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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危峰萬丈入云,那峻峭崢嶸者即是潢山,修真界的名門大派靈素宮就在云嵐之上,尋常人可望而難及。毫無修真天賦的少年坐在隔壁山間一棵古樹下刻著短笛,心想他要不是服了一顆攀云丹獲得短暫騰飛的能力,憑他一人也無法離開靈素宮。 這少年幼名小羊,從小他娘親就喊他小羊,導(dǎo)致后來他被救到靈素宮以后也記不起本名,于是他爹親才又賜他新的名字,叫盛雪,可是他一直不習(xí)慣,所以還是讓meimei私下里喊他小羊。 說到他那個并無血脈關(guān)聯(lián)的meimei周諒,正跑到古樹后不遠的溫泉池享受,他坐在樹下負責(zé)把風(fēng),雖說深山野嶺應(yīng)該不會有人經(jīng)過,但偶爾可能會有野獸、精怪出沒,或是像他們這樣與修真界有點因緣的傢伙。 蟹爪般張揚的枝條依然凝著薄霜,巖縫、草地上卻有鮮嫩春色悄然新生,小羊沒什么修為,因而和凡人一樣畏冷,身上穿得比較厚,乍看像個胖壯的小子低頭坐在柏樹下,纏繞古柏生長的淡橘小花落了一朵在他頭發(fā)上,他聽到一個平淡無波的男音跟他講:「怕冷的話就起來練拳,動一動就不冷了。坐在這兒吹風(fēng)只會更冷?!?/br> 小羊?qū)@憑空聽見的男音絲毫不意外,他面無表情修著短笛上的吹孔,暗自在內(nèi)心回應(yīng)道:「我前幾天在杜長老的課上還練不夠?身上還很痠痛,不練。」 那男音輕聲哼笑,說:「在這兒鬧脾氣有何用。算了,隨你吧?!?/br> 小羊翹起嘴角心想:「唉,又口是心非說隨我了,明明也是關(guān)心我的,非要那種語氣?!?/br> 男音不再響起,小羊收好笛子起身環(huán)顧山林間凝寒的風(fēng)霜,深吸了一口氣,被后方幾乎衣不蔽體跑出來的周諒嚇一大跳。 「小羊哥哥怎么辦啦!」周諒甩著本該穿在她身上的衣裳喊話。 「你搞什么?。俊剐⊙蚧琶μ盅诿娌桓铱此?。 「我方才不小心讓衣服被樹枝勾破了一個大洞,你看?!?/br> 「我是男的你是女的,我怎么能看!快遮好!」 「有什么關(guān)係,以前我們還不是一起洗澡?」 「那時你還小,我也才九歲而已。噯麻煩?!剐⊙蛘ι?,氣急敗壞把身上衣褲脫下來扔給周諒說:「先換了吧?!顾肫鹱约菏蔷艢q時在憶夢谷遇到周諒的,過了五年,他也長大不少了吧。 周諒得逞了,嘻笑兩聲把破大洞的女裝扔給小羊說:「謝啦,哥哥也不是頭一回穿女裝啦,先將就一下,一會兒到了宋叔叔那兒再跟他借衣服?!?/br> 「唉?!剐⊙虼蛄藗€噴嚏,口中嘀咕了句好冷,其實他只要將罩在外面的衣氅借給周諒就好,不過周諒那衫裙后頭的洞裂得太開,他也擔(dān)心周諒那么活潑,只借她披著衣氅罩不住。 周諒拿了小羊的男裝迅速換穿,把最厚的那件扔回給小羊說:「你穿著吧,哥哥你怕冷,我不怕冷?!?/br> 「今天還是很冷涼,也許一會兒要下雨,你就穿上吧,我可以等到了宋叔叔那里再──」 周諒不由分說讓小羊穿回外衣,繞到他面前笑道:「你忘啦?我可是周諒,這點涼意沒什么啦?!?