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亂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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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下的那人著一身君儀禮服,喉間橫插著一支長箭,正面著地,手指顫動了兩下便再無聲息。 眾人駭?shù)妹鏌o人色,劉福寧揮舞著拂塵沖將上來,連聲叫道:“圣上遇襲,御前侍衛(wèi)、羽林軍速速護駕!” 王福德反應(yīng)快些,已遣了一幫小太監(jiān)將眾人控住,清點著在場名單。無數(shù)鐵甲兵丁也已披堅執(zhí)銳蜂擁而來,將整個禮壇四周圍裹得密不透風。 兵部侍郎左岑曾與驃騎將軍同袍作戰(zhàn),眼力與那班紙上談兵的文臣不可同日而語,此刻已從長箭來勢判斷出賊人大致所在,手搭涼棚遠遠望去,只見草密林高,一行驚鳥緩緩散入空中,不由得駭然失色道:“出射地據(jù)此處甚遠,一箭之威,竟至如斯!” 吏部尚書李彥之忙道:“此賊膂力遠勝常人,許是西洲賊寇混入京中行刺吾皇……” “李大人此話奇了,連賊影子還未見著,一番話已說得宛如親見??墒悄俏髦拶\寇事先與你暗通款曲??!” 李彥之被搶白一通,也覺著自己此話有些突兀,梗著老臉向死者處一指,吃吃道:“那箭……不正是西洲特有的六棱倒刺箭么!” 眾人定睛看去,只見此箭尾羽扁長,箭身四面皆是血槽,與大胤軍中制式截然不同。有內(nèi)侍小心地用匕首劃開尸體頸部皮rou,拔出深埋其中的箭尖。那箭頭是一個怪異的六棱形錐體,兩側(cè)彎鉤倒豎,一旦入rou再難取出,除非吸飽了血連皮帶rou一齊剜去。 待拔出箭時,死者脖上巨洞橫貫前后,望之可怖。 “果然是西洲流寇所為!” “不是說驃騎將軍在前線連連告捷么,難不成西洲狗急跳墻,潛入我朝境內(nèi)意欲釜底抽薪?” 群臣議論激沸,皆慌得栗栗不安。有人往女帝處殷殷觀望著,滿指望這剽悍婦人能拿一個主意出來,豈料那女帝仿佛已被這破空一箭嚇的丟了魂,始終垂著臉面默然無語。 太師程子光跪下叩首:“而今西洲偷襲圣駕,也不知山中還藏有多少伏兵,老臣恭請圣上移駕京畿行宮!” 眾人也都跪下附和,“臣恭請圣上移駕京畿行宮!” 這倒不是他們有多在意女帝安危,而是為著自己的小命著想。行宮墻堅兵壯,總不至被幾個西洲馬賊莫名在草窠子里抹了脖子吧? 女帝仍是不言不語。 云舒人在女眷群中,眼珠滾了兩圈,哎喲一聲柔弱地歪在了地上。待周邊相熟之人扶起她后,才裝出一副手腳俱軟的模樣,指著那地上的死者抖著聲兒道:“那……那個死人,好像不是秦君儀呢……” 此言一出眾人大嘩,王福德壯著膽子將那死人翻了個面,才見確然是個年輕男子,面容停滯在驚駭掙扎之中,死不瞑目??纱巳送饷舱媾c秦徵羽天差地別,即便有誰想假稱眼花都不能夠。 沉宴驚叫一聲后退數(shù)步,他已認出此人為誰。 那容貌于他而言熟悉之至,分明正是沉和舟! 陡然間,兩側(cè)丘陵之上殺聲四起,隱隱有兵戈的脆響伴著馬聲嘶鳴滾滾而來,仿佛大軍臨近。見狀,羽林軍中一兵將目露陰寒,忽地從箭囊中摸出一枚骨哨吹響,軍中立時大舉嘩變。