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 第124節(jié)
退一萬步說,假設(shè)游令的父親真的給了張彩霞一大筆錢,那至少,游令在張彩霞面前不該是這樣的表現(xiàn)。 他和張彩霞并不是他單方面忌憚對方,或者他完全失去主動權(quán)。 他們更像是,互相制衡。 更甚至,張彩霞才是忌憚游令的那一方。 她忌憚什么呢? 一個人忌憚另一個人只有一種情況,就是心虛。 要么是雙方有競爭力,而自己又清楚明白自己能力不如對方,所以心虛,要么,是自己,是犯錯的那一方。 張彩霞,犯了什么錯? 蘇蘇沿著走廊回教室,柯羽鳶和周雨還沒回來,蘇蘇猶豫了下,還是沒有動什么。 等柯羽鳶回來,蘇蘇才問:“你有q.q嗎?” 柯羽鳶:“有,玩得少,怎么了?” “你加一下我吧?”蘇蘇把柯羽鳶手機還給她。 “行啊,”柯羽鳶問,“不過你沒微信嗎?” “沒,”蘇蘇笑笑,“大學(xué)再申請?!?/br> 柯羽鳶沒多問,加了蘇蘇的□□,然后重新把手機遞給了蘇蘇。 蘇蘇抿了抿唇,看了柯羽鳶一眼。 可是柯羽鳶并沒有關(guān)注她,明明知道她用手機做了什么,卻一點也不過問。 柯羽鳶真是一個聰明的人。 蘇蘇心理負擔(dān)輕很多,用手機cao作了一會兒,重新把手機給柯羽鳶。 柯羽鳶拿了也不多問。 蘇蘇很感謝她,想了想還是說一句:“謝謝。” 柯羽鳶笑笑,單手托臉,看著蘇蘇。 也不說話。 蘇蘇問:“怎么了?” 柯羽鳶又笑笑,搖搖頭,什么也沒說。 沒一會兒,游令回來了,他手里也拎了面包,只是和柯羽鳶隨手從食堂買的不一樣,他是從蛋糕店買的剛剛出爐的,牛奶也是鮮牛奶。 路過蘇蘇座位時隨手放在她桌子上。 柯羽鳶見狀“嘖嘖”道:“那確實是看不上我這個了。” 蘇蘇認得這家蛋糕店,挺貴的,還要排隊,不排隊也可以找門口蹲守的黃牛,但是價格會翻倍。 她嘆了口氣,頭一次覺得,自己對游令好像有些束手無策。 該說的話說了,態(tài)度也無視得厲害,面子薄了很多次。 可是沒用。 她寧愿他像從前談戀愛那樣,不講邏輯又強勢地和她大吵一架,吵完各走各的。 而不是像這樣平靜又沉默。 平靜又沉默…… 蘇蘇忽然心里一頓,驀地想起那個雨夜里,游令無助又無力的眼神。 他也這般束手無策。 因為那晚的她,正如同最近的游令,平靜又沉默。 看似什么都接受,其實什么都拒絕。 她接受他一切的情緒起伏,再拒絕他的求和問好。 而他,接受她一切的冷漠無視,拒絕她的分離訴求。 他們都一樣。 都是第一次愛人,第一次折在懸崖邊緣,搖搖欲墜,第一次在無聲的暴雨中,看不清前方的路到底在何處。 不回頭,往前走。 怎么才能往前走,哪里才是前。 前方在哪里。 作者有話說: 不慌,快了。 不是快和好了,是大雨快停了。 雨停后有一陣多云。(…… 2分,紅包。 第六十八章 人心不是三五天能看透的, 大徹大悟也并非一定就在分別的下一刻。 想清楚,是一件很漫長的過程。 蘇蘇日夜分析自己想要什么已經(jīng)疲勞至極,根本無心顧及游令怎么想的。 她只知道, 這一刻她不想接受, 那便直接拒絕。 拿起桌子上的東西,轉(zhuǎn)過身, 把東西放在游令桌子上。 不需要說什么,彼此都懂。 游令想過她會不接受,但歸根到底內(nèi)心還是希望她接受,所以一時間有些出神。 他微微收了下巴,眼睛直勾勾盯著蘇蘇。 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蘇蘇正想說什么,忽然一抬眼,和站在窗外走廊的張彩霞對視。 他們坐著, 張彩霞站著, 眼皮低垂, 居高臨下,眼眸一點,卻看得蘇蘇一咯噔。 她一怔, 還沒來得及做出其他反應(yīng),張彩霞直接轉(zhuǎn)身走了進來。 沒進屋,直接站在門口, 看一眼游令, 又看向蘇蘇。 “來辦公室?!?/br> 蘇蘇大腦一片空白。 其實她和游令沒做什么,遞個面包而已,但大概是心虛, 總覺得張彩霞能夠一眼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zhì)。 蘇蘇安靜無聲地跟在張彩霞背后, 視線一直落在她粗短的鞋跟上, 每一聲落地,都仿佛敲在她心上。 直到進入辦公室,蘇蘇感覺自己心臟都麻痹了。 這個時間點,辦公室其他老師都去教室了,只有一兩個老師在,聽到動靜都抬頭看了一眼。 張彩霞出聲:“把門關(guān)了?!?/br> 蘇蘇轉(zhuǎn)身關(guān)上門,然后走到張彩霞位置旁邊。 張彩霞什么也沒說,只掏出了手機,打開相冊,然后手機推到她面前。 蘇蘇低頭,眼前視線清晰又模糊。 手機屏幕調(diào)得很亮,甚至有些刺眼,蘇蘇忍不住瞇眼,卻把屏幕上的內(nèi)容看得更清楚。 是論壇的截圖。 蘇蘇記得許奕然說過,學(xué)校論壇是很多年前一個學(xué)長做的,路人賬號無法瀏覽,而注冊賬號需要邀請碼,邀請碼有限,而且邀請碼每一次分享都有記錄,所以幾乎沒人會分享給老師。 而且論壇管理員非常嚴格,所以即便是愛打小報告的學(xué)生,也不敢冒著被全校孤立的風(fēng)險把論壇分享給老師。 更何況,如果真的平時就愛打小報告,那他自己得到論壇邀請碼的可能性都很小。 但是從古至今,都有一句名言。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這個世界上沒有完全不透風(fēng)的墻。 事情來得太突然,猶如當(dāng)頭一棒,蘇蘇有點懵,只靜靜地看著,并不辯解。 態(tài)度還行。 張彩霞啟聲,“蘇蘇,你真的讓我很失望。” 蘇蘇一言不發(fā),只有眼睫輕輕顫了顫。 “我有沒有提醒過你?”張彩霞說,“我是不是之前就建議你調(diào)換座位?怎么,難道那個時候你們已經(jīng)開始了嗎?” 是的吧。 早在很多年前,那個堪稱富麗堂皇的大廳里,那個嘈雜的包間里,那通他輕笑一聲的電話里,那個他輕描淡寫看過來的瞬間。 一切,就都開始了。 她要怎么阻止一場突然降臨的情竇初開呢? 于是她沉默。 默認。 張彩霞簡直覺得不可理喻,克制又用力地拍一下桌子,“那你們現(xiàn)在分手了沒!” 辦公室外,游令背靠冰冷的墻壁,他校服脫了,只剩一件單衣,晚上氣溫低,呼出的氣都是冷的。 他微微低頭,眼眸垂著,黑暗里,若隱若現(xiàn)的光輕描淡寫描繪他的側(cè)臉輪廓,卻隱匿了他的眼眸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