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春事 第7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七十年代海島甜蜜蜜、白羊(校園1v1)、銹橘【SP 1V1】、按F鍵逃離世界(校園NPH)、有理由懷疑男朋友是個同性戀、爆!黑紅頂流多了個妹、春前雪、廢物美人、魔尊跟我相愛相殺、穿成豪門偏執(zhí)反派的未婚妻
可是,一跨進東院的門檻,他就覺得有些不對。 “花?”皺眉看著四周的花壇,江亦川嘴角抿平,“我的藥材呢?” 寧朝陽笑道:“你走后無人看顧,都沒養(yǎng)活。若白更喜歡花,我便讓人鏟了重種了?!?/br> “……”心口仿佛被什么東西給擰了一下,他低聲道,“我不喜歡花。” “嗯,等這些花也死了,就再讓人鏟一遍?!?/br> 就這般云淡風輕? 江亦川覺得不舒坦,可路是他自己選的,眼下也沒法再說什么。 他壓著脾氣走進了自己的屋子。 沒過片刻。 “我放在這里的藥經(jīng)呢?”他眉頭又皺了起來。 “許是在那邊的書桌下頭。” “你拿我抄的藥經(jīng)墊桌腳?”他聲音揚了起來。 寧朝陽還沒回答,許管家先上來打圓場:“不是大人,是齊郎君,他說這桌子有些晃了,便隨手抽了本東西來墊。” 江亦川胸口都起伏了一下。 他接著去看桌上,自己一直保存得極好的狼毫筆,竟也被用得陳舊了幾分。 察覺到他眼里的怒火,許管家連忙又解釋:“齊郎君善書畫,他來得急,府上一時沒去采買新的文房四寶?!?/br> “你也就看著他用?”他轉(zhuǎn)頭看向?qū)幊枴?/br> 朝陽正倚在榻邊看著窗外的夏菊出神,冷不防聽這么句話,她回眸,滿眼不解:“一支筆而已,你若喜歡新的,我再讓人去買就是?!?/br> 氣血上涌,他捏著那筆大步走到她跟前:“這對你來說,只是一支筆而已?” 是誰當初興沖沖地拿筆來贈他?是誰沮喪地在馬車里說秦長舒買了有用怎么她買了就沒有用? 寧朝陽將目光從狼毫筆上抬起來,落到了他的臉上。 “江大夫?!彼?,“你當初走的時候既然都沒有帶上它,那它就的確只是一支筆而已?!?/br> 一口氣哽在喉嚨里,江亦川閉了閉眼。 理虧,他理虧。 算了。 重重地吐了口氣,他又在屋子里轉(zhuǎn)了兩圈,發(fā)現(xiàn)不止文房四寶藥經(jīng)醫(yī)書,就連他屏風擺放的方位都已經(jīng)換了。 這種領(lǐng)地被人侵入占據(jù)的感覺真是讓他從頭發(fā)絲暴躁到了指頭尖。 但江亦川是不會發(fā)怒的,寧朝陽也不喜歡李景乾那盛氣凌人的樣子。 拳頭捏緊又松開,他坐回她對面,克制而隱忍地道:“我可以將這里恢復原樣嗎。” 寧朝陽抬眼看他,但目光又似透過他在看別人。 “好。”她敷衍地答。 “……”忍無可忍。 他驟然起身,撐著矮幾欺到她跟前,下頷弧線微微上揚:“大人又把我當成了誰?” 干凈的指節(jié)在她耳旁虛攏,他眼神溫柔,眼底卻有些冷戾:“我在你眼里,就不能只是我自己嗎?” 寧朝陽眼眸動了動。 面前這人臉色蒼白,唇瓣卻很有血色,自下仰頭看她,似卑微承應(yīng),又似倨傲逼人。 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zhì)在他身上雜糅,沖撞抵觸,排斥交融,最后竟全都化成了一句:“我以為你心里還有我?!?/br> 好逼真的委屈情緒,不送去梨園唱戲都可惜了。 朝陽輕嘆,低頭撫了撫他柔順的墨發(fā):“我心里要是沒有你,你也不能還在這里。” “當真?”他問。 “當真?!彼χc頭。 江亦川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周身的氣息慢慢平和了下去。 他道:“許久沒回來,是得花些時間整理歸置?!?/br> 院子里的粗使雜役已經(jīng)都被送走了,這次他沒再繞彎子,跟許管家打了招呼就直接抽調(diào)了自己的部分心腹過來,還命他們搬來了十幾箱籠他的私物。 “你原先不太喜歡這些繁瑣的東西?!背栆性陂T口,抿了一口茶。 “我現(xiàn)在也不喜歡?!?/br> 江亦川笑著答,然后將帶有自己氣息的物什一個個地狠狠塞去東院的每個角落。 “仔細些別累著?!彼?,“明日還有得忙呢?!?/br> 明日是上京新運河開閘的日子,圣人要親臨岸邊開壇祭天。 