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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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密室談話后已過了一週,尊善的情緒明顯受到影響,不過這點大概只有朱瑯感覺得到。 尊善依然面掛和善的笑,飯照吃,覺照睡,該出寺捉鬼就去,指點朱瑯技法時依舊溫柔,一切似乎回歸日常,風(fēng)平浪靜,寺里其他職員自然沒察覺異樣。 唯獨朱瑯「看」出尊善體內(nèi)的凈力發(fā)生變化,利用「心眼」,以往尊善體內(nèi)的凈力運行平穩(wěn),分佈平均,未曾出過一絲亂流,可自和那叫艾德蒙的男子私談后,尊善體內(nèi)的凈力竟會出現(xiàn)輕微波瀾,起伏的程度,約莫是樹葉落于水面掀起漣漪,雖稱不上劇烈動盪,但尊善的內(nèi)心實然產(chǎn)生些許雜念。 對此朱瑯沒有過問,一來,他拉不下臉關(guān)心尊善,關(guān)心勁敵太難為情,像是承認自己輸了,屈服了,想跟對方交好了。 即便心里有素,內(nèi)心某處已將尊善視作父親,但朱瑯打死不開口,面子比命重要。 二來,打探他人私事本就不禮貌,主動關(guān)心難保不會惹對方生氣,也許尊善就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過去,要不他干什么拉艾德蒙去密室私聊? 沒事拿過去開話題,尊善說不定會更難受。 其三,自談話那天后,朱瑯心底也生了疙瘩。 那天其實沒聽到多少,談話的最末才湊去偷聽,單憑聽到的橋段,只能推斷尊善的過去叫「舜」。 舜殺了很多超常癥患者,曾受僱于諾羅恩家族,前來凈修羅寺取上代寺主武崇光的命,最后卻敗給武崇光,僅此。 僅僅如此,朱瑯對尊善的看法卻有所轉(zhuǎn)變。 會不會真如那叫艾德蒙的混帳所言?尊善只是想彌補內(nèi)心的愧疚,才如此照顧寺里的患者? 會不會,尊善只是想替自己贖罪才收留惡鬼,只是想做點「符合世俗標準的善事」來掩蓋過去,好證明自己是個好人? 真要如此,朱瑯會相當(dāng)難過。 他不希望有人對他施予善意的動機是「為了彌補過去」,朱瑯希望那名伴他左右,陪他習(xí)武,教導(dǎo)他為人處世之道的父親,是發(fā)自內(nèi)心愛著他,是打從心底愛著他這頭惡鬼。 若只是基于虧欠,不過是為了撫平愧疚才照顧他,那樣朱瑯會覺得自己遭到欺騙。 真要那樣,朱瑯會非常失望。 或許就是怕太過失望,怕再也無法維持現(xiàn)在的情誼才無法開口。 朱瑯選擇視若無睹,他寧可假裝什么也沒發(fā)生,也不愿掀開過去的黑幕,就這么放任猜疑的種子埋藏心底?? 某夜,朱瑯輾轉(zhuǎn)難眠,總覺得有什么東西,時不時刺疼皮膚。 確信不是跳蚤咬,比較像被人從后緊盯,不懷好意的目光自暗處刺來,但寮房內(nèi)就朱瑯自己一人躺在草蓆上,周遭并無其他人,怪詭異。 閉目,朱瑯感受鄰近寮房的氣息沒入平靜,其他人都已入睡,唯獨一人的氣力八方警戒,彷彿繃緊的弓弦。 立于寺院門前的那人,其凈力看似靜止的水面,實則按捺水面下的波濤,洶涌的戰(zhàn)意蓄勢待發(fā)。 猜想是尊善緊繃的氣場刺得自己無法入眠,朱瑯便起身走往戶外,朝大門走去。 「這么晚了,你還站在這干嘛?」朱瑯站到尊善身后,他又是揉眼,又是哈欠。 「抱歉,吵到你。」尊善清楚自己的凈力干擾朱瑯睡眠,他略帶歉意別過身,輕撫小小惡鬼的頭:「別站在這乾吹風(fēng),回房吧?!?/br> 「阿你勒?打算在這吹風(fēng)吹到早上?」一整天練習(xí)下來,現(xiàn)在的朱瑯其實很睏。 「你這樣會感冒,回房休息了,乖?!棺鹕茮]多做解釋,只管將手輕放到朱瑯的雙肩上,他將朱瑯轉(zhuǎn)過身,要朱瑯趕緊回房。 「少把人當(dāng)孩子?!怪飕樁都鐠昝?,他感到害臊:「嘖,不管你了?!?