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海邊
王阿姨:「送給你們了!」 文年:「……」 王阿姨:「嗯?別害羞!這點東西沒什么,你們就拿去吧!」 文年:「……啊,王阿姨謝謝……但我們……」手心被塞進一個東西的感覺讓文年及時掐住了自己的話音。 同時,感覺那枚「炸彈」離自己又近了一些,邵向載的臉又黑了幾個度。 「你們就拿著吧,阿姨家里還有!」王阿姨很熱情,一直滔滔不絕的說用有機肥有那些好處。邵向載站的離文年近,聞著那個味道實在是受不了,維持著清冷的表情還是往后退了一步,文年發(fā)現了,趁王阿姨不注意的時候朝他挑了下眉。 「王阿姨,謝謝您,但這個我們目前真的用不到?!股巯蜉d派不上用場,最后還是只能文年出面,先不論這東西對他們來說有沒有用,就光這個味道,要是真的拿回家,邵向載估計會殺人。 待終于和王阿姨告別,兩人抬著樹苗回家,文年看了邵向載一眼,故意把剛才拎雞糞的手往他面前湊了湊,看他不自主往后退,笑了:「躲?」 邵向載抿唇,微頓了頓,不動了。 這人有時是真的挺死心眼的,文年見了他這老實樣,突然又不怎么想逗他了,擺擺手往前快走了幾步,「我先回去洗手,這味道刺的我嗅覺都失靈了?!?/br> 其實之前文年上網查的時候就知道桃樹種下去,得過一段時間才能施肥,尤其他們這還是棵小樹,還沒到結果期,就算拿了王阿姨的雞屎肥也派不上用場,除了拒絕似乎也沒別的選擇。 或許是心理作用,文年洗完手還是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那個味道,邵向載走進廁所要從背后抱他,被文年推了開,「你等等,我要洗澡?!?/br> 邵向載以為是自己剛才的行為讓他誤會了,立刻小心的握住他的手,像是要表達自己的不嫌棄,文年笑著把手抽了回來,「我沒別的意思,是我自己受不了。你去把樹種起來吧?!?/br> 「真沒生氣?」邵向載覷著他的臉色,不信,又確認一遍。 文年拍了拍他的臉,很輕,「當然沒有,我又不是玻璃心?!估@開他去拿換洗衣物。 一個熱水澡的時間,出來的時候樹已經種好了,邵丘岳坐在文年做的木椅上舔冰淇淋,邵向載站在另一頭聽他說最近在學校發(fā)生的事。 「……然后依卉就說她不喜歡他,她喜歡的是我,但我不喜歡她啊,可是我還是很有風度的沒有當場拒絕她,我一直等其他人都走了才偷偷跟她說我不喜歡她?!?/br> 文年走近時就聽見邵丘岳小朋友的這段發(fā)言,和邵向載換了個眼神。 文年:「丘岳在說什么?」 「我們班上有一個女生,她昨天下課的時候被隔壁班的班長告白了,大家都跑去看,那個男生還給她巧克力,結果她又跟我告白,我不喜歡她就拒絕她了?!股矍鹪腊咽虑樵俅尉喌恼f了一次,說到有人跟他告白時臉上還有點小驕傲。 文年清楚的記得之前情人節(jié)自己帶巧克力回來時,邵丘岳對這些事情還不是很了解,從那到現在也不過半年多一點,這段時間都發(fā)生了什么? 小孩子的成長有時候簡直快得令人發(fā)指。 「你偷偷跟她說你不喜歡她?」文年擦著頭發(fā)坐到對面,和邵向載并肩,不知道為什么這事總讓他有種既視感,會想起情人節(jié)在校門口和邵向載告白的女生。 當時邵向載好像也是等那個女生說完話才拒絕…… 想到這,文年轉頭看了邵向載一眼,眼里帶笑。 邵丘岳點點頭:「對啊,是哥哥跟我說,要有同理心,在外面要學會給別人面子?!?/br> 文年相信邵向載的原話絕對不是這樣,但做人留三分的道理,確實應該從小就培養(yǎng),將心比心,誰在大庭廣眾下被拒絕都會不好意思,除非那人對自己非常有自信。 文年讚賞的笑了笑,在桌子底下握住邵向載的手。 這人真是讓他每天都能找到一個更喜歡他的理由。 不過,文年用另一隻手敲了敲桌子,對著邵丘岳笑道:「你還知道什么叫風度?。俊?/br> 「當然啦!」邵丘岳不服,喀擦一聲咬碎甜筒,「你們都把我當傻子,我只是比較天真!」 「自己說自己天真,」邵向載嘲他,「你還真天真?!?/br> 這就好比一個聰明的人自謙說自己笨,那他到底是聰明還是笨? 「哼!」邵丘岳軟軟的嗤了一聲,這話對他來說就有點難以理解了,但不妨礙聽出他哥在開他玩笑,兩三口吃完冰淇淋,撇下兩人進屋洗手去了。 文年追著他的背影,直到砰一聲門被關上,才笑著拍了拍邵向載的手臂。 「小屁孩?!股巯蜉d搖頭,拿過文年擦頭發(fā)的毛巾替他細細擦拭發(fā)尾。 「現在還好,等上了國中,嗯?!