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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嬌負(fù)我(雙重生) 第53節(jié)

    他的手掌無意識地攥緊,卻又很快放開。

    陰了一早晨的天,在此刻終于破開了一條縫隙,柔和而明媚的陽光灑在了他的肩頭,整個人瞬間被溫暖包裹。

    被塞回去的新娘子卻在此時不依不饒地探頭,睜大了眼睛看他,高聲說道:“阿青——等我回來。”

    這話說得可不算吉利。

    秦昭然嘀咕一聲,沈青卻也跟著高聲回應(yīng),“好,我等阿姐回來?!?/br>
    “什么回來……怎地,都覺得那陸清顯活不長了?”秦昭然用胳膊肘兒捅了他一下,“老弟,這么多人看著呢?!?/br>
    旁若無人的。

    喜轎已經(jīng)徹底被抬進(jìn)去了,只是陸府此刻并不大熱鬧,不過是一些家奴守在了門外,對前來送親的沈青連一聲招呼都不曾有。

    沈青皺了皺眉。

    “樹倒猢猻散?!鼻卣讶徽{(diào)轉(zhuǎn)了馬頭,慢悠悠說道,“都避諱著陸沈二家,居然連一個賓客都請不來?!?/br>
    都城里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這場婚禮,有意無意地蒙上了一層不詳?shù)囊馕丁?/br>
    以至于辦得如此冷清。

    沈青沒搭理她,他也是掉轉(zhuǎn)了馬頭,長長呼出一口白氣,又瞇著眼望了望天邊的太陽。

    兩匹馬輕快地向著主道走去。

    “得啦,這親也送過了,小嬌嬌她往后自有說法。”秦昭然不咸不淡地說道?????,“你呢,可要隨我們一起走?”

    再過半月,宣威將軍便要再度前往嘉城關(guān),掌管著數(shù)十萬守關(guān)之兵,徐徐謀奪那兩座被南疆占了的邊城。

    沈青身為他的獨(dú)子,本該一同前往,只是這些天每每問起,他皆是沉默不語。

    “若是想建功立業(yè),打仗才是最快的途徑?!鼻卣讶涣滔铝松蚯啵{馬噠噠往前,她說得十分肆意,“當(dāng)今世道不太平,手握兵權(quán)的那才是大爺?!?/br>
    若是收復(fù)了那兩座邊城,他想要什么功勛又得不到?

    這也是他們侯府一貫獨(dú)來獨(dú)往,卻誰都不敢來得罪的根因。

    沈青駕馬跟上,他嘴角淡淡揚(yáng)起,“你說得不錯,這世道,若是想要保全自身、保全親人,就不能夠退縮?!?/br>
    可是邊疆那么遠(yuǎn),三千里路的云和月,遠(yuǎn)得好像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阿姐了。

    秦昭然撓了下頭,她輕輕咳嗽了兩聲,本想找些話來勸解著這擰巴的少年,然而轉(zhuǎn)頭之時,眼角瞥見半空中炸開了的紅煙,立時面色大變:“——有敵來犯?!”

    沈青亦是瞧見了:這是城門那邊的預(yù)警,紅煙代表著城門已破——可是這又怎么可能?

    平白無故的,怎么會發(fā)出這樣的信號。

    秦昭然當(dāng)機(jī)立斷:“駕——隨我去羽林軍營地!”

    行至半路,秦昭然才發(fā)覺沈青并沒跟上來,忍不住大怒回頭:“你他媽死了?跟上來!”

    “……陸府,不對勁?!鄙蚯嘁呀?jīng)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心悸著回首沖去。

    陸府,不該如此冷清,哪怕是家族凋零了,有太后的有意幫襯,也該是把禮數(shù)做足了。

    不會像是方才那樣,家奴們守在門口,默然迎著新娘進(jìn)門,更不曾漠視著他這送親的娘家人。

    比起迎親的家奴,方才那群人卻更像是……守衛(wèi)。

    沈青的掌心膩出了一層汗,他恨不得立刻趕回去,可那秦昭然卻是比他更快,不顧危險,生生越過了他,立馬擋在了他的身前。

    “這紅煙不會無緣無故燃起?!彼⒅蚯?,一字一頓說道:“羽林衛(wèi)只有你我才能調(diào)遣得動。我一人不夠,萬一真是有敵來犯,你身為羽林衛(wèi)總領(lǐng),難道就要丟下這滿城的百姓與君王……”

    眼瞧著沈青面色變得蒼白起來,秦昭然頓了頓,而后卻是高高揚(yáng)手抽了他一鞭子:“給我跟上!”

