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人去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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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過去了,俏俏才從遠(yuǎn)處回來,似乎手還拉著一條繩子,后頭跟著是個鼻青臉腫的男子。 「俏俏,這是誰???」 俏俏放開了繩子后,跳回了鬱鈴身邊,又變回了小兔子,窩回屬于她的位置。 「罪魁禍?zhǔn)??!?/br> 太靈用四個字解釋了一切。 常幽不解的問:「這些傀儡都是你煉的?」 男子直盯著他,卻沒說話。 太靈上前了一步,伸出一隻手不知道要做什么,過了半刻他才收了手。 「李賀,傷城人,三年前遇齊歲...」 那男子一副不可置信的看著太靈,聲音沙啞道:「為何你會知道?」 常幽等人吃驚程度不亞于那男子,太靈這能力也太使人震驚,但后來常幽轉(zhuǎn)念想想,在他心里的太靈就是這樣無所不能。 李賀輕嘆一聲,才把這段故事說出來... 三年前,傷城還是一個繁榮的小村莊,畢竟這里是去往北方最近的路,很少人會選擇繞過,也因此,傷城的旅人來來往往,經(jīng)過的人沒留下什么、留下的還是如常地生活著,李賀從小就住在這里,看旅人走走停停,又看四季花開花落。 村里的人挺喜歡李賀的,因為他能言善道,凡事需要他幫忙他也義不容辭,堪稱好青年,也因此來說親的不少,可通通被李賀拒絕,理由總是...他還年輕。 一日,李賀一樣出門種田,卻在田中發(fā)現(xiàn)倒臥在路旁的齊歲,他趕緊放下了鋤頭,將人揹了回去,還請了大夫前來醫(yī)治,幸好都只是皮rou傷,當(dāng)晚齊歲就醒了過來。 原來齊歲本是京城人,父親高居要職,卻因遭人陷害,如今齊家的人多半被流放,而齊歲也是其中一人,卻因運(yùn)送官兵企圖對他不軌,他使勁爭扎,這才得以解脫,可因一路上無進(jìn)食,加上身上有傷,高溫下,就昏倒在此處,幸好遇上李賀。 「你放心吧,我這里很安全,官兵就算來此,也不會搜到我這?!?/br> 畢竟李賀多少也與官兵有所接觸,加上自己說話利索,真有什么事他都相信自己能夠應(yīng)付。 齊歲耐著疼痛和他道了謝。 頭先幾天齊歲都替李賀擔(dān)心,萬一自己的事牽扯到他,那他這一輩子心里都不會好過,但幸好,一個月過去了,村莊還是保持著原有的寧靜。 *** 「你身子還沒好,干嘛出來?」 齊歲跟在李賀身邊,笑臉吟吟說著:「我?guī)蛶湍阊剑粋€人種田多辛苦??!」 李賀道:「你這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最好能舉起鋤頭?!?/br> 齊歲不甘示弱地說:「你拿來,我試試?!?/br> 說完,他搶過李賀的鋤頭,結(jié)果估算錯誤,這東西真的挺重的,人一時站不穩(wěn),差點(diǎn)兒向后倒,幸好李賀攙扶住他,可這一接觸,倒讓二人的氛圍瞬間尷尬起來。 「呃...謝謝...」 「就說你這讀書的,能拿得動!」 李賀將他的鋤頭要回后,又逕自往田里走,齊歲在后頭喊著:「再給我一次機(jī)會!」 李賀是刀子口豆腐心,每每說話總是懟齊歲到底,可當(dāng)齊歲有難時,他又是第一個站出來的,本來李賀習(xí)慣了一個人生活,可后來他發(fā)現(xiàn),其實(shí)多了齊歲,生活變得更加有趣。 一日,李賀回家后,看到桌上一手好菜,以及趴在餐桌上的齊歲,他靠近就聞到一身酒氣,怕是喝多了吧,他試圖搖了一下他的肩欲喚醒他,哪知人睡得可香了,就將他抱起身后去往他房間。 齊歲不重,相反地,以他這身高,這體重怕是過輕了,他將他放在床上,本想離去,哪知齊歲突然一睜眼,笑著摟著他的脖子,道:「李賀、李賀!」 