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骨 第42節(jié)
二福“嗯”了一聲,心道你做了啥讓他趴著你心里還不清楚? 周翰初也緩過勁兒來,一時間后悔情緒襲上心頭,巴不得剁了自己那玩意兒才叫痛快。他以為兩人的初夜該是溫柔繾綣的,著實沒想過竟然…… 第72章 出去 佟頌墨后面的傷叫大夫來看過,說是無甚大礙,只需每日用藥即可,周翰初這才算放下心來。 送走大夫,他悶不吭聲的又進了燕喜樓。佟頌墨房門緊閉,從外頭只能隱隱看到窗欞上透出來個影兒,佟頌墨斜靠在一旁看書。 二福輕聲道:“佟少爺今兒一整天不哭也不鬧的,一句話都沒說。端進去的吃食也全都用過了?!?/br> 周翰初擰起眉頭:“一句話都沒說?” “嗯?!倍|c點頭,“看上去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似的……要不將軍您進去看看?” 周翰初在門口至少轉了有十圈,才下定決心推開房門,可佟頌墨連眼皮子都未抬一下,仍看著那本他已翻過十遍百遍的醫(yī)書,也不知道到底看進去沒有。 周翰初先服了軟:“可要吃些荔枝?” 他倒是會用佟頌墨最愛的吃食來利誘他,只可惜佟頌墨連眼皮子都沒動一下,只當做沒聽到似的。 周翰初自知昨日過了火,卻又憋著怒氣,道歉不是,撒氣更不是,一時把自己堵在那里,竟不知該做點什么了。 佟頌墨骨頭比他更硬,自不可能主動求和,甚至聽了這話后,還微微斜了斜身子,似乎眼角余光里都不肯有周翰初的出現(xiàn)。 周翰初只得湊近了些,道:“有最新鮮的荔枝,才從閩地送過來的。還有北平的桂花糕,那家老字號做的,你想先吃哪樣?” 佟頌墨翻了一頁書,臉色蒼白,連嘴皮子都是白的,像是昨夜驚魂還沒緩過勁兒來。 嘴角有三兩個傷口,都是昨日被周翰初給咬出來的,除此之外,身上也有不少的青紫,全是被他無意間給捏出來的。周翰初以前沒覺得自己手勁有多大,今日在佟頌墨身上算是看出來了,巴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心徹底軟了下來,周翰初的骨頭也軟了,說:“阿頌,我……再不這般了?!?/br> 他不提“阿頌”這兩個字倒好,提了之后佟頌墨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捏著醫(yī)書的指尖都更用力了一些,眼前氣得直發(fā)黑。 “嘩啦”一聲,一個用力,這一頁紙竟被他撕下半頁來。 佟頌墨怔怔看著這一頁醫(yī)書,自哂一笑,干脆合上書,往床上去了。 周翰初巴巴的跟在他身后面,手足無措的解釋道:“我以為你與那姓蘇的是私奔去,一時被怒氣沖昏了頭腦……” “你出去吧?!辟№災]上眼,根本無力去聽他在說些什么,蒼白如紙的臉上是一點血色都沒有,“我跟你沒什么好說的?!?/br> “我錯了。”周翰初這回終于把這三個字結結實實的說了出來,一點子虛假都沒摻,“蘇謹以我已經放了。” 佟頌墨這才給了他點正色:“他回家了?” 這前后差異,佟頌墨對蘇謹以的過度關心,讓周翰初心中的不爽又滋生出來,臉色不好的“嗯”了一聲,又不敢表露太過,只能道:“已派人送了回去,這你該放心了?” 佟頌墨心中松了口氣,這樣一來又不再繼續(xù)搭理周翰初,而是躺回了床上,棉被直接將自己兜頭蓋住,將那嘟囔的聲音隔絕在外。 周翰初說了會兒,也自覺沒趣,干脆在一旁坐下了,不走,也不說話。 如此到了正午的時候,佟頌墨一覺睡醒,發(fā)現(xiàn)周翰初居然還在,眉頭便擰起來:“你怎么還不走?我跟你沒什么好說的,只求你什么時候能放我離開最好。” 周翰初見他一氣兒跟自己說這么多話,反而開心起來,甚至得寸進尺:“阿頌,大夫說你身后的傷每日須得上藥,你自己也看不到,不若我來?” “不必。”佟頌墨面無表情的說到,“刀傷都能自己慢慢愈合,更何況是一點這么小的擦傷?!?/br> 周翰初還要開口,佟頌墨繼續(xù)道:“你能出去嗎?看到你,我的心情不是很好。” 這一回,周翰初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佟頌墨對他的嫌棄都溢于表面,他也憋屈得很,可才對人家做了那種事兒,就不占理,故此還真不敢駁了佟頌墨的意思。 再看他臉色蒼白,心情不虞,周翰初也心疼得很,只能忍下心中不舍,轉身出了門:“你若少些什么,就告訴二福?!?/br> 佟頌墨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此后三日,佟頌墨愣是做到了一句話都沒同周翰初說過。周翰初倒是臉皮厚,每日固定過來尋佟頌墨,一會兒給他帶些好玩的物件,一會兒給他帶些好吃的吃食,總之是竭盡所能的哄他歡心,只可惜佟頌墨完全不為所動。 久而久之,周翰初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成天的看那些話本兒里男人女人談戀愛的故事,想從中尋求一些法子,奈何招數(shù)用遍了,對佟頌墨來說用處都不大。 他就像是被咬傷過一次后,就一輩子有了陰影,絕不給別人機會再咬自己第二回 。 周翰初也知那一日是自己做得不對,所以這回格外的有耐心。 第四日的時候,周翰初缺席了。 