我是jian相他哥遺孀(重生) 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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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甫一轉(zhuǎn)身,李熙緩緩?fù)χ绷思贡?,低垂的腦袋也抬起,方才還斯文而木訥的面容忽而如同裂開一道縫隙,本身的冷肅與落拓漫溢而出。 他不再掩飾,那雙漆黑似墨的眼珠凝視著女人離開的方向,等人沒影了,才緩緩收回來。 劉先生很是膽戰(zhàn)心驚,也不敢上前打擾這個“遠(yuǎn)房小輩”,李熙眼睛瞟過去,嗓音與剛剛大不一樣,倘若馮玉貞還在,定會當(dāng)場識破他的偽裝。 他道:“多謝劉先生陪某演的這一出戲,好處自然如前幾日承諾的一般,盡數(shù)送到手上,不過還是煩請您保守這點(diǎn)秘密,倘若一時嘴松,泄密了出去——” 表面上客氣至極,崔凈空語氣淡淡,此時那對烏沉的眼珠已經(jīng)沒有了半分情意,反倒銜著冰涼的冷意,他居高臨下道:“那某便只能說一聲抱歉了?!?/br> 猶如千鈞壓頂,后背的衣衫霎時間汗?jié)窳?,黏糊糊地貼在身上,劉先生道:“是,大人,小人定緘口如瓶?!?/br> 好不容易送走了這尊大佛,劉先生才猛一下癱在柜臺后的椅子上,他往前伸了伸腿,腳忽而踹到什么物件上,順勢往下一瞥,一只沉甸甸的箱子不知何時被塞到柜臺之下。 他心口砰砰直跳,掀開蓋子,赫然是一箱金燦燦的元寶! 劉先生又驚又喜,猛地將箱子合上,跟做賊似的朝四周望了望,才趕忙連拽帶扯地將這筆意外之財(cái)藏到店后。 若無其事走回柜臺,興奮消減下去,方才那人的威脅又叫他不禁生出一點(diǎn)恐懼和擔(dān)憂來——那對母女,如何就招惹上了這種大人物? 崔凈空是前幾日領(lǐng)著人貿(mào)然找上門的,劉先生年少時曾去往各地游學(xué),之后設(shè)法弄來這么多的書籍開書肆,家中本就略有資產(chǎn)。 走南闖北多了,見崔凈空氣勢凌厲,甚至鮮少拿正眼看他,只抬腳坐到椅子上,與其說是同他商量,倒不如說是命令。 劉先生又不是瞎子,這位大人剛剛眼睛珠子都恨不得粘在馮玉貞身上,可她無非是個普普通通的繡娘,更何況已然婚配,有夫有女。 男女之間無非便是那點(diǎn)情債,只可惜了馮玉貞一個良家女子,可惜他也力微言輕,又得了好處,這下只得旁觀了。 馮玉貞當(dāng)阿娘的,自家閨女不待見李熙這事看的清清楚楚,她雖然替喜安著急,生怕錯過,卻也明白不合眼緣,不能強(qiáng)求的道理。 待兩人回家后,她才耐心問道:“倘若安安不愿意,這樁事便擱置不議;倘若決定好了,阿娘便去為李先生就手準(zhǔn)備束脩。” 馮喜安癟著嘴,悶悶坐著,兩條短腿挨在床邊,胡亂蕩了半天,不知小腦瓜里盤算了些什么,才艱難妥協(xié)道:“阿娘,我愿意跟著他讀書?!?/br> 思及這是女兒頭回正式拜師,馮玉貞下了許多心思,特意備了一份豐厚的束脩,十條流油的rou干不提,另有一份大包裹,其中盛放著紅棗、蓮子之類的六禮。 約定的時日,所提的物件太多,馮玉貞壓根騰不出手,喜安便走在她身前,到了書肆,李熙已然恭候多時了。 雙方簡單行了個拜師禮,李熙神色平靜地看著馮喜安跪地,給他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磕了三個頭。 之后做夫子的李熙當(dāng)堂訓(xùn)教,將一些規(guī)矩點(diǎn)透,例如不得走神,回去也要用心之類司空見慣的話,如此便正式成了師生。 