/br> 朱瑯頭也不回,他快步往寮房的方向走,才走沒幾步,就要步入屋簷下時,一劍冷冽的殺氣自陰影閃來,轉(zhuǎn)瞬逼去朱瑯的睡意。 寒毛豎立,瞳孔急遽縮小,看清刀光的剎那,死神的鐮刀已停在朱瑯頸前,沒有聲音,毫無預(yù)兆,反應(yīng)不及,那把冰晶鑄成的劍即將斬下惡鬼的頭顱。 凈力或許能趕上,或許能保住腦袋,或許。 這刀注定得挨,橫豎得被砍,朱瑯自知要挨斬,偏偏他慌了,心一慌便無法使凈力順暢運行——會死。 惡鬼將死,但有人不準。 從后瞬來的武圣一手駁回殺令,尊善單手劈斷冰劍,冰晶四濺,月光于四散的冰晶間折射,化作紛飛的鏡面。 透過飛散的碎冰,朱瑯見到多名黑影隨殺氣襲來,三人,七人??至少十人! 清楚自己和尊善遭八方包圍,朱瑯本想動作,卻被未知的病癥突然移到上空,他頭下腳上,視野上下顛倒,緊接一柱冰峰,偌大的冰柱自地衝天,炸起磚瓦,冰峰本要貫穿朱瑯腹部,朱瑯的后領(lǐng)卻被及時一扯,再次躲過死劫。 想也知道又被尊善所救,朱瑯來不及回頭道謝,人就被扔下冰山,他沿傾斜的冰山翻滾,狼狽滾了十圈才找到立足點起身??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夜下,月下。 雪下,劍下。 像隻無頭蒼蠅,朱瑯沿打斜的冰山滑走,期間,混亂的刀光火光持續(xù)炸裂,朱瑯看不清多方亂戰(zhàn)的身影,十幾道黑影來回瞬移,他遲緩的雙瞳被遠遠甩在后頭,至多咬住目標的腳后跟,見地面被人踩出窟窿后,朱瑯的瞳孔便會失焦,再也追不上敵人。 尊善與敵方的速度之快,動作俐落,身手矯健,在場沒一人是省油的燈,唯獨朱瑯是多馀的,跑錯棚的惡鬼別説見縫插針,為尊善助力,朱瑯連插花都沒辦法,他連保住己命都有困難。 周遭像在放煙火,戰(zhàn)火四起,巨響頻傳,有的距離稍遠,「轟!」一聲遠方屋頂就塌了,有的距離超近,巨響直在朱瑯耳邊炸開,將他震飛。 刀光劍影,爆炸震碎冰山,朱瑯被爆震波催出鼻血,碎冰刮花他身體各處,若非及時用蒼炎抵御,放火燃燒全身,朱瑯早被數(shù)粒散彈般的碎冰打成蜂窩。 慘遭彈飛的朱瑯尚未落地,一眨眼,他人竟被轉(zhuǎn)移到寺外的樹林,他才剛摔上落葉堆,根本來不及搞清狀況,眼前倏忽冒出一名蒙面男,男子直用槍枝抵往朱瑯額頭,準備扣下板機。 有冰系病癥,有空間轉(zhuǎn)移的病癥。 然后呢?怎么眼睛一眨又要死了? 然后又是一踢,不知從哪瞬來的尊善一技橫踢,就將舉槍的蒙面男踹到噴飛,不僅噴飛,蒙面男還連續(xù)撞斷了三柱樹。 尊善又一次拎起當(dāng)機的朱瑯,他將朱瑯扣在懷下,雙腿全速飛躍,另一手也沒間著,手指于空比劃就夾住樹林間呼嘯而來的子彈,夾完子彈,又徒手彈開無形的風(fēng)刃。 至于懸在尊善懷下的惡鬼,他只管緊抱腦袋,朱瑯不敢亂動,就怕扯尊善后腿。 事實上他已經(jīng)扯后腿了,同時太多事發(fā)生,僅僅一秒就有三項攻擊飛來,場景更是亂七八糟,上秒在地,下秒上空,第三秒不曉得會飛到哪,畫面轉(zhuǎn)換過快,朱瑯無從動作,只知道尊善為了保護他這只小拖油瓶,身上不免受了些傷。 隨后又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這回朱瑯乾脆閉上雙眼,省得人還沒死就先吐。 先是子彈和刀鋒劃開空氣的聲響,再來是野獸咆哮與地鳴,一聽就知是病癥大亂斗,但朱瑯已沒心思去判斷敵方的病癥,他只希望多次失重的不適感可以快點結(jié)束。 朱瑯就像顆多馀的雞蛋,任人轉(zhuǎn)移,任憑宰割,一不小心就會被人打碎,絕對需要尊善保護。 為了保護雞蛋,尊善飛步未停,一邊擊退敵人,有時得用上雙手,就必須暫時將雞蛋拋向別的位置,把敵人打退后,趕在雞蛋落地前,尊善又會飛身過來,把朱瑯這隻尚未孵化的小雞牢牢接住,護于懷下。 不過三分鐘,朱瑯重返地面。 頭一次思念陸地,何等漫長的一百八十秒,惡鬼終于回到熟悉的地表,感受尊善將他溫柔卸下后,趴跪在地的朱瑯這才敢睜眼。 