/br> 小羊點頭回以微笑,周諒是罕有的火屬天靈根,修煉資質(zhì)絕佳,打從頭一日他們倆被宋繁樺救到靈素宮就知道的事,也因此許多時候是周諒護著他的,因為他是毫無修真天賦的凡人,只因為是靈素宮之主盛如玄的兒子,才得以留在潢山。 「咦,哥哥你現(xiàn)在穿女裝還是挺適合的,真好看?!怪苷彸⊙蛏焓?,裝模作樣微笑說:「這位美女jiejie賞個臉和我一塊兒出游好么?我曉得再走過去有個開滿花兒的小路?!?/br> 小羊失笑睨她一眼,搖頭說:「這位小弟講話莫這般輕浮??煨┺k完正事回去?!?/br> 「哈哈哈。那你再吃一顆攀云丹,我們直接飛去找宋叔叔?!?/br> 「浪費,不差那么一小段路,用走的就行了?!?/br> 周諒皺了下鼻子講:「我也可以帶你飛過去,是你不要嘛。這么小段路不必走也行啊。」 「看看風(fēng)景也不錯?!剐⊙蜓鐾車骄?,除了剛才溫泉那里開了些花,他處依舊是寒林參天、禿枝交柯,再行至前方不起眼的岔道往下,會看見幽暗坡地開滿粉色小花,是另一番景色。 他倆口中聊到的宋繁樺就住在這片密林里,那是個性情較為孤僻的男人,住在自己搭建的木屋里,據(jù)說每天都在修練,只聽從宮主盛如玄的命令,因為宋繁樺這條命似乎也是盛如玄救下的。 宋繁樺是隻狼妖,但他不是普通的狼妖,遠古時候有部分神裔混居于人間,他就是其中一支狼族神裔,和族人聚居在宿月鎮(zhèn)。只不過很久以前宿月鎮(zhèn)遭妖魔侵襲而覆滅,而他是唯一倖存者,也因為是神裔出身的緣故,才得以被收留在靈素宮所轄之境。 周諒和小羊也聽說過這些事,周諒說:「宋叔叔武藝高強,要是他能常駐靈素宮教我們練武就好了。我想,說不定連杜長老都打不贏他。哥哥也真是的,不選杜長老的課跑這一趟,偏要挑宮主親授法術(shù)的日子。難道你不喜歡自己爹親教的東西?」 小羊轉(zhuǎn)了下眼珠心虛回應(yīng):「也不是不喜歡,就是心里有些、有些奇怪,何況修習(xí)術(shù)法時,他就是宮主的身份,可不是我爹啊?!?/br> 周諒點點頭說:「倒是,宮主看起來隨和,可是總覺得不好親近,平常也不怎么找哥哥的,可能他很忙吧。又或者是修練到他那種境界,性情變得很淡???」 小羊敷衍扯了下嘴角答:「可能是吧。」 他們來到宋繁樺住的木屋,屋外堆著整理好的農(nóng)具,周諒輕易推開了門說:「還真是從來都不栓門的。看來不是去練武就是去附近坡地里整田了吧?!?/br> 小羊?qū)淼暮谏“鼣R桌上,發(fā)現(xiàn)桌面積了點灰塵就說:「反正也要等他,找點事做?!顾椭苷徴伊四ú及炎酪尾吝^,將宋繁樺那床棉被拿到屋外曬,他們認識的宋繁樺對這些起居雜務(wù)從不在意,每次來都會幫宋繁樺收拾一下屋里,宋繁樺也由著他們兄妹。 很快就到了正午時分,宋繁樺回來看到自己住屋冒出炊煙就猜到是誰來,一般訪客不可能擅自幫他開灶。果然進屋就見桌上有三四道菜,周諒兩手抹了抹衣褲喊說:「宋叔你回來啦,先喝茶水再吃東西,不對,先去洗手吧?!?/br> 小羊倒了茶水給宋繁樺,宋繁樺順手接過杯子喝,喝完看清眼前的小ㄚ頭是誰,扭頭噴出一口水說:「小羊你、你怎么穿這樣?」 小羊低頭看了眼身上衣著,恍然大悟說:「啊,我忘記換了。方才周諒在溫泉那里不小心勾破了衣裳,所以我就跟她換了?!?/br> 宋繁樺嘴角抽了抽,轉(zhuǎn)身道:「我找件衣服給你,不用還了?!?