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破 第9節(jié)
喜歡? 紀(jì)蘭卓想笑,他不可能和紀(jì)元酒一樣因為一個女人將自己搞成那副德行,他不會喜歡上任何人。 “卓哥牛逼!” “記好了啊,卓哥不會喜歡上任何人,meimei們收收心,都看看我們這些單身兄弟!” “哈哈哈哈哈……” 萬貍將拳頭藏在上衣口袋里,死死握緊,她的指甲有點(diǎn)長,此刻抵著手心,泛著微痛,面上不顯任何情緒,仿佛她僅僅是來體驗一把這群少年人的玩樂,圖個新鮮感。 不僅是其他人這么想,連王昊天他們幾個也這么想。 “下一局,發(fā)牌發(fā)牌?!?/br> 萬貍看著牌,微微皺眉。 “對尖?!?/br> “不要。” “對二。”紀(jì)蘭卓修長的手指夾著兩張牌扔出去,萬貍無意間又瞥到了他右手虎口的痣。 這里長痣的人,代表權(quán)手在全,有硬性的命相,也有另一種說法,主憂思。 他有很多思慮嗎? 萬貍不禁出神,一個不留意,她成了最后的輸家。 剛剛的卷毛異常興奮,上來就問, “你有男朋友或喜歡的人嗎?” “干什么呢?人家還沒選真心話大冒險呢,你瞎嚷嚷什么?” “誒,嘿嘿嘿……” 萬貍將未出完紙牌放在桌子上,在眾人的殷切目光下開口, “都不選?!?/br> 她沒猶豫,拿起手邊的酒杯直接仰頭一口氣灌在了嘴里,不算太辛辣,順著喉管滑下,還是有些嗆。 其他人驚訝了一瞬,而后是有人大喊一聲,“夠爽快!” 方意伸著頭看萬貍那依舊冷若冰霜的面孔,戳戳王昊天的肩膀,小聲道,“你女神,真夠野!” 王昊天明顯也震驚了,本以為是個青銅,誰知道這么夠味兒,他喉結(jié)上下吞咽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的比了個大拇指,“是我眼拙?!?/br> 紀(jì)蘭卓來了幾分興致,一腳踩在旁邊的椅子上,他的眼睛極黑,晦暗的燈光下卻異常鋒銳,此刻直勾勾看著她, “萬貍是吧,經(jīng)常喝??!” “第一次。”她答。 紀(jì)蘭卓想起她上次抽煙時那生澀的表現(xiàn),撣了撣煙灰,嘲弄道,“什么都想試試?” 萬貍的出現(xiàn)每次都太過巧合,這群人里十個有八個都是帶著目的接近他,想從他身上撈點(diǎn)好處,他不信萬貍沒有目的,他不喜歡這種欲擒故縱自作聰明的女人。 沒等萬貍開口紀(jì)蘭卓直接拿起一瓶酒放在她面前,唇角帶著冰冷的笑,“試試干了這瓶酒,敢不敢?” 哄鬧聲一時間沒了音,誰都聽出了紀(jì)蘭卓話里的嘲諷。 王昊天看向紀(jì)蘭卓,“卓哥……” 方意捅他一下,示意他閉嘴。 紀(jì)蘭卓翹著腿,“怎么,不敢??!” 萬貍沒動。 良久,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萬貍不會喝的時候,她突然伸手拿起酒瓶。 “怎么不敢。”她語氣平緩。 動作干脆利落拿起酒瓶就往嘴里灌。 包間里開了暖氣,稍稍抿一口酒是配合氣氛,無傷大雅。然而一整瓶冰涼的酒沿著喉嚨流到胃里,冷至五臟六腑,寒意凜然。萬貍仰著頭,棕色的液體順著她纖細(xì)的脖頸流進(jìn)衣領(lǐng),沾濕的衣服緊貼身體很難受。 地上傳來一聲巨大的玻璃碎片聲響。 萬貍將空了的酒瓶一下子砸在地上,一雙漂亮的眼睛滿是冰冷,此刻定定盯著坐在沙發(fā)上目光銳利的少年。 “我有什么不敢?!?