左胸劇震,眼睛一開就見火苗飛揚,凈修羅寺被轟得面目全非,圍墻垮,殿亭塌,遍地野獸的爪痕,彈孔刀痕隨處蔓延,慶幸沒波及到后殿那,顯然是尊善刻意將戰(zhàn)場控制在寺院前半?yún)^(qū),要不后半?yún)^(qū)的大伙早被坍方的建筑壓死。 戰(zhàn)意未熄,十一名高評級患者將武圣團團包圍,無人開口,沒人敢莽撞進攻。 水滴落地的聲響劃破寂靜,不,是血滴。 跪于武圣腳旁的惡鬼這才撇頭,只見尊善右手提著陌生男性的腦袋,斷裂的頸面持續(xù)垂下鮮血,赤雨就這么在尊善腿旁滴答。 即便尊善刻意用雙腿擋住,朱瑯還是看到了,那名失去身體、僅剩一顆頭的男子正是剛才拿槍抵住他的蒙面男。 短短三分鐘,朱瑯不曉得這段時間內(nèi)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唯一能確定的是,短短一百八十秒的多對一死斗,尊善已摘下一名敵人的頭顱。 那只斷頭正是敵人不敢妄動的原因。 「別看,這不是你的道路?!棺鹕频驼Z,他一句話就讓朱瑯的視線垂向地面。 朱瑯哽咽,他揍過很多人,砸過很多場,但他從來沒認真想致誰于死,未曾懷抱過真正的殺意企圖取人性命,至多是揍爆自己看不順眼的傢伙,要說殺人,朱瑯還沒認真想過此事。 但周圍這些不一樣,他們是來真的,他們個個都有致人于死也有命喪于此的覺悟。 這些人有,尊善也有。 「去后殿那,和其他人一起離開?!棺鹕茮]有看著朱瑯,他兩眼專注放在敵人身上,心眼目觀八方。 「可是??」朱瑯清楚尊善很能打,但終究是一介普通人。 要一個沒有病癥的常人獨自應(yīng)付十一名病患,無非是強人所難。 更別提面前這些妖魔鬼怪,光憑氣場就能感覺出,他們的綜合危險評級少說都有a,殺氣刺得朱瑯皮膚發(fā)疼。 加上那些科技武器和傭兵制服,一般組織最好弄得到如此完整的武裝,用膝蓋想也知道,這幫病患來自軍事機構(gòu)原子星。 這些病患全是為殺戮而生的人型兵器。 沒等朱瑯支支吾吾,尊善一把拎起小小惡鬼的后領(lǐng),把朱瑯從地抓起:「快走。」 「但??」朱瑯擔(dān)憂。 「別擔(dān)心,你師傅很厲害?!棺鹕菩念I(lǐng)朱瑯的好意,他將杵在原地的朱瑯向外輕推:「太陽升起又會回到以往的生活,早上見。」 尊善回眸笑道,明明立于一片火海,他依舊笑得和藹,笑得從容。 不管朱瑯用什么表情看著他,尊善總予以開朗的笑。 最終,惡鬼選擇相信寺主,他深信那名捉鬼者的實力,不再回頭,惡鬼騰起蒼炎往后殿的方向逃離。 要朱瑯離開的原因主要有二,其一,那孩子是自己的把柄。朱瑯在場,尊善無法全力以赴。 其二,尊善不愿朱瑯看見自己過去的模樣,任一名父親都不希望孩子目睹自己的陰暗面。 確定朱瑯安全后,尊善這也扔下手中的頭顱,放那顆斷頭滾至敵人足前:「錢解決不了的問題就用武力解決,對吧?」 尊善一語道破這些士兵來到這里的緣由,他早料到諾羅恩家族會從原子星派打手。 士兵們沒有回話,他們冷靜注視尊善束緊衣袖,剛才的激戰(zhàn)對尊善而言似乎只算暖身,真正的戰(zhàn)役才正要開始。 「敢問原子星的各位有無信仰?」尊善重新擺出架勢。 「我們只信奉力量?!蛊渲幸幻勘涞?,同時將劍鋒指向地上破碎的香爐:「神不存在,你的信仰救不了你。」 對此尊善笑了,業(yè)火環(huán)繞,他孤身站在地獄,握緊雙拳,握緊手染鮮血的罪過:「神或許不存在,但修羅依然健在?!?/br> 尊善踏碎大地,震出蓄積已久的殺意,這份氣場令士兵們想起多年前的慘劇,想起那則謠傳。 那年,國內(nèi)死了一千多名病患,不分派系、不分組織的超常癥患者慘遭殺害,從正規(guī)組織的特勤病患至三大幫派的干部都有犧牲者,其死相慘不忍睹,肢體遭人徒手拆解,骨頭受不正常外力打碎,死無全尸的比比皆是,當(dāng)中不乏s級病患。 那年是所有超常癥患者的惡夢,街道慘遭血洗,無家可歸的病患全都躲進凈修羅寺,尋求庇護,進而催生出那場神仙對決。 凈修羅寺第二代寺主武崇光,對上自綠焰而生的舜,師出同門。 武神戰(zhàn)修羅,眾所皆知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