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縫花開 第22節(jié)
說著她看向顧堯:“就比如,能再見我的救命恩人?!?/br> 顧堯卻淡聲淡語:“我是想問你怎么當(dāng)了警察?!?/br> “哦?!瘪乙恢Z佯裝無事,跟著轉(zhuǎn)頭無視。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彼斐鍪?,纖細的食指尖暈著光,指向無邊的湛藍天際,“宇宙的盡頭是考公。” “哼。”顧堯從鼻子里溢出一聲若有似無的冷笑。 褚一諾聽見,弄名其妙地抬頭看向顧堯。 男人就這么意味深長地睨著她。那深不見底的眸子漩渦似的卷進了她的眼中,波及了本平靜棲息的小鹿倏然在心間亂撞。 褚一諾長睫一斂,暗自抿了下有?????些發(fā)干的嘴唇,清了清嗓子,不由自主地伸手撓了撓臉側(cè)。 撓得一時清醒,是要揚聲質(zhì)問來著。 結(jié)果一張嘴,竟是自己也沒料到弱了一拍的語氣:“這有什么……可笑的?” 顧堯略瞇起了眼睛,浸了日光的嗓音像開了一罐冰啤,沁涼微醺,莫名透著股拿人的勁兒。 “糊弄我?”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還是零點更哈,本章發(fā)紅包,么~ 第16章 石縫花開 散漫的語氣, 拽痞的性格,蠱惑人心的容貌。 褚一諾其實早就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不過是被禁錮在這身嚴肅的軍裝里。外表看著比誰都正經(jīng),實則表里不一。 像一道黑白分明的棋局, 易懂難破。 不得不說,她是真的好奇。 顧堯瞧著眼前的姑娘,人緣極好。磊落坦蕩,有什么說什么,表里都一。像一座窗明幾凈的玻璃房, 一眼望穿。其實那透明之下還掩著一面隱形的暗墻, 墻外繁花盛開,墻內(nèi)萬物成迷。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邊界,誰也不例外,哪怕是最親的人。而他也不是她的什么人, 沒必要去探聽她嚴絲合縫的圍城里到底藏著什么。 褚一諾笑了起來, 打破短暫的僵局:“我哪兒敢糊弄顧隊你啊?!?/br> 這不, 又是這幅嬉皮笑臉的模樣。 顧堯輕哂, 還她一句:“可別給我戴高帽,你褚老師有什么不敢的。” 這話說的。 褚一諾“嘿”地一聲, 正要反駁,就聽到沈警官在喊她過去。 正巧顧堯的對講機也有了響動, 他應(yīng)下后朝褚一諾抬了抬下巴,收起了他的漫不經(jīng)心。 “工作?!?/br> “知道?!?/br> 顧堯覷了褚一諾一眼, 對她說:“伸手。” “干嘛?” 褚一諾有些不明所以, 但還是伸出手來,抬頭望著顧堯。 只見他從兜里摸出了一顆糖。 黑色的作戰(zhàn)手套與綠色的糖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就這么擱到了她的手心。 顧堯收回手, 沒再說什么, 轉(zhuǎn)身就走了。 褚一諾盯著手里的糖須臾,噙著笑對前方那高挺的背影喊道:“那明兒見啊,顧隊。” 男人的腳步不停,卻舉起了手。骨節(jié)分明的五指在半空中隨意地揮了下。 跟它的主人一樣,格外瀟灑。 褚一諾握著手里的糖,在陽光的照射下,像沙漠里的綠洲。 而發(fā)現(xiàn)“綠洲”的她嘴角掛著散不掉的笑意,一邊慢條斯理地剝著糖紙,一邊轉(zhuǎn)身朝沈警官那方走去。 不遠處握著相機的記者望著背道而馳的帥哥軍人和美女警察,一臉笑意地垂眸看向顯示器。 顯示器里湛藍晴空為蓋,綠意橡樹為景,軍人給了姑娘一顆糖,姑娘還了軍人一個微笑。 記者目光停留久久,不由得感嘆:“這兩張臉,一個國泰民安,一個歲月靜好,真有夫妻相?!?/br> …… 翌日,中國的除夕。 褚一諾站在這片四十度的土地上,與在渝江寒冬臘月處處張燈結(jié)彩,紅紅火火的年味兒似乎毫無關(guān)系。 這種感受持續(xù)到她來到中國維和部隊的營區(qū)。 早在前幾天,中國維和部隊就發(fā)出了邀請函。邀請了各國的維和友軍的指揮官和聯(lián)慕團的各級領(lǐng)導(dǎo),以及中國的警務(wù)人員等一起來過個中國年。 而褚一諾連邀請函都不用,直接被屈星海認定為自家人,還讓她沒什么事兒的話就早點過來。 營區(qū)掛上了大紅燈籠,一路上遇見的戰(zhàn)士們手里提著燈籠,拎著春聯(lián),齜著笑臉跟她打著招呼,道著“新年好”。 