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生氣不能過夜
比啞巴吃黃連還苦。 葉北莚捶捶腦袋。 按理說她不笨,要不然也不能水個碩士平安混到畢業(yè)。雖然供職于小公司,但有一說一,作為咨詢狗她升職算快的,薪水也比同期畢業(yè)的同學高一大截。 但怎么就玩不過這些人的花花腸子。 他們真的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沙沙小吃打烊后,她又陪了沙渺一會,才趕末班車回家。 無精打采走進電梯,懨懨地按了頂層按鈕,靠在金屬墻壁上望著數(shù)字一格一格向上跳。 拖著腳步走到門前,按指紋解鎖,壓下門把手。 “你還知道回來,看看幾點了?” 人剛站在客廳,就聽到景楠卿氣急敗壞劈頭蓋臉罵過來。 客廳沒開燈,他坐在沙發(fā)上。電視投射的光影打在他臉上,襯得他嚴肅的表情更加恐怖。 葉北莚心里的氣猶如剛從冰箱拿出的可樂里的二氧化碳。 從瓶底往上涌。 她脫下靴子,低頭走進來。 “跟你說話呢!”景楠卿在她身后喊。 咕嘟咕嘟,二氧化碳瘋狂匯集上升。 “葉北莚你聾了嗎?”他上前拽住她。 嘭! 氣泡沖開瓶蓋,徹底爆發(fā)。 她回身甩掉他的手,把手袋朝他腳下砸去,“你們都欺負我!” 咧開嘴染了哭聲。 景楠卿忙按亮客廳燈光,走上前想捧起她的臉。 她后退閃開。 “怎么了,誰欺負我寶了?” “你現(xiàn)在這裝好人,下午見著我那會怎么不替我想想,就不會放我一馬讓項目通過么?” “然后呢?”景楠卿大致了然他脾氣從何而起,放心下來,定定看她。 “然后讓你們用七拼八湊的片子繼續(xù)騙翊翎的錢?你就跟著李筠混,混了幾年后連下家都找不到,逐漸變得一文不值。” 葉北莚癟癟嘴,哭著喊,“我就是一文不值。我一面做家里的提款機還要一面做老板的出氣筒。我招誰惹誰了!” 景楠卿嘆口氣,拉著她坐在沙發(fā)上,擰了溫毛巾給她擦眼淚。 “為什么又回來這么晚?!彼自谒_邊,握著她手問。 情緒上頭,控制無能。葉北莚趴在沙發(fā)上無助抽噎,景楠卿也不勸。 等到人發(fā)泄差不多了,又問一遍。 她抬頭,打著哭嗝,“都跟你說了,不加班的晚上就去幫渺渺出攤?!?/br> “這也是兼職?” “算吧?!比~北莚縮著肩膀,“她說喜歡吃我調(diào)的醬料,要我技術(shù)入股,年底給我分紅。我缺錢,但凡能掙錢的事都做一做。我想著晚上去那出攤干活,也不算白拿沙渺的錢?!?/br> 景楠卿噗嗤笑了,“用醬料技術(shù)入股,還挺別致,第一次聽?!?/br> 手指從她掌根穿過,他十指緊扣攥著她。 “我建議你把所謂的兼職都辭了,收收心想想怎么提高業(yè)務能力?!?/br> 他說,“比如今天你們BD失敗了,你不虛心復盤,下一次還要撞頭破血流?!?/br> 葉北莚剛熱乎的心又涼下來,想抽回手,“你就不會安慰我一下?” “安慰不解決實質(zhì)問題,你只是當時感覺好,后面照舊,有什么進步。” “你又不是我爸,爹味別這么濃!” 景楠卿放開她,“行,那你就接著這樣,原地打轉(zhuǎn),三十歲還是窮打工的?!?/br> “窮打工怎么了!”這句話惹毛了葉北莚,對他剛聚集起的好感蕩然無存。 