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喚沒聽到幾個熟悉的菜名，直接點菜：“腌篤鮮?！?/br>
    上周嚴叔給她做, 她說味道不對。他替她嘗嘗看, 到底哪里不對。

    蘇澤挑眉看過去，古怪問：“你什么時候連口味都變了？”

    齊喚轉手機的手一頓：“就最近。”大概是習慣了她。

    蘇澤不明所以, 愣了下, 想起那位徐小姐, 十分好奇，“向茗今天入職電視臺，新節(jié)目招商?！焙闷鏆w好奇，他有分寸，朋友不想說的他不會追著問, “諾，就那。”

    恰好車子路過大廈，陽光下, 巍峨大樓閃著光。

    蘇澤打開窗, 風灌進車里, 同時涌入一股熱意。齊喚順著他的聲音轉頭看，光線刺眼，只有模糊的輪廓，他瞇了瞇眼睛。

    她也在上海的電視臺做編導，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家。

    “節(jié)目招商不大順利。”蘇澤邊說邊關窗。

    這事他提前查好了備著，簡單說了說：“競技類節(jié)目，針對特殊人群。新穎是新穎，大多還是持觀望狀態(tài)，覺得沒有特別爆的噱頭?！?/br>
    近幾年綜藝節(jié)目多，同類型節(jié)目一多，利潤空間就少，招商越來越難。

    當然，向茗身份擺在那，用上她背景就簡單多了。

    “不過?！碧K澤話鋒一轉，“向茗挺有意思，這姑娘明明可以躺平卻非要靠自己，聽說一開始連電視臺都不愿意去。”

    齊喚手機震動，他迅速解鎖。

    蘇澤停下，等他先看消息，等了會兒，他都沒動，“要我?guī)湍隳睿俊?/br>
    齊喚搖頭，讓他繼續(xù)。

    蘇澤瞧他有些心不在焉，有些話就跳過，“要我說向茗還是過于天真了，他們那行潛規(guī)則太多?！?/br>
    向茗半路空降，又直接負責新節(jié)目，多少會動人奶酪。

    她這節(jié)目不會太順。

    到小區(qū)，車子駛入地庫，齊喚能感光，沒讓蘇澤扶，兩個人站著等電梯，他突然問：“你剛才說向茗做什么新節(jié)目？”

    蘇澤奇怪看他，重復一遍，問：“怎么？你感興趣？”

    “嗯?！毕蜍氖拢R喚已經合計了一晚上。

    電梯到車庫，蘇澤按樓層，他笑了笑，密閉空間里，笑聲清晰，“其實不說別的，就那股不服輸?shù)钠磩?，你跟向茗就挺合適的?！?/br>
    他從北京帶了齊喚上回拍賣會給向茗的見面禮，這次上海之行，兩個人不出意外能遇上，如果能培養(yǎng)上感情，絕對是好事。

    齊喚擰擰眉，瞥他一眼。

    蘇澤接收到，雙手舉高表示自己不說了，他繼續(xù)說節(jié)目招商，“約了下午，我派人過去。”

    電梯到樓層，蘇澤開家門迎齊喚進去。

    早上小時工特意來打掃過，他給齊喚倒了水，自己擰開瓶冰礦泉水。喝了小半瓶，他沒擰蓋，半靠著中島臺看沙發(fā)上閉目養(yǎng)神的人。

    齊喚臉色不大好，一看就是沒睡好，說是閉目養(yǎng)神，耳機也不離身，他走過去坐他邊上，“又沒睡好？”

    “不知道自己什么情況嗎？”他語氣里帶著責備。

    兩個人從小認識，說話隨意。

    齊喚揉著眉心：“沒事?！彼黹_話題問，“向茗電視臺有沒有姓徐的編導？”

    蘇澤聽到這個敏感姓氏，有些咂舌，“這我哪里知道！”實在心癢，他大膽開麥，“不會跟徐小姐有關吧？”

    真要有關，那就是火葬場了啊。

    蘇澤欲言又止：“下午我讓人幫你問問電視臺?！彼篮糜巡皇悄菢拥娜?，但架不住他為徐小姐破了太多例了，“不過，修羅場要不得?！?/br>
    齊喚知道他想歪了：“不會?！?/br>
    他想的是，在南城她絮絮叨叨解釋過她的節(jié)目，這么一聽跟向茗的竟然一樣，有些巧。

    她也說過一檔節(jié)目能獲得多少資源，一半看冠名商的檔次。沒有金主爸爸的支持，節(jié)目不能盡善盡美，但金主爸爸插手過多，編導又要掉頭發(fā)。

    “致臻新款醫(yī)用機器人三個月內能不能上市？”齊喚摸到煙，抽出一根，點燃前他垂眸盯著看了會兒，最后，隨手丟到茶幾。

    蘇澤見狀，收回打算搶打火機的手，“可以?！?/br>
    致臻科技是他倆在加州上市的公司，一開始齊喚將他當作齊越的退路，沒想到越做越大。公司最初的天使輪是蘇澤的堂哥，所以，外界只以為這是蘇.沛砸給蘇澤玩玩的公司，很少有人知道致臻也是齊喚的。

    蘇澤想明白后，嚴肅臉，“你的意思是投向茗的節(jié)目？”

    齊喚喝了兩口水，握著手機思忖。

    蘇澤安靜等他。

    片刻后，齊喚肯定，“投?！?/br>
    蘇澤往后一靠，重新拿水喝，“哇哦，妙啊?！眲偛潘苍谙耄搬t(yī)用機器人跟節(jié)目針對的特殊人群也算切合，營銷一波，咱們不吃虧?！?/br>
    他以為齊喚是因為這個原因，開玩笑，“順便給向茗捧個場。”

