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劇場之圣誕快樂
C市的圣誕的節(jié)日氣氛向來濃厚,當初那塊黃金地已經(jīng)成為有價無市的別墅區(qū),家家戶戶都掛著圣誕彩燈,門口擺著各式各樣的圣誕樹和裝飾品。 頗有內(nèi)卷心態(tài)的別墅區(qū)占據(jù)了黃金地的一半,成為了C市有名的打卡圣地,遠遠望去便是張燈結(jié)彩的迷你圣誕小鎮(zhèn)。 以湖相隔,對面的另一半由樹林包圍,私密信十足,正中心的莊園依山而建,保留了C市建市以來的自然生態(tài),是市中心少有的生態(tài)區(qū),不少初來乍到的路人還以為這里是什么原生態(tài)地質(zhì)公園。 樹林前的鐵門上也掛著圣誕裝飾,兩邊佇立著兩位黑衣保安,阻擋了兩位游客的前進。 很快身后的導游快步走來,再次向保安點頭致歉,又和兩位游客解釋道: “抱歉,這里不是景點,是私人住宅,F(xiàn)orest別墅區(qū)程設計師的家,不對外開放?!?/br> “設計師也太賺錢了吧…”這對情侶里的女孩驚呼。市中心像森林一樣的公園已經(jīng)難見,更何況這里是寸金寸土的C市?,F(xiàn)在卻告訴她,這是私人住宅! 就在這時,一輛加長黑色賓利從遠處開來,保安遠遠看到了熟悉的車牌號,便回到控制室,打開了鐵門。 車內(nèi),彭杰倒了叁杯伏特加,推向方桌左側(cè)和右側(cè),叁只手拿起杯子時,難得都笑了。當初十六七歲的少年,如今都過了而立之年,已為人父。 “再次恭喜啊。”彭杰舉杯,勾著唇角,隨性又灑脫。汪洋也道了一聲恭喜,而他對面那張堪稱面癱的臉,現(xiàn)在倒是有些如沐春風。 也是,女兒生出來就和葉辛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一樣,謝程怎么會不開心。 坐在謝程懷里的葉辛“剛出”月子,別人坐月子四十來天,她被男人關在別墅里兩個月,現(xiàn)在終于找到機會沾點冰冷,手正要伸去拿桌上的冰果汁,就被男人的大手拽了回來。 “太冰了?!?/br> 車內(nèi)暖氣充足,別人都穿夏季的衣服,就她長袖長褲,還不準她喝冰果汁。叁十一歲的女人生完孩子后也還是沒什么母親的樣子,總是在男人面前像個小女孩,立刻耍起脾氣。 她挪了挪屁股就坐到了徐熙身邊,抱著女人的楊柳腰哼哼唧唧小聲罵人,徐熙抬眼看了看程哥的表情,摸了摸閨蜜的頭發(fā),哄道: “等春天就好了?!?/br> 春天還有叁個月??! “熙熙!你到底是哪邊的!” “她當然是我這邊的?!蓖粞罂礋狒[不嫌事大,每次和葉辛對線都很幼稚。明明已經(jīng)是獨當一面的汪總,卻還是和當初在游輪上沒什么兩樣。 還是那么狗! 葉辛懶得理汪洋,她轉(zhuǎn)頭看向來機場接他們的彭杰: “說起來,怎么沒見蕭筱?” “在樂然那,這次孕吐得厲害,就沒讓她跟著?!?/br> “又懷了?”兩個女人同時開口。 “她沒告訴你們?…靠,那別說是我說的,剛?cè)€月,估計她想今天跟你們說。她現(xiàn)在脾氣比懷第二胎還要大,你們就當沒聽見啊,她回去跟我發(fā)脾氣哭起來,我真的沒辦法。” 叁十二歲的男人,還是穿著sao粉色的襯衫,眉眼狹長,怎么看怎么都是處處留情的玩家,完全想不出他能說出“我真的沒辦法”這種話。 十多年前,除了葉辛,大概誰也不會相信這家伙能心甘情愿回歸家庭。 當然,十多年前,哪怕是擁有奇遇的葉辛,也不知道,這位時長在熱搜上的人間菩薩,不僅僅有一兒一女,還會在叁十二歲又迎來新的生命,就像她不知道自己會在叁十一歲時,迎來女兒小葉子一樣。 “老爺子身體怎么樣?上次謝謝他老人家出面了。”謝程舉杯致意,又抿了口酒。 彭杰也就只有在這些人面前少了那份周旋的虛偽,不再假笑,而是聳肩: “都是兄弟,謝什么。老頭子好得很,療養(yǎng)中心和老戰(zhàn)友天天下棋,這次聽見小小懷孕,還要親自過來埋酒。