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美人 第16節(jié)
沈清煙見他像沒醒,便自言自語道,“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要被周塾師罵死了,你再忙也要回來啊?!?/br> 顧明淵慢慢睜眼,入目是一張頹喪的臉,她實在會長,即使是這樣的表情也自生出嬌嗔怨怪的情態(tài)。 他在署衙呆了整整十天,十天的時間,夠他想好任何事情,他非分桃斷袖之流,對男人沒甚感覺乃至連觸碰都會生抵觸。 他端望著沈清煙,她仍張著眸,眸中溫軟含情,仿似他是她的天地。 這是皮rou之惑,遮盡他的耳目,過后也不過紅粉骷髏。 沉溺的人才是癡傻。 顧明淵微勾唇。 沈清煙瞧到他笑,不禁愣了愣,他很少笑,沈清煙沒看過幾回,但他笑起來時,眉眼溫潤清貴,霎時俊逸。 沈清煙也不知怎的,有點?????難為情,也就這片刻,隨即她自忖他心情好,這時候跟他狀告荀琮,正是好時機。 “表兄,我今兒在學堂又被荀琮罵了,他罵我賤骨頭,”她氣哼哼的,瞅著他要說法,“我又沒招惹他,他就是看我不順眼,虧他都是秀才了,還嘴里不干不凈,難道以后他做了官兒也這般罵圣人嗎?” 她說話沒遮沒攔的,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大不敬,忙局促的跟他道,“我沒、沒想說圣人,表兄你別見怪……” 顧明淵嘴邊笑收住,嗯了聲沒話。 沈清煙揣摩著她已經(jīng)說了這樣生氣的話,他斷不會饒過荀琮,便暗自開心著,心下還惦記著貴人,只是她沒立刻說出來,先落寞道,“表兄不知道,中秋那晚我回家后,原本父親答應我會罰四哥哥給我出氣,可是轉(zhuǎn)天就沒聲兒了,劉章要娶三房的四jiejie,我父親為著不得罪永定侯府,就讓我憋屈?!?/br> 她還小小的嘆著氣,苦大仇深道,“若是我也得貴人相助,父親就不會這般對我了?!?/br> 她說著偷偷看顧明淵,正好跟他眼神相碰,他目光一動不動,眸底藏著冷意。 沈清煙摸不準他的想頭,但他這會子挺好說話的,總不能錯過了。 她咬咬牙,對他露出可憐兮兮的神情,妄圖求的他同情,“表兄你幫幫我?!?/br> 一如當初她第一次說出幫幫她的時候,顧明淵也回她,“你要我怎么幫你?” 沈清煙道,“表兄可以將我引薦給那位在會茗居吃茶的貴人嗎?” 貪婪、媚上、撒謊成性。 顧明淵眼中傾瀉出譏諷,“不能?!?/br> “……為什么不能?荀琮、趙澤秀可以跟貴人見面,為什么我不可以?”沈清煙問道,她不明白,她也是學堂里的學生,她甚至受他親授,她比這兩人更有資格與貴人結(jié)交。 “你沒資格站在他面前,”顧明淵淺淡的說出來,隨后緩慢起身,再也不看她一眼,進了內(nèi)室。 沈清煙渾身發(fā)抖,想追上去問他,她哪里沒資格,明明只是他一句話的事兒,為什么他要這樣的……貶低她。 她忽的流出眼淚,再用袖子擦去,垂頭喪氣的往出走,沒走一會,她開始生氣,他那么說她,她才忍不下這口氣,剛剛的那些果品零嘴她都要帶回去跟雪生分著吃,一點兒也不給他留! 她轉(zhuǎn)過腳繞回后堂,卻見那婢女端著吃的鬼鬼祟祟繞到后頭去。 她不免偷偷跟了上去,就見那婢女進了一間角房,再出來時手里提著個布袋,還寶貝似的抱著一只粉彩纏枝的玉碗,沈清煙見過這只碗,是第一次她來這里時,她吃漉梨漿時,就用的這個碗,一看就是個值錢的物兒。 被這婢女給偷了! 沈清煙急忙上前,一把拽住她,“你好大的膽兒,你偷碗!” 那婢女當即嚇住,慌忙解釋道,“沈六公子誤會了,這碗自您用過后,小公爺就讓奴婢丟了,奴婢沒舍得才留下來……” 作者有話說: 讓大家久等啦?。?!我看了一下寶貝們的評論,感覺要給個答復,男主是個大聰明,不會傻到彎掉,他是很明確很明確自己的,他非常有腦子哦。 推一個基友梨漾的預收《家犬》,替她卑微求收藏! 世人皆知,江珘是永樂郡主賀玉珠養(yǎng)的家犬 賀玉珠生得一張芙蓉面 明艷無雙姝色絕塵 是無數(shù)郎君求不來的心上人 她對所有人都不假辭色 卻唯獨對她撿回來的江珘溫柔相待 會對他盈盈淺笑,會為他撫去肩上雪,會在他臉上落下輕吻 于江珘而言,賀玉珠將他從死人堆里拉出來那一刻起,她就賦予他新生 她是天上月,他是地上泥,江珘做夢都沒想到能得她垂憐 他連遼國皇子的身份都不要了,死心塌地跟在賀玉珠身邊做一條狗 當他拖著一身傷,想要告訴她,他終于可以永遠和她在一起時 卻聽見她與旁的貴女低語 “不過是個奴才罷了,尋歡作樂,又豈會付出真心?!?