約莫一多半的兵士猛然抽出兵刃向身側(cè)之人砍去,羽林軍眾人猝不及防,轉(zhuǎn)瞬間傷亡慘重。 御前侍衛(wèi)數(shù)量少些,此刻皆已迎上三兩名叛軍戰(zhàn)在一處,這便不免叫女帝身前留出了幾許空當。眾人廝殺正酣,忽有一人形如鬼魅往高臺上竄去,正是那吹響骨哨的兵將。 劉福寧忙腆著大肚子就地一滾,意欲以rou身稍作阻攔,卻被那人一劍刺穿大腿釘在地上,痛得哀哀大叫。王福德駭?shù)蒙硐乱魂嚵芾?,有尿sao味隱隱溢出,卻顧不得遮掩,只一面往前撲栽,一面顫聲大叫道:“圣上危險!速退!” 他話音未落,兵將已然劈開重重帷幕殺至女帝身前。劍已脫手,他又換了柄精鋼馬刀,從斜上方徑直揮砍而下,欲將女帝斬作兩段。 “不!”是沉宴瘋狂的嘶吼聲。 程子光手指連抖,不自覺地揪下了一縷白髯,低聲喃喃道:“此中應(yīng)有詐……” 眾人面如金紙,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聽高臺之上傳來金鐵相撞的聲響,隨即那女帝的身影一分為二,撲棱棱滾下臺來。 那上半身落入塵埃,卻不見半分血漬,反而從胸腔中滾出幾個鐵制的輪軸,其上隱有刀痕。 這竟是一具制作精良的人偶! 再說臨樓王那一頭。趙元韞一箭射出,并不急著退卻,而是瞇著眼觀望了片刻。 “王爺此箭正中咽喉,秦君儀必不得活了!”暗衛(wèi)拱手笑道。 趙元韞卻不說話,薄唇緊抿多時,才撥轉(zhuǎn)馬頭淡淡道:“趙成璧有古怪。速撤。” “可是后山那邊還有……” “全部撤走,一個都不要留!” 趙元韞緊握韁繩,呼吸漸重,指節(jié)捏得咯咯作響,臉上竟還能維持住一抹嘲諷的笑,“又叫這小狐貍精騙了。” 正是這個功夫,地面隱隱震顫起來,遠近幾座山頭皆傳出殺伐之聲,宛如黃鐘大呂,凜冽而肅殺。趙元韞戴上西洲蠻將的赤鬼面具,將外袍扯下一把火燃盡,露出內(nèi)里的銀白細甲,率眾暗衛(wèi)打馬飛奔而去。 “這是怎么回事,我們的人不過兩千,還未得傳音,怎會忽然發(fā)動,且聲勢如此浩大?” 趙元韞嗤笑,“蠢材!還以為那些是本王麾下?” 暗衛(wèi)唬得忙道:“糟了,女帝難道早有埋伏在此?我等暗哨竟一無所覺!” 他們縱馬疾馳,山風呼嘯間遠遠傳來數(shù)聲唳嘯,原是終于有一處暗哨拼死傳出了些許信息。臨樓王一扯韁繩靜聽片刻,挑眉道:“有兩伙人火并?讓本王想想,誰這么有種,竟搶在本王前頭……” 這時禮壇周遭也已兵變,山上山下亂得不可開交,無數(shù)偽裝成鳥鳴的哨聲穿透叢林,信源駁雜難辨。趙元韞目露訝異,撿了一處山坳口往下窺視,恰見一叛軍首領(lǐng)往女帝身前殺去,不出片刻便將那嬌弱身軀斬成兩段。 緊接著,人偶腹中機簧之聲大作,那叛軍首領(lǐng)已分辨出是弩機上膛的動靜,連忙閃身而退,卻被那人偶口中厲芒直刺心口,仆地而死。但聽嗡的一聲,如瀑箭雨自高臺之后傾瀉而出,聲勢直如遮天蔽日,羽林軍無論叛逆與否,全數(shù)立斃當場。 御前侍衛(wèi)中倒是有幾個似提前有所預(yù)備,千鈞一發(fā)間自身后取出一面小盾,手指點動幾下盾面展開,化作一方鐵傘,自己便舉著此傘護在群臣身前,使得眾臣不致被箭雨所傷。 趙元韞極鮮見地露出一種堪稱驚愕的神情,隨即又細細瞧了眼那身著女帝衣裝的半截人偶,這才恍然淡笑道:“長進了不少?!?