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2018游輪篇(11) 第五夜 下
當晚,在去宴會廳吃晚飯之前,x小姐給嘉瑪發(fā)了一條消息,沒有文字,只有一個網址。 x小姐已經三天沒見過嘉瑪了??梢钥隙ǖ氖?,她還在船上,溫同說廚房每天都會為她準備食物,由德里斯的保鏢送到她房間??磥碜詮哪峭砀吕锼钩臣苤笏鸵恢北卉浗谂P室。 那個網址點進去是一支香水廣告,就算被別人看到也沒關係。x小姐關上手機,默默祈禱,希望嘉瑪能明白她的意思。 今天的晚宴比平時晚了兩個小時,只有x小姐一個人去了宴會廳。陶非明昨天深夜醒了過來,雖然身體沒有大礙,但頭暈噁心的癥狀更嚴重了。他本來就暈船,又被人下藥,現在整個人精神狀態(tài)都很差,自然去不了餐廳吃飯。紀延澤被昨天的景象嚇到心有馀悸,把行李搬來x小姐的房間后,也不敢再出去。 x小姐只能把林維亞留下照看他們。現在除了林維亞,她誰都信不過。 游輪駛離羅馬,今晚吃飯的人明顯少了很多。x小姐漫不經心地挑選食物,溫同跟在她身后,捧著託盤。她把挑中的食物放在託盤上的碟子里,準備等會兒將這些食物送回房間。 也許是她太謹慎了,只有親自過目她才放心。 她思考著要不要跟溫同攤牌,昨天她和德里斯徹底撕破臉,回來后就打發(fā)了溫同離開,說有事會再找他。夜里陶非明醒來,她趁著他還清醒,問了他有關被襲擊的細節(jié)。 現在她無比確定溫同對她撒了謊,而且德里斯的犯罪證據恐怕也已經落在了他手上,所以她絕不能放過溫同。但如果現在攤牌,她也沒有把握能控制住他,萬一打草驚蛇,讓他在某天靠岸的時候溜掉,她恐怕就再也拿不到那些證據了。 正當她猶豫不決時,迎面碰上了同樣端著盤子挑點心的葛城。 “怎么就你一個人來了?”x小姐立馬從眉頭深鎖換上標準微笑,客氣地打招呼:“愛麗絲小姐呢?我記得她沒有跟瑪麗蓮女士一起離開?!?/br> “大小姐不愿出門,我?guī)退芡?。”葛城隨口說道。 沒有瑪麗蓮管教,愛麗絲跟一群富家子弟混在一起,大白天就把自己喝個爛醉,這會兒在屋里睡得正香,他才不想把這么丟臉的事跟x小姐說。 他打量著溫同,一眼認出這個亞洲長相的男人就是昨天x小姐挽著手進酒店的那位。 他瞇起眼睛,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夏小姐還挺忙,從白天到晚上,又是新歡又是舊愛?!?/br> x小姐沒接茬,淡淡笑道:“沒什么,我就是想謝謝你昨晚的幫忙,要是沒你,我也不會贏?!?/br> “不敢當不敢當,我就是一普通保鏢,哪懂什么賭博,是夏小姐運氣好。” 兩人互相打太極,葛城是個滑頭,不想說實話的時候滿嘴跑火車,x小姐無心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客套幾句后就和他分開了。 葛城也對x小姐的私事沒興趣,他恨不得離林維亞越遠越好。挑好食物,他想找個服務生推小推車送到樓上,可奇怪的是,今晚服務生特別少,放眼望去,偌大的宴會廳,穿黑色背心的沒幾個。 麗晶七海秉持高品質服務,工作人員與客人的比例接近1比1,平時別說餐廳,你在任何一個角落都能看見身穿筆挺制服的服務生,只要客人有需要,他們總會從你想像不到的地方冒出來。 葛城對危險的直覺比常人要敏感,常年訓練與實踐經驗告訴他,這艘船似乎開始變得詭異起來。 他捏緊盤子,直接往出口的方向走去。他觀察著周圍的人,客人們穿得光鮮亮麗,優(yōu)雅地用餐和交談,表面看不出任何端倪。 就在他走出宴會廳的大門,一個正要進門的服務生與他擦肩而過。 僅僅一個眼神,他的心猛地一沉,緊接著狂跳不止。 這個人正是他上午看到的在他們樓層修理線路的工作人員!這濃密的眉毛,漆黑的眼珠。沒有帽子遮擋,他銳利的眼神盯過來,葛城瞬間就想起他是誰了! 就在今年5月,他和x小姐去敘利亞營救納西索斯。他們聯(lián)合俄羅斯小隊,端掉了一個恐怖分子的大本營,不僅救出所有人質,還生擒了兩個俘虜。 這個人就是其中一個俘虜!他把鬍子剃了! 葛城緊張地咽了口口水,裝作毫無察覺,平靜地走出宴會廳。在下一個拐角處,他丟下餐盤,狂奔至電梯,瘋狂按按鈕。 