看來大家都一樣,哪怕是身在他國,時刻為戰(zhàn)斗警醒著,也永遠對“年”執(zhí)著而熱烈著。 就像是屈星海邀請他們過來一起過年說的那話:“雖然我們無法與家人團聚,但我們也是個大家庭。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年過的熱熱鬧鬧,歡歡喜喜?!?/br> 褚一諾對過年其實沒什么感覺,但是她喜歡熱鬧,左看看右瞧瞧,笑容就沒落下去過。 一旁的沈警官也太久沒這么有親切感了,整一個劉姥姥進大觀園:“……小褚你看,臺子都搭了,這是要表演節(jié)目啊?!?/br> 褚一諾順著沈警官的手指看過去,不遠處的空地上確實搭了個簡易的舞臺,下面擺放的整整齊齊的凳子,像一列列整裝的士兵。 “褚老師?!睆那懊嫱蝗槐某鰜淼暮巫又t笑著朝她招招手,跑了過來,“沈警官,過年好?!?/br> “過年好?!?/br> “過年好。” 何子謙說:“我們在寫春聯(lián),要不要一起?” 褚一諾想都沒想點頭應(yīng)下:“好啊?!?/br> 休閑室里很熱鬧,一踏進去一股墨香裊裊飄來,戰(zhàn)士們將兩張桌子圍了個水泄不通,看不太清里面的人。 褚一諾一邊走一邊伸長脖子往里探,走近才漸漸露出兩張面孔的棱角。 是汪北和任意一人盤踞一張桌子,暫時的棄戎從筆,當(dāng)起了大文豪。 一縷失望之色從笑臉上一閃而過,被身邊眼尖的沈警官捕捉了過去。 “你們顧隊呢?”沈警官笑問。 “顧隊跟政委他們在開會。”何子謙說。 沈警官饒有意味地跟褚一諾重復(fù):“在開會呢?!?/br> 褚一諾:“沒聾。 汪北和任意各自寫完對聯(lián),居然讓看熱鬧的褚一諾來評比一下誰寫的好。 騎虎難下的褚一諾,看看左邊的鬼畫桃符,再瞧瞧右邊的雞飛狗跳。這大過年說不是也不太禮貌,重點是兩位當(dāng)事人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書法有多么的潦草野蠻,看上去一個比一個還驕傲。 褚一諾在一雙雙清澈的眼中緩緩地豎起了兩個大拇指:“不分伯仲?!?/br> 汪北一聽心滿意足地讓位給褚一諾:“褚老師也來寫一個?!?/br> 部隊就是這樣,一人開頭,萬人空巷:“對對對,褚老師,寫一個……” 褚一諾雙手微微往下壓,盛情難卻:“行了行了,我寫,我寫還不行?!?/br> 她拾起毛筆,想了想,大筆一揮落筆如云煙,是行云流水的行書。 室內(nèi)霎時寂靜無聲,一縷斜陽傾射,正好落在紅與黑之間,艷陽點綴了書香。 一旁的汪北跟著念道:“金戈鐵馬鴻鵠志?!?/br> 片刻后,褚一諾落下下聯(lián)最后一個字的最后一點,所有人異口同聲地念起來:“萬里青云赤子心?!?/br> “不太工整?!瘪乙恢Z擱下筆,笑眼彎彎地看向大家,“但我還是把這兩句話送給大家?!?/br> 門口有掌聲忽而響起,伴隨著醇厚的笑聲:“好好好,說的真好。” 眾人回頭看去,是屈星海,戰(zhàn)士們趕緊立正站好。 褚一諾也應(yīng)聲瞧了過去,屈星海朝她走了過來。而她的視線最終落到了跟在一側(cè)的顧堯的臉上。 男人的作訓(xùn)服帶著一身未褪的熱浪,也捂不熱一貫冷淡的神情。沉亮的目光敏銳地迎上她投來的注視。 沈警官偏偏這會兒故意陰陽怪氣地跟褚一諾吹了個耳旁風(fēng):“會開完了哦?!?/br> 不知道是因為這話,還是跟顧堯明火執(zhí)仗的對視,褚一諾只感覺自己心跳有些不受控制的發(fā)緊,跳動的愈發(fā)快。 她重新看回屈星海,心跳漸漸松弛平緩,這才笑著開口:“我這就隨便寫寫?!?/br> “嗯。” 屈星海伸手指了指擺在桌面上的這副字,扭頭看向褚一諾:“這還叫隨便寫寫,那認真了不是更不得了?!?/br> “政委你可別夸我了?!瘪乙恢Z說,“我很容易驕傲的?!?/br> “你有驕傲的資本,怕什么驕傲?!?/br> “您這話可別被我領(lǐng)導(dǎo)聽了去。” 屈星海被褚一諾的大方逗得開懷大笑,隨即伸手去取毛筆,扯了張紅色的春聯(lián)紙,筆尖蘸墨,架勢非常專業(yè)。 褚一諾預(yù)判屈星海的第一個動作,便眼疾腳快地給首長讓位。 她順著縫隙逐步往后面退去,正好退到了顧堯的旁邊位置。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屈星海那兒,顧堯也不例外。 他人高腿長,視線越過幾個頭頂,筆直地投到屈星海的筆尖上。 褚一諾瞄了顧堯幾眼,也不知道是沒發(fā)現(xiàn)她還是懶得搭理她,目不斜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