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代文里發(fā)家致富 第169節(jié)
林逸秋笑著跟他們一一打著招呼,然后回應(yīng)著各式各樣的問題。 在他離開的一年時間里,村子好像沒什么變化,又好像變化了很多。 林逸秋跟劉季年踩著皚皚的白雪先去了一趟知青所。 知青返程文件下達以后,劉家村知青所的知青們陸陸續(xù)續(xù)都走了。往日熱鬧非凡的知青所,如今也多了幾分瑟索。 林逸秋用手一一撫摸過以前睡過的炕,然后是開過會議的桌子,桌面上的書籍。又來到大家聚集在一起玩鬧的小食堂,這里已經(jīng)沒有那些長桌長椅,廚房里的空曠的灶臺顯示這里已很久沒有人開火了。 曾經(jīng)發(fā)生的一切恍如隔世—— 以前,他吃不下這里的食物,厭煩男宿舍的打鼾聲,唯恐自己與他們淪落到一起,想盡辦法逃避農(nóng)活,費盡心機進了生產(chǎn)隊……往事一幕幕浮現(xiàn)在眼前,當年的自己是如此稚嫩又可笑,而這樣的生活竟還有幾分懷念。 劉季年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出言安慰道:“以后有機會咱們還可以回來看看。” 林逸秋面色稍霽,他正欲開口說話,卻被外面跑進來的男人打斷了。 林逸秋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一身雪花的男人,錯愕道:“東山?” 一年沒見,對方黑了也壯實了。 張東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林隊長劉村長,你們回來啦!” “東山,好久不見,你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里?” “從你拍了電報說要回來,大伙兒就天天都在盼你們呢,剛剛我一聽到村里有人念,就知道絕對是你們回來了,而且隊長肯定會來知青所。” “大家伙兒人呢?都走了嗎?”林逸秋期冀地問。 “大部分都走了,不過也有人留下來了。” “怎么說?” “嘿嘿,待會兒你就知道了?!?/br> “我這次回劉家村,你應(yīng)該理解我的意思吧?!?/br> “理解理解,還沒謝謝你……”張東山撓了撓頭,懊惱道:“就那個人販子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報答你?!?/br> “你都知道啦?這事兒哪用得著你來報答。” 張東山不知事情前因后果,仔細算起來,他們兩家還不知道誰虧欠誰呢。 林逸秋心想:這筆賬既然算不清,就讓它過去吧,以后一家子好好的,日子越過越好,那才是正經(jīng)。 “我們一早就都知道了,劉家村現(xiàn)在可不是以前那個消息閉塞的小村子了。”說到這些,張東山的臉上便有些眉飛色舞。 接著他又說:“我去買點熟食,晚點咱們跟宋隊長還有隊長副隊長他們幾個好好吃一頓。” 林逸秋正想說別忙活,張東山就興致勃勃地出門張羅去了。 劉季年攔了攔林逸秋說:“算了,讓他去吧,橫豎家里什么也沒有?!?/br> 家? 對了,他應(yīng)該跟劉季年回家住去。 林逸秋笑吟吟地說:“走,咱們回自己的房子里看看去?!?/br> 在回去的路上,林逸秋撞見了一群拿著各種家什的婦女。 林逸秋意外道:“樸嬸子?張嬸子?” 為首的樸嬸子笑得格外開朗:“剛剛聽說你們回來,想著你們家里應(yīng)該沒什么柴火,就讓阿杰送點柴火過來。還有一些其他亂七八糟的,都是我們自己籌資的,林隊長可不要嫌棄啊?!?/br> 劉季年離開之前曾特地讓樸嬸子幫忙照看一下房子,但他卻還是十分感動對方此刻的舉動。 兩人對視一眼,林逸秋趕緊道:“怎么會?快請進來——” 樸嬸子連著其他幾個婦女同志拿著干凈的鍋碗瓢盆和今年新彈的棉花被進了屋。 “太客氣了?!?