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走道上一幫逃了體育課準(zhǔn)備回教室打牌的高二學(xué)生隨意往下一瞥，看見站在底下，正擺弄著奇異姿勢的六人，不由駐足。

    春季外套搭配夏季短裙，白色校服背后丙烯顏料點綴出各樣的色彩碰撞。五月慵懶夏初，薄汗?jié)B透在歡聲笑語的躁動里，校園逶迤道路上被飛流而下的陽光包羅。

    天空流淌黛藍顏料，風(fēng)是冷調(diào)綠意，吹起少女烏黑長發(fā)，少年白色襯衫衣擺。

    女生艷羨嘆氣，不由感慨：“高三真好，畢業(yè)真好?！?/br>
    好的怎么會是高三呢？

    好的怎么會是畢業(yè)呢？

    好的是肆意明媚的青春。

    好的是張揚鮮活的那一群人。

    作者有話說：

    拍立得真好，畢業(yè)季里我最喜歡拍立得了。

    還有一章，完結(jié)章嘿嘿。

    第43章

    高考前的夜晚星星都比以往的燦爛繁密, 燦燦星光照耀一切。

    于真意洗完澡后穿了件寬松的白色短袖，下身套了條休閑睡褲。在整理完準(zhǔn)考證和書寫用具之后，她拿了桶超大份的綠茶八喜冰淇淋, 靠在竹藤編制成的躺椅上, 整個人抬頭看著夜晚的星星, 一邊往嘴里塞冰淇淋。

    房間里開著空調(diào), 她也沒有把門闔上，如果錢敏看見的話, 一定會沖上來臭罵她一頓，但是此刻涼風(fēng)從背后襲來, 一陣涼意像輕柔的手撫摸著她的脊背。

    “陳覺非?！庇谡嬉鈧?cè)頭看著隔壁陽臺上站著的陳覺非。

    陳覺非偏過頭看著她。

    于真意從躺椅上站起來, 她走到兩個陽臺并排相連的地方：“我去年生日的時候許了兩個愿望哦?！?/br>
    陳覺非挑眉，等她接下來的話。

    “那你想不想知道？”

    陳覺非點頭。

    于真意得逞地笑：“那我高考完告訴你?！?/br>
    陳覺非俯身靠她近了些，眼里露出點點好笑意味：“喂，那你現(xiàn)在跟我說是存心吊著我。”

    于真意故作驚訝地啊了聲：“我沒這個意思呀?！?/br>
    陳覺非手指屈起, 蹭了蹭她的鼻尖：“行, 別忘了?！?/br>
    夏天已經(jīng)來了，她才不會忘呢。

    ·

    高考真正到來的這一刻，于真意竟然覺得自己的心情平靜如水, 絲毫沒有電視劇里那種想要對著海邊對著天臺對著遠(yuǎn)山尖叫吶喊的沖動。

    兩天時間過的飛快。

    最后一門考試的鈴聲結(jié)束，筆摩挲試卷的沙沙聲也就此按下關(guān)機鍵, 于真意脊背松垮，她看著老師走下來依次收試卷, 只覺得，自己這十二年的苦旅終于結(jié)束了。

    五分鐘后, 老師清點完卷子, 宣布大家可以出去了。

    學(xué)校廣播廳放起了音樂, 身前身后所有人都在放聲尖叫“考完啦解放啦”，有人說今晚要去蹦迪，去網(wǎng)吧通宵，去理發(fā)店染一個顏色超級夸張的頭發(fā)，去睡他個三天三夜。

    于真意是最后一個到校門口的，她出來的時候，陳覺非張恩儀他們已經(jīng)在了，每個人的家長都站在他們身邊，正說笑著。

    錢敏和于岳民，還有爺爺，站在陳覺非身邊，四個人都望向她。那一刻，于真意只覺得，陳覺非不像是高考完的學(xué)生，更像融入每一個家長群體，和每一個在外等候的家長一樣，等待著自己。

    意外碰見文書顏和謝緣圓，于真意笑著和兩人說再見。而后加快腳步，向他們跑去，向那群人跑去。

    考完一門扔一門課本，肩背上的書包已經(jīng)輕到只剩下幾只筆，隨著她的奔跑而發(fā)出似音樂盒般的聲響。

    她的高中時代，正式結(jié)束。

    腳步在走到校門口時一滯，錢敏招招手：“真真，過來呀。”

    于真意撲進錢敏的懷里，好一陣撒嬌，惹得周圍家長哄笑不止。

    從錢敏懷里掙脫開，于真意看著陳覺非，他張開手臂，嘴角上揚：“該輪到我了？”

    于真意臉微微發(fā)熱，她感覺大家的目光好像都在注視著這邊。

    “你們兩個從小到大天天混在一起，還差這一個擁抱？”

    于岳民打趣著，正想讓幾個人回家，于真意搖搖頭。

    “要抱的?！?/br>
    這個擁抱有很重要很重要的意義。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不小心撞到她，她踉蹌著往前一步，跌入陳覺非的懷里。他的擁抱，一如既往，帶著guntang，帶著熾熱。

    于真意埋在他胸口處，聲音輕輕：“畢業(yè)快樂，陳覺非。”

    陳覺非撫著她的腦袋，脖子低垂，在她耳畔應(yīng)道：“畢業(yè)快樂?！?/br>
    于真意沒和錢敏他們回家，原三班的學(xué)生聚在校門口，等最后一個學(xué)生到齊后，幾個人坐地鐵去ktv玩。

    此時的申城地鐵站里擠滿了全城的高三學(xué)生，嘰嘰喳喳喧鬧成一團。有人在討論答案，姜衡死命捂住腦袋，嘴里念咒似的念叨：“聽不到聽不到聽不到......”

