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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她權勢滔天 第40節(jié)

    “皇家之間那有什么真情可言,都是為著自己的利,從未親近又何來生分。”

    卿太后此言甚是傷人,賀攸寧抬起頭看向她,臉上滿是倔強,“若真無真情,為何母親從前待我那般好,又為何在與父皇離心之后便棄我于不顧,這一切不都是母親心意所定么,好壞與否都是真心,言行所致皆是真情,不是么?”

    面前之人是她的母親,懷胎十月將她生下,她不相信卿太后如今對她已無一絲感情。

    “母后若是真對兒臣已無半分真情,為何要幫兒臣?!?/br>
    卿太后輕撫肚子,聲音低不可聞,“我受夠了?!?/br>
    賀攸寧卻聽見了,抬頭看向卿皇后,她如今懷著孕卻不如從前豐腴,每日補藥不斷卻換不來她從前半分光彩。

    “我受夠了這樣任人擺布的日子,嫁給你父皇并非我所愿,可我卻不能說半個不字,只因我是卿家嫡女,肩負著家族的興衰與榮辱??墒聦嵣夏?,我所擁有的一切都不是我的,就連我自己的身體都不能做主?!?/br>
    卿太后站起身,走到屏風前,用手在空中細細描繪著屏風中的畫。

    “你父皇忌憚卿家,每次總賞下一碗湯藥,怕我一朝有孕危及皇位,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誰能想到即使這樣還是生下了你?!?/br>
    “阿寧幸而你是個女孩。”

    賀攸寧失魂落魄走出未央宮,卿太后的話語回蕩在她的腦海里。

    她早知道自己的出身改變了很多事,卿家的籌謀落了空,景成帝松了一口氣,卻唯獨沒有想過卿太后的想法。

    她原以為卿太后定是與卿家同樣的心思,但卻并非如此。

    卿太后嫁給景成帝后逐漸認命,盼望著能過相敬如賓的日子,但景成帝忌憚卿家自然不愿親近她,直到賀攸寧的出生,二人關系才有改善。

    景成帝慶幸是個女孩又要做樣子給卿國公瞧,對卿家女自然肯多給幾分笑臉。

    虛假的表象終是要被戳破,卿太后逐漸意識到背后的真相,不愿與景成帝虛與委蛇,景成帝樂得自在,轉頭便去了其他妃zigong中。

    賀攸寧明白卿太后的意思,幸而她是個女孩,若不然怕是出生時便會沒了性命。

    卿太后不愿再受卿府的挾持,選擇自斷根基,這樣的舉動雖說是為了黎明百姓,但落在世家眼里,不知會挨多少罵名,卿太后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知曉還要去做,那便是忍無可忍。

    賀攸寧忽然想起剛回宮時卿太后說的話,不忍腹中胎兒一生下便受天人永隔之苦,之前她并未多想,現(xiàn)在思索一番,或許在卿太后心中,并不希望這個孩子的到來。

    “卿家送來在母后身邊伺候的嬤嬤如今在何處?”

    被喚過來的殿中監(jiān)低著頭答話,“那嬤嬤夜里發(fā)了急病未能等太醫(yī)去便沒了?!?/br>
    此話的意思便是被卿太后處理了,賀攸寧心中一驚,果真如此,怕卿太后想不開連忙叫秦嬤嬤去未央宮伺候著,又撤換了未央宮的宮人,只留下幾個貼身伺候卿太后的。

    處理完一切,賀攸寧才放心下來,她失去了太多東西,不想親人再從她身邊離開。

    不料夜晚還是出了事,卿太后腹痛不止,已見了紅,怕是不好。

    第50章

    未央宮燈火通明, 太醫(yī)院的太醫(yī)輪流看診,賀攸寧坐在外間看著宮女來來往往,心中一陣恐慌。

    殿內香爐燃著, 賀攸寧嫌熏得慌, 叫人滅了, 因著人多, 殿內空氣也顯得渾濁,賀攸寧坐了片刻站起身走到窗邊,手搭上窗欞那一刻又想起卿太后,只好放下手來,就著窗縫透氣。

    淡竹進去瞧了瞧, 回來向賀攸寧說明情況。卿太后出血不多已經止住, 只是現(xiàn)在還昏睡著。

    “走,過去瞧瞧?!?/br>
    賀攸寧擔心卿太后見了自己心情不爽,一直都在外候著,如今聽到人睡著便想進去瞧瞧。

    到了里間血腥味更濃, “不是說出血不多么?”