    城內(nèi)瞬間sao動不安,而這兩匹白馬一前一后,沖著羽林營方向奔馳而去。

    此時此刻的陸府內(nèi),卻是一片詭異的靜。

    沈嬌摘掉了自己頭上的喜簾,又毫不在意地順手扔在了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我夫君呢?”她望向身著玄黑色禮服的林景珩,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把他藏哪兒去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晚上六點(diǎn)更新!

    第46章

    她的眼尾處略帶紅痕,有一根長長的睫毛濡濕著貼在了蒼白的眼瞼,瞳孔淡漠得宛如琉璃,望著林景珩的時候,有種難以掩飾般的冷漠與疲累,“你又想做些什么?”

    半空中瘋狂炸開的紅色煙塵,都城中驟然失去往日祥和安寧的氛圍,那些激流涌動著的燥亂,卻是半分不能夠侵?jǐn)_這小小的喜堂。

    原本該是熱鬧著的喜堂,現(xiàn)今卻蕩著層層詭異的靜,房門緊閉,紅燭錯落有致著鋪滿了屋內(nèi),讓林景珩的眼睛里似乎也躍動著瘋狂而隱秘的火焰。

    開口時,嗓音有些澀,接著轉(zhuǎn)向低沉:“是你說,既然往事不堪回首,那便讓它都過去?!?/br>
    燭光似乎柔和了他眉眼的邊界,令他看上去溫潤而良善,“那么,我與沈嬌,只好重頭來過?!?/br>
    孤獨(dú)又圓滿的婚禮,便是他們的序幕。

    林景珩緩步走近了沈嬌,又彎腰撿起被她扔掉的喜簾,放在手中檢視了一會兒,用拇指微微用力扳直了被碰歪的地方。

    經(jīng)由仔細(xì)而精心的修整,方才還歪斜著的精貴首飾,如今似乎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再無一絲裂痕。

    林景珩露出了滿意的表情,接著小心而珍重地,將它輕輕插在了沈嬌的發(fā)間。

    垂落下的細(xì)巧金簾隔開了二人的視線,細(xì)微顫動搖擺著的殘影,讓沈嬌的表情似乎也變得柔和不已。

    “我知道了……”她直視著林景珩,舔了下干澀的嘴角,“原來你和我一樣?!?/br>
    “是?!绷志扮耦H有些羞赧般地后退一步,維持著有禮卻不過分生疏的距離,輕聲說道:“上一世,我們都做錯了許多?!?/br>
    大約是老天都看不下去,這才憐憫著賜給他一次機(jī)會。

    “我并非一開始就全部記起的?!绷志扮褫p輕執(zhí)起沈嬌的手,溫和地解釋著,“但好在為時不晚。嬌嬌,我險些任由著你,犯下大錯?!?/br>
    喜堂的前面是幾張牌位,沈嬌依次看去——原來這是自己和林景珩的一雙父母。

    林景珩嘆了一口氣:“你我如今無父無母,皆是孤苦伶仃,好在……尚有彼此?!?/br>
    牌位是新刻的,哪怕上面有父親母親的名字,沈嬌看了亦是覺得陌生。

    “林景珩?!鄙驄伸o靜的問道:“你無不無恥?”

    她想使勁掙脫開,可林景珩只是握得更緊,甚至輕輕捏了下她的掌心,直視著前方的牌位,語氣寬和:“我不怪你?!?/br>
    她一葉障目,上輩子也是如此,只知道一昧的怨恨自己……

    雖說于他太過不公,只是說到底,林景珩他亦是愛著這樣任性妄為的沈嬌,他不可以計(jì)較。

    “莫要誤了吉時?!笨桃夂雎陨驄扇缃衲樕系膮捲鳎志扮駵芈曊f道,“嬌嬌,我們該拜天地了?!?/br>
    與沈嬌的大婚的那日,至今還是林景珩最為歡愉的回憶。

    這次雖說有些潦草,然而本該熱鬧又張揚(yáng)的儀式,如今只剩下他們二人不緊不慢地舉行,倒也另有一層……曖昧之處。

    林景珩為此心動不已。

    他做了那么多,好不容易蕩平了一切阻礙,為此拋卻了本心與信仰,可是沈嬌卻偏偏不識好歹,再次用力摘掉了頭上的喜簾,隨后擲在了地上。

    如此隨意且漫不經(jīng)心,丟棄掉了林景珩精心替她戴上的飾物,就好像丟掉了什么無關(guān)緊要的廢物一樣。

    沈嬌決然而然地推開了他,大步向外走去,是難得一見鏗鏘有力的語氣:“我絕對不會再嫁給你。”

