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黛 第13節(jié)
她不答,又掙扎了一下,卻被攢的更緊。 “告訴我,是有,還是沒有?!?/br> “沒、沒有。” 他嘲弄地笑出聲,依舊掛著溫潤如玉的表情,“是么?我倒是看你很樂于去勾引首輔家的嫡子,嗯?” 傅蘭蕭口蜜腹劍,像一把溫柔刀。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從未勾引過他,等等——”黛爭回過味來,氣地咬牙,“是不是你告訴魏首輔的?是你說的我勾引他對不對?” 魏扶危不是說不認識姓蘭的嗎? “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這么對我,我知道,你嫌棄我,你嫌棄那個地方,可是那已經(jīng)是我能給你的最好的了!”她激動的時候,偶爾會說出別扭的方言,暴露自己不是本地人的事實,“蘭玖,我救了你的命!” 傅蘭蕭靜靜地看著她哭的越來越兇,依舊沒有放開她。 就好比是,人不會為了無害的幼獸攤開掌心而大動干戈。 這人高高在上,似乎永遠將她視為地里的泥。 “當初,”他倏地想到了什么,“當初你勾引過我嗎?” “什么?!”黛爭想都沒有,掙扎地更厲害了,她不敵他的力氣,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桎住她,而她只能手腳并用,露出牙齒想要咬他一口,“我沒有!我沒有!” 她極力掩蓋著自己曾經(jīng)的心思,害怕被戳破后,被給予更深程度的鄙夷。 她的指甲抓破了他的手臂,滲出絲絲血紅。 在得到激烈的反抗后,傅蘭蕭不再以溫和示人,隨之而來的是冷若冰霜、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天生的控制欲使他不喜她這般尖牙利嘴,他只需隨便一扯,黛爭就被帶到地上。 “所以你看上了那小子什么了,有權(quán),有錢?”他對自己的勝利很滿意,語氣稍微放慢了一些,像是一只食人血rou的鬼,“先是穿女裝,又是勾引那個姓魏的,你就這么期待有誰跟你分桃呢?在畫舫上住的好嗎?” “你在說什么?” 黛爭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她被拽在地上,衣裳被拉扯地露出一個肩頭,淡色的中衣,手臂修長勻婷,又因為被蘭玖誤會,面色潮紅。 傅蘭蕭被雪白的肩rou一晃,表情古怪,“滾??!” 黛爭不再管他是否會因那些罪名要了她的命,她只想在此刻活著,動作極快地從地上爬起來,倉皇而逃。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 當今圣上年事已高,太子軟禁在東宮,近日已是由九皇子監(jiān)國,又因傅蘭蕭淺眠,過了亥時,殿中一片寂靜,宮人走路時幾乎沒有聲響。 他鮮少有夢,今日卻有人入夢。 那位與他一齊打理桂花的女子,正躺在他的身下,衣衫半解,露出雪肩,任由他蹉跎。 時不時還會用幼貓一般的爪子劃傷他的手臂。 他伸出手指,橫沖直撞進她不聽話的口中,與她的小舌攪在一起,感受到她的溫暖…… 她擁有著他為她取的名字。 還未到破曉,殿內(nèi)的主人就叫水沐浴。 宮人看到床上的東西,心知肚明地收拾起來。 “都燒了。” 宮人們不敢看他陰鷙的表情,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作者有話說: 給狗子加柴—— 希望大家收藏評論俺!么么么 第12章 詩會 圣人身體突發(fā)惡疾,而后又聽說九皇子為圣上病體cao勞過度,也染了病,本該臨近的殿試便延到了下個月。 東宮內(nèi),一片碎裂之聲。 “他染病了?我看是興奮地睡不著覺吧?”被軟禁的太子傅蘭佑背手而立,來回踱步,焦躁不安,“父皇那邊怎么說?” 宮人不敢惹怒他,叩首說道:“圣上龍體欠安,我們在宮門口就被趕回來了……” “小九就可以進去?我看他是老糊涂了,看著他想著先皇后吧?!” 傅蘭佑之所以對傅蘭蕭如此忌憚,忌憚到恨不得設(shè)計謀害他,起初就是因為傅蘭蕭的母親,表面人畜無害,不爭不搶,心狠手辣,后宮里的女人不知道被她害死了多少個,自己的母親都差點被她害死。 而傅蘭蕭不僅遺傳了他母親那般天人容貌,還繼承了他母親殘忍的心性。 世人都夸他謙謙君子,宛若謫仙。 可傅蘭佑親眼所見,他親手將自己的弟弟推下水井。 就是在父皇有意立他的幼弟為太子的那一晚。 但他沒有任何證據(jù)。 傅蘭佑已經(jīng)坐在太子的位置上許多年了,他一直知道自己不是父皇的第一選擇。 圣上的子嗣不多不少,大皇子和二皇子夭折,三公主和五公主已經(jīng)出嫁,四、六皇子沒什么出息,早早封了藩王去了封地逍遙快活,他排序第七,和傅蘭蕭中還有一位公主,剩下的,就是他已經(jīng)死去的親生弟弟。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父皇當年要立最小的那位,后來又跳過了傅蘭蕭。 畢竟父皇的真愛,就是那位先皇后,先皇后體弱,懷上子嗣奇難,生了兩個后過了幾年便去了。 