/br> 周諒在一旁吐舌竊笑,聽宋繁樺碎念著:「周諒你畢竟是姑娘家,對待事物別那么粗暴?!?/br> 周諒反駁說:「不是我粗暴,因為那衣裳是揀師姐舊的用,東西用久本來就容易壞?!?/br> 宋繁樺從房里翻了套衣服交給小羊,聞言疑惑道:「那穿新的不就得了?先前小羊才託我給你買了套新衣裳。」 周諒嘟嘴:「我捨不得嘛!」 小羊苦笑:「你現(xiàn)在不穿的話,將來也不合身啦?!?/br> 小羊進房里換好衣服,出來后被宋繁樺和周諒盯著看,半晌桌邊吃菜的一大一小都笑起來,他捲起袖子跟褲管無奈說:「沒辦法,宋叔叔太高大了?!?/br> 「好像裹著棉被?!怪苷徍敛豢蜌獯笮?,一向少有表情的宋繁樺也低頭偷笑。 小羊嘆了口氣,指著一旁小桌上的包裹跟宋繁樺講:「宮主給的藥。宋叔,你這藥到底是吃什么的?」 宋繁樺望向那個黑布包,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而微微愣了下,他說:「安神的藥。夜難入眠。久了對修練有阻礙,所以盛宮主才讓專門調(diào)香的修士幫我做這藥。」 「原來如此。」小羊默默記在心里,找機會也把自己學(xué)的安神之法拿來應(yīng)用一下,儘管他毫無修真天賦,但這幾年他可是學(xué)了不少有意思的東西,而教授他這些事物的傢伙并非靈素宮的誰,而是五年前在憶夢谷相遇的妖魔。 宋繁樺吃著周諒和小羊炒的菜,他話不多,都是周諒在講他們兄妹在靈素宮發(fā)生的事,偶爾他才提問一、兩句,像是:「你們老是挑宮主傳授道法的日子,宮主不會不高興?那杜老頭兒時常針對你們,倒是一次也沒避開過?」 小羊說:「杜長老再不喜歡我們也得教我們東西,我們要是不去上他的課,豈不是讓他稱心如意?」 「沒錯沒錯。而且宮主脾氣好,不上他的課也不會怪罪,何況我們可是為了給宋叔你送藥來?!?/br> 宋繁樺哼聲說:「得了吧,就算沒你們送藥,我自己跑一趟也無妨。你們就愛拿我當(dāng)藉口。」 「嘿。」小羊和周諒都心虛笑了聲。宋繁樺催促他們吃完就快回去,他們剛開門就見到屋外站著一位俊美小少年,看起來和小羊年紀(jì)相仿。 那少年著月白錦衣,發(fā)髻梳得一絲不茍,不像小羊鬢發(fā)與額際仍有些細絨毛發(fā)落下,僅是站在那里就足以成為最耀眼的存在。小羊跟周諒一見那少年就喊:「藍師兄。」 少年是盛如玄收的大弟子,藍晏清,站在一起比小羊還高一些。他向宋繁樺拱手行了一禮說:「我來接師弟他們。」 周諒拉著小羊袖子晃了晃說:「可是我還沒玩夠呢?!?/br> 小羊回她一抹苦笑,藍晏清板著一張冷臉走來牽他另一手說:「只是送個藥就耗上一天,還要怎樣修煉。況且盛雪答應(yīng)午后陪我去收丹爐的藥。周諒你也該走了,師姐們都在找你?!?/br> 周諒不情愿的撇了下嘴,轉(zhuǎn)身向宋繁樺道別:「宋叔我走啦,下回再來找你。曬在外面的東西記得收,晚點可能會下雨?!?/br> 宋繁樺嫌她囉嗦似的擺手讓他們回去,等小羊他們一行人飛離后回屋收拾桌子,喃喃念道:「才來了一會兒又走?!顾麑⒛呛诓及蜷_,細長木盒上刻了靈素宮的梨花紋樣。 自他被盛如玄救下并帶回潢山后,就時常夢見滅族那時的情景,宿月鎮(zhèn)的族人無一倖免,尸山血海里剩下的活口就只有那個叫作明蔚的白狐族男子。 