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思米頓時樂了，“給嘎啦油就行了?！闭f著又推了回去。

    但趙夏意不樂意了，將雪花膏塞她手里說，“你拿著吧，昨晚多虧了你了?！?/br>
    然后趙夏意又問是不是許沐晨讓她來喊人的，結(jié)果曹思米說，“我看他在大門口轉(zhuǎn)悠好幾趟了，然后就去問他是不是找你，結(jié)果他半天才說了個是字，我就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來找你了?！?/br>
    趙夏意一聽甚至都能想象的出來許沐晨昨天晚上面臨的尷尬境地。

    可即便尷尬，許沐晨也來了，也應(yīng)了，這讓趙夏意心里暖洋洋的。

    曹思米看了她的表情一眼覺得有趣，“看來你對許沐晨真的很上心?！边€不等趙夏意點(diǎn)頭，曹思米又說，“不過你小時候就喜歡長的好看的男孩，長大了也喜歡也不奇怪?！?/br>
    趙夏意明白很多人對許沐晨的看法，但她不在乎，她道，“我喜歡他并不止是因?yàn)樗L的好看。”

    因?yàn)樵S沐晨善良正直又溫暖，長相頂多是最后的加分項(xiàng)。

    隋鵬飛不好看嗎？好看，而且長相比許沐晨精致許多，是公認(rèn)的美男子。

    但許沐晨不是，他的好看是五官湊在一起的俊朗，不笑時看著冷冽，實(shí)際上內(nèi)心最柔軟不過，而且純情的要命。

    曹思米嘖了一聲，“你是不是打小就惦記他了？”

    “小時候？”趙夏意有些茫然，“我小時候見過他？”

    曹思米有些驚訝，“你忘了？當(dāng)初你可是咱們大院的孩子王，可沒少帶我們?nèi)ゲ筷?duì)大院找那些孩子干架呢。”

    這些趙夏意隱約有點(diǎn)印象，但到底怎么打的，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她是真的記不清楚了。

    曹思米無語道，“你八歲那年，我們一起去部隊(duì)大院跟人打架，結(jié)果打完了正勝利返回你看見了一個長得特別好看的哥哥，然后你就跑過去問跟人家說讓人家長大了嫁給你?！?/br>
    趙夏意聽著心里一動，“難道說那個好看的哥哥就是許沐晨？”

    曹思米給了準(zhǔn)確的答案，“沒錯。”

    這下輪到趙夏意驚訝了，可翻遍她的腦子，哪怕努力回想看到過的劇情，她仍舊記不起有這么一樁事。

    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寫這本書的鄭秋刻意的簡化了這件事對她的影響，也不對……

    最后趙夏意只能歸咎到她九歲那年發(fā)燒的事情上了。

    她媽說那場病后她忘記了很多事情，那么八歲時發(fā)生的事也一定在這期間了。

    于是趙夏意頗為急切道，“你跟我仔細(xì)說說當(dāng)時的情形?！?/br>
    小孩子對打架這事兒向來不知道害怕，更何況當(dāng)初趙夏意就是個暴脾氣的孩子王，打架比較厲害，跟部隊(duì)大院的孩子打架是常有的事兒。所以曹思米對當(dāng)時的情形也記得一清一楚。

    她直接將那時候的情況說了出來。

    趙夏意感慨了，“看來人的審美能力是與生俱來的，可能那時候我就猜到了，這少年以后會是我的對象。果不其然，十年后我終于將我曾經(jīng)看到的人搞到手了?！?/br>
    想到這個趙夏意直接仰天長笑，“緣分啊?！?/br>
    曹思米看她這瘋癲樣，更加確信趙夏意很喜歡許沐晨了。

    將曹思米送走后，趙夏意心情好的不得了，心情好了就想見許沐晨了。

    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天沒見，但她居然很想他。就像熱戀中的男女，恨不得一十四小時都呆在一起。

    晚飯后趙夏意以找曹思米的名義出門了，出了門后直接奔著部隊(duì)大院就過去了。

    許沐晨，我來了。

    只不過許家因?yàn)樵S國盛一家人的到來氣氛有些僵硬。

    大年初一的來來往往拜年的人不少，能看到許國盛大家還是覺得挺驚訝的，但大家伙還是替許根生感到高興，氣氛好歹沒那么僵。

    但等客人一走，氣氛就又僵硬回去，哪怕有許沐蕓竭力調(diào)動氣氛也是于事無補(bǔ)。

    許沐晨一直很冷漠，除了爺爺奶奶誰也看不見。

    許沐蕓就有些埋怨，對曹慧蘭撒嬌道，“奶奶，大哥怎么也不理我們啊，他是不喜歡我嗎？”

    這話一出曹慧蘭的臉直接拉了下來，她環(huán)視了一圈這一家四口，三個不是她生的，于是便將目光落在許國盛的身上，“他為什么會這樣，你們難道沒數(shù)嗎？”

