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理解。

    畢竟誰家的錢都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家境越好，父母越忙。

    蘇蘇說：“那你叫個外賣吧?！?/br>
    “不想吃?！庇瘟钫f著又躺回床上，他隨手撈出遙控板，打開電視機。

    他房間里的panpan電視柜是滿墻的，電視機幾乎有墻壁的一半大，畫面播放很有沖擊力。

    蘇蘇聽到電視機開機的聲音，問：“你要看電視??？”

    “沒?！?/br>
    蘇蘇卻從床邊起身坐到了桌子前，她眼睫低垂，隨便翻一本資料說：“那你看吧，我寫會兒作業(yè)?！?/br>
    游令不喜歡看電視劇，這會兒也沒什么想看的電影，就隨手點了歷史記錄。

    聽到蘇蘇的話，隨便點了播放，問：“就非要這會兒寫？”

    蘇蘇一頓，下一秒聽到那頭傳來聲音。

    是小孩子的笑聲。

    她愣了一下。

    沒幾秒，一道女人的聲音響起。

    聲音很清楚，說話規(guī)規(guī)矩矩的，咬字也清晰，帶著一點哄小朋友的腔調(diào)。

    她說：“白云白，藍(lán)天藍(lán)，天線寶寶出來玩咯?！?/br>
    蘇蘇眨了眨眼，差點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

    “天線寶寶？”

    游令懶懶應(yīng)了一聲：“昂?！?/br>
    蘇蘇沒忍住，撲哧一聲趴在桌子上笑出聲。

    游令理直氣壯的，“笑什么？”

    蘇蘇不說話，只是笑。

    好一會兒，她出聲調(diào)侃：“游令，你到底幾歲??？”

    游令“哦”一聲：“三歲，是你的寶寶不？”

    蘇蘇：“……”

    輸了。

    這人怎么做什么都理直氣壯的？

    蘇蘇怎么可能回答他，換話題催他早點吃飯，他敷衍應(yīng)一句，問她：“晚上出來玩？”

    “不行，”蘇蘇說，“作業(yè)多。”

    “你拿過來，我給你寫?！庇瘟钫f。

    蘇蘇哭笑不得，“你怎么什么話都張口就來？你自己的作業(yè)寫了嗎？”

    “寫了，”游令聲音低低，帶著笑又似哄，“你來檢查？”

    蘇蘇聽他腔調(diào)變了就知道他又不正經(jīng)，小聲嘟囔，“你會寫才怪了。”

    游令低笑，“那么了解我啊?！?/br>
    他一笑蘇蘇就開始耳朵發(fā)燙，她把手機換到另一邊，這邊伸手揉了揉耳朵。

    就在這時，游令的門外傳來敲門聲。

    游令眼里慵懶的笑瞬間消散全無，唇邊也淡漠，他掀眼皮看向門口。

    門口的人不墨跡，直接說：“小少爺，山莊那邊的電話。”

    游令神情有些意外，下床時沒注意腳踝磕到旁邊椅子上，他卻好似沒察覺一般，光著腳大步走過去。

    手機直接扔在了床上。

    蘇蘇也聽見了敲門聲，門外的聲音她聽得模糊，等幾秒她才問：“你家里人回來了？”

    沒人回答。

    她又喚一聲：“游令？”

    房門打開又關(guān)上。

    然后一片寂靜。

    蘇蘇這才反應(yīng)過來是游令忘記掛電話了。

    什么事那么急？

    她也沒想太多，只當(dāng)游令丟三落四，自己主動掛了電話。

    她掛電話后也沒急著寫作業(yè)，起身去給蘇煜還手機，開門時一個不小心，門腳磕到她腳趾上，她頓時“嘶”一聲，疼得彎下腰。

    客廳的蘇煜聽到聲響看過來，一邊無語一邊過來，“這也能磕？服?！?/br>
    蘇蘇疼得臉都紅了，胡亂把手機塞給他，自己蹦跳著回屋坐回床上。

    蘇煜靠在門邊，看她，“沒事吧？”