他們狼族曾收留兩隻同為神裔的白狐,就是明蔚和他meimei明斐,但當(dāng)時也不見明斐蹤影,只有明蔚在那里。宋繁樺記不清發(fā)生了何事,只記得許多修士出現(xiàn)在宿月鎮(zhèn),并說明蔚是滅了狼族的妖魔,而他則因悲慟過度失去常性,若不是盛如玄壓下發(fā)狂的他,恐怕也要被其他修士一併勦滅。 宋繁樺猶豫了會兒,還是打開木盒取出暗紅色線香點燃,擺脫他連日來的噩夢。他既想記起過往的真相,但又始終做不到消除心魔,武藝雖強,但修煉卻進展緩慢。若沒有盛如玄每旬為他弄來這些安神用的香,或許他會心神耗弱、走火入魔。 其實他并不想藉安神香麻痺自己,因為依賴得久了,好像連原本還記得的事都要遺忘,他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快要連明斐的模樣都記不清,還有他身為族長的父親,以及慈愛的姥姥。 而且,也不曉得明蔚和明斐究竟去哪里了。只不過宋繁樺別無選擇,他不能走火入魔,否則在這里很快就會被正道解決了。哪怕他出身是神裔,在那些門派眼里也不過是隻血統(tǒng)特殊的妖魔。 他并不天真,從不認為靈素宮是好心收留他,他們只是各取所須,他想這里或許能查出一些當(dāng)年的真相,在那之前他不能入魔發(fā)瘋。 *** 藍晏清支開了周諒,將師弟帶回修士們住的藏風(fēng)閣,申時初天還亮著,其他同門師兄弟都在外面,藏風(fēng)閣只有他們兩個,藍晏清問師弟說:「你這身衣服怎么回事?」 小羊笑了下解釋道:「周諒她衣服被樹枝勾破了,我只好跟她換,再向宋叔借一套衣服?!?/br> 「她衣服怎么破的?」 小羊遲疑回答:「泡溫泉的時候勾破的。」 藍晏清垮下臉質(zhì)問:「你跟她去泡溫泉?」 小羊擺手否認:「沒有、沒有,怎么可能啊,又不是小孩子了,當(dāng)然是我在外面幫她看著有沒有危險?!?/br> 藍晏清深吸了一口氣,光想那場景都氣笑了,他催促說:「快把衣服換回來?!?/br> 「也好,洗一洗還得還宋叔?!剐⊙蚧胤坷锔?,藍晏清尾隨進來,他歪頭瞅了眼走去倒茶給師兄說:「謝謝你來接我,你等我一會兒?!?/br> 「嗯?!?/br> 小羊走到屏風(fēng)后問:「對了,師兄還有什么話要說?」 「沒什么,今日的課教了一些東西,我抄了一份給你?!?/br> 小羊匆匆換好衣服走出來,看到桌上的書冊赧顏謝道:「謝謝師兄,因為我不像其他人那樣的修為,要是記載到玉牌里,到時也會看得很耗神,所以你才抄在書上么?」 「順便練練字,沒什么。覺得我辛苦的話,以后別亂跑了?!顾{晏清頓了會兒又問:「你說你先前和周諒互換衣服?你穿她衣服?」 「反正沒差多少啊?!剐⊙蚵柤纭?/br> 藍晏清皺眉念道:「你太慣著她了,讓她一直這樣學(xué)不會該有的規(guī)矩,將來惹禍該怎么收拾?」 小羊睜大眼望著他,半晌失笑:「你言重了。不會啦,周諒心地好又討人喜歡,哪兒會惹禍,再說我會看著她的?!?/br> 「好了,不提周諒了。這事別讓人知道。尤其是杜長老和那些討厭你的人?!?/br> 「我明白,所以我只告訴你而已。」 藍晏清一聽師弟這樣講,煩躁的心情頓時變得舒爽許多。