/br> 臨樓王清點手下暗衛(wèi),雖不過一百二十人,卻各個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手。趙元韞將牛角長弓背在身后,隨意綽起蟠龍點鋼槍,舉臂前揮,眾人默然響從。 “成敗在此一舉,隨本王走!” 趙成璧,你跑得倒快,不過現(xiàn)在,換本王來抓你了。 趙成璧倚靠著秦徵羽,二人同乘一騎,奔馳在山林小路之上,身后跟著十余騎內(nèi)衛(wèi)精兵。 女帝附耳聽去,只覺秦徵羽心音混亂如麻,震得她耳膜微痛,便輕聲道:“徵羽,可后悔了?” 秦徵羽手指一動,半晌,才似下定了決心般緊緊擁住她。 “臣侍不悔?!?/br> 趙成璧戳了戳他的胸膛,嬌笑道:“就這么拋下一切與朕亡命天涯,也不怕丟了性命?” “臣侍相信陛下,應(yīng)當早有準備?!?/br> 先前成璧與他,是巧計賣慘,做派學足了西子捧心,將皇叔意欲在親蠶禮上刺殺于她的事情和盤托出。此計有三分險峻。她不知秦徵羽心內(nèi)對她情誼何如,因著那日聞見他身上毒香淡去,在御花園中也是一片赤子之心,可見是個知錯就改的,這才偶然決意如此利用。 若他繼續(xù)裝傻,她也有別的辦法。幸而,她賭對了。 那高臺中空,臺面之下藏有暗道,可轉(zhuǎn)山而出,直奔京畿行宮。二人在帷幕掩映下與事先備好的犧牲品換了位置,又在密道中卸下沉重的禮服,行出密道后上了提前備好的駿馬,自此一路疾趕不敢稍頓。 此刻山谷之中喊殺陣陣,趙成璧伸出玉指撫了下他緊握韁繩的大掌,“怎么嚇成這樣,手背抖個不停。” “臣侍有些后怕……” “這倒奇了,難道你那主子派你到朕身邊,當真只是為的給朕暖床不成?” 趙成璧與他四目相對,巧笑嫣然,“你這壞家伙,只怕早就想殺了朕了吧。如今正是好時機,怎么反倒下不了手了呢?” “臣侍未曾……” 秦徵羽心頭一震,面露猶豫,正欲解釋原委。他是臨樓王暗衛(wèi)不假,然生性寡智少言,也從無進取之心,一向不過是隨波逐流、任人使役而已。可轉(zhuǎn)念一想,即便他真說出了,成璧又會如何看他?單說那毒丸之秘,他也是才知不久,誰人能信? 趙成璧瞧出他的忐忑與糾結(jié),便一笑置之,將腦袋向他心口靠了靠,溫聲道:“前事莫論。朕與徵羽,重新開始便好?!?/br> 她溫順地倚靠在他胸口,山風輕撫間,有屬于女子的馨香氤氳在她周身,如花影婆娑、細雨扶疏,深深淺淺地擁簇著他。秦徵羽終于綻開一抹笑,輕輕點了點頭。 “朕知曉一條隱秘小路,依此圖行進,應(yīng)能避開叛軍,將朕送到接應(yīng)之處。” 女帝從懷中取出一卷地圖,展開后湊到他眼前,指點道:“我們現(xiàn)今在這兒?!?/br> 秦徵羽細細端詳片刻,點頭稱是。二人蜿蜒前行之際,身后隱有馬蹄之聲沓沓逼近。 “不好,有人追來了!” 趙成璧冷笑勾唇,“反應(yīng)倒快,朕的第一重布置只怕白費了?!?/br> 秦徵羽回身遙望,神情凝肅,“臣侍必以命守護陛下?!?/br> 內(nèi)衛(wèi)在馬上向女帝一拱手,沉聲道:“我等與叛匪性命相搏,必要將吾主安全護送至驍武軍中!” 秦徵羽瞳孔微縮,驍武軍……不是正在西洲與蠻兵作戰(zhàn)么? “徵羽,你擅用什么兵器?” “長短劍均可?!?/br> 女帝點頭,對手下內(nèi)衛(wèi)道:“給他尋一柄劍來?!?/br> 諸內(nèi)衛(wèi)左右看看,雖心下不忿,卻不敢對天子寵侍露出絲毫鄙夷。