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嬌負(fù)我(雙重生) 第28節(jié)
李如卿每日上學(xué)時乘坐的馬車,也是這樣的式樣。 而方才她險些被抹了脖子的一瞬,在那人靠過來救她一命的同時,她聞見了一股像是混合了青翠的竹葉與松木的幽香。 淡道她幾乎認(rèn)不出來,可卻又偏偏覺察出:這是陸清顯屋子里的香。 他的屋子后面是大片的竹林與松樹,久而久之,那屋子里也帶了這股若有似無的氣味。 “我們回家。”沈嬌撐著地面爬起來,“快走,就當(dāng)沒看見。回去之后,你們什么都不要提起!” 第27章 急匆匆地到了家,沈青卻還沒回來,茜玉差人前去學(xué)宮門口知會自家馬車回來,同時也總算打探了清楚—— 街上那馬車的主人,果然是李如卿的四叔,李晉明。 這李晉明因為缺了一條腿,平日里深居簡出,今天卻因為李如卿打架的事情需要請長輩出面,而家里其余人又都在祭祖,他這才不得不出了門。 李如卿也得了消息,早驚慌不已的回家了,國公府的主子居然遭歹人挾制且不知死活,這消息幾乎瞬間傳遍了整個楚國的官僚貴族圈層,激起了種種波瀾。 沒人再關(guān)心沈嬌打架的事情——除了林景珩。 他身為城中令,此時沒有費(fèi)心的處理這件事,卻反而匆忙地直接來了沈府要見沈嬌,彼時沈嬌正在洗澡,聽見了襄金的消息后不由得抓緊了木桶的邊緣。 林景珩知道。甚至,極有可能是他策劃了這件事情。 齊國公當(dāng)年一直偽裝中立,實際上卻在緊要關(guān)頭轉(zhuǎn)而力保了二皇子,而李晉明的那條腿也是在當(dāng)年的宮變混亂里丟掉的。 上輩子亦是有這么一回事,不過那應(yīng)該是在半年之后——他們趁著國公府里采買下人時安排進(jìn)去了人,一番精心運(yùn)作之下,將李晉明迷暈了偷出來。 同樣都是偷走李晉明,這前后兩世卻大不相同。 是因為……她嗎? 因為她和李如卿不對付,所以利用她來和李如卿生起間隙和矛盾,再釣出李晉明來。 有人在利用她。 是林景珩。 沈嬌將身子沉入水中,默默吐出了點泡泡。 還有……她懷疑今天看到的人其實是陸清顯。 可是這顯然不大可能。 “姑娘?”襄金不安地催促了她一聲,“要去見林大人嗎?” 沈嬌只是搖頭,“不去,把他趕走吧?!?/br> 不想見到林景珩是一回事,還有…… 如果真的是林景珩利用了她,那現(xiàn)如今他過來必定是有所圖謀,沈嬌想不明白,便也懶得再想。 橫豎不叫他得逞便是。 從水中站起來,沈嬌動作飛快地穿起了衣服,“咱們?nèi)リ懜??!?/br> 無論當(dāng)時救了她的人是誰,至少那人對她是沒有惡意的。 她得去陸府確認(rèn)清楚。 因為林景珩還賴在府里不肯走,沈嬌她匆忙間披了件外套,避開了前廳的林景珩,直接從后門出去了。 眼下天色還沒開始黑,夕光照著四圍尚未化開來的白雪,映射出了點點金光。 林景珩他就處在這點點金光中,他披了墨色大氅,不知在寒風(fēng)中已經(jīng)等了多久,見她來了,便對她露出了個淡淡的了然之色,“知道你不會見我,所以遣了趙玔在前廳候著,我來這里等?!?/br> 沈嬌面色難看。 已經(jīng)盡力不去想他了,她知道一旦勾起心里的那些不堪,自己就會變成一副歇斯底里的瘋模樣。 她不喜歡這樣,她明明已經(jīng)試著想要忘記了。 “你來干嘛呢?”沈嬌跺著腳上的殘雪,慢慢走到了林景珩身前,揚(yáng)起臉看他,“不錯,我是撞見了陸清顯,你想問什么?問吧?!?/br> “陸清顯?!绷志扮穹吹挂徽?,接著慢慢搖頭,“你怎會撞見他?” 不是他。 不知為什么,確認(rèn)了之后,她就默默松了口氣。 “不必特意試探我。”林景珩輕輕嘆了口氣,“沈嬌,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是于大局無礙,我都不會瞞著你。” “好啊?!鄙驄奢p快地接了一句,“那我就想知道,今天的事情是你謀劃的?借著我和李如卿打架,趁機(jī)劫走了齊國公府里的那個四公子?!?/br> 林景珩的嘴唇很薄,老人常說這是寡情之相。 他沒有遲疑,只是直視著沈嬌,微微頷首。 隨后,那張寡情寡淡的臉被沈嬌一巴掌扇得一偏—— 襄金下意識捂住了嘴唇,止住那一聲逸散出口的尖叫聲,她驚疑不定地望著狼狽的林景珩,一時竟有些猶豫,不知要不要上去規(guī)勸一番。 不可。 沈嬌一旦定下了某件事,便會執(zhí)拗得宛如一根繃緊的弦,若非是崩得斷了落個傷痕累累的下場,她絕意不會回頭。 現(xiàn)如今,姑娘是真的恨他,并非鬧小性子,不是被哄一哄就能好了的。 林景珩的身子被打偏了,喘了兩聲,他又緩緩轉(zhuǎn)回了身子,重新望向沈嬌。 知道沈嬌使足了力氣,他眼神向下,嗓音略有沙啞,“手疼嗎。” 不說話還好,做出這等情深似海的模樣,沈嬌一時心頭火起,再度高高揚(yáng)起了巴掌——被林景珩冷靜的抓住攔下,“手要腫了。” “姑娘?!避缬褚睬忧觿窳讼拢澳憷潇o些?!?/br> 她使勁掙脫了下抽回了自己的手腕,極力令自己平復(fù)下來,冷聲問道:“你現(xiàn)在假惺惺的過來做什么?!?/br> “也許是自取其辱吧?!绷志扮竦猿耙宦?,“……我實在沒想過你會提前離去,更沒想過你會被卷入其中,險些遇害?!?/br> 得知之時,他只覺眼前一片昏暗,哪怕被告知沈嬌無礙,也一刻都等不得要來確認(rèn)她的安危。 沈嬌則是語氣嘲諷,“萬萬沒想到的是,沈嬌這個豬腦子,居然也會想明白,這事是你謀劃的吧?!?/br> 林景珩輕輕吐出一口氣,“沈嬌,我有……” “林景珩,我知道你有苦衷,可是此事的關(guān)鍵,并不在于我是否還活著。”沈嬌厲聲打斷了他,“你利用我,也許你自己覺得不過是順?biāo)浦?,你覺得我被你哄騙著關(guān)在那耳房里便可高枕無憂,可是……可是……!” 沈嬌深吸了一口氣,語氣轉(zhuǎn)為厭煩,“在你決定利用我以后,你就已經(jīng)沒有任何資格再來關(guān)心我了。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東西?是需要哄一哄便能對你死心塌地的工具,是不能有自己想法與堅持的美麗瓷瓶,你也許是喜歡我,不想讓我被打碎,只想把我關(guān)起來,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難道我是你養(yǎng)著的一條狗嗎?” 說到最后,沈嬌的情緒已是逐漸平穩(wěn),語氣也歸于平和。 林景珩半邊的臉已經(jīng)腫了起來,他像是不認(rèn)識沈嬌一樣,只是怔怔看著她,輕聲為自己辯解,“不,你不知道,沈嬌——” “我不知道?!