他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一聲,似乎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但第二日,寧朝陽到場的時候,李景乾就已經(jīng)站在了圣人身后。 他看著下頭那蓄勢待發(fā)的水閘,眉心微皺,不知道在想什么。 寧朝陽沒有多看,她只輕聲恭賀著淮樂殿下。此河開通,殿下當記一首功,東宮之位,已是十拿九穩(wěn)。 然而,一聲禮花爆響之后,原本該往上升起的閘門竟在瞬息之間被水沖垮,洶涌的水流沖上岸來,卷起圍觀的百姓就朝河中翻滾而去。 第98章 還請大人信我 事發(fā)突然,誰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除了圣人身邊的定北侯。 他在閘門潰開的一瞬間就架起了圣人,一躍而起落到了遠處的高臺上。 圣人驚慌低頭,就見祭壇上已經(jīng)是一片洪流,他身邊的趙公公包括來看熱鬧的兩個小妃嬪都一起被卷走,不見了蹤影。遠處的群臣和百姓驚叫連連,紛紛狼狽地往高處爬。 “父皇!”榮王抱著高臺下頭的柱子,連尾音都在抖。 圣人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朝李景乾示意。后者跟著就躍下去,將榮王和榮王妃都一并救了起來。 “淮樂呢?”圣人左顧右看。 “在那邊?!崩罹扒噶酥浮?/br> 淮樂殿下離另一處的高臺近,已經(jīng)被寧朝陽帶了上去,新晉的禁軍統(tǒng)領(lǐng)也堪用,已經(jīng)在下頭命人手挽手筑墻,勾救上來不少官員。 饒是如此,還是有上百人被洪流沖走,嶄新的運河也因這閘口禍事,被蒙上了一層陰影。 寧朝陽心里沉得厲害。 閘口雖不是她監(jiān)工,卻也是鳳翎閣的人在負責,在圣人眼皮底下出此大事,已經(jīng)不是請罪就能平息的了。 淮樂大抵也是想到了后果,放在她胳膊上的手都有些顫抖。 “不對勁?!崩罹扒?。 圣人又驚又怒,正要發(fā)火,卻被他說得一愣。 “什么不對勁?” “水位不對勁?!彼粗l口的方向,“方才微臣就聽見那閘木有異響,仔細觀之,水已經(jīng)快沒出閘頂?!?/br> 木門脆弱,一般閘里的蓄水量都不會超過門高的一半。 圣人扶著欄桿仔細去看,這才發(fā)現(xiàn)的確有蹊蹺。 “傳工部的人到御書房?!彼?,“孤要親審此事!” “是?!?/br> 洶涌的水流漸漸都落回了河里,寧朝陽帶著眾人去善后,直到深夜才趕回自己的府邸。 剛一進門,她就見燈火盈盈,從走廊一路亮到了東院。 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他竟還來這里? 朝陽抿唇,大步走向東院。 江亦川吹熄手里的火芯子,抬眼看向進門的人,抿唇道:“勞煩大人過來坐?!?/br> 她依言在軟榻上坐下,以為他會說一說閘口之事,結(jié)果這人卻徑直捋起她的衣袖,露出一塊青紫。 寧朝陽皺眉:“隔那么遠,你竟也看見了?” “大人說什么呢。”他慢條斯理?????地拿出藥膏,“在下今日一直都在東院里,能看見什么。” 她瞇眼收回了自己的手。 沾著藥膏的指腹抹了個空,江亦川停頓片刻,沒好氣地道:“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就放回來?!?/br> 對面這人猶豫了一下,才重新將傷處遞給他。 “磕在欄桿上那么重的一下,你竟也沒喊一聲。”他垂眼,“逞哪門子的強?!?/br> 朝陽覺得好笑:“當時那情況,我喊又有什么用?!?/br> “起碼自己不用憋著?!?/br> 寧朝陽不想聊這個,她抬眼就問:“你給陛下說了什么,他竟沒有立馬問罪鳳翎閣,而是將工部的人給提到了御書房?!?/br> 江亦川頭也不抬:“你鳳翎閣是負責修運河與閘口的,又不負責蓄水放水?!?/br> 只這一句話,寧朝陽就明白了過來。 “工部那幾個人?!彼凵癫惶焉疲熬鼓萌嗣鼇斫o鳳翎閣使絆子?” “此舉對他們而言利大于弊?!苯啻ㄈ嘀滞笊系那嘧希叭魺o人發(fā)現(xiàn),便是你鳳翎閣頭罪,若不巧被人發(fā)現(xiàn),他們也能說是最近夏日多雨,蓄水失量,絕非故意?!?/br> 先前正巧一連下了七日的大雨。 寧朝陽思忖片刻便站起了身。 “想去找記錄水量的冊子?”江亦川搖頭,“晚了,胡山已經(jīng)去問過,說是連記錄的官員都一并被水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