她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推開他,口不擇言,“知道景老板您看不起我。我不在這礙您的眼。” 景楠卿跟她后面想解釋,一個字插不進去。葉北莚轉(zhuǎn)身往客臥走。 咣。 門在景楠卿面前嘭地甩上,他鼻尖頂著門板一臉無奈。 摘下眼鏡扔地上,葉北莚和衣?lián)湓诖采?,越想越憋屈,淚水把床單都打濕了。 她失心瘋了么!怎么會因為男人細枝末節(jié)的殷勤就產(chǎn)生動搖。 他是老板,是資本家,是包養(yǎng)他的人。只會高高在上,目中無人。 她不過是他一時心血來潮的新玩具。 養(yǎng)條狗還要給個rou包子圖狗子一個開心。 她卻因為小恩小惠心生悸動。 葉北莚大腦幾乎無法再理智思考。 李筠對她的誣陷以及王總對她的質(zhì)疑,交織甲方對她的不信任,讓她對這份工作產(chǎn)生了極大的懷疑。沒有成就感的工作,讓她變成了生產(chǎn)線上的螺絲釘。 剝離思考,機械完成任務。 打開oa,調(diào)出離職申請頁面。她抽泣著填寫,噠噠噠按著鍵盤,恨不得把屏幕按穿。 忍不了了,一刻也忍不了這群傻逼了! 叩門聲打斷她。 葉北莚跪坐在床上,手指停頓,看向門的方向。 敲門聲很心虛,又輕又緩,響三下停很久。 但異常執(zhí)著。 特別像他纏著她加好友的作風。 “干什么?”葉北莚終于發(fā)出聲音,濃厚的鼻音。 景楠卿擰開門,看到人還穿著白天的那件灰白色深V羊絨衫和半身魚尾裙。胸針早就摘下,衣襟幾乎被扯開,里面的抹胸兜著兩只兔子。 姑娘敞著胸脯,凌亂著發(fā)梢,紅了眼尾望向他。 “我今晚不想做。” 他還沒說話,她先擺明拒絕態(tài)度。 景楠卿笑了,拿了三本書遞給她,“數(shù)據(jù)模型、咨詢分析和市場洞察的書。我蠻推薦,借你看?!?/br> 葉北莚眨了下睫毛,掛在上面的淚滴還在撲簌簌往下掉。 她小聲回了句謝謝。 景楠卿說,晚安。走到門口又折回身,“對于你,我不是只想著那種事。” 被他這么一打斷,葉北莚逐漸冷靜下來。 回首看到屏幕上寫一半的oa申請,長嘆口氣。右上角點叉,按滅手機。 照舊是沒有吃早飯的習慣。 葉北莚畫了淡妝,邊收拾手袋邊往門口走。 景楠卿從容淡然坐在餐桌旁,喊她吃早飯。 她充耳不聞,仿若沒聽到一樣,冷著臉。 他只問了一遍。葉北莚以為他還會念叨幾句,卻沒聽到聲音。 穿好羽絨服,她還好奇探頭看,餐桌前已經(jīng)沒了人影。 回身準備開門,“??!你!” 景楠卿靠過來,把她逼在玄關(guān)的角落,單手撐在她耳邊的墻壁上。 “葉北莚,我也有個要求?!?/br> 葉北莚蜷縮了下肩膀,透過鏡片審視面前的男人。 晨曦灑在眉骨上,上挑的單眼皮也染了細碎的光。 他緩緩壓下腰,下頷微收,貼向她。 她曲起手肘抵在他胸前。景楠卿薄唇在即將吻上她的距離停住。 清冽的氣息直接渡進她鼻腔。 “生氣不能過夜?!?/br> 幾乎是擦蹭著她的唇說出這句話。話畢狹長的眸微凜。 他松開手,遞給她裝好三明治的保鮮自封袋,“以后早點起床和我一起吃早飯,別去711湊合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