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縫花開 第8節(jié)
還不是什么好話。 褚一諾被他這眼風(fēng)殺的片甲不留,渾身一個激靈。就跟三年前他解救她時一樣,論眼技,斗不過他。 她眼簾半蓋,輕飄飄地移到地上,憋著一股子的不服氣:“……我可沒吹牛?!?/br> 顧堯:“我說你吹牛了?” 褚一諾:“……” 顧堯看了眼表情不太爽利的褚一諾,沒再揪著不放,轉(zhuǎn)而提醒道:“成。注意安全,別把命丟了?!?/br> 這叫什么? 送到嘴邊的rou,不咬白不咬。 “人命一生只有一次?!瘪乙恢Z抬眸,明目張膽地斜眼瞧向顧堯,“這不有你在么?!?/br> “……” 扳回一城的褚一諾在心里給自己放了個煙花。趁顧堯吐不出什么好話之前趕緊轉(zhuǎn)身溜號,去跟黑人警官和之前參與談判的人員開小會去了。 陽光太烈,顧堯微瞇著眼,瞥著那個跟兔子似的姑娘的纖瘦背影。夾雜在幾個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兒中間,更顯嬌小一只。 她接過耳麥戴好,收手時指尖往后一繞,嫻熟地擼下頭繩。隨即雙手齊上,三兩下便重新將頭發(fā)扎了起來。 顧堯這才注意到,她的一頭烏發(fā)好像比三年前短了不少,露出來的修長后頸,白的發(fā)光。 在這地兒居然都曬不黑,生物學(xué)奇跡。 * 褚一諾掐著時間跟醫(yī)療所里的暴徒對話。 她的性別和聲音條件確實有很大的優(yōu)勢。加上她善用心理戰(zhàn)術(shù),利用時間消耗人的體力和情緒,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指揮部里實時傳輸過來的對話里,聽到談判專家和煦的嗓音,伶俐的口齒。聽到暴徒不似一開始那般不容置噱,逐漸有了猶豫,到愿意商量。 緊張的氛圍稍稍有了一絲緩和。 “……只要保證人質(zhì)的安全,我們會盡量滿足你們的要求,只不過你們的要求涉及的是兩個國家的事,是需要雙方上級的商談決定,這些都是需要時間的,還請你們耐心等待。” 褚一諾站在外面用對講機跟里面的人對話,說著他們的語言:“電力也恢復(fù)了,時間也過了這么久了,我看大家一定都渴了餓了。這樣,我們先給你們送些吃的喝的。還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提,我們再談,好嗎?” 對講機那邊突然沒有了聲音,只剩下“滋滋”的電流聲。 褚一諾本就提在心尖上的那根線,像是?????被這電流順著延伸到心底,整顆心臟驀地一緊。 “請放心,我一個人拿不了那么多東西,我只帶一個人進來,送了我們會立即離開。” 軟的差不多了,褚一諾得給他們敲敲警鐘:“我們的要求一直很簡單明確,就是人質(zhì)一個都不能少。尤其是我們的三名中國公民,決不能遭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否則,你們將要面對的是整個中國?!?/br> 她把重音放在了“中國公民”“整個中國”這幾個字眼上。 “好,你可以帶一個中國人進來送東西?!蹦穷^終于有了反應(yīng),帶著惡狠狠的警告,“不能是軍警,只能是普通人,可千萬別耍什么花樣?!?/br> “當(dāng)然不會。只要人質(zhì)安全,一切都好商量?!瘪乙恢Z軟硬兼施后,再松一下口。 褚一諾關(guān)掉對講機,看了眼前方的醫(yī)療所,吁了口氣。 回頭時,目光自然梭巡,人群里獨獨少了顧堯的身影。 估計是被召走,在部署任務(wù)吧。 她沒心思探究,邁步朝他們走了過去。 褚一諾走到黑人警官和沈警官他們身邊,對他們說:“同意了,我可以帶一個人進去給他們送食物和水。” 沈警官往前一步,臉上寫滿了詫異:“你要進去?” “對,我得進去?!瘪乙恢Z說。 “你是文職,你負責(zé)在外談判,不用接觸那些恐怖分子。”沈警官聲音壓了下來,皺著眉提醒她,“你要是進去了,萬一出了事兒,怎么辦?” 褚一諾知道沈警官是為了她好。來了科奧這邊,他確實挺照顧她的,危險的事兒都沒怎么讓她上過。 “戰(zhàn)場不分職位,不論男女。那里面,有三名中國人?!?/br> 褚一諾看向沈警官,眸光明銳,柔中帶剛:“而我,是警察?!?/br> 意思已經(jīng)很明白了,這是她作為警察的職責(zé)。 