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爸[六零] 第51節(jié)
“也不是不行。”安六合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中醫(yī)離不開本草,她本來也有培育中草藥的打算,總之到時候慢慢規(guī)劃吧。 這會兒已經(jīng)快到飯點了,安六合正好要給周中擎拿點果子,便領著他往招待所走去。 “你先提兩桶過去,將士們負重前進太辛苦了,有了這個可以減輕點負擔?!卑擦现钢媲皾M滿當當?shù)膬芍淮竽就啊?/br> 周中擎卻問:“天氣熱了,這東西放得住嗎?會不會壞掉?” “放得住,個把月都不成問題?!卑擦蠜]有解釋具體的原因,其實這些小果子的表層,有一層普通人看不到的稀薄的靈力顆粒環(huán)繞著,她觀察過靈力消散的速度,起碼要個把多月才會清空。 到了那個時候,果子才會以正常的速度腐爛變質,在那之前,大可以放心地存放著,留著慢慢食用。 周中擎放心了,把兩只木桶放在摩托右側的座位上,轟隆聲中走遠。 安六合目送他離開,轉身回到招待所,趕緊給何香芹準備補血益氣的湯汁。 何香芹整個人懨懨的,見她忙進忙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可她一想到周圍人都在議論什么水災什么饑荒,便忍不住地神傷起來。 她爸媽是在戰(zhàn)亂中走散的,至今也不知道爸爸在哪。 mama為了躲避戰(zhàn)火,一路帶著她和兩個jiejie來到了連城,后來為了生計,不得不改嫁給現(xiàn)在的爸爸。 沒過兩年就有了弟弟,雖然后爸對她們還算不錯,雖然一大家子也算和睦,可她還是不無遺憾,至今不知道親生父親是死是活。 而她親爸的老家就在寧市,那邊有北方最大的淡水湖微山湖,到時候真要是發(fā)了水災,老家肯定要被淹。 老家有沒有親人她不知道,可萬一親爸還活著呢? 想到這里,她便忍不住地落淚,怕安六合看到,只得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安六合把湯藥熬好了端給她,才發(fā)現(xiàn)她眼睛紅紅的。 安六合擔心地問了一聲:“怎么了嫂,哪里不舒服嗎?” “我沒事,辛苦你了六合?!焙蜗闱廴嗔巳嘌劬Γ舆^面前的湯碗,一口悶了。 安六合看著她那憋悶委屈的樣子,忽然想起來些什么。 她坐在床邊,把空碗放下,隨后握住何香芹的手:“嫂,我記得你和嬸子他們是當年逃難過來的吧?你老家是哪里的?” “寧市?!焙蜗闱蹧]想到,自己的失態(tài)還是被小姑子注意到了。 她很是愧疚,可她看著小姑子真誠的雙眼,還是忍不住把心里話全都倒了出來。 “六妹,我其實不想給你添亂的,可我就是忍不住擔心,這十幾年來,我心里總是懷著一線期待,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見到親生父親,可以像別的孩子那樣,放肆地在親?????生爸媽的面前撒嬌?!边@些話憋在她心里很多年了,今天好不容易打開了話匣子,便一發(fā)不可收拾。 安六合拿起手帕給她擦了擦淚,耐心地傾聽著:“嗯,二哥跟我說過,你親生父親至今下落不明,你是想他了嗎?這幾年有沒有再托人打聽打聽?” “沒用,每次都是石沉大海。”說到傷心事,何香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是死是活,全都沒有消息,我真的很想見見他,哪怕只是個墳墓哪怕只有塊墓碑,起碼我知道他在那里,知道他沒了??涩F(xiàn)在這樣算什么?你是不知道,這些年我們姐妹三個過得有多艱難。每次想張嘴問后爸要點什么,都會瞻前顧后,思考再三,生怕自己的要求會讓后爸不高興,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會被趕走。” “何叔不是這樣的人吧?”安六合有點不解,何香芹的后爸口碑很好的,也很有本事。 何香芹當然知道,可有些事,明白得太晚了。 她淚眼朦朧地看著安六合:“是啊,他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這些年他對我們姐妹三個真的是掏心掏肺,可正是因為這樣,惹得那些紅眼病的長舌婦亂嚼舌頭。