「嗯?」 「我愛你?!?/br> 「......」 李賀被他這話嚇得掙脫,可后來又想想,應(yīng)該只是發(fā)酒瘋,就作罷,但這話已經(jīng)深入他的心,隔日起床后,看到齊歲,竟有些尷尬,下意識地回避他,有了一次兩次,齊歲也看得出來了。 「李賀,給我一些時間,有些話我想跟你說?!?/br> 李賀原本想找理由,可他心里也清楚,躲得了一時,躲不過一世。 「說吧。」 齊歲提起了勇氣,道:「那天酒醉我是不是說了什么?」 李賀遲遲未回應(yīng),但齊歲見他這反應(yīng)也明白了,又道:「原本記不清,可看你這幾天的反應(yīng),又回想著,我大概知道我那天說了什么,李賀,我說...」 「別說!」 齊歲原本提起的勇氣,瞬間全沒了,他苦笑著:「罷了...李賀,但有些話我還是想說,不說的話以后就真的沒機(jī)會了,我說我愛你沒有騙你,不是因為感恩,而是因為你這個人,你知道嗎?我啊,從以前到現(xiàn)在都沒有過像這樣的感受,心底放了一個人,原來是這么美好的一件事,但我知道這已經(jīng)造成你的困擾了,明天天亮我就離開,感謝你這幾個月的收留?!?/br> 說完齊歲轉(zhuǎn)身就回房了,他其實(shí)早就知道自己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但他還是想說,畢竟總不能這樣過一輩子,有個了結(jié)還是好的。 齊歲的包袱都收拾好了,當(dāng)天晚上李賀特意經(jīng)過他的房間,就看到他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身上的衣服也著裝整齊,好像天一亮他隨時都要走似的,他說不上自己是何種心情,就只覺得心里少了些什么。 可他遲遲想不明白... 齊歲終究是走了,李賀去他的房間,看到他收拾地很乾凈,真的像沒來過一樣,可回憶是有的,他看了一眼書桌上,他留下的字... ‘’既見君子,一生感念;又見君子,一世淪陷;不見君子,甚是想念;不如不見期望不念?!?/br> 李賀想著他能去哪呢,落魄貴公子,誰能像他一樣收留他呢,萬一...他想著那個萬一后,就出門尋他了。 李賀找了整個村莊都沒發(fā)現(xiàn)人,他又策馬去鄰近的鎮(zhèn)上,這才發(fā)現(xiàn)齊歲正坐在臺階上賣著自己的字畫,哪怕齊歲再有文采,可曲高和寡,沒人買就是沒人買,眼看天就要下雨了,他看沒生意,快速收拾后,正巧大雨也落了下來,他趕緊帶著他的包袱找了個能躲雨的地方避一避,這場雨怕是要下很久,看著雨勢越來越大,齊歲就算努力躲著雨,終究還是淋濕了大半。 李賀站在角落撐著傘,靜靜地看著他,眼眶卻逐漸泛紅,心也莫名痛著,他想他一個京城來的貴公子,本來不會下田的,現(xiàn)在都可以幫他了、本不會燒菜的,現(xiàn)在也煮的不錯了,可如今他什么都會了,終究是一個人,一個人淋著大雨,一個人面對人生無常。 齊歲抱著包袱,想著今天這雨也下得太過猛烈了,該不會連老天都替他哭泣吧?確實(shí),家破人亡后又面臨告白被拒,大概這世間沒有人能比他慘了吧?他苦笑著,竟不自覺地流下淚來。 李賀上前替他撐了傘,齊歲本想是哪位好心人,一抬頭竟看到是李賀,尷尬地抹掉了眼淚,道:「這么巧,來這里辦事?」 「是?!?/br> 齊歲笑了笑,道:「那你快去吧,這雨大著呢,很多店家提早關(guān)門了,再晚可遇不到了?!?/br> 其實(shí)齊歲心里想著的是讓他趕緊走,不然他一直注視著那么狼狽的自己,實(shí)在太不堪了,雖然,這畫面還少見嗎? 但李賀沒有走,他蹲了下來,輕道:「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齊歲哪有什么打算,當(dāng)然是掙到一些錢后再看哪里落腳,但他擔(dān)心李賀懷有虧欠,又笑著說:「我賣字畫賣了不少,再幾天有錢了,就離開這里,然后看看哪邊有缺夫子,我可...」 