沈警官知道勸不住褚一諾,嘆了口氣,說:“那我跟你進去?!?/br> 褚一諾搖頭:“不合適,你身上的傷還沒好,不宜再冒險。” “你也知道這很危險?!?/br> “我好手好腳,孤家寡人。我也不是獨生子女,萬一光榮了我就是烈士,沒白活。” “胡說八道。” 褚一諾沒再多說,朝沈警官笑了笑。 隨即,她走向一旁待命的中國維和戰(zhàn)士們。 顧堯不在,她此時無法征詢他的意見。她也知道這些戰(zhàn)士們都會奮不顧身,可她還是選擇了民主的方式進行詢問。 “他們的要求是不準(zhǔn)軍警跟我一起進去,但是在現(xiàn)場的中國人只有你們。請問,誰愿意陪我冒這個險?” “我?!甭曇魜碜院蠓剑淅涞臎]什么情緒,卻叫人莫名心安。 所有人像是說好了似的,自動往兩邊移步。 烈陽劈開了一條道,金光埋在塵土里,熠熠生輝。 褚一諾看見踩在光里的男人走了上來。 他早已換掉了一身軍裝,穿著最簡單的長袖t和牛仔褲。肩膀?qū)掗煟乳L。 頭上戴著頂棒球帽,遮住了一部分眉眼。 少了些穿軍裝時的威武不屈,多了份歸來少年的山海意氣。 這一刻,褚一諾忽然有些羨慕。 羨慕那些年少時就遇見了這個男人的女孩們。得是多少女孩的意難平啊?她們的青春一定格外的美好。 顧堯?qū)⒍渷G給一旁的何子謙,腳步未停,徑直走到褚一諾面前。 高大的陰影籠在褚一諾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只覺著周遭空氣里的溫度都降了許多,不熱了。 “拿東西,陪你進去。”顧堯說。 “哦,敢情你這是早就打定好主意了?!彪y怪剛才沒瞧見人,換衣服去了呢。 顧堯微低頭,將手上拎著的棒球帽往褚一諾頭上一扣,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幫她壓了下帽檐。 “不你說的?!?/br> 褚一諾被帽檐擋了些許視線,腦子也一時之間跟著宕機,沒反應(yīng)過來。 她仰頭:“我,說的?” 顧堯垂眸,居高臨下地對上褚一諾投來的疑惑目光。 他的眼睛一如既往黑的望不見底,卻神奇般地收起了這份職業(yè)長年累月淬煉的冰凌。 只見他低低地痞笑了一聲:“這不,有我在么。” 作者有話說: 文案的再見面是在一個地方分開后再重逢,不是只見了三次,這里說明一下哈~ 第6章 石縫花開 三年前就碰過這顆“釘子”的褚一諾,自然不會再吃自戀的虧。 幾乎在顧堯這話一出來,她腦子里的雷達就立馬搜索到了出處。 這不就是她之前扳回一城的話么。 好家伙,人家一聲不吭在這兒等著她呢。 仔細想想,無論是三年前的救命之恩,還是三年后的并肩作戰(zhàn),撇開正事兒,她跟顧堯加起來的話就不超過一雙手指頭。 論說了解程度,除了他那更為出眾的外表之外,幾乎為零。 但在這幾乎之外,也足夠讓她明白一個道理。 顧堯這個人,看似擁有著人們對軍人鐵骨錚錚的刻板印象,例如不善言辭。 實際上,玩文字游戲應(yīng)該沒多少人玩得過他。 褚一諾露出一個感恩戴德的假笑,咬著牙開了口:“那我就,謝謝您了?!?/br> 顧堯頷首,表示接受:“謝的挺真誠,不過下次還是別謝了?!?/br> 看吧,假象,根本討不著便宜。 褚一諾嗤了一聲,瞧了眼看似依舊風(fēng)平浪靜的目標(biāo)位置,臉上的三分皮勁兒霎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一邊脫防彈衣,一邊朝顧堯會心一笑:“咱們準(zhǔn)備吧,戰(zhàn)友。” * 進去之前,褚一諾跟對方頭領(lǐng)知會了一聲,并告知跟她一起進來的是志愿者,請他放心。 在得到頭領(lǐng)的允許之后,他們開始著手準(zhǔn)備。 兩人接過送到他們手上的食物和水。 顧堯偏頭瞥了一眼褚一諾,將手里的一整件礦泉水單手拎住,左手格外自然地從她手里接過大的那個塑料口袋。 褚一諾手上驀地一輕,只剩下一個提起來毫不費力的小袋子。 她扭頭再去看顧堯,他的小臂肌rou線條緊實。往下,兩只手占滿了重物,看上去卻格外輕松,像是拎著兩袋空氣似的。 在邊上待命的何子謙一嘴活久見的語氣跟身邊的汪北說:“顧隊居然會憐香惜玉了?!?/br> 汪北:“幫助戰(zhàn)友而已。” 何子謙:“我要是記得沒錯的話,顧隊‘幫助’戰(zhàn)友的方式是連帶那提水也丟給對方那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