我們上學的時候,動不動被恐嚇要好好學習,要是考不到滿分爸爸就會把我們送走?!?/br> “原來是這樣?!卑擦喜碌搅耍t眼病真的可怕,總是惦記著別人家,生怕人家一家子團結一心,日子蒸蒸日上,襯得他們這些窩囊廢無地自容。 所以就挖空心思去攪合人家的私事,很惡心。 何香芹繼續(xù)倒苦水:“我們有了弟弟的時候,更是天天被那些鄰居們攛掇,她們換了個說法,說‘你們不過是女孩子,看那么多書做什么?有時間不如幫家里照看好你們弟弟,不然要是你們弟弟有個頭疼腦熱的,你們爸肯定收拾你們’。其實你何叔他從來沒要求我們幫忙照顧孩子,反倒是一直催我們好好學習,做個有用的人?!?/br> “何叔有遠見,也確實把你們培養(yǎng)得很優(yōu)秀嘛?!卑擦现篮蜗闱凼强忌狭舜髮W的,不過她時運不濟,開學之前她后爸出了意外,被漏電的電機電到進醫(yī)院搶救了。 當時她的兩個jiejie都出嫁了,還生了孩子,焦頭爛額照顧不過來,弟弟也才十三四歲,扛不起養(yǎng)家糊口的重擔。 于是何香芹放棄了讀大學的機會,留在家里幫著照顧她后爸和弟弟,一照顧就是三年。 好在老天有眼,她后爸蘇醒了,后來復健又做了兩年,這一耽誤,何香芹就成了老姑娘。 只得選了安兩岸,因為安兩岸身上有些殘疾,左手手臂有槍傷,胳膊伸不直,做不得粗重的體力活。 好在這夫妻倆一條心,日子雖然談不上大富大貴,但勝在踏實安寧。 安六合摟著何香芹,寬慰道:“誰沒有不懂事的時候呢,小時候被那些人欺騙,害苦了自己,長大之后更要好好過,不要想那些不開心的,你看安平多孝順,知道你身體不好,主動幫著帶安樂呢,安樂也乖,這都來了大半天了,也沒怎么哭鬧。這兩個孩子都是省心的,嫂你看開點,好日子在后頭呢。” “是啊,其實你何叔真的很好的,我們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弟弟的那些姑婆嬸姨們又來嚇唬我們,讓我們要找個好拿捏的男人,不然將來怎么幫襯弟弟?我們要是不幫襯弟弟,將來在婆家受了欺負沒人撐腰也是活該。這話被你何叔聽見了,拿了根扁擔,追在那群人身后,從村頭追到村尾,愣是嚇得他們再也不敢找我們姐妹嚼舌頭了。” 不過,那些人也只是不敢明面上挑唆,背地里依舊不遺余力地使勁兒。 就這么,在十幾年的打壓和恐嚇之下,姐妹三個全都長成了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的性子。 還是后來聽奶奶跟后爸吵架,她們才知道這些年那群人挖空心思攪合他們家的真實目的—— 當年后爸可是遠近聞名的大孝子,人也長得俊,本事又不小,泥瓦匠木匠石匠活兒,樣樣精通,后來還自學了電工,去了市里的發(fā)電廠成了個技術骨干。 可這么一個青年才俊,卻拒絕了那些媒人,不選那些沒出嫁的大姑娘,反倒是選了她們mama,一個帶著三個女兒流落街頭的苦命女人。 那些長舌婦當然生氣了,當然看不慣他們一家了,便鉚足了勁兒要拆散她們爸媽。 好在后爸是個拎得清的,他知道那些人是打著為他好的幌子算計他,便干脆選了個誰也控制不了的可憐女人。 雖然他娶她們mama的動機未必純粹,可這些年來,無論是對她們mama還是對她們,都無可挑剔。 她們姐妹三個出嫁的時候,彩禮都原封不動地塞給她們留著防身了,還每個人陪嫁了不少的家具被褥,體面又風光。 可等她們明白這一點的時候,內(nèi)心早已經(jīng)千瘡百孔了。 每一個被恐嚇和威脅的日子里,她們都在思念著生死不明的親爸。 她推開安六合坐直了,反握住安六合的雙手:“六妹,我知道我這個要求可能有點過分……但我還是想問問,你可以不可以給寧市那邊拍個電報,讓他們提前準備起來,該疏散的疏散,該備糧的備糧。萬一我爸還活著,我不想他因為洪水沒了。” 安六合剛才就猜到她的用意了。 她拍拍何香芹的手背:“放心吧,你不說我也準備好了,原本我們這邊就提到過微山湖械斗的事,我還留了一千個名額給那邊的百姓。至于洪水救荒的事,我也在準備著,你放寬心,好好保養(yǎng)身體,不要胡思亂想?!?/br> “真的嗎?”何香芹終于破涕為笑,她就知道,六妹最好了。 笑著笑著,又摟著安六合嗚嗚地哭了起來。 安六合哄了好一會才離開。 她看著外面明媚的太陽,心中百感交集。 是啊,對于孩子來說,他們的世界很小,小到只看得到眼前的爸爸mama兄弟姐妹,小到身邊任何人的閑言碎語都會讓他們猶如受驚的小鹿,惴惴不安。 