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春事 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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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朝陽不明白他在氣什么:“喜歡和做外室沖突嗎?” 剛整理好的話本被風吹開了最面上那一頁。 【哪個真心人不是明媒正娶,只薄情郎哄的騙的才養(yǎng)到外間去?!?/br> 江亦川垂眼,輕聲與她答:“不沖突?!?/br> “那不就——” “可我不愿意。” “……”寧朝陽倏地抬眼。 面前這人臉比衣袍還蒼白,風吹得袖袍揚起,整個人像是要隨風去了一般。 他低頭看她,一字一句地道:“江某雖貧,卻也沒自輕自賤到要做人外室的地步。” 寧朝陽眉心一跳,臉色跟著也沉了:“我不會有正頭夫婿,也不讓你侍奉長輩,供你吃穿、容你行醫(yī)、還替你照拂家人,如此待遇,怎么就算得你自輕自賤?” “那大人是真心喜歡我嗎?”江亦川捏緊了拳頭,“是像兩個人并肩一樣平等的喜歡,還是捏在指尖把玩的那種喜歡?” 微微噎住,寧朝陽沒回答這個問題。 “大人壓根就不在意江某到底想要什么?!彼p聲道,“說是不看門戶出身,你骨子里卻就是看不起我,覺得隨意給些銀錢好處,我就要感恩戴德,不然就是不識抬舉?!?/br> “我先前還與你道歉,說你與沈浮玉是云泥之別。眼下看來這話是沒錯,只不過泥是你,云是她?!?/br> “沈浮玉至少一開始就把目的告訴我了,而你,裝腔作勢虛假偽善,非要眼看著我掉下陷阱摔得爬不出來才肯露出真面目?!?/br> “她不是好人,你也不是?!焙斫Y(jié)噎動,江亦川紅著眼道,“而我,如大人所說是個好人,但托大人的福,我沒有好報。” 心口一沉,寧朝陽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不悅。 她討厭被人責罵,這么多年宵衣旰食地往上爬,就是為了壓在自己頭上的人能少一些,挨的罵也能少一些。 現(xiàn)在倒是好,外室沒有添成,凈添堵了。 她眼神稍冷:“我從未想過強迫你。” 從一開始求的就是一個心甘情愿。 住進這宅子也好,做外室也好,她都會先問過他,若是不能,那放人走就是了,大方如她,還會給他捎帶上兩塊金子。 寧朝陽自認不是個虧人的主兒,但顯然,面前這人不這么認為。 他啞著嗓子道:“既如此,那江某就不多打擾了?!?/br> 剛搬來的幾個箱籠還堆在院子里沒有拆開,江亦川轉(zhuǎn)身,徑直就朝那邊走了過去。 第20章 比石板還不講理 走就走。 寧朝陽沒有開口挽留。 怒氣只在臉上一閃而過,她很快就恢復了鎮(zhèn)定,甚至揮手讓奴仆來幫忙。 “大人?”許管家匆匆過來,瞪眼看著面前這場景,“這是怎么了?” “去外頭另找個宅子,安排他們住進去?!睂幊柕?,“其余的就不用管了?!?/br> “可是,您不是剛剛才給江大夫準備了……” “照我說的做?!?/br> 許管家這叫一個愁啊,他剛剛還在高興這院子終于要熱鬧起來了,結(jié)果剛?cè)ネ党粤艘豢陔u腿,情況竟就急轉(zhuǎn)直下。 現(xiàn)在把雞腿吐出來還有沒有用? 嘗試著摳了摳嗓子,他一張老臉都皺了起來。 江大夫這個人看起來柔弱,脾氣卻是硬極了,抱著箱籠出門,不管他怎么阻攔也沒停下腳步。 “您先別走了,都這么晚了。” “您不為自己想想,也為您這老母親想想,折騰來折騰去,老人家身體受得住嗎?” 江亦川有禮地與他頷首:“勞煩替我將這個放上車。” “哎好?!?/br> 順手將東西放上去,許管家后知后覺一拍大腿:“我還幫什么忙!” “您幫了我很大的忙。” 江亦川把母親和兄長都安置到雇來的車上,才轉(zhuǎn)頭與他道,“要不是您那些話本子,我說不定當真被人騙了去?!?/br> 許管家連連搖頭:“我們大人是個好人吶,她那么喜歡你,又怎么會故意騙你,她是——” “后會無期?!