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代文里發(fā)家致富 第148節(jié)
陸雪自然不愿,可她的名字已經(jīng)被先一步報了上去,父親的官位家族的名聲,她只能忍氣吞聲。 繼母打得什么主意,陸雪心知肚明,不就是趁著父親不在家,把自己趕到偏遠(yuǎn)的地區(qū),要是病死了最好,就算是僥幸活著,想要返城也是難上加難。這輩子只能在東北找個農(nóng)民結(jié)婚,原本的婚事由她的女兒頂替,往后余生都跟她的兒女拉開巨大差距。 但她偏不讓對方如愿。 可她萬萬沒想到,兒時的玩伴溫柏霖,繼母眼里的金龜婿竟然也跟著她一起下鄉(xiāng)了。陸雪心里有一種隱秘報復(fù)得快感。 來到劉家村以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找一個助手,一個可以幫助她回到京城對抗繼母的“丈夫”。 她第一個看上的人就是當(dāng)天來接他的知青——林逸秋。 在溫柏霖地細(xì)致打聽之下,對方確實滿足她所有的要求。出身好,人也很有能力,聰明機敏而且長袖善舞。最重要的是,林逸秋相貌俊美,絲毫不比京城的男孩子差。 可林逸秋對她的相貌完全不感興趣,更是直接拒絕了她進(jìn)入宣傳隊的請求。陸雪自認(rèn)無往而不利的美貌,在林逸秋面前完全不起作用。 接著她又把主意打到了劉季年身上,畢竟對方也確實是劉家村數(shù)一數(shù)二的青年才俊。但劉季年對所有人都不假辭色,甚至有些不近人情,連女同志的面子都不給。在她深入了解劉季年的出身和家庭背景以后,陸雪選擇了放棄。 直到后來,她進(jìn)入了宣傳隊,認(rèn)識了陳錚。 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仿佛是累世的情緣,又似乎是一見鐘情,連她這種素來都不信前世今生的人都難免恍惚。 順理成章的,兩個人就這樣偷偷地在一起了。 陳錚確實成分不好,但也恰恰是因為成分不好,讓他跟劉家村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他的身上也有一種舊時貴公子身上溫文爾雅的氣質(zhì):堅韌、柔和、謙遜,跟泥腿子出身的溫家人完全不一樣。 陸雪一面沉溺于陳錚的溫柔體貼,一面也在細(xì)心觀察對方,她發(fā)現(xiàn)陳錚果然是個不甘于平庸的人,否則他一個勞改犯如何做到宣傳隊的主演? 有野心就行,她就怕對方?jīng)]野心呢! 陸雪有意無意透露了自己的出身,果然讓陳錚對自己更加死心塌地。 只是在林逸秋和劉季年兩人身上的挫敗,一直是陸雪的心頭刺。 直到偶然的一次機會,她撞見劉季年跟林逸秋親吻的畫面,這才幡然醒悟。 原來一個生產(chǎn)隊的副隊長一個村長,私下里竟然是這種關(guān)系。 陸雪雖然出身軍人家庭,家里沒有發(fā)生過什么腌臜事,但是兩個男人這種事情她也沒少見過。之所以沒有把事情告訴陳錚,也是她單純地覺得這個把柄說不定有用得上的一天。而把柄之所以叫把柄,分享給別人就不再是把柄,而是公開的秘密了。 陳錚簡單地講了講最近發(fā)生的事情,陸雪的思緒也漸漸回籠。 為了更好地籠絡(luò)陳錚,她開始改變以往頤指氣使的大小姐脾氣,裝作純真善良,不諳世事的模樣。 陸雪說:“最近隊里倒也沒發(fā)生什么大事,就是林隊長會常來,他來看張東山,不過大家都說……” 陳錚好奇道:“都說什么?” 陸雪含羞帶怯地看了陳錚一眼:“男人看男人有什么好看的,大家都說林隊長肯定是有喜歡的人了,那人就在隊里,假借看張東山之名,實則是來看對方。唉,真不知道林隊長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畢竟他是那么優(yōu)秀的一個人。我猜說不定是李隊長呢,不是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 陸雪還在絮絮叨叨,但陳錚的心卻漸漸沉下去了。 