/br> “客氣啥,都是自己人?!?/br> 大家一面談笑風生,一面幫著林逸秋和劉季年清理院落,很快房子就被打掃得一塵不染。 “這一眨眼,又是一年過去了……” “可不是,這一年村子里發(fā)生了不少事兒呢!” “那我倒是不知道了,幾位嬸子說來聽聽。” 剛剛還聊得正在興頭上的幾個婦女,此刻都有些面面相覷,似乎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還是樸嬸子跟劉季年林逸秋最是熟絡(luò),所以率先開了口:“季年啊,你三哥他結(jié)婚了?!?/br> 林逸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結(jié)婚了?” 劉叔年結(jié)婚了?他不是跟張欣分手了嗎?是又復(fù)合了還是有了新對象?他們居然半點都不知道。 林逸秋覺得很驚訝,但劉季年卻面無異色,好像這是什么稀疏平常的事情。 樸嬸子似乎是猜到了兩人對此事真的一無所知,所以特地來告訴他們的。她對這倆年輕人都很喜歡。林逸秋就別說了,救了自己小兒子的命,還辦了個食品廠讓當家的做了廠長,又讓大女兒去京城讀書,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劉季年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她一直是把他當成子侄來看待的。所以心里更加看不上蔣鳳英那作態(tài),此刻把這事情說了,心里也舒坦了。 樸嬸子擺了擺手:“哎呀,不好說,都是一通爛賬?!?/br> 但林逸秋今天還非得刨根問底了。 樸嬸子臉上擺出很不屑的態(tài)度:“那姑娘厲害得很,一嫁過來就家里所有的東西一把抓,蔣鳳英跟她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鬧,仲年跟她關(guān)系也不好,半年前去了城里再也沒回來過。” 林逸秋心里卻覺得好笑,之前張同志來劉家村受了多大的屈辱,人家愣是沒看上。果然是有福之女不入無福之家,蔣鳳英千挑萬選這個兒媳婦,以后也有福了。 但他面上卻一臉擔憂:“是嗎?” 樸嬸子還真被糊弄過去了,以為林逸秋跟劉季年要插手這檔子事兒,趕緊勸阻道:“你倆才剛回來,可千萬別回去,平白惹了一身sao。” 林逸秋誠懇道:“知道啦,謝謝你嬸子?!?/br> 樸嬸子仿佛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似的,欣慰地對這兩人說:“你們知道就好,晚點上我家吃飯去?!?/br> 把樸嬸子一干人等送走以后,林逸秋跟劉季年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劉季年如釋重負地笑了:“噗——” 林逸秋問他:“你笑什么?” 劉季年抬眼望他,眼里閃著光:“只是突然覺得很好笑。謝謝你,逸秋?!?/br> 林逸秋更加迷糊,這是氣傻了嗎? 他上前一步,疑惑地問:“謝我?” 劉季年把人撈進懷里,把頭埋在林逸秋肩膀上,重重地吸了一口小知青身上的香味:“嗯,謝你?!?/br> “我笑是因為佩服大哥的先見之明。這一家子果然不好沾染,我能離得遠遠的,真好?!?/br> 林逸秋安慰地拍了拍劉季年的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此刻的劉家確實是有股風雨欲來的架勢。 劉萍萍午休結(jié)束,正要收拾著東西要去上工。 劉家新過門的媳婦馬國芳插著手從屋內(nèi)走了出來,她斜眼望著劉萍萍拿著飯盒要出門,嘴上一點不饒人:“喲,大姐最近胃口蠻好的嘛,吃一份還要帶一份走?!?/br> 劉萍萍對這個弟妹也是煩不甚煩,但也懶得跟她計較,畢竟她娘大部分時候還是站這個能給她生孫子的兒媳婦那邊。 