鄙驄赡蚝笸肆艘徊剑荛_了林景珩下意識伸來要碰她的手。 她深深吸入一口氣,“我也不想要知道。” “無論出于怎樣的契機(jī),無論你有什么理由。”她決絕地仿若一往無前的利劍,刀鋒冰冷銳利,“我喜歡你,你卻利用了我的喜歡——我絕不能夠原諒。” 最后那點夕光也被黑暗蠶食,她高高昂著下巴,認(rèn)真的告訴他,“我以前喜歡過你,是因為我被你蒙蔽了。林景珩,你虛偽自私又懦弱,你這種人,又怎么?????能配得上我沈嬌?” 就好像昏暗里刺眼的那一道光,林景珩一時間竟不敢直視這樣耀眼的沈嬌。 直到沈嬌已經(jīng)離開了很久,空中那點淡淡的幽香散盡了,沉默著、僵硬著立在原地的林景珩才忽然回過了神似的,忽而狠狠咬了咬牙。 口腔里溢滿了鐵銹的味道,混亂而辛辣。 今日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整個都城當(dāng)即實施了宵禁,好在沈嬌有太后御賜的通行腰牌,在前往陸府的路上雖然也被攔下幾次,又很快被放行。 沈嬌的心情不太好,襄金茜玉卻也不敢說話逗她開心,主仆三人默然不語地對坐著,最后還是茜玉扯了個話頭,“姑娘,咱們以后還是加派些人手在身邊吧?!?/br> 以林景珩為首的四皇子暗線已經(jīng)開始動手了,之前與他還算是保持著客氣,如今沈嬌沒忍住,驟然與他撕破了臉皮,也確實是得需要考慮下自身的安全。 但——今天到底是誰救了她? 如果不是陸清顯,那么這人大概是才從陸府里出來不久。 她鼻子一向靈巧,不會弄錯,那香氣就只有陸清顯的屋子里會有。 還有,他為何要救下自己,難道是林景珩吩咐的? 沈嬌只覺得心亂如麻,她還是覺得懷疑,一下了車便飛快小跑著來到陸清顯的房中,看見這人又在睡覺,一言不發(fā)地沖過去伸手便想掀開他的被子。 然后她的手腕就被陸清顯準(zhǔn)確地抓住,伴隨著一聲慢悠悠地,“抓住你了。” 幾次三番在睡夢之中被她偷襲,這次總算是抓了個正著。 接著卻疑惑地‘嗯?’了一聲。 不知道做了什么,沈嬌的右手差不多腫了。 不過隨即想起了屬下匯報的林景珩這事,陸清顯心中便有了然之意,忍不住笑了下,“好兇啊。” 沈嬌懶得和他廢話,另一只手繼續(xù)掀開了他的被子,接著不由分說就去扯他的衣服,卻又被他左手?jǐn)r住了。 陸清顯懶洋洋地說:“不要?!?/br> 兩個手都被死死抓住,沈嬌動彈不得。 她急了,先是惡狠狠威脅,“松手!不然我打死你?!?/br> 陸清顯反而抓得更緊了,言語狡黠,“那我更不能松手了?!?/br> 也對。 沈嬌調(diào)整了下語氣,“你松手,我?guī)Я颂墙o你吃。” 輕輕巧巧的一聲:“不吃。” 他這樣子軟硬不吃,沈嬌反而默默地冷靜了下來,“陸清顯,你想怎樣?!” 是沈嬌她半夜里闖進(jìn)自家宅院,不由分說地又想輕薄他。 倒反而來質(zhì)問起他了,十足的理直氣壯。 清冷的月光下,沈嬌故作高深的表情略有些發(fā)虛,她唇邊還顯出一絲冷笑,“把話說開吧,你到底想怎樣,一切都可以商量?!?/br> 陸清顯略略側(cè)頭,“都可以么?” 沈嬌面色一凜,心里就涌上一股驚疑——她把陸清顯看成小傻子,難道一直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