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雷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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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夜晚的風很涼,可是現(xiàn)在透過窗戶吹在我臉上的風,卻沒能帶走我身上那股寒意。 現(xiàn)在是凌晨,我沒有洗臉,也沒有刷牙,甚至還穿著睡衣就出門了。 此時坐在車上,我也不清楚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只知道一路上,我們三個人誰也沒說話,只剩下mama從前座偶爾傳來的陣陣啜泣聲。 我保持姿勢望著窗外。凌晨啊,多么安靜,夜里的燈火依舊通明,只是真的??真的好寂靜。 這趟突如其來的路程,過了好久好久后才抵達目的地。 mama不等車停好,打開車門就往大門口奔去──我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倉皇失措的她。 我跟爸爸一起進醫(yī)院,外面寧靜的街道跟這里成了鮮明的反比。有好多身著白色衣服的護士進進出出,也會有幾個面色跟mama差不多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出現(xiàn)在這里,他們抓著護士人員的肩膀就是一番質問。 爸爸向柜臺問了一些事情后,我們在其中一間手術房外找到了mama,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雙手摀著臉,肩膀時而因為喘息而抽動著。 爸爸走過去搭在她的肩上,mama一下子撲進爸爸的懷里,也不顧及她平時最在乎的面子,放聲就哭了起來。 我站在原地好一陣子,才走過去坐在爸爸旁邊。 從口袋摸出手機,現(xiàn)在才知道,自己顫抖得有多厲害,連字都不能好好打。 刪除重新輸入好幾次后,我才將一個完整的句子傳送出去,看到傳送完成后,雙手垂放在大腿上,深刻地體會到什么叫作全身無力的感覺了,眼珠子就好像被定住一樣,無法從手機螢幕移開,直至螢幕自動關閉,我還持續(xù)著這樣的狀態(tài)。 一片漆黑足以倒映出我的臉,看見了那雙眼睛在小小的螢幕里面,分明長著一模一樣的五官,卻又好像不是自己。 有好幾次我看著「她」都在想:現(xiàn)在是不是在作夢? 可是即便過了好久,環(huán)繞在鼻腔四周那不討人喜歡的藥水味卻沒有消散,不斷地打醒我所想的──此刻不是在作夢。卻也不是那么真實,不,與其說不真實,倒不如說是我無法相信?? 從剛才就一直忙碌著的人員沒有失了分寸,所有事情井然有序,只是急促又繁雜的腳步聲,似乎與此格格不入。 救護車在離醫(yī)院不遠的地方就關了鳴笛聲,沒過多久,又是一張病床被快速推過我們身邊?!缚欤⊥频降谌中g室!剛剛車禍送來的患者。胸腔嚴重撞擊,先給他??」 我收回視線,手背上一絲冰涼的觸感滑過,這彷彿給了我一股力量,我抬起手摸上自己的臉龐,不知何時,早就已經(jīng)溼了半張臉。 耳邊爸爸安慰mama的話,從一開始的清晰,再到后來像沉入水中漸漸遙遠溺,最終變成不間斷地嗡嗡作響。聲音震到了腦中要將一切炸開來似的,疼痛不已,我努力要揮開眼前那一片不存在的白霧,卻只看到自己的雙手越來越模糊,最后那片純白變成了一片幽暗??然后,再也聽不見任何喧囂。 * 我聽見有人在呼喚我??聲聲都是我的名字地喊著。 ──是誰?是誰在叫我?為什么四周這么黑? 「mama?爸爸?」不管我怎么呼喊,眼前始終都是一片漆黑,那種深不見底的感覺彷彿是它將我吞噬了一般,「爸爸、mama!」 聲音穿過了眼前的那片黯淡,我不知道它將傳向哪里,也許好遠好遠,遠到我無法到達的地方。我不明白,最后只有黑暗帶走了我的馀音。 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非常不好,這個地方到底有多大我也不清楚,儘管我一直跑、一直跑,始終也都只有我自己一個人。 未知的恐懼包圍著我,崩潰感隨之襲來,正在一點一滴地打擊著我的內心。 過了有多久?從最一開始的狂奔到后來全身無力,只得蜷縮在一處將雙腿抱得緊緊的,這樣能讓我得到一絲安全感。 即使仍舊不敵眼前的景象。 我把頭埋在手臂間,反正現(xiàn)在是睜眼還是閉眼都已經(jīng)沒差了。 真的??沒差了。 就這樣安安靜靜地死去好像也不差,至少??至少什么? ──我是不是忘記什么了? ──是什么?為什么會忘記? 一種炸裂感侵襲了我的腦袋,它在里面翻來覆去,晃動起我整個人,感覺世界天旋地轉。胃部涌上一陣不適,我雙膝跪地,兩手勉強支撐著身體的重量,一下、一下乾嘔著。 忽然有重量覆上我的背,有規(guī)律地順著,不適感漸漸消緩下去。 我抬起頭,是一張熟悉的面孔,她的旁邊還站著一個人?!竚ama、爸爸!」 顧不得其它,我上前抱住了mama,眼淚終于奪眶而出,張嘴想把剛剛的害怕轉述成語言,卻發(fā)現(xiàn)我一個字也說不出口,最后只有放聲大哭。 他們兩個誰也沒有說話,爸爸蹲下?lián)碜×宋覀儭?/br> 漸漸的,我感受到他的雙臂越來越緊??不,也許不只他的。 「爸爸、mama,你們放松點,我快喘不過氣了!」 他們好像沒聽見一樣,反而加重力道,而且速度比先前還快,「放手!我不能呼吸了!」 這打斷了我的潰堤,現(xiàn)在除了想逃離這個懷抱之外,還驚恐地發(fā)現(xiàn)另一件事情。 「為什么??你們的身體這么冰涼?」 在這句話的尾音落下后,他們隨之松開了雙手。 我連滾帶爬往后退了一些,滿臉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兩個我熟悉的人。 mama不知道怎么了,摀著臉就哭了起來,那撕心裂肺的聲音比我剛才還凄厲,甚至??有點滲人。 爸爸在旁邊像mama方才那樣安撫我一樣搭上她的肩膀──這一幕,好熟悉? 「媽、mama?」我輕輕叫出聲,有點畏懼這樣反常的他們。 「我們的身體冰嗎?」mama的聲音似乎??帶著笑? mama抓住爸爸的手忽然激動起來,「你聽見她說什么了沒有?她居然覺得我們的身體很冰?」當mama抬起頭我才看見,她是真的在笑。 「哈哈哈──聽聽她這個自私的人說得什么話?」mama靠著爸爸動作蹣跚地站起身來,她伸出手,顫抖不停:「我們這樣都叫冰了??你有想過你哥哥嗎?」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