刮哪隂]繼續(xù)說下去,邵向載哪能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光是想到邵丘岳犯叛逆期,他就頭痛。 半晌,邵向載放下毛巾揉了揉文年的頭,趁著四下無人,湊近在文年額頭輕輕覆下一個吻,「進去吹頭發(fā)吧,外面風涼?!?/br> 發(fā)絲微涼,嘴唇是燙的。 這段時間生活很規(guī)律,上學放學,打工家教,偶爾出去約個會。秋去冬來,距離文年要離開的時間越來越近——邵向載什么都沒問,文年也什么都沒說,但邵向載知道他在將手上的家教轉移出去。 他不是個擅長用語言表達感情的人,文年能察覺到他的不安,但除了給他更多的安全感,也沒什么能做的了。 他來這本就是個意外,如果不是文母在北城的朋友剛好沒有人能夠撥給文年一間房,他根本就不會來到南城。 或許他會在北城讀完三年高中,然后去上大學,又或者他會跟文母一起離開。 生活是很玄幻的,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早晨的空氣有些涼,文年攥緊毛毯,昨晚邵丘岳說想要喝南瓜糊,他特地起的早了些,把處理好的南瓜放進電鍋蒸熟,然后泡杯熱茶,走到門口看著院里的桃樹發(fā)呆。 邵向載清醒時就發(fā)現文年不在身邊,立刻起身隨意套了件外套出來找他。 后背突然貼上一片溫暖,毛毯被人從后重新緊了緊,文年捧著茶杯笑了一聲:「你醒了?」 邵向載不答反問:「怎么起這么早?」 「丘岳說想喝南瓜糊?!?/br> 邵向載雙臂環(huán)著文年的腰,略低頭,用下巴撐在他的肩窩,文年吸口氣,在邵向載身上找到一個更舒服的位置,整個人窩進了他懷里。 「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自己喜歡男生的?」文年問。 「我不喜歡男生。」邵向載皺著眉,好像他說的是一個不好笑的笑話。 文年挑眉:「所以,你接下來不會要說『只是我喜歡的人剛好是個男生』吧?」 話還沒出口就被人猜到了,邵向載有些窘迫:「……不行嗎?」 「行,當然可以。」文年低低的笑了幾聲,垂首喝了口熱茶,聲音蒙在杯口飄散的熱氣里,「但你還是不會告訴我你是什么時候喜歡上我的對吧?」他可沒忘記上次邵向載對這個問題躲閃的態(tài)度,倒不會生氣,就是有些好奇。 為什么不肯告訴他,難道有什么隱情?文年猜不到。 事情也亦如他所預料,邵向載聞言只是笑了笑,并沒有回話。 遠處的太陽露了個頭,黑夜被驅散,小小的屋簷下,有一絲靜謐祥和的平靜。 「那你呢?」邵父房間傳來動靜,邵向載抓住最后一絲空檔追問道,「你是什么時候知道自己喜歡男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希望聽到什么答案,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忐忑。 「我?」文年從他懷里直起身,想了想,「可能是好幾年前吧?!贡澈蟮囊馑疾谎远鳎巯蜉d有些震驚,還來不及問,邵父的房門就被打開了,只好將話題擱置。 「哥哥?文年哥哥?你們都起床啦?」邵丘岳揉著眼睛,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早安?!刮哪贽D頭打招呼,往前走幾步和邵向載拉開距離,「早上吃南瓜糊哦?!?/br> 「好!」邵丘岳伸個懶腰,感覺清醒了些,跑進廁所放水。 邵向載也去洗漱,動作比磨磨蹭蹭的邵丘岳快,從廁所出來就進了廚房,文年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問什么,打斷道:「先不說那個,幫我開火,順便放點油?!?/br> 現在邵向載廚藝進步很大,簡單的菜已經會炒了,文年根本不用在旁邊看,放心的把煎餅的工作交給了他。 邵向載翻著雞蛋餅,等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開口:「你真的是……」 「嗯?!刮哪晖ブ瓩C倒了點水,蓋蓋,插電。 「具體什么時候?」邵向載把一塊煎的金黃的雞蛋餅端出鍋,又舀了些麵糊進去。 「應該是國二,我沒記錯的話。」榨汁機運轉,轟隆隆的聲音蓋住了廚房里其他的聲音,文年按著它的蓋子,抬頭從正上方的柜子拿出三個杯子。 邵向載沒再問下去。 吃飯的時候,邵向載拿出手機看了眼月歷,指出:「你快生日了?!?