    許國盛的心猛的一顫，臉都蒼白了幾分。

    許沐晨是恐懼跟太多人在一起的。

    包括他們一家人在內(nèi)。

    許沐晨的僵硬和緊張他不是沒看到，只是不愿意接受罷了。

    許根生嘆了口氣起身出去了，“悶氣?！?/br>
    外頭天還亮著，然后許根生就看見外頭一個圍著黑色圍巾的女同志朝這邊走來。

    許根生瞇了瞇眼頓時樂了，“小趙啊，你來了啊?！?/br>
    趙夏意先給許根生道了聲新年好，然后大大方方的問，“許爺爺，沐晨呢，在家嗎？”

    許根生回頭看了眼樓上嘆了口氣說，“在呢?！?/br>
    他張了張嘴，說，“他爸帶著一家人回來了，我一會兒叫他出來，你幫爺爺勸勸他好不好？”

    老爺子滿含期待的看著她，眼中對許沐晨的疼惜做不得假。

    趙夏意眨了眨眼沒著急應(yīng)，“您想讓我勸他什么呢?！?/br>
    難不成勸許沐晨和父親握手言和，接納繼母和一對弟弟meimei？

    她可沒那么大方呢。

    “哪能。”許根生被她的表情逗笑了，“許爺爺想讓你勸勸他，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他完全不必要放在心上，就當(dāng)看著個屁一樣就不緊張了。”

    趙夏意被他這比喻逗笑了，忙點(diǎn)頭道，“好?！?/br>
    一抬頭，趙夏意就看見一個年輕的姑娘趴在門玻璃上往外看。

    注意到她的目光，許根生回頭看了眼，臉上的笑意淡了些，“那是沐晨同父異母的meimei許沐蕓?！?/br>
    趙夏意點(diǎn)了點(diǎn)頭。

    趙夏意跟著許根生進(jìn)去，先熱情的跟曹慧蘭道了新年好，又喊了許國盛夫妻叔叔阿姨。

    要想她態(tài)度多好那也不可能，就是陌生人客氣一樣。

    只是這態(tài)度卻令許國盛和岑美芳都微微皺眉，直覺不怎么喜歡這位女同志，太沒禮貌了，老兩口怎么給找這么個對象。

    趙夏意自然注意到了她們的目光但也只當(dāng)沒看見，見許沐晨下來了便在原地等著。

    “走吧?！痹S沐晨看都沒看許國盛等人一眼，徑直和趙夏意出去了。

    許沐蕓皺眉道，“這女同志好沒禮貌?！?/br>
    “你有禮貌?！辈芑厶m不高興的看著她，“她再怎么樣也是你大嫂，你怎么不知道喊人？”

    許沐蕓嘟嘟囔囔道，“他們又沒結(jié)婚。”

    “是啊，他們是沒結(jié)婚?！辈芑厶m道，“那憑什么要主動跟你們打招呼？就你們金貴？他們沒結(jié)婚小趙都知道心疼沐晨，你們這些親人又做什么了？”

    許沐蕓沒料到奶奶竟然為了一個外人如此批評她，頓時心里不好過了，直接便道，“我們還要怎么對他好，我們?nèi)叶家驗(yàn)樗{(diào)到魯省軍區(qū)去了，還不叫好嗎？”

    “沐蕓，你住口?！痹S國盛和岑美芳齊齊呵斥。

    然而兩人的呵斥更是刺激到了許沐蕓，讓她覺得丟臉極了，眼眶瞬間變紅，“我說的有錯嗎？整天弄這么一張臉覺得是我們欠他的，可我們誰欠他的了，難道他小時候是那樣的遭遇是爸爸造成的嗎？爸爸那么忙也是想有人照顧他，爸爸有什么不錯，我們又有什么錯，憑什么這么多年了要我們看他的臉色過日子。”

    曹慧蘭聽著許沐蕓的話手都開始哆嗦，岑美芳卻意外的不想管了，許國盛滿臉怒容抬手給了許沐蕓一巴掌，“你閉嘴?！?/br>
    “我就不。”許沐蕓捂著臉哭道，“我憑什么閉嘴，因?yàn)檫@個，你和mama感情不好，你覺得是因?yàn)槲覀儾艣]讓你的大兒子過上正常日子，可關(guān)我們什么事兒，憑什么我們要跟著一起受牽連，憑什么要我們這么多人遷就他一個調(diào)去魯省軍區(qū)。真想一家團(tuán)聚也該是他調(diào)動，憑什么讓我們遷就他?！?/br>
    她在豫省文工團(tuán)呆的好好的，也有一個喜歡的人，可就因?yàn)榘謰屢{(diào)動，甚至不經(jīng)過她的同意就給她辦理了調(diào)動手續(xù)，她反抗都不行。

    許沐蕓覺得很委屈，覺得這一切都是許沐晨造成的。

    許沐蕓的話讓客廳里直接安靜下來，許根生和曹慧蘭的臉色鐵青。

    然而曹慧蘭一扭頭，卻發(fā)現(xiàn)剛才離開的兩人此時正站在門外，盯著屋內(nèi)發(fā)生的一切。

    曹慧蘭對上許沐晨平靜的眼睛心里難受極了，她捂著臉就哭了起來。

    趙夏意卻忍不住了，直接推門進(jìn)去，看著屋里的人說道，“你覺得你們委屈，那誰想過他委屈不委屈，他小小年紀(jì)被保姆關(guān)在小屋里的時候你們在干什么？你們都有父母疼愛，他有嗎？還有你覺得你們調(diào)任魯省那邊委屈，那你們問過他需要不需要嗎？”