我看他十年前說不定是裝的,老jian巨猾,就為了折騰我?!?/br> “得了便宜還賣乖,小小那么好?!比~辛哼唧一聲。 “嫂子說得對,我老婆肯定好啊?!焙屯粞蟛煌?,彭杰的那張嘴,葉辛可不是對手,這人推拉起來,根本挑不出什么破綻。 加長賓利又行駛了很久,才來到莊園的地下停車庫,哪怕是十二月,C市白雪皚皚,停車庫里的溫度也始終如春風和煦。 “然然,好久不見?!北P發(fā)的徐熙聲線還是一如當初,無比溫柔,和那張過于嬌媚的狐貍眼完全不匹配。 她看見程樂然身后一身媚骨的女人,正掙脫男人覆在婀娜腰間的手,招了招手:“雯雯姐,沉大哥。” 沉煜點頭,順黑長發(fā)隨之滑落。他轉(zhuǎn)身,帶著進門的男人們一起往更里的沙發(fā)走,把壁爐前的會客區(qū)留給幾位女孩敘舊。 “蕭筱呢?”葉辛一把挽住程樂然的手臂,已經(jīng)迫不及待聽蕭筱親口告訴她們“好消息”。 “在衛(wèi)生間,你們喝點什么嗎?”女主人還是要待客的 “冰桃汁!”謝程終于走了,葉辛的聲音比誰都興奮。 “辛辛…”徐熙無奈,葉辛早產(chǎn)的時候可是把他們每個人都擔心死了,她自然明白謝程的擔心。 “我就想喝冰桃汁嘛!你知道的,謝程那個混蛋簡直就是變態(tài),我真的太饞了,我就喝一點點?!?/br> 齊肩黑發(fā)的女人比了一個一點點的手勢,眼神尤為可憐。 這下幾位都沒辦法,早就在群里聽了兩個月的控訴,現(xiàn)在只好順著倒了半杯冰桃汁給這位愛撒嬌的女大學老師。 一飲而盡,葉辛滿血復活,眼睛閃著星星,問程樂然:“我的準女婿呢?” “不是,櫟崽再怎么算,也應該是我的準女婿吧。小葉子才兩個月,我家的都四歲了?!笔掦憬K于出現(xiàn),寬松的衣物下是修長的大腿。因為骨架嬌小,哪怕明明最高,卻看起來總是有些易碎。 “櫟崽今年也才十一歲嘛…一輪以內(nèi)忽略不計,再說了你家小星星每次看見汪墨誠都沖上去喊老公,叫都叫不回,戀愛腦也不知道像誰?!比~辛眨眨眼。 ….這下蕭筱閉麥了。 去年葉辛還沒查出懷孕的時候,他們幾個一起帶著孩子去旅行,也是彭蕭星第一次見汪墨誠。顯然是蕭筱在家里喊老公喊慣了,小星星看到小哥哥自我介紹后,第一句話不是說“我叫彭蕭星”,而是“你是我老公嗎?” 之后,叁歲的小姑娘更是學著蕭筱的聲調(diào),一直跟在彼時十一歲的汪墨誠身后叫老公,把葉辛的肚子都笑疼了。 但疼痛卻沒有隨著笑聲停下來,甚至在后來越演越烈。一群人急匆匆叫了救護車,到醫(yī)院一頓檢查后,才知道葉辛懷孕兩個月了。 程樂然也想起當初小女孩纏著小男孩喊老公的畫面,忍不住捂嘴笑: “櫟崽帶著嬌嬌和淼淼留在John那邊過圣誕,沒回來。” “不錯不錯,現(xiàn)在就能帶妹,以后帶老婆也沒問題了,安排一下,下個月就可以讓我閨女和老公見面了??上∪~子估計是叫不出老公,哈哈哈哈哈哈哈,更叫不出,哈哈哈哈哈能轉(zhuǎn)十八個彎的老公?!?/br> 葉辛捂著肚子笑,眼睛瞇成一條線。 聽完葉辛的話,這次徐熙都忍俊不禁。 她記起來了。蕭筱的女兒當初追著喊老公的時候,完全學的就是mama的聲調(diào),不知道是在什么時候偷聽來的,小奶音為了努力模仿,把轉(zhuǎn)音夸張了好多倍,當時蕭筱的臉都埋在彭杰胸口抬不起來。 “別笑了,哈哈哈,先吃飯,吃飯的時候,哈哈哈,蕭筱有好消息告訴大家?!背虡啡坏脑挃鄶嗬m(xù)續(xù),蕭筱的臉更紅了。 原雯捏了捏程樂然的小臉,無奈道:“然然,你現(xiàn)在笑得比葉辛還厲害?!?/br> 現(xiàn)在好歹算是這一圈人里的大嫂,不靠譜的原雯,在程樂然也不靠譜的時候,只能強行上崗,把幾位往餐廳帶。 畢竟,耽擱太久,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到晚上不露餡。女人修長白嫩的腿間,含著一顆靜音跳蛋,時不時就會上調(diào)一個檔。 這也是原雯剛剛有些心不在焉的原因。 沒辦法,沉煜真的太惡趣味了。 