林隊長會常來,他來看張東山…… 男人看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林隊長肯定是有喜歡的人了…… 陸雪的每一句話,都像魔咒一般困擾在陳錚耳畔,他突然吼道:“夠了!別說了!” 陸雪一愣:“你怎么了?” 陳錚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對她溫聲說:“沒什么,不過天色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陸雪裝作善解人意的模樣:“行,那你回去吧,呃,好好照顧你娘。” 陳錚看著陸雪逐漸遠(yuǎn)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從大少爺變成勞改犯,他人生的前二十年可謂是命途多舛,因此他對他人的情緒感知非常敏銳。 他能感覺得到陸雪不喜歡他娘,畢竟他娘的身體是個累贅,可他卻不能說什么,因為他還要靠對方走出劉家村。 但現(xiàn)在,對方顯然并不想幫自己。 陳錚暗自捏緊了手心,銳利的指尖在手心刻下深深的劃痕,但他卻絲毫感知不到。 林逸秋…… 劉季年…… 現(xiàn)在還多了一個張東山…… 陳錚在心里暗自念下這幾個名字,最后選擇了回到牛棚。 新的一年,劉家村比去年更熱鬧了。 因為劉家村道路平坦,村中來來往往多了不少做工的外村人。以林逸秋照相館為中心,漸漸形成了一個心照不宣的小集市,每逢遇三的數(shù)字,都會有人拿著家里吃用不完的東西來這里交換,大大免去了去鎮(zhèn)上買東西的麻煩。 沒有做上食品廠工人的村民也不甘落后,照相館邊上的房子漸漸都被出租了出去:裁縫鋪、理發(fā)館、修鞋鋪、小飯館……如雨后春筍般建立起來。 劉家村變得越來越熱鬧了。 現(xiàn)在劉季年除了擔(dān)任村長一職,食品廠對外出售的貨品也都由他一一負(fù)責(zé)出庫。 劉家?guī)讉€兄弟因著劉季年的緣故,被林逸秋安排上了好工作,劉大劉三一家對林逸秋均是感恩戴德。 如今的林逸秋跟剛來東北的時候可不一樣了,他有愛人,有左右兩個副手,還有一甘追隨者和可信任的人,日子真的在一天一天變好。 四月中旬,天氣開始逐漸回暖,本是春耕的好時節(jié),解春山卻在這時候突然病倒了。 其實也算不得突然,解春山的身體一直就不好,前兩次因為林逸秋的緣故勉強活了過來,但是一直未能平反昭雪這件事終究讓他心里生出了不少郁結(jié)之氣,加上身體虛弱,一下子就昏迷了。 解春山暈倒的時候,劉季年押送一批非常重要的貨物去了市里。 林逸秋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劉大斌破例找了個有名的赤腳醫(yī)生給他醫(yī)治。 但林逸秋心里隱約有預(yù)感,所有的好運怕這次是用完了。 果然,醫(yī)生看完以后,對林逸秋跟劉大斌搖了搖頭。 林逸秋心里明白,解春山這是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 他的心里猛然生出一股悲涼,因為解春山,也因為無數(shù)像解春山一樣的人。他怕劉季年來不及回來,解春山暈倒的那一刻就立刻喊了劉小昌去找他回來。 春雨終于落下了,空氣中都濕漉漉的,悶得人喘不過氣。陰暗的天氣就像林逸秋此刻的內(nèi)心,不見半分光彩。 這天,昏睡多日的解春山終于醒了。 林逸秋一直守在床前,他知道解春山對于劉季年就是再生父母一般的存在,不敢有絲毫松懈。 見人醒了,林逸秋立刻把煎好的人參水給他喂下。 解春山的意識逐漸清醒,他輕輕斥了一聲:“我就不喝了……浪費……” “您別說話,我來喂您?!闭f著,林逸秋吹吹了湯匙里的參湯,開始給他喂藥。 可解春山卻沒有張嘴,參湯漸漸從他嘴角流下,匯進(jìn)了衣領(lǐng)中。 解春山蠕動了一下嘴唇,艱難地問:“季年呢?” 林逸秋趕緊回他:“他馬上就回來。