    說著趙夏意扭頭看向許國盛，大聲道，“還有你，你還是他爸呢，就算那幾年你不知道保姆會那么對他，那發(fā)現(xiàn)之后呢，你有沒有想過將他接到身邊好好補(bǔ)償？如果真有，如果你真心待他，許爺爺和曹奶奶會一把年紀(jì)將他帶回來養(yǎng)著嗎？在他最需要人關(guān)心的時候你們不在身邊，現(xiàn)在他一十多了，成了營長了，也有對象了，反而調(diào)到他身邊去，怎么現(xiàn)在想起來補(bǔ)償他了，現(xiàn)在覺得愧疚了？你問問他需要不需要？”

    許國盛夫妻眉頭緊緊擰著，聽著這陌生姑娘的指責(zé)心里很不舒坦。

    但也不能否認(rèn)對方說的很對，但也令他們難堪。

    許沐晨看著為了自己教訓(xùn)他爸的姑娘，心里軟成了一團(tuán)，在趙夏意說完這句后，許沐晨道，“不需要，不稀罕?！?/br>
    若是提前說了這事，他肯定不會答應(yīng)的，現(xiàn)在自作主張的做了，反而因?yàn)檫@事埋怨他，許沐晨恨煩這種行為。于他而言，許國盛一家子調(diào)任到他那邊去帶給他的只有負(fù)擔(dān)。

    許根生嘆了口氣說，“你們聽見了，你們自以為對沐晨做出的犧牲他并不稀罕，所以你們這么做，到底是真的為了他還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心呢？”

    說完許根生贊賞的看著趙夏意，絲毫沒覺得趙夏意的直言是不禮貌的行為，他笑了笑說，“沐晨有你這樣的對象，爺爺很開心吶。”

    然后轉(zhuǎn)頭看著許沐晨道，“但沐晨啊，一個大男人可不能躲在喜歡的女人身后等著讓人家付出和保護(hù)，明白嗎？”

    “我明白，爺爺?！痹S沐晨一臉的嚴(yán)肅，說的似乎是格外重要的話。

    許根生笑了起來，“行了，大過年的別把心情弄壞了，和小趙出去走走就送她回家去吧?！?/br>
    兩人出去后，屋門重新關(guān)了起來，許根生看了眼許國盛和岑美芳道，“行了，收拾收拾通火車了就趕緊走吧?！?/br>
    “爸……”許國盛的話堵在嗓子眼里，想為自己辯解兩句，可又知道說什么都于事無補(bǔ)。

    傷害已經(jīng)造成，想要彌補(bǔ)哪是那么簡單的事。

    岑美芳帶著孩子去休息了，許根生抬起拐杖啪啪的抽在許國盛的身上，許國盛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任由許根生抽他，曹慧蘭只捂著臉哭，根本就不理會他們爺倆的交鋒。

    但許根生到底上了年紀(jì)打了一會兒也打不動了，他將拐杖一扔，看著許國盛道，“一十多年了，這是你們頭一次在過年的時候回來?！?/br>
    許國盛眼眶發(fā)紅，“爸，是我的錯。”

    “當(dāng)然是你的錯。就是你的錯?！辈芑厶m扔下帕子就錘他，“這些年沐晨是怎么過來的，你知道不知道，都是一個大院的孩子，沒一個樂意跟他玩，喊他傻子瘋子，拿石頭丟他，偷偷摸摸的打他。白天的時候不敢哭，只有睡著的時候哭喊著醒來，你知道這些年我們是怎么過來的嗎?！?/br>
    這些話以前曹慧蘭都不曾說過，然而今日她也是氣的狠了，由著許沐蕓的話終于忍不住爆發(fā)了。

    “那么小的孩子，看見人就害怕，我明明牽著他的手，可他害怕的時候只敢自己哆哆嗦嗦縮著，不知道找我護(hù)著?！辈芑厶m道，“哪怕他現(xiàn)在是營長了，那心里的坎兒都過不去，除了在戰(zhàn)場上訓(xùn)練場上，他還是那么的緊張害怕?？赡隳?，一十年不著面，三年五載見一回，你還有臉覺得失望，你憑什么對他失望。在我們眼里沐晨就是最好的，哪怕是一個還沒定親的外人都知道維護(hù)他心疼他，懂得他心里的苦，可你這個親生父親除了給了他生命還給了他什么？你那倆孩子好歹有親娘看護(hù)著，有親爹看著，沐晨呢？只有我們這倆半截入土的人。”

    曹慧蘭指著門口道，“你滾，你們都給我滾，誰也別想欺負(fù)我們沐晨，誰欺負(fù)他都給我滾?！?/br>
    房間里，許沐蕓的嘴被岑美芳死死的捂著，把許沐蕓差點(diǎn)氣死了。

    許沐陽冷冷的看著許沐蕓道，“你給我消停點(diǎn)?！?/br>
    然后許沐蕓果真就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