總之,傅蘭蕭越隱藏自己,傅蘭佑就越坐立不安,等時機成熟,勢必要鏟除這個心頭大患。 可現(xiàn)在的情況,朝中多數(shù)人倒戈,他已經(jīng)接近一敗涂地,如果被廢,按照傅蘭蕭那個德行,他不認為自己的下場僅僅是人頭落地。 傅蘭佑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招來暗衛(wèi):“之前那個小私奴,他帶上船的那個,人死了沒?” “回太子殿下,清玉被沉河后,我們的探子也被供出一批,線索就斷了,若是需要屬下去查——” “算了,養(yǎng)你們真是吃干飯的!”太子拂袖,“我現(xiàn)在出不去,你照我說的去做,務(wù)必要快?!?/br> - 黛爭有那么一瞬間想逃離長安。 她想,拿上黛策的通關(guān)文牒,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加之之前的賞錢,她可以輕松維持十天半個月的溫飽。 雖然已看江山繁華,功名加身,她真真舍不得離開,但是保命要緊。 當她行李收拾完了,她就xiele氣。 蘭玖權(quán)勢滔天,既然都能耳通首輔府邸,那出城說不定也頂困難。 他并不是想放過她,是想著怎么好好折磨她呢。 黛爭真不知道他這樣做的意義,明明已經(jīng)……兩不相干了。 她不欠他什么,她也不想向他乞求什么。 她為了不連累趙娘子們,已經(jīng)從她們的畫舫中搬了出去,租了一間離西市近的屋子,雖有雨天漏雨的毛病,但勝在便宜。 人為刀俎我為魚rou,躲躲藏藏終究不是辦法。 她也冷靜下來,想好了,蘭玖跟她已經(jīng)見了幾次面,都不是想取她性命的樣子。 如果還能有下一次會面,她一定要問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 她如果能給,就拿去吧,只要可以放過她。 可一連半個月,蘭玖也并未再出現(xiàn),黛爭甚至都以為,蘭玖這次是真的不會再跟她有什么牽扯了。 不見蘭玖,卻見到另外一人。 又過了幾日,有一青衫打扮的男子扣響了她的房門。 “黛貢士,可算尋到你了,你這地方頂難找啊?!摈鞝幹簧陨詫㈤T打開一個縫,從豎縫中瞧著。 那男子四十歲有余,蓄著山羊須,正客氣的跟她拱手。 “您是?” “你不記得我了?咱們還是同一個考場呢!”青衫男人說道。 “我不記得?!彼璧厣舷麓蛄恐腥?,“有什么事嗎?” “黛貢士真是貴人多忘事,可我們都記得你呀,你小小年紀就已經(jīng)考上貢士,自然是前途無量,簡直是吾輩楷模啊!”男人恭維道:“只是你也忒清高了,什么宴會都要拒絕,之前我們就聽說你住在那花娘的畫舫上,我們都還以為你不愛功名愛美人呢,現(xiàn)在你由搬到這里,真是搞不懂你了?!?/br> “謝謝你,”黛爭以為他沒聽清,聲音大了一些,“所以,郎君有何事?” “你別急呀,”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胡須,“是這樣的,你放心,我知道你不喜歡那種充斥著銅臭味的宴會,這次,是賦詩會!長安的文人sao客都來參加,列坐其次,流觴曲水,這么好的機會,你確定不去?” 黛爭內(nèi)心糾結(jié),她不愿意參與大場面,怕自己身份暴露的同時,她還害怕在人多露臉。 罷了,她從汝城出來,不就是為了爭一片自己的天地嗎? 這樣畏手畏腳總歸不是辦法,若是每次都這樣,終究是自己先斷了自己的路。 “好,我去?!?/br> - 到了賦詩會那日,黛爭專門挑了一件松色的圓領(lǐng)袍,雖然洗的有些發(fā)白,但是穿在她身上,襯著她與生俱來的儒雅氣質(zhì)更上一層。 黛爭本身年紀不大,又長著一張雌雄莫辨的臉,下顎沒有男人那般硬朗,卻也無女子那般圓潤。 站在不羈的文人中,那雙水靈靈的杏眼好奇地四處張望,瞳中清澈,毫無城府,更顯得她嬌憨脫俗,正是年紀稍大的娘子們最喜歡的俊俏兒郎。 地點就定在郊外的桃園中,黛爭正撿著桃花片,從后面就傳來了火急火燎的興奮聲。 “黛貢士,你在這呢!你這回可來對了,今天可是有大人物!” 那個山羊胡須的男人又來了,“黛貢士,宋仙舟,宋侍郎今日也在!” “那是誰?”說話間,黛爭整理著自己的衣袍,希望自己能看著更體面一些。 “你真是一問三不知啊,都說謝家寶樹,宋氏仙舟,這位大人可是有大來頭,臨川宋氏的嫡長子,燕朝史上最年輕吏部侍郎,簡在帝心的能人,我看吶,過不了幾年,尚書也是他的囊中物?!彼榻B起別人來,跟說書的一樣,黛爭覺得,這位貢士要是轉(zhuǎn)行,做個說書先生也是個人才,“誰叫他哪都比咱們高一頭呢!” 黛爭默默點了點頭,心中記下了這個名字。 她發(fā)現(xiàn),只要擺出一副不理解,不明白,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就不用再講多余的話,這人就會滔滔不絕地把話講完。 黛爭和他同行,落座后,這男子又道:“咱們真是走大運,你看到對面的人了沒,就是那位宋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