他翻開桌上的書說:「趁時候還早,我給你講一講今天師父教了什么。坐吧?!?/br> 小羊微笑婉拒說:「不勞煩師兄了,你也知道我根本毫無修煉資質(zhì),什么靈根也沒有,再怎么樣也就和凡間的道士差不多,畫個符、擺個陣自己玩一玩而已。所以師兄你往后還是不要這么麻煩了,也別抄這些來,我會愧疚的?!?/br> 這話又讓藍晏清不太高興了,但他并不想太勉強師弟,嘆了口氣說:「那好吧,我不為難你了。不過你一向都愛看書,還常往書庫那里跑,所以我抄的這些你還是收著。至于沒資質(zhì)這種話就不必再提了,不管怎樣我跟師父都會護著你,你什么都不必擔(dān)心。往年你還得跟著其他同門弟子一起接受試煉,今年我特地請示師父,問他能不能讓你接受文試就好,他也找杜長老他們談過,大家都同意了?!?/br> 小羊欣然行了一禮謝過藍晏清,又道:「我會再去拜謝宮主的?!?/br> 藍晏清拍拍他肩膀說:「何必見外,再說師父就是宮主,也是你爹,他自然也不希望你參加危險的試煉。先前都是擔(dān)心杜長老拿這事來講,所以宮主才一直沒主動提吧?!?/br> 「有我這樣的孩子,或許給他添了不少麻煩……」小羊苦笑,正因為他沒天賦,所以之前就一直靠丹藥養(yǎng)著,養(yǎng)出一點淺薄的道行,勉強跟其他弟子一起經(jīng)過了幾年的考驗。他曾目賭一些同門在試煉里遇劫喪生,討厭他的一些人也說過不少難聽話或揶揄他,像是:「有為的修士躲不過一死,平凡的傢伙倒是福大命大?!?/br> 藍晏清看師弟這樣本想安慰幾句,卻又見師弟重展笑顏說:「誰讓他是我爹,而你是我敬愛的師兄呢。所以還是得麻煩你們多擔(dān)待啦。」 「真是?!顾{晏清被他俏皮的表情逗笑,忍不住拉住他的手低聲道:「盛雪,我跟師父都會一直護著你,你就一直待在這里不要走,好么?」 小羊笑容淡去,認真問:「師兄看穿我心事啦?」 「你真的想走?」藍晏清不由得緊張起來。 「當(dāng)然不是現(xiàn)在啦,等我學(xué)會一些道法,可能去人間當(dāng)個道士,我畢竟不適合待在這里的,何況我也想找娘親。雖然她在危及之時扔下了我,只燒了張符說靈素宮會有人來救我,可我還是想當(dāng)面問清楚,她為什么不肯帶我一起走。我想,師父也會答應(yīng)的。等我成年以后──」 「你……」藍晏清心緒煩亂不已,甩開原先握著師弟的纖細胳膊,丟了句「隨便你」就離開了。 小羊心想藍師兄八成是很捨不得自己才那樣鬧脾氣,追上去解釋也無濟于事,乾脆坐回桌邊喝茶,心里也有些煩,搖頭嘆氣。這時他又聽到那個男音輕輕發(fā)笑,他不悅道:「笑什么???」 那男音說:「笑你傻。你師兄對你可不單單是捨不得,提醒你多回了,偏你不信。」 「又在胡說了。你擔(dān)心我在靈素宮待太久,遲早被發(fā)現(xiàn)我身上依附著一隻妖魔,招來正道修士們攻伐不是?」 「你這才是胡說,我從不怕他們?!?/br> 「開個玩笑嘛,生什么氣。我比你更不希望被他們發(fā)現(xiàn),因為這樣我也有麻煩?!剐⊙蚵犝f不少人與妖魔相處的故事,往往沒幾個有好下場的。只不過他現(xiàn)在還離不開這妖魔,在九歲和娘親分開那年,他和這妖魔也立了十年的契約。 小羊有些睏乏,走去躺在床上休息,他想到這里不禁嘆了口氣小聲嘀咕:「要是你是那種能聽我號令的大妖魔就更方便了吧?!?