現在不是后悔怎么沒早點認出對方的時候,葛城顧不上去想他是怎么越獄的,又是怎么混上船的。他腦中警鈴大作,額頭滲出冷汗,在到達十層后,他幾乎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沖進愛麗絲的船艙。 “快醒醒!趕緊逃命!媽的!這艘船真要變成鐵達尼號了!” …… 7個小時后。 俄羅斯莫斯科,當地時間凌晨4點。 文揚被一通電話吵醒。他們內部會議開到了12點才結束,他洗漱完剛躺下,睡了才不到3個小時。 如果不是天塌下來的緊急事件,文揚發(fā)誓自己一定會罵人。 來電顯示的名字是“伊戈爾”,他一時沒想起來是誰。他接通電話,那頭傳來憂心忡忡的聲音:“文先生,很抱歉這么晚打擾您,但是這件事很緊急,我也是確認消息無誤后決定第一時間向您匯報?!?/br> 能叫他“文先生”的人不多,文揚的腦袋逐漸恢復清醒,從對方低沉的聲音中認出,他是曾經在敘利亞駐守過三年的士兵。x小姐去敘利亞救納西索斯時,文揚曾派一支小隊支援她,伊戈爾就是這只小隊的隊長。因為搗毀恐怖分子的據點有功,部隊晉升他為準尉。后來文揚從x小姐那兒聽說這個人能力不錯,頭腦靈活,又把他升為少尉,調回了俄羅斯。 現在這個人在國防部,算是文揚手下的人。文揚想起他們交換過聯(lián)系方式,如果有重大事件發(fā)生,他允許伊戈爾直接越級和他匯報。 “你說?!蔽膿P預感大事不妙,他坐起身,打開床頭燈,仔細聆聽伊戈爾說的每一個字。 十分鐘后。 文揚穿戴整齊,急匆匆下樓。因為是統(tǒng)俄黨的內部會議,他父親和總統(tǒng)普京都有參加,結束后父親堅持要他回家住一晚,所以今晚他睡在主宅,下樓時剛好碰見睡不著打算出門慢跑的伊利亞。 “vk?這么晚,不對,這么早你去哪兒?”伊利亞正在玄關綁鞋帶,聽到他急促的腳步聲,面帶疑惑地挑高眉毛。 “啊?!蔽膿P突然想起x小姐的囑託,一把抓住伊利亞的手,“正好,你跟我一起去。” “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伊利亞被他拖著往外走,一臉茫然,“去哪兒?” “克林姆林宮。” 他們來到車庫,來不及叫司機起來上班,文揚把伊利亞塞進副駕駛,自己親自開車,一腳油門,方向盤打死,車輪劃出兩道深深的車轍印,便猛地駛向主干道。 “在我們遇到交警之前,你最好告訴我你沒喝多?!币晾麃啺抢^發(fā),無可奈何地說。 文揚短暫地對他笑了一下,而后正色道:“我記得你有直升機駕照?現在還會開嗎?” “當然。不是,你問這干嘛?” “很好,等會兒我們要偷偷潛進總統(tǒng)的后花園,把他的私人直升機開走?!蔽膿P輕描淡寫地說。 伊利亞瞪大眼睛:“什么???” “你現在就給瑪莎打電話,她最近都在克林姆林宮,為了說服她那冥頑不靈的爹接受她的新男友。”文揚道:“我們得叫她幫忙。” 瑪莎是普京和前妻的長女,跟文揚同年,他們高中做過同學,后來伊利亞也加入進來,三個人經常在一起玩。而且瑪莎這個人性格很叛逆,只要是能讓她老爹氣到跳腳的事,她都樂意去嘗試。 “你瘋了?你要慫恿總統(tǒng)的女兒幫我們把總統(tǒng)的直升機開走???”伊利亞掏出手機,不是為了給瑪莎打電話,而是想直接報警?!靶值埽疫@是為你好,我們去醫(yī)院檢查一下你的腦子,或者你還是告訴我你喝了十五瓶伏特加吧,我覺得后者的理由我更能接受。” “我很清醒,哥。”文揚很少叫他“哥”,在伊利亞的記憶里,文揚似乎上初中之后就沒再叫過他“哥哥”了。他們雖然是兄弟,感情也一直很好,但他多少能感覺到,文揚和他保持著微妙的距離感。 這句久違的“哥”竟然讓伊利亞有些感動,也有些手足無措。 “那個,你就不能老實告訴我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嗎?”伊利亞把手機翻過來,倒扣在大腿上。 “嘉瑪的生日會,在游輪上舉行?!?/br> “我知道。咦?你也知道嗎?” “我的未婚妻,雪麗,也在這艘船上。” “嗯?她收到了邀請?我還以為受邀請的只有我。”伊利亞驚訝道。 “我也收到了邀請,確切地說,我昨天上午剛從船上下來?!?/br> “你們都參加了??