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過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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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鬼關(guān)進凈修羅寺,街坊鄉(xiāng)里重拾安寧。 這幾天陪伴朱瑯的都是垃圾桶,腦震盪的關(guān)係,他一坐起身就眼冒金星,人像是抱著大陀螺飛到外太空轉(zhuǎn)啊轉(zhuǎn),成天只能抱著垃圾桶狂嘔狂吐,約莫過了一週,朱瑯才能起步離開草蓆。 一出寮房就聽聞寺院空地傳來喧擾,大群人擠在那,零星幾人也快步往那跑去,寺里的職員似乎全聚到空地那頭,像是在等好戲上門,感覺是有人在那表演? 人山人海圍了整圈,隔著老遠,朱瑯沒能看清狀況。 所幸守候在寮房外的老婆婆讀出朱瑯心中的問號,她貼心解釋:「那是『過掌』。」 「過掌?」 「就是凈修羅寺的文化,讓兩個有怨的人格著木桌互打巴掌,打到雙方?jīng)]有怨言、互相氣消為止,過完掌再吃下和氣餅,恩恩怨怨就散去。」老婆婆微笑,見小朋友康復(fù),她不忘關(guān)心:「肚子會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用啦老婆婆,你顧好自己就行?!怪飕樣行┖﹄龥]膽直視老婆婆,深知自己昏厥這段期間,都是這位老婆婆為他端湯擦藥,那些嘔吐物也都是她在處理。 養(yǎng)傷期間是有見到尊善來探望,但朱瑯打死不讓尊善照顧,說什么也不讓尊善替他換藥。 讓死敵照顧太羞辱人,尚未分出勝負前,他才不想和尊善套近乎,更不想讓尊善誤會,他這頭惡鬼已經(jīng)臣服。 別忘了,他可還沒輸。 想到尊善,朱瑯心中才剛閃過那個疑問,他才正想開口求證,老婆婆就給出了答案:「尊善寺主是普通人沒錯,他不是超常癥患者,無法使用任何病癥?!?/br> 「可是他強到爆開,好歹我也和不少病患打過,沒一人的拳頭像他那么重?!怪飕樚钩?,不得不承認,那死大叔的力量、速度和經(jīng)驗全在他之上,而且是遠遠海放。 「寺主的強大來自相傳的技法,那是初代寺主傳下來的斗技,名為『凈力運行』。」這部分老婆婆知道不多,讀出孩子的好奇與心急,她一手指向人群聚集之處:「想學(xué)就去拜師吧,相信寺主也會想收個小徒弟。」 「嘖!誰想拜他為師啊?」說是這么說,朱瑯其實超想學(xué)個炫砲必殺技。 「別害羞,寺主將你視如己出,他是真心把你當兒子照顧?!惯@座寺里,誰也瞞不過老婆婆。 「誰鳥他,我打爆他都來不及,還認他當?shù)??我只是腦震盪,不是智障?!怪飕樣X得rou麻的要命,朝老婆婆吐完舌頭后,他便往寺院對頭跑去,打算去圍觀「過掌」,瞧瞧那究竟是啥。 擠過人群,鑽過大漢間的縫隙,朱瑯從比鄰的虎軀間探頭,終于看到位于人群核心中的三人。 一名裁判,兩名壯漢,外加一張木桌。 由寺主尊善站在木桌旁,擔任裁判。參與過掌的兩人分別立于木桌兩端,兩名身紋條碼的男子面目猙獰,視對頭的病患如死敵,他們雙雙捲起袖子,準備開揮。 位于戰(zhàn)火中央的木桌,其桌面刻著大大四字,「平心靜氣」,那四字歷經(jīng)數(shù)次補漆,就連木桌本體也留下歲月的痕跡,哪怕定期刷上防腐劑,難免有幾處蛀蝕。 