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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嘉許只是靜靜地望著陸小萄,深不見底的黑眸被鏡片反光遮擋,透不出一絲情緒。 “我真的沒有發(fā)過……”她凄惘地搖頭。 但她沒能得到一點點除了他沉默以外的反饋。 陸小萄的大腦一片混亂。 當(dāng)年,楠楠是流露過絕望念頭的,但每次,自己都會看著他的眼睛告訴他好好活下去。 長大了,就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他了。 自己怎么可能……有了?。?! “江嘉許,”陸小萄猛地站起身,伸手去牽他,“你跟我走。” “去哪?” 連書包都沒有想起來要拿,她徑直帶著江嘉許往大門口走去。 “你跟我來,”她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回答,“我可能有辦法證明?!?/br> 江嘉許鎖上家門,三兩快步去追已經(jīng)等在電梯口、還在瘋狂按向下鍵的陸小萄。 手rou眼可見抖得厲害。 封閉的轎廂將她低著頭努力壓抑的哽咽呼吸聲無限放大。 一顆忐忑的心臟像是從頂樓直垂而下的電梯,掉入深不見底的空洞。 江嘉許懸在空中、想要去抱她的手臂停了幾秒,終于還是在電梯叮咚一聲開門的時候,放回自己口袋。 陸小萄走得飛快,憑著記憶快步往之前瞥到的、麗楓南岸對面的移動營業(yè)廳走去。 “當(dāng)心。” 她被拽了一下,立刻,面前擦過一個疾馳而過的外賣電動車。 慣性后倒,一雙長臂終究還是徹底將她攬進懷里。 江嘉許如雷的心跳聲像是砸進她耳膜的重錘,一直忍在眼眶的淚水瞬間決堤。 蔓延。 僅僅哭了十幾秒,她就立刻意識到現(xiàn)在并不是可以哭的時刻。 陸小萄從他懷中掙開,伸手去擦他胸前早已洇進白襯衣的淚水,低低說了聲“抱歉”。 綠燈之下,腳步放緩了一些。 所幸營業(yè)廳空蕩,取了號,等了五六分鐘就輪到。 柜員聽了她的需求,對著電腦屏幕愣了好一會。 “五年前的短信記錄?”她皺眉去看雙眼緋紅的陸小萄,“陸女士您沒有說錯嗎?” “沒說錯?!?/br> 柜員抱歉道:“陸女士我們只能替您查到6個月以內(nèi)的短信記錄,而且無法查詢短信內(nèi)容,只能查到收發(fā)手機號和時間?!?/br> “拜托您……” 陸小萄的肩被一只溫?zé)岬氖謴暮蟀矒岬嘏牧伺?,她抬眼,是江嘉許站到她的身邊。 “您好,我接通了你們店長的電話,”他打斷了陸小萄的焦急,禮貌地對柜員詢問,“他想跟您這邊對話一下,您看可以嗎?” 柜員瞬間面色緊張起來,點頭,雙手接過江嘉許的手機,俯身去接電話。 “別擔(dān)心?!苯卧S蹲下身,去握陸小萄冰冷的指尖。 他仰頭對她微笑,伸手替她把額角的碎發(fā)勾回耳后。 “聽說你二模考了年級第二,”他摸了摸她的臉頰,也是冰的,“恭喜小萄?!?/br> 她看見他眸底的柔軟。 但,江嘉許如常般的溫和絲毫沒能緩解陸小萄的焦慮。 她張了張嘴,回不出一個字。 柜員從電腦后探過頭來,一聲“陸女士”立刻將陸小萄的視線扭轉(zhuǎn)。 她屏息去等柜員的宣判—— “陸女士?!?/br> 柜員看著電腦屏幕,口齒清晰地敘述她所見到的內(nèi)容。 “我們這邊查到了,五年前,也就是2018年11月30日的19:24,您向尾號4077的用戶發(fā)送過一條短信,但內(nèi)容我們確實無法查到?!?/br> 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凝固了。 陸小萄的眼神完全陷入失焦。 直到柜員焦急反復(fù)的聲音才將她拉出泥濘。 “陸小姐,您的手機有來電?!彼p手遞回手機。 麻木地滑開接聽,陳可欣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陸小萄甚至已經(jīng)聽不出一點陳可欣聲音里的情緒了。 “小萄,在嗎?”陳可欣頓了下,音量放得更低,“你身邊有人嗎?” 陸小萄抬眼,江嘉許還在一旁俯視她,好似是溫和的,但她不敢去深究他的神情。 “你去沒有人的地方接電話?!标惪尚赖脑捊K于讓恍惚的陸小萄有些回神。 她看了江嘉許一眼,耳貼著電話走出營業(yè)廳。 “我附近沒有人了?!彼仃惪尚?。 車水馬龍的喧鬧砸來的一刻,電話里陳可欣久久壓抑的哭聲終于將她完全地拽回現(xiàn)實。 “小萄,秦書澤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