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嬌負我(雙重生) 第35節(jié)
出來以后是一口枯井,設(shè)在了一個精巧樓閣的后院處,可巧這時候沒人,沈嬌飛快打開了人家的后院門,匆匆離去了。 她在那烈火中死里逃生,再出來時,就難免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今夜正是元宵佳節(jié),燈火連綿,這熱鬧才開了個頭,人影憧憧,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歡聲笑語。 沈嬌也買了個能遮住容顏的面具,一路躲著人,即使雙腿發(fā)軟也強撐著回去。 不想讓襄金茜玉大驚小怪,所以是從后門進去的,也沒理會一路上那些眼神古怪看著她的下人,先找了間房隨意地換了身衣裳,在確保無虞之后,沈嬌這才快步回去了攬嬌院。 今天的這出事,沈嬌她并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然而出乎尋常的是,今天的攬嬌院里卻也是燈火大盛,外圍是層層疊疊的人群將院子包裹著,費力撥開了外層繞著的人擠進去一看以后,沈嬌卻有些傻眼。 最前方的是被繩子捆縛住的沈大伯母和沈博瑾,而沈青與吳娘子則是面色嚴峻地立于一旁,這里面……居然還有林景珩。 以及他帶來的一些官中的兵卒。 忽而想起了上輩子的事情,沈嬌心頭劃過一陣不妙。 費力擠過去,沈嬌脆生生喊了聲:“阿青。” 望過來的時候,沈青頗有些死氣沉沉的眸子里,幾乎在瞬時燃起了火光。 其余人也紛紛或震驚或疑惑地看向她,有人甚至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湊上前去,瞥一眼被捆縛在地的沈博瑾,“是不是……” 剩下的話還沒說出口,沈嬌她整個人便讓沈青死死抱在懷里,好像骨頭都要被他壓碎,一時間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只能被動地抬手拍拍沈青的后背安撫著他。 “……姑娘沒事就好?!币慌缘膮悄镒余哉Z道,“我們姑娘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再被沈青放開時,沈嬌都有些發(fā)暈了,只是半靠著他,輕輕拍拍沈青的臉,“到底怎么了啊?” 隨后她就聽見了大伯母尖聲的喝罵:“不可能!你……你從后窗子偷偷翻了進來了吧?你分明是……” 這婦人的臉忽而被吳娘子大力扇至一旁,將其余的話全部堵了回去,隨后大力往她嘴里塞了一團棉絮讓她不能再開口說話。 沈博瑾也如此這般被塞住了口,還在嗚嗚掙扎著。 沈嬌冷眼旁觀,心里只覺得越發(fā)確信,忍不住擔憂地望向了自己的屋子。 ——黑漆漆的一間屋子,里面沒有點燈,不知道是什么動靜。 襄金茜玉也不見了。 “沒什么,家里進賊了。”沈青將她轉(zhuǎn)了過去,“吳媽,你帶阿姐去隔壁院里先歇息,這兒有我看著?!?/br> 一轉(zhuǎn)過去她就看見了林景珩,對上了他深深望過來的眼神,只覺得有種難言的心悸之感。 林景珩的嘴唇微微顫了顫,雖說語氣溫和,卻總覺得有股強壓下的扭曲,“沒事就好。” “我不走!”沈嬌大力拍開了沈青的手,心急道:“襄金和茜玉呢?” 吳娘子斥了她一聲:“別吵!” 說完倒是有些憐?????惜,“跟我來罷,這不是你個姑娘家能看的事情?!?