/br> 她說完這句話,拎著書包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第九章 “這樣算笑嗎?” 濕透的衣領(lǐng)在風(fēng)的催化下格外冰涼,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奇怪的是,明明路上空曠至極,一眼可以望到遠(yuǎn)處高聳入云的大廈,萬貍卻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層層迷霧中,努力睜大了雙眼,依舊無濟(jì)于事。 她的頭很暈,胃里翻滾得厲害,明明喝下的是冰涼的液體,現(xiàn)在卻灼得仿佛有一團(tuán)火在燃燒,連胸口處都不可避免的被波及到。萬貍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搖搖晃晃勉強(qiáng)扶著路邊的樹支撐著不倒下,咬著牙前行。 她今晚該是在家度過一個和往常沒有任何區(qū)別的平凡孤獨(dú)的周五,她會給自己煮碗面,雖然口感并不好的面,但她會吃得干干凈凈,之后洗個舒服的熱水澡,將換下的衣服清洗完畢,或許心血來潮,她出門逛一逛,等到夜深人靜,若是睡不著,起來啃一會物理書,然后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她一直都知道不能靠近紀(jì)蘭卓。偏偏抑制不住心底的蠢蠢欲動,從上了公交車那一刻開始她就錯了。 可是萬貍覺得,有些機(jī)會很難得,錯過了這輩子都遇不到,她還是不甘心??! 因為喜歡,所以他所到之處都成了她目光聚焦之地。 她其實只是想跟著去看看,哪怕僅僅是在一個空間內(nèi)多待一會兒也好。 萬貍懼怕于玩真心話大冒險,她知道那些人會問什么,她不想讓任何一個人窺探到她的心思,不想成為下一個謝夢瑤,多說多錯,她一向不會說話,所以選擇沉默。 她不知道哪一步出了差錯。 紀(jì)蘭卓那冰冷刺眼的目光她切切實實感受到了,他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在為難她。 這年的萬貍沒人教,得過且過,隨心所欲,骨子里流著叛逆的血。 那瓶酒她可以拒絕,可她就是敢。 摔了酒瓶的那一刻她看到紀(jì)蘭卓銳利嘲弄的目光微微裂開,不可否認(rèn),那一刻她的心里爽快極了。 道路冷冷清清,看不到公交站臺,也沒有一輛出租車經(jīng)過。萬貍拍拍額頭,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diǎn),她實在走不動,腿腳和灌了鉛一般沉重,使不上力氣。 萬貍直接在路邊坐下,雙手捂著胃,面色蒼白,額頭直冒冷汗,額角被沾濕的發(fā)絲緊貼在臉側(cè),頗為狼狽。她其實很高,由于骨架小,此刻縮成一團(tuán),仿佛被遺棄的孩子一般,瘦小又凄慘。 大概是喝了酒頭腦不清醒的緣故,又或許是由于這孤寂的氛圍,萬貍沒了平時的冷靜,腦海里大膽的想象著何欣就這么夢幻的從天而降,像教訓(xùn)不聽話跟著狐朋狗友學(xué)壞的孩子一樣把她痛罵一頓,哪怕語氣并不溫柔,甚至還帶著刻薄,她也不介意。 她見過那些去網(wǎng)吧ktv的孩子,出來時一個倒霉遇見長輩被罵得狗血淋頭,然后梗著脖子爭辯幾句又瞬間沒了氣焰低著頭不甘不愿被家長拎回去暴打一頓。 萬貍想著干幾件不好的事,然后就會有人出來教訓(xùn)她一頓。 所以她干了那瓶酒,此刻可笑的坐在路邊等一個幻想中的人。 