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圖關(guān) 第100節(jié)
“美國人才是吧,”陸詔年蹙眉,“什么薯條、漢堡?!?/br> 他們自然地展開了新的話題,婁惜朝默默地去打米飯?;氐阶簧系臅r候,他們正在聊埃德聞的美國往事。 陸詔年只是聽,臉上沒什么表情。 婁惜朝熟悉她這種狀態(tài),是比失落還要深的情緒。 她為什么感到遺憾?和埃德聞距離太遠,還是不曾參與他的過去?總歸,是為了埃德聞。 心情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跌落谷底。 夜里的古城又是另一番熱鬧景象,飯后,幾個人都想再逛逛,婁惜朝先回了民宿。 繞過據(jù)說是世上最大的轉(zhuǎn)經(jīng)筒,陸詔年他們循著音樂,來到城中廣場。 燈火之中,藏族朋友跳著鍋莊舞,受吸引的游人加入,隊伍愈來愈壯大。 孟柔攛掇陸詔年加入隊伍跳舞,陸詔年推辭說四肢不協(xié)調(diào)。孟柔便一個人去了,陸詔年和埃德聞?wù)驹谂赃叄o靜欣賞著。 “你記得我夢游過,對吧?!睔g快的歌舞聲中,陸詔年輕聲說。 “怎么了?”埃德聞垂眸看她。 游弋的燈光下,她的側(cè)臉不曾改變。 “你相信際遇,那么宿命呢?”陸詔年頓了頓,補充,“我是問一個物理學(xué)博后,而不是一個探險家?!?/br> 埃德聞輕笑,“我相信?!?/br> 陸詔年怔然抬頭,埃德聞重復(fù),“我相信,你呢?” 陸詔年不確定埃德聞是否感知到了她的不安,從而安慰她。 “或許人本能地恐懼未知?!标懺t年說。 “或許吧?!?/br> 半晌,孟柔從人群中退出來,三人散步回民宿。 陸詔年有覺得房改不該和埃德聞?wù)f那些,格外沉默。 回到民宿,他們發(fā)現(xiàn)婁惜朝收拾了東西走了。 “怎么不打一聲招呼啊?!泵先嵊X得婁惜朝這么做不地道。 陸詔年打婁惜朝的電話,忙線中,無法接通。 陸詔年就要往外走,孟柔拉住她,“你確定要去找他?” 陸詔年知道孟柔暗示什么,埃德聞還在這里,她去追另一個人,不合適。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他這么大個人了,一會兒再打個電話吧?” 孟柔回避埃德聞,悄聲說,“你狠心,才是對他好?!?/br> 陸詔年狠了狠心,沒有去追。 * 入夜,聽見拍打房門的聲音,孟柔驚醒。 打開燈起來,發(fā)現(xiàn)是陸詔年在拍門,甚至撬鎖。 眼見陸詔年打開了門,急沖沖地要出去,孟柔用力抓住她,不管她怎么揮舞拳頭,都沒有松手。 最后孟柔抱住了她,呼喚她的名字。 陸詔年醒了過來,不記得發(fā)生了什么。 孟柔第一次見識陸詔年夢游的狀態(tài),害怕又憂心,“你真的不記得了?你一直念著,小哥哥?!?/br> 陸詔年洗了把冷水臉,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面容竟有些模糊。 孟柔把陸詔年拉出浴室,給她擦臉,哄她躺下。 陸詔年喃喃地說:“是不是因為我沒有去找他……” “陸小年,”孟柔低聲呵斥,“你真的分不清夢與現(xiàn)實了?” 是啊,在夢里,她找到不到小哥哥,就會一次又一次死去。 前世累業(yè),今生便受到惡罰。 * 隔壁房間露臺,男人依靠闌干,手里捏著煙。 跨越了一個世紀的月亮,皎潔如初。 作者有話說: 眾多宗教學(xué)說認為,自我了結(jié)的人會受到懲罰。 