而如果,父母的任何一方不是親生的,那么這些閑言碎語便會化作無形的利刃,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磋磨著他們,傷害著他們。 哪怕一切都是假的,哪怕都是那些碎嘴的紅眼病造的謠扯的謊,可孩子的分辨能力是有限的。 他們依舊會被傷得體無完膚。 所以,找什么后媽,找什么后爸,都不要打著為孩子好的名義。 孩子也許只想要親生的那一個,哪怕是沒了,死了,那一個也依舊是他們心中不可替代的唯一。 什么三年守喪,不過是她用來拒絕這些傷害的幌子。 她的孩子,絕不可以有個何香芹那樣的童年。 絕不! 安六合苦笑著折回招待所,找蘇繼善商量正事去。 * 三天后新一輪強降雨來襲。 島上所有人都縮在屋里和營帳里。 安六合正在開會。 蘇繼善看著手里厚厚的文件,嘆了口氣:“寧市徐市和棗市我都通知到了。不過你們也知道,咱們島上的情況并不是人人知道的,所以目前的災荒預警,并沒有得到重視。好在關云龍正在微山湖那邊處理械斗的事,我聯(lián)系上他了,他答應會盡可能通知到位。同時,安同志申請的三批救荒押運隊已經(jīng)得到了批準。兩天后,從咱們島上出發(fā),到了陸地上換乘拖拉機,分別前往以上三個城市救荒。至于附近的連城照成宿城等等,也有專門的人員安排。現(xiàn)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這么大的救荒需求,安同志你確定你這邊的供應跟得上嗎?” “能救多少是多少吧,好在這變異的小青菜成熟期短,百姓們家中也不是一點余糧都沒有,應該是可以過渡一下的。”安六合算過這筆賬,滿打滿算,她能救的也只有幾十萬人。 到了下個月,就只能靠他們自救了,等洪水退去,他們需要及時搶種,不然光靠她無限制地透支精力來支援,她會像那燃燒的蠟燭,把自己搭進去。 蘇繼善點點頭:“那好,進入下一個議題。海島的命名表決,一共二十五個備選,現(xiàn)在開始一個一個投票表決——” 最終,六合島,祥安島,華夏島,安寧島,龍翔島這五個全票通過。 新一輪表決,五選四,淘汰了安寧島。 四選三,又淘汰了龍翔島。 最后剩下三個,哪個都覺得沒法取舍,只得上報給中央,讓上面拍板去了。 幾天后,首都發(fā)來電報,總理親自批復,叫華夏島。 同時傳來的還有個糟糕的消息——周中擎被指派,給躍進號護航,時間在月底,4月30號。 看來華江山還是記恨上了,怎么也不肯放過周中擎。 剛剛結束了繞島急行軍的周中擎,面無表情地看著電報上的文字,冷笑一聲:“這個老東西!” 別軻擔心地看著他:?????“團長,我陪你去吧?” “不用。我會怕他?”周中擎把電報撕了,大步流星回了營地。 路上遇到了一對形影不離的“佳偶”,周中擎看都沒看一眼。 氣得那華念君對著他的背影罵道:“喂,懂不懂禮貌啊你?見到我家政委都不打招呼的嗎?你這么厲害你怎么不上天呢!” 張臨淵趕緊扯了扯她的袖子:“你小點聲!” “怕什么?你們不是平級嗎?你怕他?”華念君不屑地撇撇嘴。 張臨淵實在是受不了她的無知,提醒道:“誰說的?你真不知道部隊的黨委書記是誰嗎?” “誰???”華念君委屈巴巴地撅著嘴,“總不能是他吧?他不是當了那個什么長官嗎?什么好事都給他,太不公平了吧?” “不然呢?”張臨淵真的服了,為什么他這個政委是個空架子,就是因為黨委書記不是他啊。 這個蠢女人,到底懂不懂啊。 他真的要崩潰了,他不耐煩地甩開了華念君的手:“別拉拉扯扯的,回頭讓人看到說不清了?!?/br> 華念君不高興了,張開雙臂攔在了他面前:“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你怕誰看見?嗯?我都給我爸發(fā)了電報了,你要是想反悔我就弄死你!” “姑奶奶,咱倆的婚事八字沒一撇呢,誰看見都不好,對你名聲不好?!睆埮R淵找了個借口,果然,華念君一聽名聲不好就松手了。 其實她的名聲早臭了,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張臨淵翻了個白眼,繼續(xù)往巡邏艇走去。 “喂,你干嘛?”華念君跟了上去,“你別走啊,你說那個黨委書記不在你手上,那我跟我爸說一聲,這次躍進號護航讓他挑個錯處把周中擎狠狠記個大過,到時候黨委書記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