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翎要的sario你始終沒有給出來。他們要投資的領(lǐng)域畫好了五個標的，這五家公司的市場策略為什么成功，為什么失??？”

    王總坐直身子斜過來，左手搭在扶手上，右手食指狠狠點在打印出來的ppt文件上。

    葉北莚認出那是她昨晚提交的最新版。

    “我認為有些東西本來就給不出來?！比~北莚盯著那張紙，反駁道，“策略的成功與否天時地利人和，而且有些屬于商業(yè)機密。我不能做違法的事情?！?/br>
    王總騰地站起來，“違法？”

    “李筠讓我偽裝獵頭身份假借招聘名義接觸這些公司市場部的人，去套話。我的職業(yè)cao守做不到這些。”

    李筠站在一旁，面露尷尬。

    “葉北莚，我承認你是個很聰明的姑娘?！蓖蹩偰闷鹞募ぴ谧烂嫔?，指著她，“但也不要太自作聰明?！?/br>
    “你才入行多久，就質(zhì)疑這質(zhì)疑那，我們使用了十幾年行之有效的方法，到你這就違法？”

    王總說，“李筠在公司做了三年項目經(jīng)理，難道還不如你個剛出茅廬的小丫頭？”

    葉北莚偏過臉去，梗著脖子。

    李筠全程未說一字，乖巧候在一側(cè)。

    “你先出去?！蓖蹩傸c頭示意李筠。

    她前腳剛走，王總坐回椅子上，緩下口氣，“葉北莚你也坐?！?/br>
    冬日上午十點的陽光很暖，透過玻璃灑在寬大的黑胡桃辦公桌上，葉北莚和王總分坐兩側(cè)。

    她穿了件乳白色半高領(lǐng)寬袖窄口乳白色羊絨衫，短發(fā)在陽光下帶有微微的栗色。

    中年男人梳了梳染霜的頭發(fā)。

    “你對李筠有意見？”王總開門見山。

    詫異的眼光透過鏡片看向老板。葉北莚沒想到他這么直接，剛剛還當著李筠的面數(shù)落她，現(xiàn)在就來問她對李筠的看法。

    “沒有?！比~北莚誠實說，“我只是覺得她某些理解和決策是錯誤的?！?/br>
    “說說看?！蓖蹩偣膭畹?。

    “我不知道這個項目之前BD如何談的，但是最后兩次李筠帶我直接到翊翎溝通。他們要的不是現(xiàn)在我們呈現(xiàn)的內(nèi)容，他們更關(guān)注我們對市場的潛力分析和行業(yè)洞察，而不糾結(jié)于細節(jié)是否正確。在我看來，他們或許需要一種quick  and  dirty的篩選匯報?！?/br>
    “李筠總是搞不懂重點?！比~北莚說，“我只負責報告一部分，李筠才是項目經(jīng)理，為什么每次要把我推出來？”

    “還有么？”王總?cè)粲兴迹p手交迭放在桌上，安靜看她。

    她搖頭，“總體來說我們合作還算愉快?！?/br>
    “我知道了?！蓖蹩偘炎郎系奈募平o她，“有幾處需要調(diào)整。你按照你的思路來?！?/br>
    葉北莚緊繃的神色有絲釋然松懈，她信心滿滿接過文件。

    “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蓖蹩傆謴娬{(diào)一次，“這個項目對你來說至關(guān)重要。決定你是否可以順利轉(zhuǎn)正?！?/br>
    從王總辦公室走出來，回到工位的路上經(jīng)過李筠的位置。

    她一邊看電腦一邊和身邊人小聲嘀咕，“那不也是大廟不收小廟看不上，才來我們這的。真有能力就去四大，在我這玩什么懷才不遇。”