/br> 文年撕下一塊餅,不在意的喝了口南瓜糊,「是啊,你不說我都快忘了。是星期幾來著?」 「六。」邵向載放下手機,看到邵丘岳吃的一嘴黃,抽出張紙扔了過去,「家教請假吧。」 「你要帶我出去玩?」文年突然就起了興趣,抬眼看他。 「我也要出去玩!」邵向載還沒回答,邵丘岳就跳了出來。 邵向載在他額頭彈了一下,「你湊什么熱鬧,下次再帶你去?!?/br> 「為什么啊?」邵丘岳不懂,覺得出去玩就應該是一家人一起去的,這樣才整齊,「你們是不是不想帶我去!」 「跟你沒關係,是我想給他一個驚喜?!蛊綍r邵向載哪有這個耐心跟他解釋這么多,還不是怕他硬要跟,非得把里面的條條列列說清楚了。邵丘岳也不是不懂事的,知道哥哥的心思后,總不能還不講理吧。 果然,聽到是他哥要給文年驚喜后,邵丘岳欣然同意了:「好吧!我不去了,但是你們要記得給我?guī)ФY物!」 「知道了?!股巯蜉d無奈的在他頭上摸了把。 吃完飯,邵向載在房內找到文年,提醒他記得請假,文年看著他眼里藏不住的期待,笑著點了點頭。 現在文年手里的家教只剩那個酷酷的男生,再過幾個禮拜也會轉給其他人,其實關于生日的出行,邵向載大可以等到週日,但他就是想在那個特別的日子和特別的人在一起。 剛好邵父下周末也要出差回來,不愁家里沒人照顧邵丘岳。 他甚至提前看好天氣,確保一切都是最完美的狀態(tài)下和文年早早出了門。 「我們要去哪?」知道對方要帶自己出來玩后,文年一次也沒問過邵向載要帶自己去哪,全權把這一天交到他手中,全然的信任,也是直到坐上前往臨市的公車才難忍好奇的問了一句。 「到了你就知道?!股巯蜉d拿出耳機,插上手機后遞給文年一支,「還得坐一段路,你先睡會兒?!?/br> 文年接過耳機,抵上耳窩,里面?zhèn)鱽碛茡P輕緩地爵士。文年還不知道邵向載原來會聽爵士,他看起來像是對什么都沒多大興趣。聳聳肩沒說什么,面向窗外閉上了眼。 等他再次有意識的時候,只隔著一層薄薄的眼皮,還沒張開,刺眼的亮光就讓他下意識皺了皺眉。 或許是他的動作驚動了身邊的人,一隻手伸過來,替他擋住了強光。 適應了一陣,文年才緩緩抬起眼皮,纖長的手指縫中,看出去竟是一片遼闊無邊的海洋,水天相接,太陽時隱時現。 車子晃了一下,能看出他們正行駛在一條環(huán)海公路上,海面有幾個點,是有人在衝浪。 文年盯著那翻涌的浪花看了一會兒,扯下了耳朵上的耳機,「海邊?你帶我來海邊?」 聽見他的聲音,面前的手動了一下,收了回去。 「嗯,喜歡嗎?」邵向載將耳機收起來,從包里拿出一個水瓶問他渴不渴。 文年趁邵向載翻包的時候看了眼時間,他大概睡了有兩個小時左右,已經到臨市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歡看海?」 邵向載把水壺放到他手上,頓了一下,「我不知道?!?/br> 文年喝口水,偏頭看他。 所以他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剛好踩中了自己的喜好?他倆果真有緣。 「那我們今天就待在海邊了?」 文年心想自己已經好久沒到過海邊了,就算不下水,在岸邊待一天也值,卻沒想到邵向載搖頭,說:「我們明天才回去。」 「明天?」文年愣了,「可是我換洗的……」 說到一半他停下來,看著邵向載腿上的包,過幾秒,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什么時候準備的?」 「這兩天?!股巯蜉d塞好水瓶,看了眼窗外,「到了。」 巴士緩緩??康秸荆萝嚭?,邵向載從包里拿出一頂棒球帽,扣到文年頭上之前,抬手壓了壓他睡的略為有些凌亂的頭發(fā)。 「那你呢?」 文年自己沒有帽子,所以這頂一定是邵向載的,只見后者在包里又翻了翻,竟然掏出了一頂和文年頭上一模一樣的。 「情侶帽?」文年調整了一下帽沿,嘴角翹翹的。 他不記得邵向載有兩頂一樣的帽子,除非這兩都是他新買的。 邵向載「嗯」了一聲,算是承認了他買帽子時的小心思,語氣沒什么變化,但文年就是聽出來他心情不錯。 「我們晚上住哪?」 「我在民宿訂了房?!股巯蜉d背好包,拿出手機,「走吧,先去看看?!?/br> 作者有話說:關于桃樹施肥,我查了資料,其實還有分不同時期施不同的肥,很復雜的,我也不是這方面的專家,如果有問題就多包涵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