為什么不叫我?不對,我以為雪麗小姐因為孩子的事,不想見到嘉瑪……”大量信息讓伊利亞感覺異?;靵y。 “沒有孩子,騙你的。”文揚直接跟他坦白:“嘉瑪的父親是歐洲最大的軍火商德里斯,和雪麗是競爭對手,所以我們不想你們走得太近?!?/br> “???” 沒有孩子?流產是騙他的?伊利亞的頭更痛了。 文揚不管他能接受多少信息,既然他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他不介意一股腦全告訴他:“德里斯之前買通了一個敘利亞的恐怖組織,想殺了雪麗,但沒成功,這個恐怖組織被我們消滅了?!?/br> “我們抓了兩個活口,送交給敘利亞政府??墒沁@兩個人越獄了?!?/br> 伊利亞看著文揚,緊張地抓住安全帶。 恐怖分子?這又是什么天方夜譚?? 文揚:“剛得到消息,這兩個人暗中招兵買馬,集結了殘存的部下,偽裝成工作人員混上了游輪?!?/br> 文揚:“現在他們很可能已經控制了整艘船,我想他們不僅要殺了雪麗,還要報復德里斯。” “沒有人是安全的。”文揚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嘉瑪也是?!?/br> 仿佛身在夢中的伊利亞,腦袋重重地磕在座椅靠背上。他試圖做幾個深呼吸,來幫自己理清目前的狀況。 很好,文揚和雪麗沒有孩子,他們只是單純地不想讓他和嘉瑪交往,這個暫且不論。游輪上有恐怖分子又是怎么回事?劫持了整艘船?他們是不是先報警比較好? 可是嘉瑪也在船上,她會被殺嗎?要是恐怖分子折磨她怎么辦? “如果你實在不想參與,我也不勉強?!蔽膿P看他半天沒反應,換了一種憂鬱的語氣說道:“直升機我也會開,但好久沒碰過了,怕有些生疏。” 他知道伊利亞很善良,嘉瑪有危險,他不會坐視不管。況且文揚都愿意為了救未婚妻甘愿冒險了,他就更不能做縮頭烏龜了。 事實上不管伊利亞同不同意,他都必須帶他一起去。 在他和x小姐分別之前,x小姐跟他說了planb——萬一她說服不了嘉瑪,就讓文揚告訴伊利亞真相,讓伊利亞坐直升機過來接人。一旦嘉瑪上了直升機,她就能把嘉瑪帶回中國。而且直升機也能方便她從船上跑路。 甚至伊利亞不來也行,只要他給嘉瑪發(fā)消息、打電話,說些甜言蜜語,把她騙上直升機,就算大功告成。 本來文揚可以不用直接參與,只需等x小姐的信號,幫她安排這一切。但現在誰也沒想到船上埋伏了恐怖分子,如果所有人都被控制了,x小姐無法給他發(fā)求救信息,那他就會錯失救她的時機。 到時候別說帶走嘉瑪,恐怕連她自己的小命都難保。 所以他必須立刻出發(fā),而且?guī)弦晾麃喪亲罘€(wěn)妥的辦法。第一,兩個人擔責總比一個人好,況且伊利亞是父親明面上的親兒子,就算看在父親的面子上,普京也會從輕發(fā)落;第二,有伊利亞在,嘉瑪就肯定愿意上飛機,運氣好可以一次性把他們都帶走。 唯一的問題是,這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如果僅從自己的利益考慮,他完全可以不在乎伊利亞的死活,但是—— 雖然文揚經??佑H哥,但畢竟血脈相連,要說他一點不喜歡伊利亞,也是騙人的。 文揚深深嘆了口氣。 x小姐去敘利亞救人時,他還罵她魯莽,等輪到自己,他才發(fā)現他們是半斤八兩。 當他得知x小姐很可能會死,他竟然大腦一片空白,等回過神來,他已經決定親自去救她了。 該說是骨子里俄羅斯人衝動的性格還是他真的比他想像的更在乎她?他自己也不知道。 伊利亞沉默了許久,艱難地坐直身體,用發(fā)麻的右手再次拿起手機。 “我給瑪莎打電話,直升機我來開。” 伊利亞:“你確定總統(tǒng)的直升機加滿了油,并且續(xù)航足夠我們開到地中海嗎?” 文揚笑了笑。既是對伊利亞的抱歉,也是對即將把性命拋之腦后的覺悟。 “我不僅確定,我還知道普京偷偷在直升機上加裝了兩挺機槍和四枚帶追蹤導彈?!?/br> 伊利亞低聲咒駡了一句,然后無比痛苦地說道: “但愿我們用不上。” ****** akiii:文揚,還有什么技能是你不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