    一舉兩得。

    齊喚不置可否，手機握在手里反復點，耳機里不時響起“解鎖”“鎖屏”，他認真道：“我要獨家冠名?！?/br>
    蘇澤驚得差點噴水：“你來真的？”

    獨家冠名就不止是砸一點點錢的事情了。

    “你考慮清楚了？你這真是要跟向茗培養(yǎng)感情？”他試探著猜。

    蘇澤盯著齊喚看，無聲對視，他就知道不是了，心顫了顫，“是補償？不是啊，你至少也等見過向茗再權衡權衡?！?/br>
    他眼神一沉，倏地起身。走了兩步，回到齊喚跟前，他坐到茶幾邊緣，跟他面對面，“你認真的？”

    齊喚這是要放棄跟向家的聯(lián)姻，獨家冠名的確為了給向茗撐個腰，但不是以未婚夫的名義，是解除婚約的補償。

    蘇澤有點不敢置信：“你跟向茗不是兩家人的事情，你想清楚再決定?！?/br>
    齊喚如果貿然解除婚約，得罪的不僅是向家，還有跟向家交好的整個圈子，更別說齊家還有人對他虎視眈眈。

    蘇澤談過幾次戀愛，不是不懂情愛。只不過他們這樣的人，戀愛不過是調劑品，婚姻才是利益最大化的責任，他勸：“女朋友談談就算了?！?/br>
    齊喚再次點開徐小朋友的頭像：“我沒那么弱?！?/br>
    他的意思是他可以獨自面對中明的爛攤子，不是非聯(lián)姻不可。

    蘇澤聽明白了，還想勸，看他這樣又給咽下去，“行吧，既然是獨家冠名，那我得親自去一趟?！彼匦?lián)P起笑，感慨，“你這一擲千金，我都不知道該同情向茗還是同情你了。”

    齊喚露出這幾天第一個微笑，先跟他道謝，又說：“下午我跟你一起?！?/br>
    “你去干什么？”蘇澤聽到門鈴聲，應該是私房菜到了。

    他去開門，沒等到齊喚的回答。

    *

    向茗到電視臺，容毓的助理來接她，她就把手里的蛋糕分給她，讓她給同事。

    容毓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做節(jié)目狠，為人更狠，不然也不會毫不留情地一次次打擊向茗。

    向茗都準備好了接受一回風雨的洗禮，沒成想對方壓根就沒露面，說是要準備等會兒的招商會，讓她先去辦入職，再去開策劃會。

    真是好大一個下馬威。

    策劃組溫婧帶著向茗認人，先是跟她一期競爭節(jié)目負責人的李語楠。高挑又長相明艷的姑娘一臉傲氣，對她不算友善，只伸了伸手，謝過她的下午茶后就盯著電腦屏幕，沒再理會。

    然后是策劃組其他成員，最后溫婧帶她到負責外聯(lián)招商的江北宸跟前。他在打電話，一會兒“金主爸爸”，一會兒“致臻”的。

    溫婧人如其名，挺文靜，笑起來溫溫柔柔，溫婧跟她解釋：“江哥在忙節(jié)目招商，等會兒有大爸爸要來。”

    向茗了然，估計就是獨家冠名商了。

    江北宸掛了電話，先是看了眼溫婧，目光一偏，落到向茗臉上，“向導，久聞大名?！彼麩崆檎泻簟?/br>
    向茗跟他握手，伸手時無意碰到溫婧胳膊，她卻瑟縮一下。

    “不舒服？”向茗關心。

    溫婧擠出笑，發(fā)現(xiàn)江北宸也看著她，忙擺手，“沒有，剛手突然抽筋了。”她又指了指會議室，“我先帶你去會議室?！?/br>
    “好，謝謝。”

    向茗坐在會議室，椅子一轉對著窗外，門外格子間映入眼簾。

    她初來乍到，又一下子占了新節(jié)目，人際關系這塊就是大問題。下馬威的容毓、愛搭不理的李語楠，其他看似笑著，假客氣的同事。

    不好弄。

    向茗打開微信，沒看到熟悉的頭像，想起來她把他拉黑了，她丟開手機。

    策劃會如她所想，大家各說各的，明顯都沒把她放在眼里。

    她觀察著下面人，下面人也悄悄審視。見她一句話沒說，想到她花瓶的傳聞，一時都不放在心上。

    結束會議快三點半，溫婧留下等她。

    向茗翻著打印好的臺本初稿：“之前的策劃會誰主持的？”她問。

    溫婧說：“是楠楠。”

    這個楠楠是李語楠。

    向茗又翻了幾頁，知道不能cao之過急，“你呢？負責哪一塊？”

    溫婧雖然驚訝，還是如實說了，說完忐忑看她。

    向茗只是問：“喝杯咖啡，去嗎？”

    溫婧弄不懂，點頭說“好”，帶她去茶水間。

    茶水間都是剛開完會的同事，八卦時間，她們到的時候，聽他們說起臺里來了兩個帥哥。

    “我覺得那臉長得跟明星似的。”

    “真假？”

    “還是金主爸爸，確實極品?！?/br>
    看到向茗，幾個人靜了靜，互相對了眼神后，向茗主動加入問：“多帥？”

    電視臺明星多，卻還能引起轟動，不能用不俗來形容了。

    同事神秘兮兮：“帥出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