其中一人解下腰間佩劍,遞到女帝近前,“不知秦君儀可用得上?” 秦徵羽接過劍柄,點了點頭,并不多言。 眾內(nèi)衛(wèi)也無暇他顧,滿以為這位后宮嬌客只是會些拳腳,指望他能為女帝當個人rou墩子擋擋暗箭便好,莫要拖累己方。 這時林中樹影搖動,但聽嗤地一聲,一支羽箭裹挾著千鈞的力道直劈過來。 秦徵羽將成璧往下一按,同時拔劍出手將其擊偏。劍芒赫赫勝似白虹貫日,兩者相擊時傳出巨大的碰撞聲,聞之則耳鳴目眩。 空山杳無人,但聞驚鵲聲。那一箭相隔甚遠,甚至連射出之人的模樣也未能瞧見,被擊偏后的力道仍然能劃破了身側(cè)奔馬的脖頸。那馬兒嘶鳴一聲,雙蹄人立而起,將身上內(nèi)衛(wèi)狠狠摜落在地。 成璧額生冷汗,勉力維持著淡靜道:“徵羽,朕信你!” 秦徵羽面沉如水,把她又往自己身下按了按,執(zhí)劍之手越握越緊。 那射箭之人并不心急,以一種悠閑的韻律撥動弓弦,左一箭右一箭,箭箭逼近其身前,卻又并不造成實質(zhì)傷害,仿佛正好整以暇地逗弄著他們。 對方不但樂于觀賞斗獸表演,更親身入場,化身為那噬人的惡獸,邁著靈動而威嚴的步伐緩緩臨近,獠牙畢露。 “錚——” 又是一箭直直向女帝近身內(nèi)衛(wèi)刺來。那內(nèi)衛(wèi)先前見秦徵羽以劍阻之,自恃功夫高明不亞于他,便也拔劍相抵。誰知那箭勢大力沉,去勢不止,徑直將那內(nèi)衛(wèi)連人帶馬戳到了地上,血花四濺。 聽馬蹄聲,后方追擊者人數(shù)不多,約莫不過百余,然其造成的威懾卻不下千軍萬馬。趙成璧所帶內(nèi)衛(wèi)不多,原本拱衛(wèi)在女帝四周的兵士已如洋蔥般一層層被對方剝除,余下的五六人俱是面色難看。 還未正式交手,己方人已去了大半,頹勢分明,即便是大羅神仙親至也無力回天。那秦君儀倒是藏得一手好功夫,可他如今也僅是自保有余,再帶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帝,只怕力不從心。 趙成璧鼻尖亦滲出些許汗液,舔了舔唇,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再堅持一下……” 待最后一名內(nèi)衛(wèi)也為她戰(zhàn)死馬背后,那追擊者的首領(lǐng)已露出真容。但見其人銀甲裹身,蜂腰猿背,面上罩了一方赤鬼面具,邪異中透了幾分狠辣,眼神中滿是興味。 那人親率百十余眾縱馬疾馳,一干人等俱是西洲蠻兵打扮,幾個呼吸的功夫便與她二人拉進了距離。趙成璧閉上雙目時,幾乎能清晰聽見她身后那匹駿馬的喘息。 他一抬袖口,兩點寒芒打了出去。秦徵羽勉力避讓,卻只躲過其中一發(fā),肩胛骨處立時爆出一團血霧,痛得往成璧這里伏了伏,咬著牙低語道:“臣侍只怕不能再陪陛下……” “秦徵羽,你做得很好?!?/br> 趙成璧獎勵似的吻向他的臉頰。 秦徵羽沒想到成璧生死之際還有此心,瞳孔震顫不已,她卻一觸即分,從懷中掏出一枚響箭,鉚足了力氣往空中擲去。 那枚響箭在空中驟然炸裂,化作洶涌狼煙,色澤殷紅,望之不祥。 一息之間,林中無數(shù)響箭回應(yīng)同時升起,紅煙滾滾連成一片。數(shù)不清的兵士從草木掩映中躍出,將女帝二人護住后掩殺而去。 林內(nèi)人聲馬嘶,殺得沸反盈天。