馮玉貞本還有些憂慮,喜安人小鬼大,李熙又瞧著是個死板的書呆子,不知能不能處的來,誰知兩回教下來,倒是意外適合。 不似劉先生時常被馮喜安問得啞口無言,導(dǎo)致進(jìn)度僵持,馮玉貞雖也不懂其中的細(xì)微區(qū)別,可卻能從這人沉著而不失機(jī)敏的語氣里隱約辯識出不同。 喜安自打跟著李熙,顯然更加用功專注,他們之間好似有一層透明的屏障,將旁聽的馮玉貞排除在外。 李熙很是看重男女大防,看成迂腐,他鮮少開口同馮玉貞有交集,每回講完課,只倉促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調(diào)轉(zhuǎn)身回屋,并不多攀談。 事情看似步入正軌,然而沒過幾日,趁著教學(xué),劉先生將馮玉貞扯到一邊,為難道:“馮夫人,在下還要做生意,他們這樣占著柜臺,到底有些妨礙?!?/br> 這不算攙假,總歸喜安不是劉先生的學(xué)生,如今還在書肆里教學(xué),難免產(chǎn)生不便。李熙大抵不善言辭,才托劉先生代為交涉。 不等馮玉貞思索片刻,劉先生緊接著拋出了臺階:“我這侄子暫住于門店之后,不過他那屋地方狹窄,又暗昏昏的不透光,馮夫人考慮考慮,不若叫他隔幾日去你府上也成?!?/br> 馮玉貞蹙起眉,對一個不算相熟的男人進(jìn)入家門,哪怕是女兒的先生,也本能抱有一些反感與警惕,婉言謝絕:“怎么好叫李先生費(fèi)力?” 見她不松口,劉先生遂帶著她親自去屋后一趟,馮玉貞這下徹底沒話說了——李熙住的那間小屋子,不過一張竹木床,連桌椅都沒有安置,窗戶紙像是倉促新糊了一層,刮過來一陣風(fēng)都冷,怎么看都不是能好好讀書的地界。 回到店里,不想耽誤喜安念書,馮玉貞想了想,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得點(diǎn)頭應(yīng)下。 為了安她的心,劉先生又勸慰道:“這孩子苦慣了,馮夫人倘若真覺得勞累他,不若多加補(bǔ)償便是了?!?/br> 聽聞這番暗示意味十足的話,馮玉貞反倒稍稍安下了心:她不怕對方有所圖,藏著掖著的沒好心,反倒更令她懼怕。 她向不遠(yuǎn)處的李熙望了一眼,誰知恰對上男人投來的視線,交匯的那一刻,馮玉貞驀地被逼退一步,那邊的李熙卻泰然自若地垂下眼。 是錯覺嗎?馮玉貞捂住胸口,她感到一陣熟悉的心悸。 這日課程結(jié)束,馮喜安蹦跳走到她身旁,馮玉貞尚還被那一眼激地心神不寧,正抬腳要走,豈料修長的人影走來,不動聲色擋住了她的去路。 馮玉貞不自覺攥緊了那只手,李熙卻徑直作了一個揖:“如此一來,過兩日,在下便要上門打擾夫人了?!?/br> 見這人還是如先前一般死板,全沒有那一眼的氣勢,馮玉貞找回了話音,略感到踏實(shí),只客氣道:“先生不必多禮,反倒是累著先生此后來回奔波了?!?/br> 沒什么特別的話,分開后,馮玉貞先在路上告知了馮喜安此事,算是有客人要來,娘倆回去合力打掃了一遍屋子。 兩人將一側(cè)閑置的偏房收拾出來,又費(fèi)了一番氣力,把正屋的桌椅挪到此處。 兩日后,李熙上門時,馮玉貞特意將院門和房門全大敞開,桌椅朝向門外,她打算搬著凳子守在門口。窄院不大,將門窗都打開時,從外面一眼便能看穿。 如此一來,哪怕李熙生出壞心,門外巷道上人來人往,也無法尋到機(jī)會得手。 披著一層偽裝的崔凈空踏進(jìn)門,只是略略環(huán)視一周,這便明晰了馮玉貞的意圖。他唇角翹了翹,很快壓了下去。 盡管明白事出無常必有妖的道理,可馮玉貞面對的對手實(shí)在太過狡猾,她已經(jīng)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將眼睛擦得跟明鏡似的,還是被他欺騙了過去。 