/br> 「并非我無能,而是你太弱,與你訂了契約也無法擺脫封印,結(jié)果只能讓部分元神依附著你。要是你想要借用我的力量,你自己也必須修煉得更強,不然即使我強行突破封印,那股衝擊也會壓垮你?!?/br> 小羊受不了那傢伙這么嚴(yán)肅提醒這些事,尷尬道:「我就是發(fā)個牢sao,你就別太認真啦。契約有十年,期滿我也十九歲,要是到時候我還這么弱,你怎么辦?」 「既然遇上你,自然會有機緣,為此就要在平日做好準(zhǔn)備才行。妖魔的修煉之法和那些自詡正道的修士也有些許相同之處,你很聰明,只要吸取多方長處總有些收獲?!?/br> 「謝謝你安慰啊?!?/br> 「這不是安慰,是事實。今日再到山中探一探上回快找到的寶xue,在那里佈下陣法,順利的話,哪怕是你平日什么也不做也能吸取那xue位的靈氣。」 「這么簡單的話,我不就能偷懶了?」小羊一臉欣喜坐起來。 「并不簡單,不要以為煉陣容易,還得設(shè)法找些材料。不過還好你是盛如玄的兒子,他又給你不少好用的通行令牌,你在靈素宮應(yīng)該都能找到佈陣材料。要當(dāng)心別被其他人察覺了?!?/br> 小羊問:「萬一被發(fā)現(xiàn)會怎樣?」 「你用不是靈素宮的法子練功,那些人會怎么想,你很聰明,不會想像不到吧?!?/br> 絕對會被當(dāng)作是修煉魔道的傢伙,打個半死驅(qū)逐出去吧。小羊不認為自己會因為父親是宮主就能獲赦,反而會因此受到更大的責(zé)難,而且靈素宮主要執(zhí)掌刑堂的是杜明堯長老,即使是宮主也不好干涉過多,要是被逮到就死定了。 那男音又出聲提醒說:「為了不拖累你meimei,不受其他人欺負,你只能選擇這樣。就算將來離開靈素宮,多學(xué)點東西也是好的,再說十年之期一到,你也能擺脫我了?!?/br> 小羊躺回床上望著床頂說:「擺脫你?我沒這樣想過,我是指、我不覺得你不好啊。我想過,將來我去找娘親,你不是也想去找meimei?那我們可以結(jié)伴,你說好不好?」 「傻小子,和妖魔為伍多半沒什么好下場。」 「明蔚……」小羊打了個呵欠,央求道:「你有辦法現(xiàn)身么?我真好奇你長什么樣。是三頭六臂,皮膚什么顏色?有幾隻眼睛?」 「睏了?那你睡一會兒,晚點我再叫醒你,然后去找那風(fēng)水寶xue?!?/br> 小羊聽那聲音繼續(xù)說話,覺得眼皮被微光照亮,掀開眼皮見到一團淡柔似月的光暈,光里有個約莫巴掌大的小人懸浮于半空。他睜大眼注視那小人,小人有一頭白霜似的漂亮長發(fā),淺藍的眼眸也正回瞅他,身上只著一套素白衣裳,相貌說不出的端雅俊麗。 小人沒有開口,小羊卻聽到他說:「避免麻煩,所以盡量才不現(xiàn)身。瞧見了?我不是三頭六臂?!?/br> 他們之間因為契約的緣故,心識常能相互感應(yīng),得知彼此心情變化,小羊知道明蔚現(xiàn)在心情很平靜,但明蔚肯定感覺得出他很雀躍,這讓他有些害羞。小羊坐起來小心翼翼抬起雙手,虛捧著那浮在半空的小人問說:「你原先就這么嬌小啊?真可愛?!?/br> 明蔚蹙眉回答:「不,為了省事才變小?!?/br> 「對不起啦,我不是有意要戲弄你?!沟钦娴暮芫@漂亮,小羊?qū)嵲谌滩蛔?nèi)心讚嘆,結(jié)果明蔚用鼻音哼了聲就消失不見了。 