先生,您再等等。” 解春山又道:“路上要小心,不要催他……” 林逸秋說:“是,我知道我知道,不催他?!?/br> 林逸秋千盼萬盼,第一個來的人卻是遠(yuǎn)在農(nóng)場的徐離景。 他脫了雨衣快步進(jìn)來,跟林逸秋一樣,守在了老人身邊。 “要不是援朝去農(nóng)場喊我,我怕是至今還什么都不知道呢!”徐離景語氣略帶責(zé)備。 他跟解春山算得上一起創(chuàng)作的筆友,兩人之前合作了《孫丁寶下鄉(xiāng)記》還有《陳三鬧茶場》等等劇目,頗有一番忘年之交的架勢。 林逸秋淡淡地回他說:“實在是太忙了,村里的事,先生的事,廠里的事……” 見林逸秋神色疲憊,面色蒼白,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樣,徐離景也不好多說什么了。 傍晚,一直神色懨懨的解春山終于有了神采。 但這并不是一個好的征兆,反而預(yù)示著不詳。 林逸秋擦了擦止不住的眼淚,把跟解春山關(guān)系比較要好的幾個知青和村民,以及之前一起關(guān)在牛棚的鄰居都喊到了他的住所外,然后才進(jìn)入了室內(nèi)。 林逸秋進(jìn)來的時候,解春山已經(jīng)坐起來了,他半倚靠著床頭在喝徐離景喂的米湯。 他問林逸秋:“季年呢?” 林逸秋老實回答他:“他已經(jīng)在趕回來的路上了。” “胡鬧,正事要緊,怎么能中途離開?”恢復(fù)神采的解春山仿佛又變回了那個色厲內(nèi)荏的老先生。 語氣略重了些,解春山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好不容易緩解了過來,他不解地看向林逸秋:“怎么哭了,難道是我太兇了?” 林逸秋聞言一摸臉頰,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淚流滿面了,難怪臉上涼嗖嗖的。 解春山對徐離景溫聲道:“我吃飽啦,謝謝你景小子,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休息休息吧。逸秋,過來跟我說說話?!?/br> 徐離景知道他們有私密話要說,便識趣地出門了。 林逸秋坐到了解春山身邊。 油燈下的解春山面色紅潤,爆發(fā)出了以往完全沒有的神采,仿佛精力用不完似的。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目前的處境,還樂呵呵地跟林逸秋說話。 解春山先是疑惑:“都大小伙了,還哭吶,又不是那小姑娘。再說了,有什么好哭的,我都八十好幾的人了,算得上長壽了,有幾個能活到我這個歲數(shù)的?!?/br> 話雖如此,卻并不能安慰到林逸秋,但他依舊裝作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解春山換了個更舒適的位置,開始回憶自己的前半生:“我的父母、兄弟都死在了戰(zhàn)亂里,戰(zhàn)友們死在了內(nèi)亂中,領(lǐng)養(yǎng)的娃兒死也在荒年餓死了……” 他自嘲說:“我這樣的人,無妻無子,竟然也活了那么久?!?/br> 林逸秋忍不住出言安慰:“先生——” 卻被解春生制止:“誒,你聽我說完。我這輩子只有季年這一個學(xué)生,我把他當(dāng)成親生兒子一般,你們兩個往后一定要好好扶持,知道嘛?” “啊?” “你們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不然那小子能開竅?” 林逸秋不知道緣由,臉色漲得通紅也不知道作何解釋。 “就算是有一日分開了,也要好聚好散,不要心生怨懟……” “季年他命很苦,他剛剛拜師的時候,分明已經(jīng)七八歲了,卻跟三四歲的孩子差不多高……往事一幕幕分明還在昨日,一眨眼居然過去十幾年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