耗費(fèi)了將近一個月,崔凈空終究還是以另一種形式得愿以償,登堂入室。 李熙被引著走入偏房,沒什么意見,只是悶頭照常教學(xué),未曾顯露出什么別的心思。 馮玉貞思及劉先生意有所指的“多加補(bǔ)償”“攢些盤纏”之類的話,明白李熙定是家近貧寒,不然不會收下喜安這個女學(xué)生,遂咬咬牙,塞了滿滿一荷包的銀錢。 李熙臨走時,馮玉貞留他吃晌午飯,他自然推拒要走。喜安被馮玉貞刻意留在屋里,獨(dú)她起身去送,送到院中,她從袖口拿出這袋銀錢,順勢要塞到他手上。 馮玉貞低聲道:“我知先生品行高潔,肯收小女為學(xué)生,實(shí)在無以為報(bào),先生便收下罷,權(quán)當(dāng)我的一點(diǎn)心意了。” 第87章 凍手 馮玉貞是個老實(shí)本分的女人,頭一回做這種與“行賄”無限接近、不好界定的事宜,自然要背著孩子。 好不容易落單,也因此給了崔凈空可乘之機(jī)。 隆冬時節(jié),女人的袖邊滾了一圈軟乎乎的兔毛,急匆匆壓在他的手背,繼而,微涼、略有一點(diǎn)濕膩的柔荑便胡亂在他手心蜻蜓點(diǎn)水般一蹭,很快抽離出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袋鼓囊囊的銀錢。 男人順勢攤開手掌,崔凈空垂下眸,盯著兩人交疊的手掌,他忍了忍,眼睜睜瞧著她就此離去,還是猛一下收攏了手掌,勉強(qiáng)握住了她一點(diǎn)指尖。 馮玉貞收回手,掩飾般的撫了撫衣襟,眼前的男人好似為她貿(mào)然的動作打得措手不及,先是愣怔片刻,局促地捧著錢袋,慌慌張張道:“夫人,在下萬萬不敢收,也不該收?!?/br> 那袋銀錢在李熙寬大的掌心里,偏像是燙手的烙鐵似的,又遞上前,馮玉貞只得再動手推回去:“先生言重了,只是一點(diǎn)不足掛齒的心意,全當(dāng)勞累您來回奔波的補(bǔ)償了?!?/br> 大抵不善言辭,李熙只是悶悶地又塞回她手里,兩人來回拉扯間,不知何時,她的手倏忽間便被揉進(jìn)對面人的掌心里。 這人的手又寬又熱,把她牢牢包裹于他掌間,有意無意,指節(jié)便被輕慢地捏了兩下,馮玉貞心尖一麻,先前的異樣感又再度浮現(xiàn)。 她驟然把手抽出,那袋銀錢本就賴于兩手架著,忽然少了一方力氣,下墜砸在地上。 女人兩手緊握,面容緊繃,隱隱感受到一絲冒犯,兩只水潤的杏眼不悅地瞪著對面。 卻見這個書呆子好似并無所察,只是彎腰將銀錢拿給她,手還特意揪住錢袋上方,瞧著實(shí)在不能再規(guī)矩了。 他又重申了一遍論調(diào),語氣很是堅(jiān)持:“在下并非只圖幾兩銀子才收下喜安作學(xué)生的,還望夫人收回,莫要再做出類似折辱在下的行徑了?!?/br> 這廂鬧出的動靜再大些,不免要讓屋里的喜安和門外的那些鄰居發(fā)覺異常。 見李熙執(zhí)意如此,反倒像是她非要拿這些黃白俗物玷污了人家的君子品行。 難道真是自己杯弓蛇影,錯怪了正人君子不成?馮玉貞略遲疑,還是抬手拖底,錢袋順利交遞,或許是多加注意,這回兩人間再無觸碰。 馮玉貞并未覺察到男人眼中剎那間滑過的可惜,只想著銀錢送不出去,這份人情實(shí)在不好還,心里過意不出,便又提出不若送他一段路。 這下李熙總算沒有拒絕。 行至一處積水的淺坑,馮玉貞提起裙擺,十足嫻熟地一步跨了過去。見她如此利落干脆,身后的書生將方才延展到她身后,意圖攬其腰肢的手臂悄然收回。 她和李熙并肩的身影在小巷中漸行漸遠(yuǎn),遠(yuǎn)遠(yuǎn)瞧著,女子的身形只到男人的肩頭,肩頭挨得很近,恍若一對般配至極的璧人。 馮玉貞并未送出去太遠(yuǎn),李熙十分生硬地向她表達(dá)謝意,又要彎腰作揖,馮玉貞受不起,趕忙躲開。 