過掌尚未開始,朱瑯無意聽見其他觀眾交談。 「這兩位仁兄怎么回事?會站到木桌兩端必有其因吧?」一名職員問。 「好問題,一個入寺前是邊境會,一個入寺前是異天門,入寺前就死對頭了,稍早打掃寺院時,兩人竟然因為哪根竹掃把比較好使吵了起來?!沽硪幻殕T乾笑。 懶人包如下,兩個彪形大漢被分配到同一組打掃寺院,掃落葉要竹掃把,恰好有兩根,但其中一根掃把的竹絲歪曲,不好使,兩人卻都想用好使的那一根,結(jié)果就像小朋友一樣吵起來,心智年齡低下。 最慘的受害者就是那根好使的掃把,被兩個壯漢夾在中間來回扯,誰也不讓,誰也不放,最后那根唯一好使的掃把就這么硬生斷成兩截。 失去唯一的掃地利器,這下地也不用掃,雙方又開始怪罪對方,說「暗陰陽這下要被寺主碎唸」,然后怪罪來怪罪去,承不住氣的兩人就打了起來,另一竹絲歪曲的掃把也難逃死劫,順手被其中一人拿來當武器,想當然最后也是斷了。 以上,凈修羅共損失兩根掃把,更添了一場過掌戰(zhàn)役。 「終于到了算總帳的時候,今天就把過去以來的恩怨了結(jié)吧?!乖鵀檫吘硶牟』颊f道,他扭扭扭脖子,喀喀喀地舒展筋骨。 「那可真是遺憾,今天天氣可好,一會兒掛彩被打暈,可會錯過今日的好天氣?!乖鵀楫愄扉T的病患瞋怒咬牙。 「打暈我?真幽默,你們異天門不搞小手段就贏不了人,過掌這種正面對決的游戲,你哪來的勝算?」 「老天,都淪落到這間破寺拿掃把了,你還活在過去的英雄夢里?是還沒睡醒?」 兩人隔著木桌嘴砲一邊褪去上衣,他們卸下僧服,露出虎背熊腰,昔日江湖的勛章皆烙在他倆身上。 「別跟我說你忘了這刀,這就是你耍陰招的證據(jù)!你們異天門就是群小鱉三,不過是幫孬種,只敢從后面捅人!」來自邊境會的病患拍打精實的腰背,那處留有醒目的刀疤,看就知道原先的傷口很深。 「從視線死角出手就算陰招?你是在打自己巴掌?」原為異天門的病患一指比向左胸,他氣憤指著槍疤:「那這一技你要怎么解釋?這彈可是你打的,你從斜上方屋頂開槍,這槍差點害我歸西!」 「你胡說!那槍才不是什么斜上方!我是從你正上方開槍打你!那樣算正面!是光明正大!不算偷襲!」 「光明你個狗屎!仰角上去就是斜上方!上面就是上面!上面跟正面完全不一樣!你是不識字還是根本沒念過書!上面跟正面有很大的差距!少在那強詞奪理!」 「講得好像你就識字!我看你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媽的都你在講!我他媽當然識字!」前異天門病患指著木桌上的四字:「平心靜氣!平心靜氣!看到?jīng)]?聽見沒?我他媽看得懂字,cao!」 「那又怎樣?看得懂會唸又怎樣?你讀出來也沒領(lǐng)悟平心靜氣的意思!桌子都告訴你要平心靜氣了!你還這樣大吼大叫跟發(fā)情的狒狒沒兩樣!」前邊境會病患指著人大罵。 「阿你這發(fā)春的公狗現(xiàn)在這樣就不是大呼小叫?刮別人鬍子前先把自己鬍子刮乾凈!我干你娘!」 兩人吵得臉紅脖子粗,看得旁人捧腹大笑。 眼看兩人就要越過木桌開扁,作為裁判的尊善自然捧起手粉,從中將他倆分開。 尊善像在安撫兩個披著大人皮的小孩:「好了好了,吵架就是老規(guī)距,過掌決勝負,切記是和平切磋武藝,不準發(fā)動病癥,不準閃躲,不準揮拳,只能揮掌,明白就沾手粉吧?!?/br> 「安啦寺主!對付這種弱雞,用不著施展病癥!閃招什么都是多馀!」 