幼稚的想要證明有人會關(guān)心她,將走歪路的她拽回正途,殷切希望她活得好。 總好過視而不見。 總好過無拘無束。 自從姥姥走后,就再也沒人管束她了。 喜歡的人為難她,等待的人是幻想。 鼻腔滿是酸澀感,雙眼很快模糊不清,溫?zé)岬臏I滴打在手背上,發(fā)出輕微的聲響。萬貍不知道自己矯情什么,明明幾年都過來了,還會眼淚汪汪的坐在路邊哭。 一只修長白皙的手出現(xiàn)在她眼前,接住了她的淚。 “哭什么?”那雙手為她抹臉上的淚痕,不是剛剛包廂里的溫?zé)?,比她被冷風(fēng)吹過的臉還要涼。 馮珂身上裹了個大羽絨服,此刻拉開拉鏈將萬貍整個人都圈進(jìn)去,瞬間擋住了所有寒風(fēng)的侵襲。 萬貍被一面之緣的人包裹著。 朔風(fēng)怒吼中,她終是沒有等來幻想中的人,取而代之的,是馮珂。 ~ “來,喝杯熱水,暖一暖?!瘪T珂熱絡(luò)的將熱水遞給萬貍。 萬貍剛洗了澡吹干了頭發(fā),手里捧著一杯熱茶只覺得渾身的寒意都被驅(qū)散了,此刻正穿著馮珂的衣服坐在馮珂出租屋的小客廳里,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馮珂家很小,屋里只有一個衛(wèi)生間,她看著萬貍的狼狽樣實在看不下去讓她先去洗澡,等萬貍?cè)渴帐昂貌湃ハ础?/br> 馮珂脖子上搭了條毛巾,頭發(fā)散亂著沒梳,卸了精致的妝素著一張臉出來,仍舊讓人覺得驚艷,有種隨性放縱的美,她是濃顏系長相,怎么著都讓人覺得好看。 然而這樣的美女此刻正粗獷的坐在沙發(fā)上猛喝了一大杯水,一臉八卦的問,“受欺負(fù)了?” “不算?!比f貍看向她,“就是喝了點(diǎn)酒。” 她想起晚上見到她時那沖天的酒氣,笑意盈盈,“喝了點(diǎn)?” “……一瓶?!?/br> 馮珂眨巴兩下眼睛,突然一拍桌子,“牛啊!小萬貍,這么能喝!!” 晚上看她穿了一身校服還以為是個不吵不鬧的好學(xué)生,本著不能教壞小朋友的意思給她杯果汁,沒想到一上來就搞這么大,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過,她還真就喜歡萬貍這性子。 馮珂突然想起什么問,“你這么晚沒回家你爸媽著不著急?需不需要我送你?” “他們在外地?!比f貍眸色斂了斂。 馮珂大手一揮,“那更好了,我天天一個人無聊死了,今晚留這兒,咱倆一起睡。不過說好,床不大,別嫌棄??!” 萬貍從來沒有被人這么熱情對待過,一時間有些恍惚,她遲鈍的點(diǎn)點(diǎn)頭,“好?!?/br> 馮珂盤腿坐在沙發(fā)上擦頭發(fā),屋里一時間沒人說話。 萬貍想表現(xiàn)得不那么冷淡,開口,“你也一直一個人嗎?” 馮珂?zhèn)冗^臉對著她,一邊擦頭一邊笑,“誰說的啊,姐有男朋友,不過你放心,他講究得很,不來我這兒?!?/br> 馮珂這才意識到她表現(xiàn)的過于熱情,還直接將人帶回了家,跟個哄騙清純meimei的渣男似的,于是開玩笑似的解釋道,“jiejie可不是壞人,不會把你賣到哪個山頭的,別擔(dān)心啊貍寶!” 萬貍被她的稱呼驚訝道,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沒有?!?/br> 馮珂可喜歡死了她的反差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