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看著有點熟悉，就是想不太起來，許山本來就不擅長記人臉，錯亂的記憶更容易混淆現(xiàn)實。

    「哎呀，你不記得我也正常，畢竟我們只見過一次面?！鼓腥酥钢约旱哪槪骸肝沂切×匕?，你哥的朋友，我還給你剪過頭發(fā)呢?！?/br>
    對方的面容如從前那般sao氣，就是多了點歲月的痕跡，外觀變化不大，給人的感覺卻更加成熟。

    「我想起來了，我們的確見過。」許山最近又把頭發(fā)留長了，那會讓他比較有安全感，就是長度沒有以前夸張。

    見對方終于想起自己，小霖也不自覺的間話家常起來：「你哥最近過得還好吧？有沒有哭？我跟你說，他上次在我面前可哭慘了，還??啊，接下來的不能說?！?/br>
    「他怎么了嗎？」

    「他不是不是剛離婚嗎？」孩子都生了，為監(jiān)護權(quán)的事鬧了很久呢。

    小霖也不是大嘴巴，發(fā)現(xiàn)許山對梁圣一點都不了解后便不敢繼續(xù)說下去。

    「你們真的是兄弟？」

    許山不會特地去否認(rèn)這層關(guān)係：「雖然我也不想和他流有相同的血，但很不幸的，我們真的是兄弟?！?/br>
    小霖也不敢多問。

    其實梁圣很少提起這個弟弟，見過對方臉上的傷疤加上精神問題，許山的過去肯定不是什么好話題。

    有時知道太多反而會把自己害死，尤其是做梁圣的朋友，最好什么都不曉得。

    事實上，這份友誼能維持這么久已經(jīng)是奇蹟了。

    「那你知道梁圣的聯(lián)系方式嗎？他上次在我家哭完還鬧彆扭不和我聯(lián)絡(luò)了呢?！剐×貨Q定問完問題就走，許山的眼神看起來不大對勁，果然那個家除了梁圣大家都是瘋子。

    這時鐘澈突然從轉(zhuǎn)角冒出來，拿著兩瓶洗發(fā)精詢問道：「許山，洗發(fā)精你要買滋潤型還是去屑??」

    這個狐貍精是誰！

    第一眼看到小霖時鐘澈是這么想的。

    畢竟那張臉??真的很容易聯(lián)想到妖艷賤貨之類的形容詞，用狐貍精來形容已經(jīng)很禮貌了。

    「這個人是誰？該不會是你的前男友吧？」在鐘澈的印象中許山很少對人臭著一張臉，總是笑瞇瞇的，并且應(yīng)對自如。

    能讓他露出本性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一股強烈的危機感自心中升起，要知道，許山說過他以前是做一的！

    面前這個狐貍精一看就是個身嬌體弱易推倒的貨色。

    許山?jīng)]想到鐘澈還在介意前男友的事，乾脆勾住小霖的臂膀，將人拉到身邊：「是啊，他就是我前男友?！?/br>
    「?。俊鼓粧匀爰姞幹械男×剡€搞不清現(xiàn)在在演哪齣。

    「配合我一下。」許山小聲道。

    「不是，我只是來要梁圣的聯(lián)絡(luò)方式而已。」他才不想攙和這種麻煩的事呢。

    雖然長著一張狐媚子的臉不代表他喜歡勾引男人啊！

    而且他是貨真價實的直男，直男！

    為什么大家都覺得他是同性戀！長相比較中性的美發(fā)師不一定都是同性戀好不好！

    鐘澈根本不相信小霖的話，反而對這個潛在的威脅充滿敵意：「你要梁圣的聯(lián)系方式我可以給你，但是你不許再和許山見面！」

    「好啊，沒問題?！箤Ψ今R上就答應(yīng)了，反正他和許山本來就不熟，要不是巧合今天也不會見面。

    兩人愉快的達成交易，小霖果真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

    他怕再待下去這對小情侶會把他瞪穿，尤其是許山，那表情彷彿下一秒就要殺人似的。

    如果是梁圣的弟弟，他完全不意外對方會把自己毀尸滅跡，畢竟他們就是那樣的家庭。

    見礙事的傢伙終于走了，鐘澈愉快的接續(xù)之前話題：「所以洗發(fā)精要滋潤型還是去屑型？」

    「鐘澈。」

    「嗯？」

    許山的聲音聽起來有不妙，鐘澈歪著頭，思考自己到底做錯什么了。

    是因為忌妒心太強嗎？

    可對方通常不會因為這種事而生氣??？

    「鐘澈，你怎么會有梁圣的聯(lián)系方式？」許山的臉色很難看，他自己都沒有梁圣的電話號碼：「難不成你一直都在和我哥聯(lián)絡(luò)？」

    鐘澈根本不會撒謊，支支吾吾的道：「這個??我、我不能跟他聯(lián)絡(luò)嗎？」

    「果然?！乖S山愣在原地，莫名的哭了起來。

    他知道是自己太敏感了，明明最近很少發(fā)作的。

    他就是瘋子啊??

    周圍的視線太過刺眼，他不想被當(dāng)成神經(jīng)病，但是為什么控制不住情緒？

    為什么鐘澈要跟梁圣聯(lián)絡(luò)？對方不要他了嗎？

    明明說過愛他的，為什么要讓他變回自己一個人啊??