佟頌墨又看完一遍那醫(yī)書,疲憊的抬起頭時發(fā)現(xiàn)已經日落西山,案幾上放著的吃食已經冷了。 他將就著吃了兩口,沒什么胃口。 外頭安靜得很,連蟬鳴聲都很弱,秋天快要來了。 “蘇娘。” 佟頌墨輕聲喊了句,蘇娘估計在外頭打瞌睡,聽到動靜沒什么反應,直到佟頌墨又喊了一身,她才急匆匆的跑進來。 “哎!佟少爺,”蘇娘扯著自己的衣袖道,“可是要用晚膳了?” “幾時了?”佟頌墨問她。 蘇娘說:“快戌時了?!?/br> 佟頌墨頓了頓,又問道:“今兒個外頭可出了什么事?” 蘇娘笑道:“佟少爺是想問將軍為何還不過來吧?” 佟頌墨臉色冷了幾分:“沒有?!?/br> 蘇娘道:“說是驥省那邊打起來了,不少逃出驥省的人如今在往我們這邊涌,亂得很,將軍一大早就去處理此事,中午連飯都沒得吃,眼下還在城外呢?!?/br> 佟頌墨“哦”了一聲,又問她:“那外頭流民點的那些人都怎樣了?” “就是他們鬧著呢?!?/br> “我……”佟頌墨抬頭看她,“我能否出去看一眼?” 蘇娘面露猶豫:“將軍也沒吩咐過佟少爺能不能出去……應該,是可以的吧?” -------------------- 明后天休息哦 第73章 阿姐 佟頌墨不能出城,只能在城墻上往外看。外頭是鬧哄哄的一片,比上回流民來時有過之而不及,但鬧歸鬧,似乎也沒有要喊打喊殺的場面出現(xiàn),遠遠地,佟頌墨看到曾勝男等人在維持秩序。 曾勝男如今儼然成了那群流民中間的老大,誰都要賣她三分薄面,一個女兒郎,比男人還要更加干脆利索一些,一點也沒辜負她父母給她取的這個名字。 “都是從驥省那邊過來的?!?/br> 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佟頌墨眼皮子一跳,身體微微僵住。 周翰初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淡淡道:“那頭打得不可開交,死傷慘重,剩下這些逃出來的有的是達官貴人,有的是平常百姓,從前天差地別,如今戰(zhàn)亂之中卻別無二致?!?/br> 佟頌墨沒出聲,遙遙的看著。 “曾勝男倒是個能維持秩序的,也沒亂得太過?!敝芎渤跽f著往右側方指了指,說,“那邊全被空下來安置他們了。” 佟頌墨順著周翰初指著的位置看過去。 那有一棵百年槐樹,參天樹冠遮出一片樹蔭,地上落了稀稀拉拉的樹影。佟頌墨看到曾比華正在那兒跑上跑下的幫流民們準備紗布,那些都是曾經他們用剩下的。 佟頌墨漫不經心的要收回視線,卻被曾比華突然引出來的那個女子吸引了視線,身體驀然僵住了。 他的手死死地扣住城墻磚縫,眼睛也瞪圓了。 周翰初并未察覺到異樣,而是道:“驥省如今三城失守,再這么打下去,下一步恐怕就是北平?!?/br> 遠處的女子背對著佟頌墨,低下頭去舀了一瓢水倒進嘴里。 曾比華和她說話的空隙,那女子這才轉過身來,笑著說了句什么,她臉上臟兮兮的,全是黑色的痕跡,幾乎擋住了她的所有長相——可佟頌墨絕不可能認不出來這張和自己幾乎九成相似的臉。 那是他的阿姐。 阿姐怎么會在此處?!她不是在北平嗎? 佟頌墨的手甚至都開始顫抖起來。 周翰初仍然繼續(xù)說著:“北平如果失守……頌墨?”周翰初此刻終于察覺出佟頌墨的不對勁,循著他的視線也要看過去。 “回吧。”佟頌墨猛地轉過身,徑直往前走。 周翰初看過去,只看到一個有些臟兮兮的人影和曾比華在說著些什么,逗得曾比華發(fā)了兩聲笑。 他又連忙追上佟頌墨。 佟頌墨一路上都心神不寧,一直打聽著驥省的消息。 “驥省為何會打起來?” “兩個派系之間的斗爭,”周翰初道,“無非是為了爭權奪利。驥省是資源大省,尤其是農作物,俯仰皆拾,交稅的人亦是多如牛毛,他們要先拿下驥省也無可厚非?!?/br> 佟頌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你可是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周翰初問他,“有什么你大可直接告訴我?!?/br> “算了吧?!辟№災闪藙艃?,閉上眼,往后一靠,淡淡道,“小事罷了,勞煩不得周將軍?!?/br> “阿頌——”周翰初握住他的胳膊,眉頭也皺起來,“我歉也道了,軟也認了,你到底還想要我怎樣?” 佟頌墨心中覺得可笑——或許對于周翰初來說,這已經是容忍包容了??蓪τ谒№災珌碚f卻不說。 因為他需要的壓根不是容忍包容,而是喜歡。 周翰初做不到,他自然也做不到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佟頌墨用了點力氣,掙脫周翰初的手掌,將手藏于薄風衣之下,冷著臉淡淡道:“周將軍說笑了,頌墨受之有愧?!?/br> 周翰初落了空的手緩慢的捏緊,神色也微沉下來。 這一回,就連坐在前排的二福,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來緩和氣氛了。 車一路沉默著駛入了燕喜樓。佟頌墨先下了車,周翰初下車之際被他出聲阻攔:“周將軍還是莫要進這燕喜樓,免得沾染了污穢之氣?!?/br> 他說完,眉眼一冷,面無表情的就躲進了房門里。 二福清了清嗓子,問道:“那將軍,您還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