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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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取道天水,合圍包抄的伎倆,原是由她在??谏降群蛉粘瞿且灰古c將軍商定下的。親蠶一事叫大胤戰(zhàn)事推進延了不少日子,她心里一急,便尋思出奇兵取巧,用以搶占天時。如今此計已敗,周將軍這所謂自縛認罰的五十軍杖,全然算是替她趙成璧承受的。 在這計策上,將軍打從一開始便多有顧慮,因云柬其人好用正兵,少出奇詭之兵,寥寥數(shù)言之間多少是覺著有些不能拿穩(wěn)。 只不過,因她是皇帝,又是愛人,見她執(zhí)意如此,他便不好再有異議,只管將自己分內(nèi)的事做到最好,但凡能提前準備的都安排妥當。他是驍武軍主,也是大胤軍中的定海神針,是需要為他這十萬弟兄的性命負全責的。 待再回神時,成璧忽然醒覺她方才說的那話太過冷硬,只在意那盛小將背后的家族枝蔓,竟渾忘了顧及云舒的想法。 云泰可是云舒的親大哥!那盛驕龍立的軍令狀,正是信誓旦旦拍著胸脯地說要去救他呢?;蛟S對云舒來說,就算是死馬當活馬醫(yī),也多少能讓她心安些吧。 “云舒,朕……” 云舒見女帝面有躊躇,立時明白過來,溫笑著開解她道:“陛下自可定奪,不必在意微臣家里。畢竟……大哥如今也是重罪臨身,微臣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br> “照你預計,最壞能是多壞?”女帝有意探她的底。 云舒眼睫顫了顫,而后靜靜道:“最壞不過,通敵賣國是真,兩萬神策軍被他帶著盡數(shù)投了西洲,且……他還給我爹遞了誤導的情報。不過那西洲民窮財匱,乃是不長毛的荒僻之地,卻不知有何長處能叫我大哥拋妻棄子投身而去?” 聽這話頭,云舒心里當然還是愿信她大哥的。其實連女帝自己也疑惑,就算賣國也得有個根由,若只為了錢財、權位,難道她趙家?guī)资陙斫o云家的榮賞還不夠多?頂層武將門楣里出來的兒郎,眼界必不會如此之低。 再看敕燕第二封信,便是黑騎軍主褚綏英的秘密上奏。其中也說到盛驕龍這事,褚統(tǒng)領的意見倒是與周云柬仿佛,不為皇帝拿主意,只是字里行間給那盛小將透著好,想必此人確然心性、能耐皆有可取之處,這才折服了大胤的兩方軍神。 褚綏英的信自不會與周將軍重合,其中倒是還另說了件新鮮事。 成璧把那封信掐去一小段,其余的遞到云舒手上,道:“你先看看。” 云舒見她瞞了些事,心中隱隱不安,已然猜出那隱去的話里多半說了她爹受審后交代的內(nèi)容,眼下一時無法,只得勉強按捺下焦急的心緒展開信紙。 “天水皇子賀若瀾親筆:胤軍取道天水,天威震懾四夷,本我國之大幸也。今鹿斗事變,帝君震怒,天水民皆栗栗驚懼。瀾雖鄙賤,亦將為妻主后廷夫郎,國族有過,妻主不悅,瀾當為國為族向妻陳情,懇求龍恩寬恕。天水臨夏,光景正好,瀾特此延邀大胤陛下過往一敘?!?/br> 她讀完了信,與成璧對視一眼,“這天水皇子……” “什么皇子,蕞爾小國,豈配稱皇稱帝?!?/br> 云舒立時改口道:“早前聽聞那天水王的獨子賀若瀾病體孱弱,只能如珠似寶地捧在手里,是個養(yǎng)在深閨的瓷人兒,如今一瞧……” “這不是挺有種的么?!背设倒创嚼湫?,“讓朕踏足天水,癡心妄想?!?/br> 云舒笑道:“是呀,這邀約儼然是小兒犯渾,心是熱的,然辦出來的都是些砸鍋的事。” “朕倒是不至于因他天真愚蠢而遷怒天水,只是此間若有隱秘,還是應當早些探明才好,不然老賊那處……朕不放心?!?