    「不要拋棄我，不要拋棄我??」

    他沒有地方可以去了，也不想回到混蛋父親家中。

    其實許山一直沒有長大，反而被困在悲慘的童年中久久無法脫身。

    他還記得jiejie在某個圣誕晚會上抽中的玩具熊，jiejie好喜歡那隻小熊，年幼的許山也滿眼羨慕。

    所以他趁著jiejie不注意偷偷碰了一下。

    手感果真如想像中松軟，可惜他不可能擁有玩具，比起玩樂更重要的是如何活下去。

    「你為什么要碰我的東西！」

    許山嚇了一跳，趕緊收回小手，眼中滿是恐懼。

    被jiejie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姐??jiejie對不起、對不起?」

    他親眼看著對方奪回玩具熊，拿出一把剪刀將小熊剪得稀碎。

    許山不懂jiejie為何要這樣，年紀(jì)稍微大一些后才知道，jiejie寧愿親手摧毀心愛的玩具也不愿意給他，只因被自己碰過，所以就不要了。

    他就是那隻破爛的玩具熊，無論過去再怎么喜歡都可以隨意丟棄。

    畢竟過去是過去，總有一天他也會被討厭的。

    麻煩的性格、麻煩的病情??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會再任性了?！顾惺裁慈涡缘馁Y格呢：「我只有鐘澈你一個，所以??所以求你別不要我?！?/br>
    雖然不至于和從前一樣一邊破壞一邊自殘，但情緒掌控的部分還是有明顯的問題。現(xiàn)在的許山聽不進任何話。

    其實最好的方法就是別讓他受到刺激，可這點沒有人能做到。

    許山記憶錯亂的問題非常嚴(yán)重，加上不輕易對人打開心房的性格，過去的事無人知曉細(xì)節(jié)，也無法有效避免刺激。

    有時記憶是突然回來的，那些可怕的瞬間載浮載沉，出現(xiàn)又消失，他卻深深陷入其中，活得如同行尸走rou。

    「許山，沒事的，沒事的??」鐘澈趕緊上前安撫：「你可以任性，可以叫我閉嘴，你想對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早就知道對方已經(jīng)離不開自己，鐘澈不是那種擅長謊言和計謀的變態(tài)，而是變態(tài)的渾然天成。

    雖然不會說謊，而且時常犯傻和逃避，在許山渴求自己的這一刻卻無比興奮。

    「許山，沒事的，我們回家再說吧?！?/br>
    最終他選了滋潤型的洗發(fā)精，拖著嚎啕大哭的許山結(jié)完帳。

    周圍的視線沒給他造成太多壓力，想要照顧精神病患者，這點抗壓性只是基本。

    現(xiàn)在的許山很敏感，一有個風(fēng)吹草動就會受到驚嚇，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

    途中經(jīng)過小吃店或玩具店便會瞪大眼睛盯著看，卻一點討要的意思都沒有。

    鐘澈猶豫了一會兒，只買了份奶油紅豆餅。

    家里沒用的玩具太多了，再買下去許山清醒后一定會把他臭罵一頓。

    不過罵歸罵玩具們都被好好收著，當(dāng)成寶貝似的偶爾拿出來把玩幾下。

    并且他們的收入也不高，許山住進來后買什么都得精打細(xì)算，說是要養(yǎng)成儲蓄的習(xí)慣，免得意外發(fā)生時沒錢救急。

    反正鐘澈不懂這些，有人幫他管著也挺好，就是沒辦法像以前一樣大手大腳的花錢了。

    許山邊吃邊哭，情緒也相對安定不少。

    現(xiàn)在沒必要特別做什么，等人哭夠了自然就會清醒。

    好不容易回到家鐘澈也只是耐心的陪著對方，見許山哭得那么厲害，他卻只能在一旁心疼著。

    兩人之間的關(guān)係既溫馨又扭曲，至于有多不正?？峙轮挥兴麄冏约褐獣浴?/br>
    這一次許山哭了四個多小時，眼睛腫了、嗓子也啞了，才終于從可怕的回憶中走出來。

    現(xiàn)在的他坐在床上自我反省，心情前所未有的鬱悶。

    一旦病發(fā)他就什么都做不好、晚餐是靠外賣解決的，本來想把廁所刷乾凈，現(xiàn)在卻哭得半點力氣都沒有。

    太疲憊了。

    不只身體，心靈上的疲憊更難受，眼看已經(jīng)到睡覺時間：「我們今晚??還做嗎？」許山詢問的對象當(dāng)然是鐘澈。

    那些太悲傷的事他儘量不去提起，畢竟沒人喜歡聽這些話，也沒必要影響他人的心情。

    「今晚先不要吧，我想你應(yīng)該哭累了?！圭姵浩鋵嵑芷诖?。

    可五年都忍過了，只是忍一晚也沒什。

    大不了之后還回來嘛！又不是明天就要世界末日了。

    許山低著頭沉默不語。

    鐘澈這樣體貼自己令他很感動，但他還是怕自己沒盡到夫夫的義務(wù)會被拋棄。

    畢竟一直以來就是那樣活著的。

    努力讓自己不被拋棄，盡力做一個完美的人??

    但是真的好累。

    勉強打起精神后許山疲憊的躺到床上，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做吧，但是只許做一次。」

    完蛋了，真的好想睡覺，被子好軟、枕頭好舒服。

    不行，再想下去他真的會睡著。

    「真的可以嗎？」鐘澈當(dāng)然想做，不過在做之前他還得再三確認(rèn)。

    只見床上的人點點頭，熟練的轉(zhuǎn)過身，脫下褲子。

    衣服稍微向上滑落，露出背上花紋繁復(fù)的翅膀。

    雖然不太喜歡做這種事，可一旦確定要做了，主動的通常是許山自己。

    原因很簡單。

    快點干完快點睡覺唄，逃避五次總有一次得答應(yīng)吧。

    許山很懂得如何誘惑對方，用僅剩的力氣稍微抬起臀部：「我洗澡時已經(jīng)準(zhǔn)備過了，你想讓我的努力白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