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黛 第98節(jié)
給傅金茹賜婚,本就是想這一起鏟除羽翼日漸雄厚的賀家。 當(dāng)他知道自己被他安排去重新接近傅金茹的時候,他就開始了他的計劃。 他倒想看看,失去愛人的傅蘭蕭,該是怎樣的一條喪家犬。 從目前他的態(tài)度來看,他這般冷漠的態(tài)度,他也不算意外。 傅蘭蕭幾乎將自己的生命完全投入了處理國政中。 他沒有暴露更多的負(fù)面情緒,也沒為黛爭舉行葬禮,連有了名分的大皇子也沒有。 他看著并不太傷心。 難道他曾經(jīng)感受到的一切,在帝王家還是一樁笑談? 于是,他也學(xué)起傅蘭蕭的做派,故作玄虛地說:“陛下對我的敵意很大?!?/br> “元樂公主已經(jīng)神志不清,陛下不需要再為她的話勞神?!?/br> “可是她寫的也不全是假話,”自負(fù)的帝王在此時也無所畏懼地承認(rèn)他曾經(jīng)一條條罪行,“朕手上沾滿親人的鮮血,除此之外,還有許多人的,甚至朕都不知道他們叫什么,長什么樣,” “可黛爭,我從未想過她會死,”眼看著火星馬上要燒到傅蘭蕭的手時,他輕輕一抖,紙張落在矮幾前,迅速燒完易燃的宣紙,淺淺地熄滅了。 “朕承認(rèn),朕曾經(jīng)不少次動了殺了她的心,”他的眼神空洞,幽幽地說:“不過朕沒真的想讓她死,朕饒了她一次又一次……這次朕依舊會饒過她,誰讓她命大?!?/br> 不知道傅蘭蕭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魏扶危只能沉默。 “她之前同你說過這些話嗎?”傅蘭蕭忽然從回憶中回到現(xiàn)實,點了魏扶危的名字,問道。 “您指誰?” 傅蘭蕭挑眉:“當(dāng)然是金茹啊,你以為是誰?” “那草民不懂陛下的意思?!?/br> 他應(yīng)是在試探他。 魏扶危心中一動,他很怕傅蘭蕭發(fā)現(xiàn)了什么,欺君之罪……按理說,黛爭觸犯的哪條不是欺君之罪。 傅蘭蕭能饒過的只有一人。 若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魏家就完了。 “傅金茹說,朕殺了兄弟,殺了母妃,殺了自己的孩兒。”傅蘭蕭的手指飛快地敲擊在矮幾上,也讓魏扶危的心中弦絲不斷被撥亂,“可單獨沒有說黛爭,你覺得是如何?” “可能……”魏扶危額頭流下一滴冷汗,傅蘭蕭神色如常,并無哀色,難不成已經(jīng)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沒有當(dāng)場揭發(fā),為的是什么? 他已經(jīng)捉到黛爭了嗎? “可能,公主已經(jīng)忘了黛爭?!?/br> 說罷,他緊緊抿著唇,等待傅蘭蕭的宣判。 上座上面如冠玉的男子冷哼一聲,斬釘截鐵道:“不可能,她恨透了她?!?/br> “你難道還不明白?”他又繼續(xù)反問,直接站起來,三步兩步就來到魏扶危面前。 魏扶危垂著眼眸,眼皮不斷跳動。 如果他發(fā)覺了,要逼迫他說出真相,他定是會為了魏家說出黛爭的下落。 “黛爭根本沒有死?!?/br> “陛下……” 魏扶危咬牙,“人死不能復(fù)生……” “不,她沒有死,就連元樂公主也這么認(rèn)為?!备堤m蕭面無表情的臉上忽然扯出一絲笑容,輕笑出聲:“她每日,都會與朕見面?!?/br> 魏扶危冷汗急停,不解地抬頭,看到他的面容又轉(zhuǎn)回了淡漠地神情。 “她還是屬于我的,我將她藏起來了?!?/br> 魏扶危低下頭,“自然是,陛下,她永遠(yuǎn)是您的?!?/br> 他低頭時,面上浮現(xiàn)出冷笑。 呵,喪家犬。 傅家的人都是瘋子。 - 傅金茹在此后不久,被婆子發(fā)現(xiàn)于北宮中自縊。 傅蘭蕭依舊用公主的規(guī)模將她下葬到帝陵中,還獲得了不少美名。 元樂公主大葬的消息,是在半年之后才傳入黛爭耳中的。 她的氣色已經(jīng)好了很多,臉上也重新掛起rou來,聽到這個消息,她沒什么驚訝的。 她從不覺得傅蘭蕭能放過背叛他的人,他睚眥必報的很。 現(xiàn)在她位于一個離大燕最邊緣還有半個大燕那么遠(yuǎn)的國家,這里生活的人都是高鼻梁眼瞳比她深邃很多。 她還是沾了一些傅蘭蕭的好處,燕朝強(qiáng)盛,萬國來朝,自然這里對燕朝人有不少優(yōu)待。 黛爭一開始語言不算通順,一直在和覓英來學(xué)本地語,等她可與當(dāng)?shù)厝擞谢镜臏贤ㄖ?,被本國的皇子找上了門。 “你來找我們娘子什么事?” 阿蠻警惕地看著門外的官兵,她生怕娘子在這里的生活被誰透露出去,再次被燕朝皇帝抓回去。 “皇子聽聞娘子不僅國色天香,且博學(xué)多聞,想與之討教一二?!边@里的使節(jié)恭敬地解釋,“還是讓我們跟娘子說吧,可以嗎?” “阿蠻,我來談,” 使節(jié)看到屋子里出來個rou臉娘子,滿臉橫rou,哪有坊間傳聞般好看,不禁嚇了一跳。 “你就是那陳娘子?怎么……怎么……” 差距那么大! 使節(jié)知道坊間傳聞不可信,說什么國色天香,也定要打些折扣,但也不至于…… 他想到曾經(jīng)去燕國旅行時看到的年獸,他知道這樣形容一個娘子不好,但…… 這位娘子真的是,一臉兇相。 作者有話說: 黛爭:精心打扮.jpg 第93章 白蛇 “沒錯, 我就是陳娘子?!?/br> 黛爭的當(dāng)?shù)卦捳f的有些蹩腳,那使節(jié)聽了后又問:“那還有沒有其他陳娘子?” 他心里給自己找了補(bǔ),這位大概是陳娘子的jiejie,或者是長輩, 陳娘子一定不是這般…… “這里僅有我一個陳娘子?!摈鞝庻局伎此? “敢問使節(jié)有什么事?難道我惹上了什么麻煩不成?可近日我全在家里呢?!?/br> 她一瞬間心中有些怕, 害怕傅蘭蕭從哪個犄角旮旯的地方通過細(xì)枝末節(jié)找到了她并未死的線索,快馬加鞭跟上來了。 使節(jié)不免失望, 卻還是說:“是我們皇子有請,近日, 本國正尋找精通漢語的能人,聽聞這里有個從燕朝來的陳娘子,學(xué)識淵博, 便想請您入宮。” 黛爭對入宮是有所抵觸的,不過看到這使節(jié)連官兵都搬來了,想來是鐵了心要將她請去, 若是反抗, 也只能讓他們在黎國的日子不好過。 她就這樣以陳娘子的化名進(jìn)了宮。 黎國的首都甚小, 不及長安城的幾個坊間之合, 一進(jìn)城門便能看到圓頂?shù)膶m門,再入宮門時,除了擁有黎國本土風(fēng)格的建筑之外,還搭配著不少燕國才有的裝飾。 而黎國的皇子,身材魁梧, 下巴上系了一作小胡子, 眼睛小卻有神, 看到黛爭時, 也愣了一下。 “陳娘子,你可算來了。”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聽聞您如若天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br> 黛爭知道這黎國的皇子是在說她長得不好呢。 但黛爭是故意打扮成這樣的。 吃一塹長一智,為了不讓傅蘭蕭發(fā)現(xiàn),他們在趕路的同時,在境外搜尋奇珍異寶,而終于從一隊異商手下買得兩張□□。 不僅如此,她也給自己的身材加以改善,就變成了誰看誰怕的陳娘子。 黛爭自然不會同他生氣,“殿下也儀表不凡?!?/br> “聽聞殿下在尋找精通漢語的人,是為何事?” 見黛爭淡然,那皇子又說:“今日請陳娘子來,是想讓陳娘子來教我的幾個手下一些漢語,你放心,絕對不會白交,我會以黎國最高俸祿相待。” 說罷,他招呼幾個人進(jìn)來,那幾個人都穿著在黎國都能稱之為奇怪的衣裳,對著皇子行禮。 “就是這幾位?!?/br> 一臉兇相的娘子,和一群奇異的人,倒十分相配。 “授課倒是不成問題……”黛爭已經(jīng)有過不少授課經(jīng)驗,而且這些人應(yīng)該會比孩童更加好教,不過黛爭沒有一口答應(yīng),問道:“只是我還有疑惑,殿下能否告知,授課的用途呢?” 她是真的怕了,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反而背后需要付出慘不忍睹的代價。 教幾個皇子的手下就能拿到平常人一輩子拿不到的俸祿,除非皇子是真的有錢沒地方花了,那絕對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值得讓她為此花錢。 而這件事保不齊事關(guān)燕朝,黛爭不得不去問問看。 “這沒什么不能說的,”黎國皇子笑著坐上了他的虎皮寶座,翹著腿道:“這幾位都是我養(yǎng)的制香師,不久之后就要前去燕朝,大展拳腳。” 黎國的調(diào)香師,不是廣義上的調(diào)香師。 他們除了會調(diào)制基本香料之外,還會調(diào)制可以改善體質(zhì)的藥香,以及用來攻擊的腐蝕香,可以致幻的香料等。 是黎國赫赫有名的招牌。 “可燕朝不興異術(shù),去那里干甚?” 燕朝道佛共存,但視異術(shù)為大忌,尤其是傅蘭蕭登基之后,更對這些奇門遁甲者深惡痛絕。 “怎么不興?” 那皇子身子前傾,捻起自己的小胡子,說道:“陳娘子是什么時候來到黎國的?你恐怕不知燕朝最受寵的公主元樂已殉了吧?!?/br> “我是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