/br> 那輕蔑又隨意的語氣,化作利刃深刺入江珘的心 他徹底心如死灰 后來再見時,她是齊國戰(zhàn)敗求和的和親公主,他是大遼走失尋回的攝政太子 江珘面無表情地看著堂下跪拜的柔弱身影 他發(fā)誓,要讓她受盡苦楚 和他一樣,嘗盡為奴為仆的滋味 可她只是抬起頭,輕柔的喚他一聲“阿珘” 他便毫不猶豫的回轉(zhuǎn)頭,將他所有一切捧至她眼前 -她只要朝他伸手,他便能忘掉她所有的不好 -他是天下之主又如何,還不是她的家犬而已 第十八章 沈清煙心口陡然一震,她的眼眶四周通紅,瞪起眼道,“你撒謊!” 她不信婢女說的,顧明淵要是真嫌她,一早就不會收她做學生了,定是這個婢女亂說的! “奴婢再有膽量,又豈敢騙主子?您若是不信奴婢說的,奴婢愿隨您去小公爺跟前對峙,”婢女私心不想鬧到顧明淵面前,畢竟她是英國公府的家生奴婢,真被顧明淵知曉她陽奉陰違,也沒她的好果子吃,她是盼著用這話唬住沈清煙。 可沈清煙是個認死理的性兒,她拉著婢女進后堂,將內(nèi)室的閣門拍的啪嗒響。 未幾,顧明淵打開門,目光從她發(fā)白的臉孔移到婢女再移到婢女手中的那只碗,才慢道,“這碗我不是讓你扔了?” 那婢女腿一軟跪到了地上,連連磕著頭,“求小公爺饒恕奴婢,奴婢一時鬼迷心竅,才偷偷藏下了這只碗……” 顧明淵朝門外候著的慶俞望過,慶俞立即進門,將那婢女帶出去。 室內(nèi)只剩他們兩個,隔著一道門檻,他們面對面站著。 顧明淵看著沈清煙,她的眼眸睜圓了,眼里盡是難以置信,須臾眼睛里涌出淚,順著眼尾往下淌。 顧明淵一直抿著唇,這沒什么可以解釋的,那只碗是他用過的,被她誤用了,扔掉很正常。 沈清煙朝后退了一步,旋即轉(zhuǎn)身跑出了后堂。 顧明淵盯著她的背影,她跑的跌跌撞撞,雙肩在顫,大抵是哭的頭暈眼花。 等瞧不見人了,他將閣門合上,將一切都隔絕在門外,就仿佛她算不得什么要緊的。 —— 后堂外有一片竹林,沈清煙就躲在竹林后面抱著腿直哭,雪生怎么勸都沒勸住她,直哭到后面自己把頭埋住,一抽一抽的低泣,再默了。 雪生小心拍著她的背,仰頭往四周看,不遠處是校場,等過了午休,就會有學生過來,到時候看她這樣,沒準又會遭一頓奚落。 “咱們回學舍吧,快來人了?!?/br> 沈清煙點點頭,垂著頭起身,雪生匆忙用帕子抹掉她臉上的眼淚,但她哭了這么長時間,眼周一片緋紅,尤其是眼尾處紅的仿佛暈染了胭脂,眼皮也有點腫,耷拉著頭根本不看路。 不湊巧的是,將進了學舍的院子,迎面正是荀琮,她一頭撞荀琮肩上,荀琮喝了句,“走路不長眼!” 沈清煙捂著頭叫這聲嚇了一跳,不自覺仰起頭看他,她眼里還有殘淚,霧氣氤氳,配著眼尾的紅,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怯態(tài)。 像是被他嚇哭的。 荀琮被她看的一滯,接著便臉色不好的罵道,“別擋爺?shù)牡纼?,滾一邊去!” 若是之前,沈清煙叫他這么罵了,興許還會嘀咕兩句,忿忿不平,這會兒卻已無暇再想這些了,頹著身像霜打了的茄子,拖著步子回自己屋去了。 杵院門口的幾個學生直瞧她進屋了才回神,趙澤秀嘖嘴,“這沈六跟丟了魂兒似的,沒勁。” 是真沒勁,他們倒喜歡瞧她氣急敗壞又沒膽子反擊的沒用像。 一行人便往出走,沒兩步,即見慶俞過來,慶俞沖荀琮行禮道,“荀二公子,小公爺請您去后堂?!?/br> 荀琮眼一沉,和那些學生分開,徑自跟著慶俞入了后堂。 —— 沈清煙回學舍后,翻找出顧明淵給她的紫石硯,一股子氣兒的要還給顧明淵,被雪生勸住了。 雪生看她失魂落魄,便故意將洗好的帕子拿給她,問道,“您不是要還帕子給徐世子?要是跟小公爺不來往了,還怎么還?” “不還了!”沈清煙一口道,她不僅不還了,以后還打算和顧明淵老死不相往來,他嫌棄她,還裝的好像對她很好,她再也不信他了! 就這么一想,她又難受起來,掉了兩滴淚,喃喃著,“我不要看到他了,以后晚上也不去靜水居了?!?/br> 雪生只得哄著她說好。 “雪生,這學堂里還好有你……”沈清煙忙抱住她。 離了顧明淵,她會回到被那些混蛋欺負的日子,可那又如何,她寧愿被人欺負,也不想再被他嫌惡了。 這日晚,顧明淵坐在書房內(nèi)等到上夜,都不見沈清煙過來,慶俞還特地進來問,“小公爺,要小的去學堂請沈六公子嗎?” 顧明淵想到了白日里,她臉上泣出來的淚,她是顫著唇的,明明可以大聲質(zhì)問他,為什么要扔掉碗,但她?????就像啞巴般跑走了。 真?zhèn)牧恕?/br> 所以不愿意再來尋他。 “不用,”顧明淵起身吹滅蠟燭,慢慢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