「明蔚?」 「快睡吧。晚點得醒來做事。」 「喔。」沒了明蔚現(xiàn)身時發(fā)出的微光,室內(nèi)一下子變得晦暗,原來不知不覺天色暗下來了。小羊有些沒趣的躺回床上閉目養(yǎng)神,心想他也不是想惹明蔚不快,可他就是忍不住想逗一逗、開點玩笑。 他和明蔚的相遇,還得從九歲那年講起。也不知何故,他記不得自己原本的名字,只記得娘親喊他小名就是小羊。小孩子嘛,對凡事都充滿好奇,所以他見到什么都覺得新鮮有趣,只是娘親好像很不喜歡他這性子。 他知道娘親很不開心,常常想哄娘親高興,但一個九歲的孩子會的也不多,唱歌被嫌吵,說些趣聞也被嫌吵,關(guān)心會被說是囉嗦,他真的試了很多法子想讓娘親高興,可娘親幾乎都不笑,娘親是個美人,臉上沒有笑容真的是太可惜了。 娘親一直在找一些東西,小羊搞不清楚娘親想找什么,娘親總說他沒用,說了他也不懂,所以他問了也得不到回答。九歲那年娘親帶他四處打探消息,然后帶他到一個叫憶夢谷的地方。 谷中有個廢村,但仍有一戶人家住著,是個年邁的老婆婆和一個年僅五歲的女童,女童正是周諒。 *** 「娘親,我們到這種地方來做什么???」九歲的小羊穿著一身嫩黃色衣裙,被打扮成女孩的模樣。那時也是個梅花綻放的時節(jié),早晚還是很冷,不過大白天和娘親走在河畔,看梅樹的樹姿映在水面的樣子就想唱歌給娘親聽。只是娘親特別沉鬱煩躁,念了兩回要他住口,最后斥責(zé)要他別再唱了。 小羊還記得娘親叫袁霏纓,后來才知道那也是靈素宮原先的繼任者,只不過后來袁霏纓和盛如玄結(jié)為道侶,就把所有事務(wù)交給盛如玄打理,自己不怎么管事了。 九歲的小羊還以為娘親就是個普通的村婦,打扮也并不起眼,身上更是連一件首飾都沒有,他好奇追問娘親到憶夢谷做什么,袁霏纓敷衍他說是做買賣。 小羊問:「這村子都荒廢啦,哪有人會來做買賣?那我們是買還是賣呀?」 袁霏纓冷冷睨他道:「再吵,我就先賣了你?!?/br> 小羊并不當(dāng)真,但也不想惹娘親不高興,倒是安份的靜下來不多嘴。他們找了唯一住在村里的人家問借宿的事,屋里走出來的婆婆說外面空屋隨便住,屋里跑出來一個男童眨著燦亮的雙眼看他們。 袁霏纓打聽到這里朔夜常有修士會來的市集,也許能買到她想要的東西或消息,為此她要先補眠,于是拿了些冷硬的餅打發(fā)小孩去一邊吃。 小羊吃了兩口餅,實在硬得啃不動,嚼得也沒什么滋味,再說也并不是很餓,就溜到屋外間晃?;h笆外站著方才的男童,男童明顯比他幼小,粉軟的小嘴喊著:「jiejie,出來跟我一起玩嘛?!?/br> 小羊微笑出去見那孩子說:「其實我不是jiejie,是哥哥才對。」 「???」男童愣了下就笑起來,興奮道:「那跟我相反呀,我是meimei,不是弟弟。姥姥說我扮成弟弟才比較不會受欺負。」 小羊點點頭說:「娘親也說我扮成這樣才好養(yǎng)?!?/br> 年幼的周諒邀小羊回住處,吃了姥姥燉的rou湯,然后兩個孩子又跑去水邊玩到太陽下山,袁霏纓知道后不太高興,斥責(zé)了小羊。小羊被趕回房哭到睡著,做了個奇怪的夢,夢里有個男人用低沉嗓音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