馬國芳見對方不回嘴,心里有些得意,嘴上更是不陰不陽道:“家里的糧食是多到吃不完嘛,還能往外帶出去糟踐呢!” 劉萍萍睨了她一眼:“這是我的事,跟你沒關(guān)系。” 馬國芳被她這輕飄飄的態(tài)度氣炸了,口不擇言地說:“誰家閨女三十多了還不嫁人,賴在家里吃喝,你還好意思帶給別的野男人吃?” 劉萍萍忍無可忍,終于爆發(fā)了,她指著馬國芳的鼻子就罵:“什么野男人?那是我同事。而且我有正經(jīng)工作,還給爹娘錢,我憑什么不能吃喝?你嫁過來為這個家里賺一分錢嗎?” 馬國芳無言以對,氣得直喘粗氣:“你——” 別的不說,劉萍萍這罵人的本事倒是遺傳了蔣鳳英十成十的,她看準機會乘勝追擊,又出言諷刺道:“你有時間管我給誰送飯,還不如好好管管我弟弟,他在市機械廠上班,那里的女工可不少……你知道的,我弟弟本來也沒看上你。” 說完,劉萍萍仿佛打了勝仗一般就要出門,馬國芳則氣得癱倒在地。 她想起往事,心里一絲一絲抽痛。 想當初媒婆告訴她,劉家兄弟少,一個大哥是烈士,一個二哥在生產(chǎn)隊,還有個大姑姐沒結(jié)婚,但是也有正經(jīng)工作,家里的叔叔是生產(chǎn)隊隊長,堂妹是生產(chǎn)隊副隊長,關(guān)鍵是相親對象本人是機械廠的工人。 她家世世代代都是面朝黑土背朝天的農(nóng)民,居然工人愿意跟她在一起,那以后豈不是可以去城里生活,變成城市戶口,吃上供應(yīng)糧? 她們家收了彩禮,自己便滿心歡喜地嫁了過來。結(jié)果結(jié)婚以后才發(fā)現(xiàn),這個家里真的哪哪都是坑。 烈士大哥留下的宅子沒她的份,生產(chǎn)隊的二哥是個傻子,而且只是個看倉庫的。沒結(jié)婚的大姑姐其實是小弟的親媽。最關(guān)鍵的是,所謂的工人丈夫,是個徹徹底底的縮頭烏龜,只要自己跟婆婆有矛盾,他就躲在房里不出聲,現(xiàn)在更好了,撂下自己跑城里去了。這對公婆也不是好相處的,好吃懶做不說,也根本不給自己任何錢財花銷的,她于這個家就是個可有可無的生孩子工具。 林逸秋剛進門,就看了一場好戲。 馬國芳看見有人來,立刻收拾了一下站起身問道:“你是誰?” 林逸秋聽了剛剛那場罵戰(zhàn),便猜到了對方是何人,準備自我介紹:“我是林……” 而此時去而復(fù)返的劉萍萍看見林逸秋過來,激動地喊道:“隊長!哎呀,您可算是回來了!快請進快請進?!?/br> 她把馬國芳擠到一邊,把林逸秋盛情邀請了進去。 進屋以后,劉萍萍更是百般殷勤。林逸秋也不想跟她繞彎子,先是夸獎了一下對方這些年的成績,接著就跟她說了一下自己的打算。 劉萍萍聽完,險些把手里的杯子摔了:“您要把那店鋪賣了?” 林逸秋:“是啊,不然我不遠萬里回劉家村干嘛?萍萍姐,我以后也不會留在劉家村發(fā)展的,希望你可以理解……所有的設(shè)備我都準備帶回京城,不能帶走的我就折價賣了或者送給老鄉(xiāng)也行?!?/br> 劉萍萍悵然若失道:“那您是不打算聘用我了嗎?”畢竟她剛剛還跟弟妹撂下狠話,說自己有正經(jīng)工作呢。 林逸秋安慰她說:“你在照相館做的時間也挺久的了,做得也一直蠻好的,我會給你一筆補償?!?/br> 劉萍萍搖了搖頭:“我不要補償……我不要補償……” 林逸秋洗耳恭聽:“嗯?” 躊躇了一會兒,劉萍萍舔了舔嘴唇,最終下定決心道:“我能不能把那店鋪盤下來,我想自己干?!?/br> 林逸秋挑了挑眉:“哦?” “咱們詳細說說?” 冬天的夜晚,天總是黑得很快。 但今日知青所卻燈火通明,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燈火通明。 林逸秋抬頭看著從屋頂垂落下來的電燈泡,嘴上止不住地贊嘆:“不錯不錯,很亮堂,這有了燈有了電就是不一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