    旁邊人余光看到葉北莚走過來，咳嗽了聲。

    葉北莚狀若無事昂首挺胸走路帶風刮過李筠身邊。

    剛坐下，Skype閃爍，李筠給她發(fā)信息：莚莚，別生氣，王總就那樣的人。中午一起吃飯去，今天想吃什么呀？

    想著晚上還要去看房子，爭取不加班搞定工作。不想在午飯上耽誤太長時間，葉北莚說，樓下711，快。

    李筠：好的呀，我正好有咖啡券，買一送一，請你喝。

    多虧了李筠的那杯咖啡，葉北莚下午倍兒精神。

    重新分析了數(shù)據(jù)，構(gòu)思了報告框架，將結(jié)果可視化呈現(xiàn)。

    發(fā)給李筠。

    忙好這些，已經(jīng)快六點了。

    她之前和星號房源的房東聯(lián)系了，約了今晚七點看房。

    房東是個老太太，聲音和藹，但聽起來有點不像本地人，說話帶點蘇北口音。葉北莚再三保證說，阿姨，我今晚肯定按時到，您千萬別先答應(yīng)了別人。

    然后打出一副苦情牌。

    老太太說，聽你聲音年紀不大，我想到了我侄女也差不多這么大，一個人在外不容易。姑娘，我等你，別著急。

    六點一刻，葉北莚穿好外套，米色工裝風羽絨服，拉緊衣領(lǐng)扣上所有紐扣，拎起手袋。

    叮咚，Skype彈出信息。

    李筠：我批注了報告需要修改的地方，發(fā)給你了。

    葉北莚重重嘆氣，快速打字回復，什么時候要？

    對方說，越快越好，翊翎等著。

    抬頭看了眼掛鐘時間，葉北莚沒空悲春傷秋，迅速脫下外套坐回桌前，打開文件夾。

    還好，不是大修。

    她又花費了半小時做了更新，發(fā)給李筠。

    七點整。

    她還在辦公室。

    葉北莚端起馬克杯去茶水間接熱水，背著同事，小聲給房東打電話。

    “喂，姑娘，你到了么？”

    “阿姨，不好意思，我要晚一些，您等等我，我一定來。”

    “那你，你要快點?！崩咸行┩掏掏峦?。

    葉北莚聽出端倪，禮貌問怎么了。

    老太太無奈解釋，很誠懇，“我老公同事看好了我們的房子，直接就要定下。我好為難，剛還和老頭子吵了一架。他同事看都不來看的，就要付押金。我想這邊已經(jīng)答應(yīng)你了，哎呀，我真是……抱歉呀姑娘?！?/br>
    “我很快就到?！比~北莚也急了，“今晚就確定，您再等下?！?/br>
    這個地方，這樣的房源，兩千五，簡直是白菜價。

    葉北莚料到狼多rou少的局面，卻不想競爭這樣激烈。

    幾乎小跑回來，她再次收拾好東西。

    李筠這次親自過來，拉了椅子坐在她旁邊，“翊翎反饋得很快，還有小瑕疵，我們一起改。”

    “現(xiàn)在？”葉北莚咬了嘴唇死皮，挫敗問道。

    “對?！崩铙薮蜷_筆記本放在她面前。

    葉北莚內(nèi)心哀嚎一聲，閉上眼又不得已睜開面對現(xiàn)實。

    李筠摳得很細，連柱狀圖使用橫版還是豎版都要干涉。葉北莚提氣，想說話。轉(zhuǎn)念一想，隨她去，她是項目經(jīng)理，對報告全權(quán)負責。而葉北莚只想快點下班。

    終于又耗費了一個小時，不知道第幾次更新版發(fā)給了客戶。

    葉北莚翻開扣在桌上靜音的手機，老太太連打了五個未接來電。

    她已經(jīng)不好意思回撥了，無法面對那真誠又愧疚的聲音。

    給房東發(fā)了信息：半個小時，我打車來。

    把電腦塞進手袋，抱著外套跑到電梯廳。

    大部分人下班了，物業(yè)將燈光調(diào)暗。金屬色墻壁上，映出不明朗的影子。葉北莚摘下眼鏡，用手背揉揉干澀的眼睛。

    叮。

    電梯門開。

    與此同時，手機也響了。

    “莚莚，再加一部分數(shù)據(jù)?！笔抢铙蕖?/br>
    “我去找你，確認好數(shù)據(jù)我再做，不然又要改?！比~北莚駐足在電梯門口，眼睜睜看梯門在眼前緩緩關(guān)閉。她無奈提議。

    “真不巧?！?/br>
    葉北莚聽到轉(zhuǎn)向燈聲音，李筠說，“孩子爸爸今晚加班回不來，晚托班老師剛打了電話，我救急馬上接孩子去，先走了。辛苦你了。”

    “翊翎的人到底不滿意哪里？”葉北莚賭氣，聲音有些重。

    她抱著東西按了指紋，又重新邁進窗明幾凈頂天立地的玻璃門里。

    辦公區(qū)已經(jīng)沒人了，只有王總的辦公室還亮著。

    一屁股坐下，把外套手袋隨手扔地毯上。

    “他們那的市場總監(jiān)說得也不算。據(jù)說是景總親自跟進這個項目。”

    景總，又聽到這個人的名字！

    葉北莚滅了氣勢，“知道了?！?/br>
    臨掛電話前，李筠說，“我給你點了晚飯，外賣一會到?！?/br>
    葉北莚沒有馬上著手修改報告，而是看著筆電屏幕呆滯了一會。

    眼鏡放在鍵盤上，她雙手揉搓被空調(diào)烘得燥熱的臉頰。

    手捧著臉，手肘撐在桌子上，她放慢了思路。

    不對，好好捋一捋。這邊改一版，對方否定一版。再改，再否。就跟打乒乓球似的，有來有往，但球總有落地的一刻。

    干脆就直接對戰(zhàn)大魔王，被狠狠按在地上摩擦她也認了。至少，死得明白，也看得到下班的希望。

    拿起手機翻到昨天通話記錄，葉北莚抿著唇，怯生生按下。

    幾乎沒有等待，馬上接通。

    “景總，您好?！彼j著詞語，“我是”

    “葉北莚。我知道是你?！本伴渎犉饋硇那椴诲e，“我存了你的電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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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楠卿：竟然……她竟然給我打電話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