心下頓覺無奈,如此一個木訥死板的書呆子,同智多近妖、慣會得寸進(jìn)尺的崔凈空半點(diǎn)相似之處也找不到,想必更沒有那等花花腸子。 她回到家中,卻見對門的周大娘站在門口神色奇怪地瞧著她,馮玉貞被盯得有些不適,停下腳問道:“周大娘,可有什么事嗎?” 周大娘登時扯出一個笑,她朝馮玉貞招招手,等人離近了,方才輕言道:“貞娘,方才那個面生的男人是誰?他怎么從你家出來?” “誒,忘了跟鄰里說了,那是安安拜的先生,現(xiàn)下安安正跟著人家念書,沒地方去,便只好到我家中了。” 馮玉貞直言不諱,早盤算好了說辭,再說她本就和李熙也清清白白,他來時門窗都大敞著,任誰也無法指摘什么。 可周大娘卻回想起方才目睹的那一幕,真要是無意,為何那書生伸手的動作那般自然,好似摟過千八百次似的。 她很有一副過來人的架勢,苦口婆心道:“夫妻過日子,定是要有一方吃苦受累多一些,貞娘,男人在外累死累活養(yǎng)家,你也多牽掛著些。 外面的男人許多只長著一張巧嘴,嘴皮子說得天花亂墜,可千萬別被那些登徒子三言兩語騙去了!” 馮玉貞知道周大娘并無惡意,只是她對李熙一點(diǎn)旁的心思也無,“巧嘴’“天花亂墜”之類的話反倒叫她想起了崔凈空。 思及連番送上門的箱子,她于是頗為贊同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男人詭計(jì)多端,的確不能再輕信于他。 周大娘以為她聽進(jìn)去了,自己就此挽回了一個美滿的家庭,十分自得地回了家。 馮玉貞也轉(zhuǎn)頭拉開門,屋里暖融融的,原是安安自己燒起了柴火,捧書坐在床邊,嘴里仔細(xì)背念著。 她并未上前打擾專注的女兒,又默默往火盆里添了一把柴?;鹧婧芸炝巧峡葜?,在她眼底竄高了一截,微微晃動著。 馮玉貞略微出神,方才周大娘那番話引出另一個顧慮:嚴(yán)燁已然離開,之后也不會再來,年關(guān)將至,她要如何解釋日后再也不會歸家的夫君呢? 一面是久久不歸的丈夫,一面是頻繁拜訪、年輕斯文的秀才,就算心知肚明兩人十分清白,可長此以往,流言蜚語必然紛紛揚(yáng)揚(yáng),恐怕早晚要堵不上悠悠眾口。 怎么辦呢? 比起之前偏北的豐州,江南道的冬日顯得溫情脈脈,河流湖泊并不會結(jié)冰,因而稍稍好過一些。 然而這個時節(jié)浣衣總歸不是多暖和的事,加上冬日衣物厚重,沾水后更是沉得好似系著石頭。 好在只有她和喜安兩個人的衣物,在湖邊洗完后端回木盆,擱在院中晾曬。 崔凈空提早到時,正好瞧見寡嫂抻著手臂往木桿上搭衣服,袖口卷到了手肘。 一截瑩白的小臂在寒風(fēng)里被凍得發(fā)紅,尤其是那雙弱手,被冷水泡得又紅又腫,倘若指頭皸裂了,更是遭罪,只怕一回到溫暖的屋里便會泛起刺痛。 崔凈空只能遠(yuǎn)遠(yuǎn)瞧著,卻已然蹙起眉,一時間真想搶前替她晾完,拉她進(jìn)屋,細(xì)細(xì)敷上藥膏才好,可他如今的身份卻只是個不相熟的夫子,自然什么也不該做。 帶著這個面具,盡管總算可以同妻女所接觸,卻又時時刻刻不得越界,他和馮玉貞之間老是劃開了一道溝壑,馮玉貞不肯過來,他費(fèi)勁渾身解術(shù),也只能離她近一些。 馮玉貞好似察覺了身后太過灼熱的視線,扭過身,入目便是面色沉郁的李熙。 這樣陰沉的神情與一張木訥、好欺負(fù)的臉格格不入,吊詭異常。馮玉貞眨了眨眼,卻見這人又忽而恢復(fù)了平常的面色,微微佝僂著脊背,向她打了一聲招呼:“夫人安?!?/br> 馮玉貞倒要懷疑自己方才是不是看錯了,她將兩只濕漉漉的手在下擺擦了擦:“先生今日來得早,快進(jìn)屋里罷,生著火呢。” “夫人也早些進(jìn)去,外面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