苯啻ú幌朐俾牐瑥街甭湎铝塑嚭?。 原本亮著燈的東院倏地就重新歸于了黑暗。 寧朝陽靠在門邊漠然地看著馬車遠去,感覺黑暗從自己身后一點點地侵蝕了過來。 “許叔照顧好自己?!彼溃拔蚁热P翎閣住上一段時日。” 別院無人,她自是不能再住,正好接了一樁新差事,住去閣里忙上一段時間也說得過去。 “大人……唉?!痹S管家無奈,只能垂頭應下。 寧朝陽收拾好了東西,便拂袖出門。 她不生氣,也不遺憾,兩個人觀念不合,那就是有緣無分,這世上好看的男人很多,也不是非就那一個不可。 只要她別太挑剔,很快就能找到新人住進東院,到時候她還是能另府別居,還是能破了寧肅遠的聯(lián)姻詭計。 一切都尚在計劃之中,些許偏差并不影響大局。 沒關(guān)系的。 車夫從后頭趕著車上來,小心翼翼地與她道:“這兒離鳳翎閣遠了些,您上車來吧?” 寧朝陽扭頭微笑:“還沒有城北那巷子走過來的路遠,哪里就累死我了呢?!?/br> “難免多耽誤功夫吶?!?/br> 耽誤功夫? 她笑意更扭曲:“我在他身上耽誤了多少功夫,也沒見我有一丁點的在意?!?/br> 這還叫沒在意? 車夫愕然地看著她。 寧朝陽滿臉都是心平氣和,步伐輕快,嘴角甚至還往上揚著。 然而沒走多遠,她踩空了一塊石板,腳脖子輕輕一扭。 這個角度和力道,扭得其實不太嚴重,放平時她甩一甩就能繼續(xù)走了。 但眼下,仿佛是突然觸碰到什么機關(guān)一般,寧朝陽臉色倏地一變,整個人跟著就蹲了下去。 “大人?”車夫慌忙下來攙扶。 寧朝陽擋開他,盯著那破石板惡狠狠地道:“那么多人你不崴,偏就能崴了我,憑什么?” “……”人家只是一塊石板。 車夫想勸兩句,可大人看起來真是生了好大的氣?????,橫眉就連串怒斥:“別人都是這么走過去的,有權(quán)有勢的那些人,走三四步七八步的也有,我就只想走一步,犯了什么錯了?” “用真心走?真心能當飯吃嗎?” “最討厭崴著腳,你偏就來崴我!” “有本事走了就別回來!” 前頭聽著都還挺正常的,但這最后一句? 車夫納悶地看著地上紋絲不動的石板,后知后覺地問:“大人這是指桑罵槐?” “胡說!”寧朝陽拂袖起身,“我們這些高雅的文人,一般都管這個叫托物言志!” 車夫:“……” 天色已經(jīng)晚了,她氣憤地走了一會兒,終于還是坐上了馬車。 車廂搖晃,沒合攏的抽屜哐啷作響。 寧朝陽瞥了一眼,煩躁地要揮手關(guān)上,卻正好瞥見個粗糙的、與她別的藥膏格格不入的瓶子。那瓶子用三層絹布裹著,帶著一股熟悉的藥香。 -不知道是什么毒,你先吃下保一保命。 -恩怨兩清? -這回不用。 天真好騙的小大夫,擔心人的方式就是把最寶貝的藥都給她。 她接住了,但好像又沒接住。 氣悶地吐出一口氣,寧朝陽問:“安排人去跟著他了嗎?” “大人放心?!避嚪蚺闹馗溃袄吓辉缦氲搅诉@點,特意派人一路護送江大夫,確保他們今日能找到客棧入住?!?/br> 眼皮半垂,她嗯了一聲,又有些不滿地道:“我說的又未必是江大夫,榮王府那邊也需要人手。” “大人這又是何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事兒?!?/br> “我就是不高興。”寧朝陽皺眉道,“憑什么他能那么罵我,我還得惦記他。” “大人吶,這石板崴了腳,您確實可以問一句憑什么。”車夫笑著揚鞭,“可男女之情這復雜的東西,向來比那石板還不講理,哪有憑什么,只看您愿不愿意?!?/br> “人家今兒不是說了么,不愿意。”她又惱了起來,“那我也不愿意!” 素日里威風八面的寧大人,也就這時候才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嘴里嘀嘀咕咕的,腳下煩躁地踢著自己的袍子。 車夫欲言又止,最終只是笑著搖頭。 情場失意,就得在官場上掙回來點兒。 一到鳳翎閣,寧朝陽徑直就開始看隨車帶來的卷宗,一行一頁看得仔仔細細,很快就不知天地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