第十九章 生死的一剎那, 埃德聞記起來了。 關(guān)于上個世紀,他還叫陸聞愷的時候的一切。 陸聞愷,字惜朝, 臨終時二十七歲,心懷家國與抱負。 獨獨忘記了最愛的人。 他應(yīng)承了六月五日生辰那天,他要回去見她。 他沒做到。 那絲縷殘存的意識,造就了今生時鐘倒轉(zhuǎn)的指引。它希望倒轉(zhuǎn)、倒轉(zhuǎn),回到那一剎那。 命運的時鐘就是這樣神奇的存在, 在他以為自己窮途末路、大限將至?xí)r, 心心念念的人出現(xiàn)在了眼前。 她救了他一命。 是那個騎馬揚鞭的陸家幺小姐,卻也還是讓人拿不定注意的年輕女大學(xué)生。 見到婁惜朝的一瞬間,陸聞愷就認出了他,曾經(jīng)陪伴在陸詔年身邊的人, 今生比他幸運地更接近她。 陸聞愷不知道他懷揣什么樣的心愿, 用惜朝的身份出現(xiàn)。可似乎, 陸詔年因此而陷入困境。 不怪她錯認, 是他來的太遲了。 ************************************** 據(jù)說人格分裂患者呈現(xiàn)不同人格時,激素分泌完全不同。陸聞愷不知道宿命與其的關(guān)聯(lián), 但略略感覺到身體發(fā)生了一點變化。 諸如,幾乎不吸煙的他, 開始對尼古丁產(chǎn)生需求,還有睡眠, 不知是回憶纏繞的緣故還是古老的生物鐘, 他睡不了幾個小時,很早就醒了。 早晨, 陸聞愷起來換藥, 意外地聽到敲門聲, 讓人進來。 估計是陸詔年,但真的看見她,他還是有些意外,“這么早,睡好了嗎?” 陸聞愷完全沒回避,陸詔年卻是捂住了眼睛,“你不能穿好衣服再叫人進來嗎?” “我在換藥。”陸聞愷陳述事實。 陸詔年躊躇兩秒,皺眉上前,“這么麻煩的事,也不知道找人幫忙。” “怎么過來了?”陸聞愷抬眸。 光是看著她,他就有著強烈的沖動。喉結(jié)滾了滾,他壓抑情緒。 “來……看看傷患啊?!标懺t年說著拿起酒精棉和藥瓶,“我來吧?!?/br> 陸詔年小心翼翼為他擦拭腰側(cè)的傷口,聽到他說痛,慌張地抬頭。 陸聞愷卻是懶得假裝,笑著。 陸詔年無語,俯身來給他上藥。不過傷口觸目驚心,她還是怕他會疼,“每次遇到,你都受傷,怎么總是受傷?” “行走江湖么,難免。” “我看你是容易的受傷的男人?!?/br> “這是什么話?” “時髦話?!?/br> “我會和zoey求證?!?/br> “不信我?” “小騙子?!?/br> “分明你才是!”陸詔年忽然有點生氣,蹙眉瞧他。 空氣仿佛靜滯了。 起先沒察覺,她竟單膝跪在陸聞愷雙腿之間,而他穿著一條尺碼有些緊的工裝褲。視線稍稍下挪,就能瞥見不該看的部位。 場面極其尷尬,陸詔年裹繃帶的手都有點抖。 陸詔年迅速起身,“好了,那我先……” 陸聞愷單手輕輕一攬,讓人靠了過來。陸詔年找到重心,試圖撐開他。 陸聞愷大言不慚地說:“痛哎。” “你放開我啊?!标懺t年小聲。 “不想?!?/br> “我們……”陸詔年支支吾吾半天,始終沒敢問出那句話。 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可以不顧界限。 陸詔年覺著,這人比之前見還要浮?????浪,花花公子作派,實在不是她一個無知女大能抵抗得了的。 她決心破釜沉舟:“你再這樣,我就睡你了?!?/br> 陸聞愷端詳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