原雯夾緊腿,在沉煜左側(cè)入座,小聲附在長發(fā)女相的男人耳邊說了些什么,男人沒有回答,但還是仁慈地降低了一個檔。 原雯終于松了口氣,加入到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里。 但蕭筱不愧是蕭筱,剛剛被笑后,現(xiàn)在立刻找到機會反擊??吹饺~辛對傭人說常溫水就好時,蕭筱眼睛鼓溜一轉(zhuǎn),不經(jīng)意開口: “不喝冰桃汁嗎?剛剛給你開的,還有半瓶。” 深沉的聲音出現(xiàn)在右耳側(cè):“葉辛。”?。?! 被叫名字的女人并不轉(zhuǎn)頭看向坐在她右側(cè)的男人,而是咕咚咕咚喝水,試圖緩解尷尬,逃避有些兇冷的審視。 “喝了多少?” “只倒了半杯?!毙煳跻灿行┴撟锔校肫鹗中g室外謝程通紅的眼眶,輕聲替閨蜜回答。 汪洋卻在這時火上澆油: “居然喝了半杯?” 這突如其來的找茬兒,再配上女孩剛剛進門的表情,彭杰哪里不知道蕭筱肯定是剛剛吃癟了。于是坐在葉辛對面的男人也勾唇: “嫂子,這就是你不對了,程哥得多擔心啊,你要是再暈過去,程哥剩下半條命也要折騰沒了。” 一位孕婦,一位剛出月子的新手mama,兩邊都是情緒炸彈,萬一開玩笑開著開著哭鼻子,那算是難收場。 做為女主人的程樂然連忙想要打圓場,不停拿眼神示意沉澤森幫忙,但男人卻像接收不到她的信號,只是捏著她的手一邊把玩,一邊作壁上觀。 她只好轉(zhuǎn)頭催促管家安排上菜。 葉辛本來還想反駁,可彭杰的話也讓她想起睜開眼后,男人狼狽的模樣。桌下的小手默默去勾男人左手的無名指,有些小心翼翼的試探。 但謝程哪里真的舍得欺負她,剛出月子的女孩臉色也并沒有特別紅潤,女孩自己心大不在意,他卻總覺得虧欠。 謝程將女孩的手指握在手心里,轉(zhuǎn)頭讓傭人去煮一小盅姜茶。 蕭筱也只是開玩笑,和其他幾人一樣,都沒有喝冷飲,而是要了熱紅酒,準備陪葉辛。醇香的氣味配著低溫慢烤的火雞,也是不錯的選擇。 大家開始正式用餐,偶爾停頓,討論著下次一起去哪里旅行。 “可以嗎?不舒服要告訴我。”程樂然小聲問身邊的男人,眼神里還是充滿擔憂和心疼。 但沉澤森這幾年已經(jīng)好太多了,女孩陪他看了很多醫(yī)生,做了很多脫敏治療,最重要的是還偷偷掉了很多眼淚。 他不想她總是在深夜,偷偷摸摸撫摸著他的脊背掉眼淚,也不想她時時刻刻為了她如履薄冰,就怕激起他的回憶。 而且,他所經(jīng)歷的一切,在他看來,遠沒有程樂然當初在外的辛苦。至少他還有發(fā)泄的渠道,而她呢?沉澤森收到了一份大禮,是沉煜恢復了他手機卡的語音箱。滿滿當當?shù)恼Z音記錄,一條一條被覆蓋,最后留下的那些話語,讓他心如刀割。 他的然然,唯一的途徑就是打永遠打不通的電話,對永遠不會給予安慰的人訴說那些委屈,又在最后只留下一句,求求你,一定要活著。 他還是在切割魚rou,但不會因為桌上的紅rou再想起那些非人的折磨,而只會記起程樂然的眼淚。 “順便告訴大家,明年十八個人就要變成十九個了,預產(chǎn)期在六月底七月初的樣子?!笔掦阒噶酥缸约旱亩亲樱Φ?。 再次舉杯,群起而攻的對象是馬上要成為叁位孩子父親的“彭少”。男人挑眉,一一飲盡,到最后竟然也有些醉意,手輕輕撫摸著身邊女孩的肚子,看向女孩的眼神詮釋著柔情而非多情這兩個字。 “辛苦了,小小。”他低啞道。 辛苦了,從遇見那么混蛋的我開始,辛苦了。 觥籌交錯,眾人都想起了往昔,感嘆所愛之人的來之不易,也感恩摯友相伴的崢嶸歲月。 已為人父人母的他們,也還是當初的少男少女,為了愛做了很多蠢事,為了愛做了很多妥協(xié),但現(xiàn)在回想起來,只恨不能再早一些,再多一點,去愛當初的男孩女孩。 “圣誕快樂?!?/br> “圣誕快樂?!?/br> “Merry Christmas.” “Merry Christm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