「明明等了老半天,都沒有人買...」 齊歲的謊言被揭穿后,又尷尬地回他說:「被你看到啦,沒關(guān)係,明天、明天一定有人買?!?/br> 李賀心疼這個人,都這么苦了還可以強(qiáng)顏歡笑,只為了不讓他擔(dān)心,可能就算只剩一口氣,他都會努力笑著說他很好,這樣的人,他于心不忍,他拋下了傘,上前抱住了齊歲,他哭紅鼻子道:「歲歲,跟我回家吧...」 齊歲心頭一驚,但很快緩了過來,他輕道:「你傻呀,知道說這話代表何意?」 李賀沒回他,因為他心頭正替他疼著。 「以后別亂說了,好了,你不是還有事要辦,快去啊?!?/br> 齊歲推開了他,然后撿起落在地上的傘,遞還給他。 雨下得太大,所以齊歲并沒看出這是他的淚,只看他鼻頭都紅了,擔(dān)心他病了,又說:「回去前抓一帖御寒的藥吧,我看你這樣怕是要病了?!?/br> 「我真得病了。」 齊歲擔(dān)憂著看著他說:「那你趕緊回去多休息啊,還出門干嘛?」 李賀想起之前,他自己不小心被鋤頭所傷,當(dāng)下血流不止,齊歲當(dāng)時的模樣跟現(xiàn)在如出一徹,只是他之前不懂得珍惜,有人關(guān)心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我病了,能照顧我嗎?」 齊歲咬著下嘴唇,緩道:「不能了,李賀...」 真的太遲了嗎? 猛地,李賀抱頭痛哭,嚇得齊歲不知所措。 ‘’我就這一點(diǎn)小傷,沒事,別哭?!?/br> 那時被鋤頭所傷,最難過的卻是齊歲,他邊幫他上藥邊流淚,那個時候他不懂為何齊歲會哭,但現(xiàn)在他明白了。 「哎,是哪里痛嗎?」 這下?lián)Q齊歲蹲在他面前,他看李賀似乎很痛苦,卻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又道:「我?guī)闳フ掖蠓虬?!?/br> 他本想將他拉起,奈何李賀力氣比他大得多,李賀一使勁,人又被他抱著,他尷尬地想掙脫,卻聽見他說:「歲歲,我知道我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我想清楚了,我喜歡你,所以別走,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好嗎?」 齊歲不掙扎了,反正沉默著,李賀擔(dān)心自己讓他為難了,這才放開他,卻看他淚流滿面,小心翼翼地問:「歲歲,你怎么了?」 齊歲搖搖了頭,這一次換他主動抱他。 *** 「歲歲,吃藥了。」 興許是雨淋多了,當(dāng)天回去時齊歲還真的發(fā)了高燒,李賀在旁悉心照料著。 齊歲睡了好久,這才睜開眼,虛弱道:「辛苦你了。」 李賀將人扶起身后,才端起湯藥,舀了一口湯藥準(zhǔn)備喂他,他卻說:「我自己來!」 「不行,如今歲歲是我的人了,我照顧你是應(yīng)該的?!?/br> 「我有答應(yīng)你嗎?」 李賀點(diǎn)點(diǎn)了頭,道:「不管你答不答應(yīng),結(jié)果都一樣?!?/br> 齊歲喝了一口湯藥,又道:「官兵這半年來都很安分,我想我應(yīng)該是度過此劫了,我想總不能一直吃你的用你的,我想去應(yīng)聘夫子一職你覺得如何?」 李賀想了想,才說:「晚一點(diǎn)吧,你身子不好,先調(diào)理為重,而且你也別擔(dān)心吃用我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所以再看一段時間,真沒事你想做什么我都不反對?!?/br> 齊歲笑了笑,再苦的湯藥都變成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