    蘇蘇脫了襪子檢查，沒磕出傷，外表看著好好的，但是不能碰，碰了就好像里面潰爛了一樣，疼得人發(fā)抖。

    她只好不碰，躺在一旁，無力地擺手，“沒事?！?/br>
    蘇煜湊過來看了一眼，確定沒傷著才去拍照跟同學(xué)顯擺。

    床上的蘇蘇躺了一會兒才緩過來勁兒，她慢吞吞地起身，看向窗外，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窗外天陰了下來。

    夏天多暴雨，但是撫青氣溫高，一場暴雨時常要憋好幾個陰天才能下下來。

    一陰天，空氣密度都是厚的，堵得人喘不過來氣。

    蘇蘇起身把窗戶關(guān)小一點，才坐到椅子上，心不在焉地做題。

    -

    游令接電話的時候沒坐在旁邊的實木椅子上，而是直接單膝跪地，脊骨下壓。

    他眼眸垂著，一層眼睫輕描淡寫遮擋了眸中的情緒。

    少年頭發(fā)蓬松凌亂，他下意識伸手扒拉了一下頭發(fā)，低聲喚：“外公?！?/br>
    外公遲緩地“哎”一聲：“小游啊?！?/br>
    游令低低一聲：“嗯?！?/br>
    “剛起?。俊?/br>
    游令沒撒謊，又低低一聲：“嗯?！?/br>
    “別老熬夜，別覺得自己年輕?！?/br>
    “嗯?！?/br>
    每一句念叨，他都有應(yīng)必答。

    老人能說的話翻來覆去也就那幾句，別熬夜，按時吃飯，不指望你有什么大本事，平安健康就好。

    游令很有耐心，一直在說：“知道了?！?/br>
    外公想起什么，又問：“藥按時吃了嗎？”

    游令腿上松力，脊骨往下塌了塌，他一直都沒抬眼，此時才動動眼皮說：“吃了?！?/br>
    “嗯，放了假不想在家待著就過來，”外公嘆了口氣，“你外婆就是嘴上刀子，她不是真心怪你?！?/br>
    偌大的客廳里，沒有一絲陽光，只有冷冰冰的白熾燈從頭頂往下落，每一絲都像冷漠的刀光劍影。

    光影斜斜地照在游令身上，又從他喉間穿過。

    喉結(jié)滾動兩下，他手摁在旁邊地上，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

    到最后，他也沒能講出那句“嗯，我知道”，只是說：“嗯，有時間就去看你們?！?/br>
    掛了電話，他面色如常地起身。

    家里阿姨從廚房出來，笑得很謹(jǐn)慎又小心，“小少爺，吃點什么？”

    游令掀眼皮看向她，阿姨表情一凝，唇邊笑容牽強又僵硬。

    難得，游令一句刺人的話也沒說，像是沒什么余力一樣，收回視線，沉默上樓。

    回到房間，窗簾沒拉，燈沒開，只有電視劇里播放著彩色畫面。

    聲音也歡悅。

    游令順手把電視機關(guān)了，眨眼間屋里一片漆黑。

    他房間里的窗簾是定制的，高強度遮光。

    仿佛這世間沒有任何一絲光能照進(jìn)來。

    漸漸地，屋里響起時輕時重的喘息聲。

    -

    窗外不知何時起風(fēng)了，老小區(qū)附近的設(shè)備也大多老化，風(fēng)里強一點電壓就不穩(wěn)，樓下一些商鋪的門牌咣咣作響。

    蘇蘇猛地從夢中驚醒，抬起頭看到外面一片昏暗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睡著了。

    資料題沒寫幾道，強風(fēng)從細(xì)瘦的窗縫鉆進(jìn)來把資料吹得呼啦作響。

    她起身把窗戶關(guān)了，去客廳檢查別的地方的窗戶。

    路過蘇煜房間時，她敲門，“蘇煜，窗戶關(guān)了?！?/br>
    蘇煜喊了一聲“好”。

    等蘇蘇把所有窗戶關(guān)緊以后，路過客廳時看了眼墻上的掛鐘。

    快五點了。

    她猶豫了下，推開蘇煜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