那追擊的西洲蠻將深吸一口氣,右手一揮止住己方騎軍。僅這等馭馬之術(shù)便不輸于西洲最精銳的狼騎師,算得上當世翹楚。 本欲抽身而退,卻見身后也有海量兵士殺到。女帝誘敵深入,已將其納入己方的包圍圈,尋常人等插翅難飛。 他雙眸凌厲宛如鷹隼,提槍躍馬殺入陣中。人如赤練馬如龍,漫天兵士竟難阻他鐵蹄聲威,叫他得以帶著眾人沖了個來回,殺出一條血路。 他回眸看了眼被重兵拱衛(wèi)著的成璧。女帝背手而立,下頜微抬,矜傲而淡漠地看著他身陷重圍。 原本稚嫩又嬌氣的公主不知何時已悄然長大,脫去一副玲瓏心肝,化作孤傲帝王。她只是靜靜地觀望著,亭亭玉立,面目姣好,卻也陰險毒辣,心如蛇蝎。 曾有一只小奶貓兒,可憐巴巴地求著自己帶她回家。她懂得韜光養(yǎng)晦,懂得曲意逢迎,乖巧又甜美??纱鹨頋u豐,便立時豎起臉子與他割袍斷義,伸出才長成的貓爪虛張聲勢地撲抓向他的臉。 他忽然覺得,這樣的成璧,才叫這一方人世越發(fā)有意思起來。 那西洲蠻將提槍示意,其后百十余人立刻在糾殺之際緩緩調(diào)整陣型,化作八風營,將成璧這邊的進攻一一化解,一時竟然水潑不進。女帝本以為他要沖鋒遠走,豈料他竟調(diào)轉(zhuǎn)馬頭,徑直向她的方向奔來。 兵士前仆后繼,阻不住他的槍與弓。那人弓馬嫻熟,長槍橫掃步下時還有閑暇側(cè)身放出幾箭,錚然數(shù)聲后又是一批人倒下。 趙成璧目中寒涼,但仍屹立不動。二人距離越來越近,成璧已然可以瞧見他目中灼灼燃燒著的光焰,有幾分是王獸被小獸冒犯的驚怒,更多的卻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狂熱,血脈賁張間滿是勢在必得。 成璧意識到他竟然在笑,嘴角微微一僵。 倏忽間林中又是一聲弓響,距離稍遠,卻同樣石破天驚。那西洲蠻將神情微震,抬手橫槍連續(xù)挑飛三箭,槍身狂顫不止,隱隱可瞧見即將斷折的痕跡,虎口處也被震得龜裂開來,鮮血一滴滴滲入地面。他不敢懈怠,連忙挽弓搭箭,箭出如星子,與接續(xù)的又一支來箭嚴絲合縫地撞在一處,鏗鏘爆響,火星四濺。 縱使他反應(yīng)如此迅疾,卻還余一支箭呼嘯臨近! 一近衛(wèi)撲身而上,為他擋了這一箭,卻被這箭帶著骨碌碌滾了兩圈,落入大胤兵中,被亂刀砍做塵泥。 連珠箭,五箭連出,伏日月五行! 此箭在大胤軍中威名赫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乃是驃騎大將軍周云柬獨門絕技。原來那與西洲鏖戰(zhàn)正酣的將軍不知何時已然潛回京都,為女帝保駕護航! 大軍在前,強敵在側(cè),不得不避其鋒芒。那西洲蠻將撥馬回轉(zhuǎn),尋了兵力薄弱之處猛攻而去,手下各個屠戮成性,不多時便真叫他沖出個口子。他突出重圍,還不忘回眸看了眼成璧,目中含義幽深。 弓弦一響,又是一箭,卻非連珠,快得舉世無匹。他以武人的直覺側(cè)頭避讓,卻還是被那支箭擦中側(cè)臉。咔嚓一聲脆響,面具斷成兩截。他回身縱馬,如螣蛇飛升,踏著滾滾黃塵而去,數(shù)息間隱入深林。 塵埃落定時,趙成璧重展笑顏,對著那撥馬而來的將軍張開雙臂。 將軍劍眉星目,神色沉穩(wěn)而溫和,他馭馬走近成璧,俯身輕摟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