    “許是悶著才顯得氣味重了些,太醫(yī)說了太后如今身子虛, 吹不得風。

    賀攸寧沒再提這事,也并未湊到床邊,只遠遠望著, 有宮女端著參湯來, 她便側著身子讓一讓。

    待了許久, 只覺自己是個局外人,與這格格不入, 又不愿卿太后醒來看到自己心中不快, 便準備離去。

    剛走出未央宮, 卻被宮人叫住,“娘娘說,公主事忙,今后不必來請安?!?/br>
    任誰都看出這對母女之間的嫌隙,宮女說得頗小心翼翼。

    賀攸寧背過身,好叫旁人看不到自己的神色,“本宮知曉了,勞你轉告母后,好好保重身體?!?/br>
    淡竹替她委屈,頗有微詞,“卿府之事是太后娘娘主動相助,怎的如今卻將怨氣撒到公主頭上?!?/br>
    她不知母女二人的對話,只當卿太后是因著卿府之事動氣,殊不知卿太后厭惡身邊的一切。

    賀攸寧不想她多說,語氣甚是嚴厲,“出去一趟你是越發(fā)沒了規(guī)矩,母后是長輩,豈能容得晚輩說三道四,若你下次再這般口無遮攔,我定要罰你。”

    說罷便不再管她,徑直回宮去。

    未央宮此番動靜頗大,宮中上下都得了消息,小皇帝那兒也不例外。

    從小跟著他的公公守在他身邊伺候,他夜里的覺越來越少,經未央宮這么一鬧,徹底沒了睡意。

    “皇上快些歇息吧,未央宮那邊有太醫(yī)候著,想來并不會出什么事?!?/br>
    小皇帝抱著被子蜷縮在大床一角,招招手讓公公湊過身來,輕聲問道:“你說,母后這一胎會安穩(wěn)么?”

    公公摸不準他的意思,只說些好話,“太后娘娘福澤深厚,自然會母子均安。”

    小皇帝聽言嗤笑一聲,“母子均安?如今還未生出,公公便算出這一胎是個皇子了?”

    這話一出,公公便知說錯話,心中隱隱約約有所猜測,頓起一身冷汗。

    “這,宮里人多嘴雜,太監(jiān)宮女們不當值時便愛說些閑話,奴才也是聽別宮宮人所說。”

    小皇帝掀開被子起身,身上只著中衣,當即便咳了兩聲,公公連忙替他披上外衣,又喚宮人遞來湯婆子,待他裹得嚴嚴實實才讓其走動。

    小皇帝站在窗邊看向未央宮的方向,想來賀攸寧應該在那侯著。

    “你說,若是個皇子,朕又該如何自處?”

    他的聲音極輕,像是問話又像只是喃喃自語,公公在他身后不遠,聽得清楚但卻不敢回答。

    待天色漸明,宮中逐漸安靜,他知道卿太后這一胎保住了。

    果真如公公所說,福澤深厚,小皇帝松開手,任由湯婆子落地發(fā)出一聲悶響。

    第二日賀攸寧來見他時,兩人臉色都不太好,因著小皇帝身子一直不好,賀攸寧便為多想,與他說起卿府之事。

    小皇帝卻不甚在意地擺擺手,“這事由皇姐決斷便是,有皇姐在我便安心養(yǎng)病。”

    賀攸寧卻沒應下,“這怎么可以,皇上是一國之君,這等大事最終還是要你拍板的,待你身體好些,我也不便再管這些事。”

    卿府之事她還是避嫌為好,事可以由她辦,但罪卻不能由她定。

    小皇帝倒沒再推辭,點了點頭。

    對于小皇帝來說,能將權力握在手中很重要,賀攸寧知道,小皇帝必不會再拒絕,事實也果真如此。

    賀攸寧問起他的身體,他敷衍兩句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問道:“昨夜聽見未央宮那塊甚是吵鬧,是不是母后那出了什么事?”

    他裝不知,賀攸寧也只能當作他不知,將未央宮的事一一告知,“母后如今已無大礙,好生休養(yǎng)便是?!?/br>
    小皇帝拍了拍胸膛,長舒一口氣,“聽皇姐講,我便知昨夜兇險,幸而母后福澤深厚,和肚中的阿弟平平安安?!?/br>
    賀攸寧掛在嘴角的笑一滯,又恢復笑顏,“皇上甚是偏心,哪就是阿弟了,若是個meimei,聽到這話怕不是會吃醋,莫不是皇上只想要個弟弟做玩伴?”