「還在說夢話?。磕惆l(fā)動病癥也打不贏我??!廢渣!」 兩名病患沾上手粉,將慣用手染白,白塵于蓄勢待發(fā)的戰(zhàn)意中飄揚。 確認雙方各就各位,作為裁判的尊善便拿出硬幣,他將硬幣放在拇指指甲上,輕輕上彈,拋向空中。 歷經(jīng)命運的翻轉(zhuǎn),硬幣落下,決定了過掌先攻順序,由前異天門的患者先行出掌,戰(zhàn)爭號角正式打響。 從旁看去,兩名病患均擁有健壯的體魄,單看體格很難論輸贏。 觀戰(zhàn)的朱瑯一邊思考,一邊看先攻者朝對手臉上揮出響掌,「啪!」一聲白屑紛飛,一掌就將對手的臉頰揮紅。 被甩巴掌的病患絲毫沒退縮,很快就用更重的巴掌給予回擊,光看就疼,看得圍觀群眾皺眉閉眼。 超常癥患者多半比常人更耐打,相對的,個體力量也比常人強上許多,哪怕不是力量型病患,稍微施點力,任一超常癥患者都能輕松把常人打到骨折。 滿載怨氣的雙方相互掌摑,剛開始,一來一往近乎沒有任何間斷,每掌都是往死里揮,恨不得把對方腦袋整顆呼下來,可大概到了第十五掌后,兩人的速度明顯放慢,力道也遠不及初始。 雙方容貌變形,他們單邊腫成豬頭,鼻下嘴角全全滲血,站姿也從昂首直挺蜷為暈眩的彎。 看就知道,兩人都挨掌挨到腦袋掉線,腦袋關(guān)機自然就沒法正常吵架,畢竟罵人也得動腦。 「呵??呵呵!想不到異天門的傢伙這么耐打,你一定用了什么手段,像是??在鞋底上抹膠水之類的,這樣就不會昏昏倒下去,嘿嘿!被我說中了吧?」前邊境會患者指著對手發(fā)笑,他身軀搖晃不穩(wěn),醉漢上身。 「哈??哈哈!笑屁啊?明明就輸了還硬是站著?也不看看臉上停了一隻蟑螂?」前異天門患者甚至看見幻影,他指向不遠處老婆婆正端來的竹簍盤:「看見沒?我已經(jīng)贏了,觀眾都捧鮮花來了,輸了就趕緊下去,不要輸不起??」 「什么鮮花?我看是你產(chǎn)生幻覺,那竹簍盤里放的分明就是巧克力,是巧克力啦嘿嘿嘿!」 朱瑯順勢看向竹簍盤,里頭放的明明就是糯米餅,才不是什么鮮花巧克力。 嗯,看來兩個人都腦震盪,估計離躺平看星星也沒多遠了。 眼看目的已經(jīng)達成,原本氣沖沖的兩人被迫冷靜下來,尊善好意釋出臺階:「兩位還要繼續(xù)?差不多要吃午飯了,伙房的成員也需要幫忙,不如飯后再說?」 「也、也好!吃飽才有力氣拼輸贏??」一名病患彷彿看見曙光,他半臉瘀腫,咬字不清。 「同意,我們吃飽再繼續(xù),你可別落跑啊,嘿嘿嘿??」另一名病患翻著白眼傻笑,看似魂體剝離。 「那就吃點東西再上工吧?!棺鹕菩π?,他伸手示意,請老婆婆將糯米餅端給兩位。 老婆婆緩慢走到兩名世仇中間,分別將糯米餅置于兩人腫脹的掌心:「吃完和氣餅,恩恩怨怨就散去?!?/br> 兩人的手掌都因疼痛而顫抖,輕放上去的和氣餅,蓋過了他們滿是傷痕的掌心。 「動一動確實也餓了,來點巧克力正好?!共』家惶栠B自己手里的是啥都看不清,只管將東西塞入嘴中胡亂嚼。 「果然是要給我的勝利鮮花,我這就嚐嚐味道?!共』级柡肋~將「鮮花」一口吞下:「居然是花生口味的鮮花,挺好吃的,嘿、嘿嘿嘿??」 隨后,兩名病患就這么在無意義的瞎說中昏厥,他們雙雙倒下,一前一后,吞下和氣餅就口吐白沫,看樣子不昏個兩三天絕對醒不來,什么飯后再戰(zhàn)壓根不可能。 一切,全如尊善所料。 打從一開始,過掌的用意就不是分勝負,而是要參與者盡情宣洩,并在你來我往的巴掌中理解到,怨恨只會帶來痛楚,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好處。 