    于真意站在一旁，聽姜衡和武越在那里吐槽分班后的同學(xué)，最后歸于一句：“媽的，還得是我們高二三班好?！?/br>
    廣播站臺上悠揚的女聲正在循環(huán)播放著廣播——

    “青春不散場，夢想正起航，本城地鐵祝福畢業(yè)生前程似錦，未來可期。在今后的日子里，好運常伴，一路有光。”

    ·

    高考出成績這天，于真意正窩在陳覺非的房間里看他打游戲，打到一半，錢敏超高分貝的聲音就從隔壁樓里傳過來。

    陳覺非手一抖，人頭被薛理科搶去。

    于真意怒了：“你怎么回事?。　?/br>
    “緊張?！标愑X非回答，“槍聲真大，好怕呢。”

    這人現(xiàn)在怎么這樣？

    “……你怎么天天緊張？”

    “哪里天天？”

    眼見陳覺非要耍賴皮，于真意開始掰著手指頭計算：“和我表白的時候緊張，牽我手的時候緊張，現(xiàn)在連打個王者都要緊張，你這什么心理素質(zhì)呀？”

    “你待會兒查分的時候會不會緊張得哭出來？”

    陳覺非把手機鎖屏，好笑地看著她：“就這么咒我呢？”

    于真意嘟著嘴，還在為那個人頭丟了而生氣。

    她的唇粉潤，因為剛剛喝過檸檬汽水，而沾上了點水光，所以看著更飽滿誘人。衣服領(lǐng)子因為剛剛的坐姿，微微下拉著，露出精致漂亮的鎖骨。

    陳覺非的喉嚨無聲地滾動了一下：“真真。”

    “干嘛？”她沒好氣地回。

    “我現(xiàn)在也有點緊張?！?/br>
    于真意蹙眉看著他，不就是高考查分嗎，她都不緊張，陳覺非在緊張什么呀！

    “我能親你嗎？”他頭仰靠著枕頭，一只腿屈起，手臂順勢搭在膝蓋上。

    哦，他在緊張這個……

    又不是第一次接吻了，他怎么還要問？

    一般來說，不管是在小說里還是在電視劇里，不都是男主霸道地把女主推到墻沿，然后捏住女主的下巴，嘴角勾著四十五度邪魅的笑，喉嚨里像卡了痰一樣：女人，你很有意思，你跑不掉的。然后毫不猶豫地親下來。

    他這個問題，該讓于真意怎么回答。

    有些事情就不應(yīng)該問呀，要做出來！

    于真意裝作矜持地晃了晃身子，手捏著衣角，扭扭捏捏道：“我……我都行?！?/br>
    話音剛落，他抬手摟住她的后腦勺，將她往自己身前壓。于真意一個不穩(wěn)，手按在他的胸口處，緊張地攥住他胸前的衣服。

    柔軟的唇瓣碰在一起，像是密密麻麻的電流從他那渡到自己這邊，四肢百骸的酥麻隨之升騰而起。

    即使不是第一次接吻，他依然生澀地咬著她的唇，舌尖去舔舐她的唇線，片刻后，他再一次貼上來，唇吮吸著她的下唇，牙齒輕磕，只一下，便靈活地鉆進去，舌尖勾著她的舌尖，肆無忌憚又不受控制地纏綿著。

    他的手從托著她的后腦勺到下移至腰。

    “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關(guān)心一下自己的高考成績，分?jǐn)?shù)出來了！快點來查！”錢敏半天等不到兩人回應(yīng)，探頭往這邊看。

    于真意緊張地縮了縮腦袋。

    “錢姨看不見的，別動，再親一會兒?！标愑X非按住她的脖子，不讓她動。

    “可是……”于真意推了推他的胸膛，“我媽要是也翻欄桿進來怎么辦？”

    一回生二回熟，自從于真意翻過一次欄桿后，她再也不走陳覺非家的大門了。

    陳覺非好笑地看著她：“你覺得會嗎？這條巷子里除了我倆，還有誰能干出這種缺德事兒？”

    于真意沒作答。

    那誰知道呢？她以前也覺得自己不會。

    陳覺非的唇不再游離于她的唇上，而是輕輕貼著她的脖子處，溫?zé)岬臍庀姙⒃谀抢?，于真意咽了一下口水，然后聽到陳覺非的笑聲。

    “你是不是比我緊張？”他說話的時候，唇片刻未移動，一張一合間，像柔軟的羽毛拂過脖子處。

    于真意委屈巴巴地點點頭：“而且有點癢?！?/br>
    “嗯……那就不往下了，就到這。”他說。

    錢敏不耐煩了：“兩個小缺西到底在干嘛呀？我就沒見過這么不關(guān)心成績的人，一個說要考清北，一個說要考清美，老娘都替你們緊張死了。陳覺非，你媽電話已經(jīng)打來三個了，問我你為什么不接，你到底在干嘛？”

    于真意和陳覺非四目相對，兩人為這莫名的暗渡陳倉而笑得不能自已。

    她推了推陳覺非：“不能墮落了高材生，快點查成績?nèi)チ?。?/br>
    陳覺非依依不舍地哦了聲，兩人走到陽臺處，當(dāng)著錢敏的面習(xí)慣性地翻越欄桿。

    錢敏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