/br> 沈嬌的掌心里滲出了一些冷汗。 “阿姐,莫怕?!鄙蚯酄恐氖终品€(wěn)重而有力,“一切有我在?!?/br> 沈嬌她今夜在宮里耽擱了,所以讓那兩個丫頭先回來。 而她們兩個一向是睡在自己屋子里的,三人經(jīng)常同床而臥。 她冷冷望著地上被捆縛的沈博瑾。 對方此刻姿態(tài)扭曲,卻還有臉對她討好一笑。 像個老烏龜。 任憑吳娘子怎么推她,沈嬌卻是紋絲不動,只是低聲問道:“是誰放他們進來的?” “正在勘察?!币恢蓖牧志扮癯雎暬氐溃澳惴判摹?/br> “我不要你。”沈嬌不耐煩回了句,“讓他自己回話,把他嘴里東西給我扯出來!” 吳娘子輕輕嘆了口氣,隨后對著小廝輕輕點頭。 棉布被飛快扯了出來,沈博瑾死命喘了幾口氣,“好meimei,我沒什么壞心思,就想來看看你……” 他忽而被旁人大力抽了一巴掌,警告道:“不要胡言亂語。” 吳娘子則低低吩咐道:“把大門關(guān)緊,知會下去,如果有人敢多嘴,就等著被發(fā)賣去煤窯子里,這輩子也別想再出來?!?/br> 她又和氣對林景珩行了一禮,“林大人,事關(guān)我們姑娘家的清譽,請您多多擔待些?!?/br> “言重了。”林景珩微微頷首,“本該如此?!?/br> 他身旁的隨從卻面有難色:“大人……咱們就看著她家動用私刑?” 沈伯母此刻也被得以開口說話,惶急道:“城中令大人!我請你來可是指望您能主持公道,這沈嬌眼看著要殺人了,你難道也不管嗎?” 這本來是一招及陰損卻有用的路數(shù),先將那沈嬌的清譽損毀,再立刻把城中令喊來,事情鬧大了也不怕他們姐弟兩滅口以捂住。 雖說二人同姓著沈,可沈嬌她父親既然已經(jīng)被趕出了家門不入宗族,二人又并非同一祖父,血親關(guān)系那么遠,糊弄糊弄,了不起讓沈嬌改個姓氏大概也就過去了。 畢竟對于姑娘家而言,清譽是最要緊的事情。 沈嬌冷冷望過去,“我只問你,是誰幫你們進來沈府的?!?/br> 三令五申不許人將這對母子放進來,如果不是有人幫扶,沈嬌不相信光憑著這對如今一窮二白的母子兩能辦成。 “好meimei,事已至此,你追究這些做什么,屋子里的可是你丫鬟?”沈博瑾喘了口粗氣,“我瞧她也不是不愿意,說不定這心里早想……” 誰也沒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被沈嬌踹在了心口上,他沒料到力氣這么大,不妨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沫出來。 “兒啊!”大伯母頓時開始哭天搶地,一柄冷冷的劍鋒已經(jīng)抵在了她的喉口,逼得她立時禁聲。 隨著那柄劍逐漸逼近,大伯母連連滴下冷汗,哀求般的望向城中令。 都說林大人鐵面無私,可是此刻他只漠然立在原地,望向她們母子的眼神,跟看向豬狗也沒什么分別了。 觀眾的那些兵卒們看著林大人沒有指示,也紛紛緘口不言,任憑著沈嬌害人性命! “別殺我媽,二meimei,我小時候……你爹還抱過我呢!”沈博瑾涕淚四流地求著她,“都是賭坊,我又欠了那賭坊好些錢,他們給我出主意,讓、讓我來問你要錢。又幫我買通了那個外頭魚市的人,我……假裝是送魚的,偷偷進來了?!?/br> 沈嬌面無表情,卻也不曾收回那柄劍,只是慢慢點頭,“原來是這樣?!?/br> 早猜到了,她知道自己手里的錢財會遭人覬覦,卻沒想到這些人會這么無恥。 沈博瑾終于松了口氣,只是心驚膽戰(zhàn)地看著沈嬌,“橫豎也沒傷著你。