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自1945 第75節(jié)
教周聲的時候,他們一起坐在新建鐵路旁的山丘上。 周聲問他:“辛苦嗎?” 他笑著說:“誰不苦?!?/br> 反問周聲一個人是要去干什么? 周聲說:“探親?!?/br> 那時候哪還有親人可探。 那是他最后一次輾轉前往禹城的路上,那個剛剛結識的大哥用這曲子送了他一程。 兩個月后,周聲就徹底和那個時代分隔開來。 下面的人都在低聲交談。 有人悄悄問這位周總是誰,有人打聽這曲子叫什么。 金權松和儲欽白站在別墅二樓的陽臺。 金權松撐著欄桿,說:“有點意思,技巧一般,但這味道,沒點閱歷的一般人還真吹不出來。曲子叫什么?” 儲欽白和他保持一樣的姿勢。 晃了晃手里的杯子,看著樓下的人,緩緩說:“我比你更想知道?!?/br> 第45章 夏夜追涼, 坐在臺上的那個人,一段小調一樣的曲子,讓全場都跟著安靜下來。 主持人在經(jīng)久的掌聲里, 叫住試圖離開的周聲, 笑著說:“周總留步?!庇謱χ_下問:“我看大家反應這么熱烈,是不是周總吹得太好聽了?” 下面有人起哄。 “主要是人也好看!” 引起一片笑聲。 主持問周聲:“剛剛吹的好像不是什么耳熟能詳?shù)那樱?nbsp;不知道叫什么?” “沒有名字,或許也有。”周聲說:“只是當時教我的人說, 就以此無名曲相送,從此天高海闊, 不必記得?!?/br> 主持人愣了下,“那教您的這位朋友還挺有意思的?!?/br> “是啊?!敝苈曅πφf。 那位皮膚黝黑的大哥,笑起來眼角已經(jīng)有了皺紋。 他說他以前也是讀過書的。 更懂這世道的可悲。 但他身上有種歷經(jīng)苦難,人到中年的灑脫。 他說:“死比活容易, 你這么年輕, 好好的,往前走吧,不要回頭?!?/br> 周聲有時也感嘆這命運奇妙。 他的人生軌跡原本應該終止在那一年,可他最后竟然真的沒有死去。 一直往前, 往前。 跨過時間滄海, 走到今天。 今天的周聲還是周聲,但又不止是周聲。 他因為一個同名同姓的人, 多了很多新的身份, 是周啟淙的兒子,是公司的執(zhí)行決策人, 還為此結了個婚, 是娛樂圈影帝儲欽白的隱婚對象。 兒子和伴侶的身份曾經(jīng)對他來說, 都很虛,并不真實。 更像是替原本的周聲履行責任。 直到周啟淙的身體出了問題。 每周的探望落到實處。 公司里那么多人等著他拿主意,他把錢盛、朱勤他們帶去了外地,如今都還沒到把人調回來的最佳時機。 再就是儲欽白。 最近的存在感好似也變得強烈起來。 不止是頻繁的見面,是就像在這樣的場合里,那么多人中,他竟然一眼就辨認出了屬于他的視線。 那種牢固的,被目光鎖住的感覺很明顯。 周聲沒被人這樣看過。 抬頭和二樓的儲欽白對視了個正著。 可惜太遠,周聲無法從他的眼底探究到什么。 二樓。金權松在旁邊失笑道:“得虧是這種場合,但凡要是你粉絲見面會,就你倆這遙遙對望的功夫,早讓人拍下來了。” 儲欽白見底下的人下臺,收回視線:“我從不辦見面會?!?/br> 金權松調侃:“你老實說,早對人動心了吧?!?/br> 儲欽白轉身靠著欄桿,神色虛無,緩緩開口道:“也許?!?/br> 不記得具體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到底是第一次,他以一個全新的樣貌站在自己面前。還是他說,你這人怎么如此不知好歹。又或者臨順縣公路旁,他們相見對望的那個雨夜。 有的人入心。 沒有時間,說不清緣由。 等真正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其實都是有跡可循的。 金權松轉過來和他一樣靠著,偏頭見他的樣子,笑說:“我跟蘇晉鬧得差點離婚那會兒,你還說我倆吃飽了撐的。我一直覺得,你這人大概是真的很難喜歡什么人,直到我見到周聲,你栽他手里我真是一點不意外?!?/br> “不止你這樣說?!?/br> “看來明白人還是很多啊?!苯饳嗨桑骸爸徊贿^我看周聲,比你當初還不拿感情當回事呢。人事業(yè)風生水起,又不圖你什么,你啊,這事兒難搞?!?/br> 儲欽白淡淡:“那就不用你關心了,我自己的事兒。” 儲欽白說完起身,準備離開陽臺, 金權松叫住他:“你干什么去?” 儲欽白回頭:“合作的事兒不是談完了,大晚上的,不走和你睡?” 老金:“……” 別墅外面的活動,已經(jīng)差不多進入尾聲了。 汽車駛離的聲音相繼響起。 少部分受到金權松特殊邀請的,今晚會安排在這里過夜。 周聲上樓的時候,就看見儲欽白等在門口。 他和金權松合作得深,這馬場休假別墅也算是他自己地盤。所以從下午騎馬到晚上活動,周聲都沒見他遮掩過身份。 周聲搭著外套走近,房卡按在門上。 才側頭問靠著的他:“找我有事?” 儲欽白抱著手:“我來太遲,沒有安排房間,要考慮收留我嗎?” “你很閑。” 周聲按下把手,推開門:“有事先進來說?!?/br> 周聲下午已經(jīng)洗過一回澡了,但樓下應酬多,他又沾了酒。 進門后把外套放在床上,第一時間拿了毛巾走進浴室。 他們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共處一室。 周聲沒有關浴室門。 在洗手臺上洗手。 儲欽白靠近門邊,低頭把玩著手機,卻又沒有具體做些什么。 像是隨意開口問他:“那個教你曲子的人,記得是誰嗎?” 周聲動作一頓。 抬頭在鏡子里和儲欽白對視一眼。 下一秒淡定地繼續(xù)手上的動作:“怎么問這個?” “旋律不錯,很少見。我有不少做音樂的朋友,你見瞿如意的時候也有在場的,叫譚其威,記得嗎?” 周聲想了想,勉強想起來這么一個人。 遂點點頭:“有點印象,但太久沒見了,具體什么樣子,想不太起來。” 儲欽白嗯了聲,“我是想說。我樂壇倒是認識一些人。范璇的老公梁斌也是著名音樂制作人,如果你想找找那個跟你說不必記得的人,或許我可以幫忙?!?/br> 周聲這下是真的頓住。 他再次和鏡子里的儲欽白對視。 洗手臺的水聲不停。 周聲:“很多年前了,他也不是音樂圈的人,找不到?!?/br> “這么肯定?” 周聲抬手關了水。 嗯了聲。 “周聲?!眱J白突然叫他名字。 周聲回頭,“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