    房門被從外面鎖死,沈嬌用足了力氣還是無法撼動半分。

    她能聽見外面兩個丫頭在喊自己的名字,瞧見外頭那肅穆著的重重人影。

    “你是怎么做到的?”沈嬌背對著他,像是在自語:“名不正言不順,沒人會在這時候支持你……次難道是要直接造.反,可短短時間內(nèi),你哪兒來的兵卒?!”

    如果不是掌控了都城,林景珩怎么可能控制住陸府,還敢來惡心她。

    她越想越焦灼,忍不住回身冷冷地瞪著他,“你究竟做了什么,陸清顯呢?”

    林景珩只是沉默著立在原地。

    從未發(fā)現(xiàn),他整個人都瘦了許多,以至于無法撐起寬大沉重的喜袍,靜默不語看著沈嬌時,流露出了些許陰沉之感。

    二人默默僵持了片刻,他卻面無表情說起了無關(guān)緊要的話題,“趙瀾兒下毒害你,我便讓她自食惡果?!?/br>
    說著,林景珩慢慢向沈嬌走來,“上一世那皇帝意欲治你于死地,眼下他也已長埋六尺之下?!?/br>
    “國公府一心拉你做墊背,待我掌控了都城,便會立時將他們連根拔起?!?/br>
    “陸清顯?沈嬌……你最不該關(guān)心的便是他?!?/br>
    每說一句,他就靠近些許,直至堵在了沈嬌的身前,像是撕掉了往日掛著的那溫和面具,帶著股陌生的危險感。

    “這世上,唯有我對你才是真心?!彼麥厝岬?fù)崦驄傻膫?cè)臉,手臂讓對方冷冷地打開,卻又不依不饒地再度攀附,不管沈嬌的掙扎,幾乎是要扼住了她的咽喉,聲音里也浸染了無比的痛苦:“可你為何總是不明白?”

    他似乎已經(jīng)瘋了,明明是最舍不得沈嬌受苦,現(xiàn)今卻無意識地掐住了這么柔弱的她……直到發(fā)覺沈嬌的臉色涌現(xiàn)出了一片緋紅,這才驟然驚醒,慌亂著放開她。

    “咳——”

    放手后,沈嬌反失去支撐,軟軟的靠著木門滑坐在地,她用力閉上了眼睛,連呼吸都不大順暢,卻依舊諷刺他,“這便是你待我的真心?”

    林景珩頹然跪在她身前,輕輕將沈嬌擁在懷里,啞著聲音喃喃道,“不要推開我,永遠(yuǎn)不能推開我,求你了……”

    否則,他做得這一切又有什么意義呢?

    沈嬌平復(fù)著自己的呼吸,她已經(jīng)不想再多說什么,怔怔地坐在地上,打量著林景珩迷茫而混亂的表情,忽而問道:“你想當(dāng)皇帝?”

    他殺掉了上一世那位新帝,又不知道把陸清顯弄去了哪里,這心思已是昭然若揭。

    還肯跟他這么平靜地說話,林景珩瞬間涌現(xiàn)出來欣喜之色,小心翼翼道:“我會讓你當(dāng)皇后,我會讓你尊貴無比的活著……嬌嬌,你用不?????著陸清顯,他已經(jīng)死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br>
    沈嬌張了張口,又遲疑著說道:“常嬤嬤……也是你殺得?!?/br>
    就因?yàn)槟赣H把解藥交給了她。

    林景珩卻避而不答,他重新牽著沈嬌的手,用力攬住了她的腰,接著將沈嬌輕輕打橫抱起。

    來到了牌位之前,林景珩珍重地將她放下,輕輕吐出一口氣,露出了一個舒緩的笑意,“我們該拜堂了?!?/br>
    “你現(xiàn)在不清醒。”沈嬌只是垂著眼睛,“我不會和不清醒的人拜堂?!?/br>
    林景珩沖她遲疑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是不太明白沈嬌的意思。

    “去洗把臉吧?!鄙驄善@鄣剞D(zhuǎn)過身子,自顧自坐在了牌位兩側(cè)的太師椅上,還支起了下巴看向林景珩,若有所思道,“等你冷靜一些,我們再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