    “還是個女兒家的才好,皇上可不能只為著貪玩,惹得未出生的meimei不快?!?/br>
    小皇帝笑了笑,雙腳懸空晃悠著,“還是阿姐知道我的心思,若是個弟弟,宮中不就多一個人陪我玩了?!?/br>
    關乎卿太后腹中胎兒之事,賀攸寧并不想多說,太醫(yī)診治說約莫是個男兒,可這孩子出現(xiàn)的時機甚是不對。

    皇上體弱,年歲又尚小,一個健康的孩子對于他的威脅太大,賀攸寧深知他心中的不安,便想著說說別的。

    “待皇上身體好了,忙于政事哪還有時間貪玩,說來,也該為皇上選伴讀了,多選選總有合皇上心意的?!?/br>
    “伴讀這事并不著急,如今世家子弟中也無甚出色之人,待之后再說?!?/br>
    他出身卑微,即便貴為皇子也沒少受這些世家冷眼,大皇子失去儲君資格后宮中就剩他一位皇子。

    但這些人想著雖皇家子嗣稀少,可景成帝正值壯年并不愁往后沒有子嗣,加上對他并不重視,誰都沒想到這皇位最終能落在他頭上。

    現(xiàn)在他已登大位,別看這些人表面恭敬,背后不知如何作想,讓他面對這些虛偽之人,心中難免膈應。

    “我不喜旁人做伴讀,待阿弟出生后,我便同他一塊念書,教他認字?!?/br>
    此話表面聽來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但賀攸寧心中清楚小皇帝并非此意,這個孩子出生后可以是小皇帝的同伴,但最宜是附庸。

    皇子選伴讀是件大事,伴讀便是心腹,伴讀與其身后的家族便是皇子最大的支持。

    卿太后的孩子若出生,那便是世家眼中的正統(tǒng),卿家雖獲罪但好歹是世家出身,比上他個宮女所生綽綽有余。

    更不提小皇帝現(xiàn)在的身子,在世家眼中就是個藥罐子,不知哪里一口氣沒喘上來便一命嗚呼。

    小皇帝提起伴讀與卿太后腹中胎兒,更多是為告知賀攸寧,他不想看到世家與皇子勾結的景象。

    “弟弟meimei還未出生,皇上便想好以后的日子,這般疼他,若是個皇弟不得無法無天,只愿他懂事些不叫皇上cao心,做個閑散王爺不添亂已是萬幸,可別養(yǎng)成紈绔性子惹人頭疼。”

    小皇帝聽了這話,拿起桌上的糕點遞給賀攸寧,“他若聽話,我身為兄長的自然會疼他,若是他整日鬧騰惹得阿姐不喜,那我也是要拿出兄長的威嚴好好教育他。”

    說罷,起身將頭靠在賀攸寧肩膀上,道:“我心中最向著阿姐,這一點就是來多少個弟弟meimei也不會變?!?/br>
    又用腦袋蹭了蹭道:“阿姐也是這般,對么?”

    賀攸寧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回答,“這是自然。”

    “如此甚好?!?/br>
    賀攸寧將糕點放進嘴里,嚼了幾下只覺索然無味。心中想著小皇帝的話,意思再明顯不過,這個未出生的孩子若是安分倒也罷了,若是不安分他便不會輕易放過,此事由不得賀攸寧插手。

    她側頭只看見小皇帝尖削的下巴,他胃口不好覺也淺,一直瘦的厲害。

    太醫(yī)曾言要少思慮,可小皇帝顯然沒聽進去,亦或是聽進去又無法控制,也是,身為皇帝哪有不多慮的。

    只是這樣的身體,一再耗損下去,又能再撐幾年。

    卿太后所懷子嗣是個皇子,賀攸寧本是十分欣喜,有一皇子意味著皇位后繼有人,但瞧著小皇帝的意思,卻是沒那么容易放手。

    賀攸寧心中暗嘆,皇位的誘惑實在太大,人一旦得到權力哪能這么容易放棄,只是權力與命,孰輕孰重。

    小皇帝今日見了賀攸寧,胃口大漲,午間多用了半碗飯,褪去心中的盤算,他此刻的模樣看起來同平常人家的孩子沒什么區(qū)別。

    席間更是自己親自動手替賀攸寧布菜,對賀攸寧口味簡直了如指掌。

    賀攸寧瞧他的雀躍的模樣,心中忽然想起小北,小皇帝在宮中養(yǎng)病甚是無聊,有個同伴陪著也好。

    小皇帝一口應下,雖他心中對這個民間長大的孩子并無什么好奇,但卻愿意以此討賀攸寧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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