說不清沒關(guān)係,很多誤解本就無法用三言兩語講開。 講不開就好好打上一架,該打的打完,該揍的揍完,誰都不會有怨言。 架干完,握手言和。 吃下和氣餅,散去恩怨。 這就是凈修羅寺的傳統(tǒng)。 透過觀戰(zhàn),朱瑯也向其他寺廟職員打聽到一些事,那就是想離開凈修羅寺,必須在過掌中戰(zhàn)勝寺主,要不被捉進來的鬼終生得在寺里為民服務(wù),膽敢逃脫,就會被痛扁一頓再捉回來。 「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至今為止,沒有任何人能在過掌中贏下尊善先生,曾經(jīng)有人向他發(fā)起挑戰(zhàn),結(jié)果超慘?!鼓敲』颊f道。 「多慘?一掌被打死?」朱瑯認為葛屁最慘。 「倒也不是,尊善先生不會致人于死,但慘就慘在,挑戰(zhàn)者先攻,結(jié)果手一揮下去,巴掌揮到尊善先生宛如搧到金剛石,手臂當場開放性骨折,斷兩截的骨頭直接插出皮膚,自那之后,再也沒人敢挑戰(zhàn)尊善先生?!共』寄樕F青轉(zhuǎn)述回憶。 「??我想也是。」朱瑯哽咽,要是沒和尊善交手過,他一定會覺得這名病患在唬爛。 偏偏朱瑯深信那絕非瞎掰,他踢過尊善,腳跟差點沒廢掉,踹一下整腿都麻了,踢完走不了半步。 這讓朱瑯更想拜師學(xué)藝,他確信那凈什么碗糕運行,能讓身體堅不可摧,不怕火煉,更能將人體的力量逼至極限。 普通人學(xué)會奧義,隨便就能干趴患者,讓他這名患者學(xué)會,不就武林至尊,大殺四方? 更別提凈修羅寺包吃包住,雖說可能會少點自由,但耗在這座爛寺大可當作投資,閉關(guān)修煉嘛,橫豎得花時間。 有得吃喝,有地方睡,有乾凈的衣服可以穿,還有大招可以學(xué),作為一個無業(yè)游民,朱瑯想不到比這更優(yōu)惠的方案。 要說自由,等他學(xué)會必殺技打爆尊善,他后半輩子依然自由?。〕隽藘粜蘖_寺,他還可以用必殺技去碾爆那位刀鋒大叔,大搖大擺去掀掉邊境會的屋頂,光想就爽??! 不再蹉跎,朱瑯奔向尊善的背影,他從后拉扯尊善的衣袖,超沒禮貌:「喂!教我那個凈什么東東運行!快點!」 沒等尊善開口,一旁的職員氣憤:「喂什么喂!你小子是多沒家教?你應(yīng)該稱呼尊善先生或是寺主!」 另一名職員同樣生氣:「喂喂欸欸的是在叫誰?以為人家沒名字是不是?要別人教你東西也不是用這種語氣!」 尊善輕拍兩名職員的肩,他微笑搖頭,要他們別放心上,尊善正視朱瑯:「為什么想學(xué)凈力運行?」 「當然是為了揍爆你??!」朱瑯完全沒想隱瞞,連演都懶得演一下:「我要揍爆你,等離開這座爛寺后,再去外面揍爆其他人!」 「靠!你小子找死是不是!」一旁職員氣得抽起手,本想教訓(xùn)屁孩,卻被尊善及時攔到身后。 尊善倒很欣賞朱瑯的坦率:「要我教你凈力運行可以,但有個條件?!?/br> 「什么條件,你說!」朱瑯已豁出去。 「在擊敗我以前,不準對我以外的人動粗,能做到這點,我就教你?!棺鹕菩催@個小毛頭。 「這簡單!太簡單啦!」朱瑯拍胸保證:「我發(fā)誓,在還沒揍爆凈修羅寺第三代寺主前,我絕不會去欺負其他軟柿子!」 于是,師徒兩人的生活就這樣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