/br> 云舒一聽,連忙勸道:“話雖如此,可這天水是萬萬去不得。一個外邦蠻子招招手,大胤皇帝便真屁顛屁顛趕去了,一則有辱國體,二則也顯得咱們急切,這是手上沒抓頭的做派。您眼下是皇帝,又不是鄉(xiāng)間的地主婆,天天閑得磕牙到處串門子。那是人家的地盤,到時候萬一被他伏兵扣下,微臣還得帶著人往來救,急都要急死了?!?/br> 她這話中神韻,全然是兩人兒時謔笑葷素不忌的模樣,哪有把高高在上的天子比作地主婆的? 成璧氣得伸手就掐她的腰,云舒象征性地躲了兩下,終于任她一把掐著了,于是慘著張臉“哎喲”一聲,“陛下龍爪鋒利,微臣再不敢胡言冒犯了!” 她的臉上竟已不再有半點憂慮的陰翳,反而像是刻意地讓自己快活著,連眼睛都亮晶晶的,不像淚,也不像光。 這樣嬌俏活潑的姑娘氣,成璧多年未在云舒身上見著了。自成婚后,她便像是全變了一個人,再不見她習武練劍,庭中那匹俊俏的棗紅馬,馬鞍佩帶間也被蜘蛛連了密密的弦。她在往另一條路上走,柳腰款擺,長袖善舞,成長為另一種她曾經(jīng)不大認同的模樣。 她演的很像,但成璧太熟悉她,能瞧出她是在演。拆穿也無益處,不論馭下之道,又或是閨友之誼,終究都是要給彼此留下點空閑的, 既如此,云將軍的事兒更是絕不能告訴她了…… 成璧轉(zhuǎn)開視線,眼中略沉了沉,隨即道:“他既盛情延邀,朕自當允準。只是這個會面地點,當由朕來定奪。天水小國地界狹窄,容不下大胤萬馬千師。賀若瀾想跟朕談,那就到大胤的土地上,坐下來,與朕慢慢談?!?/br> 女帝將給賀若瀾的回信單獨封了一冊,又令褚綏英麾下黑騎斥候分入西北各郡縣,嚴格排查幾城人口流通動向,但見異常,即刻回稟上奏。 余下的信都是南面宮里送來的,一個是中官靈臺郎張碩的手書,信中言其已與警世書院首席明林、韋靜書二人南下江淮,聽當?shù)匕傩兆h論,鱷魚在灣口出沒是真,之前只是偶現(xiàn)出一兩個,眼下竟隱隱有了泛濫成災的態(tài)勢,已開始往內(nèi)河塘邊延去,咬死了兩個插秧的老農(nóng)。 既死了人,那真龍降世之說就不做準了。民間口頭話風陡然一轉(zhuǎn),將其全數(shù)打作惡畜,鄉(xiāng)里正興師動眾地聚集了百十號大小伙子,要一舉搗毀那些大鱷的老窩呢。 成璧看到這兒,不由得會心一笑。 高高在上的野心家滿以為平頭百姓是絕好被愚弄的對象,可卻不知百姓是最講求實用實惠的。今日下雨要敬龍神,明兒大旱一作氣就把龍廟全砸了,只要是沒用的、害人的東西,哪怕你是托稱大羅神仙也會直接被拋棄。 張碩另外還寫了些當?shù)厮募毠?jié),滿紙的“徑流”“寬高”,恨不得把幾條小河水流的速度也測算了一并報給她。這呆書生,怪不得當年明明得了呂雩和先帝青眼還要屈居七品小散官,此人原是心智上缺一竅,除了他本職那些專才,旁的人情世故一概不通呢! 成璧不懂水文,見他也沒總結出個大概來,心知時日尚短,多半未有結果,故將那信收了不提。再看另一封,原是鷓鴣的密報。 姑姑一向穩(wěn)重,話也不多,少見她越過椋鳥獨個向女帝匯報的,今兒倒是出奇,不知可是宮里發(fā)生了什么變故? 成璧心里一頓,猜著許不是好事,待翻開信紙,臉上更是沉得能滴墨。 云舒小心道:“陛下,可是宮里有人生事?” “那倒不是。” “那,可是朝中……” 女帝搖頭,“有程師替朕把持著,梁奴兒也夠機敏,暫出不了什么亂子。” 她伸手揉了揉眉心,一陣窒氣,咬牙切齒恨恨道:“該死的狗皇叔……朕就知道,白音來的那么巧,除他以外還有誰人能泄密?” 云舒驚道:“臨樓王瞧出來了?” “豈止是瞧出來,連一天都沒有瞞過!這討債的死鬼眼下已離開京城,托翅飛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