你那丫頭又不是不愿意,連個掙扎都沒……” ‘哧’。 上一刻還在討?zhàn)?,下一刻沈博瑾卻只能看著自己的一條胳膊橫飛了出去,他尚未感受到疼痛,只覺得驚疑,他媽已經(jīng)撕心裂肺地哭了出來,又讓吳娘子差人眼明手快地捂住了唇舌。 “啊——!”沈博瑾幾乎立時暈過去,卻聽見沈嬌輕飄飄說了聲,“你想怎么死?” 吳娘子頭疼不已,饒是她也不敢上前勸住沈嬌,只好催促道:“阿青,你還不快幫著勸勸!” 沈青緊抿著嘴唇,他上前一步握住了沈嬌的手,卻不是為了阻攔,輕聲道:“阿姐,砍得時候手臂用力,不要用手腕的力道?!?/br> 免得傷著自身。 沈嬌居然還真的空手揮了揮劍試試力道,在沈青的幫扶下,慢慢將劍鋒對準了沈博瑾的脖頸處。 將要砍下去,她的劍卻被一只飛出來的碧綠玉扳指打得微微一偏。 那是林景珩,總算是來到她身旁,默默與其對峙。 “林景珩,你如今攔不住我。”沈嬌冷漠轉(zhuǎn)動了下手腕,“給我滾一邊去?!?/br> 沈青亦是不肯退讓。 “要他死的辦法有很多,”林景珩口吻可稱平和,但就好像是在溫潤的面具上掀開了一絲裂縫,透出其中令人齒冷的底色,“犯不著臟了你的手?!?/br> 一劍殺了,未免不夠懲罰。 沈博瑾對沈嬌有這樣的算計,那他不受盡這世間最嚴酷的責罰就去死了,又怎么能夠。 “用不著林大人幫忙。”沈青將沈嬌護在身后,“我們姐弟兩若是犯下事情,也不必您來遮掩?!?/br> 林景珩默默看他。 那眼睛里折射出了一旁不斷悅動著的火光,隱秘地跳動著令人不安的情緒。 “沈嬌沈青!”一旁的吳娘子卻急晃晃地跺腳,“你們這兩孩子太不懂事了。” 她嘆了口氣,苦口婆心勸道:“殺了這畜生,你又讓茜玉那丫頭怎么辦?” 襄金被她打發(fā)著去宮里看看姑娘,如今人還沒回來,此刻睡在屋里頭那人…… 茜玉,這可憐的丫頭。 “我知道,你們恨他欺負了茜玉?!眳悄镒游兆∩驄蓤?zhí)劍的手,難過道,“……可咱們也要考慮一下,那丫頭的前程又該如何,難道非要逼死她嗎?” 這事兒有個最差的收場,便是讓茜玉嫁了沈博瑾。 逼著沈博瑾把她抬做正房夫人,也不算是太過虧待茜玉,說得公道冷酷些,這恐怕還是個好前程。 但如果沈博瑾就這么死了,茜玉又沒了清白,事情鬧成了這般沸沸揚揚的模樣,她除了一死,再也沒別的出路了。 “收手吧姑娘。”吳娘子輕聲哄著她,又想掰開她的手指,“人總歸是要低頭的?!?/br> 不知不覺間,沈嬌已經(jīng)淚痕滿面,忽然喊了聲:“我不信!” 她提著劍,氣勢洶洶地抬腳向屋子里走去,“我要親口問問茜玉?!?/br> 如果茜玉愿意,她就一劍殺了沈博瑾,再將這丫頭送走也好、換個身份也好,必然不會讓她陷入為難的境地。 她不信茜玉會像吳娘子說的那樣,除了嫁給那畜生以外,居然只剩了一死。 怕她反而傷著自己,沈青和林景珩即刻跟上,而吳娘子則重重地唉聲嘆氣,焦灼不安地看了眼那被捆在地上母子兩。 此刻卻是有個婆子連滾帶爬的過來通報道:“……吳娘子!茜玉和襄金一道回來了,說是去宮里沒接到姑娘,宮里反而燒起了大火!” 吳娘子失聲叫道:“你說什么?!” 同時,屋子里將燈點亮后的沈嬌也驚疑地喊了聲:“秦昭平,你怎么會在我床上?!” 還衣衫不整的! 立刻扯了個被子把面色蒼白的秦昭平蓋上,她連忙回頭捂著沈青的眼睛把他往外面推,慌亂道:“去去去,小心長針眼。” 嚇死了,還好沈青一直在屏風后面,沒看見,可別給這個秦昭平賴上了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