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鸞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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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您別傷心?!背J厦竦?,“也許并非是為了樂安公主,而是姜氏。姜氏當年……的確死的太慘了些,她的死,又與樂安公主脫不了關(guān)系。陛下一時放不下,也是情有可原的。您又何必在這個關(guān)頭去觸他的逆鱗呢?!?/br> 太后癱坐在鳳椅上,卻深深嘆氣:“他何嘗是為了姜氏。他不過是,給自己強占meimei的行為找個理由罷了。” 否則,當年阮氏帶走薛稚時他便該發(fā)作了,連賀蘭氏都是她動的手,他全報復在了老東西身上,充其量也就是介懷罷了,又怎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對meimei動手。 自己本也是一片好心,想要他放下過去,若是、若是她的珹兒還在,她又何須收養(yǎng)這一個,快十年了也捂不熱…… 殿外,桓羨已步下玉階,適逢這時何令菀剛巧入宮覲見太后,迎面撞上,她唬了一跳,忙上來見禮: “妾參見陛下。” 那道身影卻如流風自她身邊掠過,冷厲而肅穆,何令菀背后一涼,一滴冷汗自額發(fā)間飛速墜落。 她快步走入承福殿,向何太后施禮:“太后殿下,姑母?!?/br> “你怎么來了?!焙翁蟛疟怀J戏銎穑嵩谧巷嫲采駵?,氣若游絲。 “令茵出事了。”何令菀立在簾下,頹唐又無奈地說。 原來就在今日,陛下身邊的侍衛(wèi)長伏胤突然造訪何府,將父親母親以及叔父叔母全帶去了令茵所在的皇女寺,隨后,便當著諸多長輩之面,給令茵喂了花樓里慣用的春宵百媚酒,強按著他們圍觀了令茵藥發(fā)之時的情態(tài)。 叔母當場便昏死過去,父親與叔父羞得無地自容,而令茵現(xiàn)在才剛剛清醒過來,被伏胤的人馬告知之后,更是差點瘋了,一直哭著鬧著要上吊。 皇女寺中已然亂成一團,母親急打發(fā)了她入宮來與太后商議。 何太后端盞的手劇烈一顫,茶盞砰的掉落在地,瓏璁如玉碎。 她震驚地看向常氏,嘴唇發(fā)白顫抖:“他這是……這是在報復我嗎?” 他說她若插手薛稚的事,就別怪他不念她的恩情。 所以,他從前看在她的面子上沒過分處置何令茵,如今她放了薛稚去成婚,他便要舊事重提。 他報復的又哪里是令茵,分明是她! 何太后滿心悲憤,幾乎暈厥。常氏忙拿話勸她:“您別這么說,陛下也只是在氣頭上罷了……” 良久,何太后的眼淚才算止住,轉(zhuǎn)向侄女,郁郁嘆出一口氣來:“她自己做的孽,因果報應,就讓她自己受著吧?!?/br> “薛稚的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妻非妻,妾非妾,三郎親口所說只拿她當個玩物而已。你日后既要做皇后,便要學會大度?!?/br> 何令菀目中微黯,即使早已做好千萬次的心理準備,然此時聽見,內(nèi)心仍是不免酸楚。 她深深俯首,聲音卻輕:“是,侄女記住了?!?/br> —— 回到玉燭殿后,桓羨閉門不出,一直在書案前處理堆積如山的奏章。 謝家事發(fā),多的是落井下石“揭發(fā)”、“檢舉”謝家其他罪證的,字詞犀利,殺氣騰騰,投書人尖酸刻薄的臉面也幾乎躍至紙上。 他看得有趣,清潤如玉的臉上笑意如刀鋒森冷,馮整小心翼翼地進來,問:“時候不早了陛下,要傳膳么?” 傳膳? 抬眸望了眼天邊如潑墨的夕色,這才發(fā)覺竟已是晚上了。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拾過那幾封彈劾謝氏的奏折起身:“不必?!?/br> “去棲鸞殿?!?/br> 作者有話說: 臭哥哥又想做什么呢 第28章 棲鸞殿中, 薛稚已起來了。 兄長走后,她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睡了一覺, 直至傍晚才醒來, 又將自己泡在水中清洗許久。因而他過來時也只著了件單薄的襦裙,長發(fā)披散,正懨懨歪在榻上, 由木藍喂粥喝。 被他折騰了一夜加一個清晨,即使休息了這許久, 她人仍是怏怏的,面色如雪的蒼白。 眉眼黯淡, 玉蝶振翅似的眼睫在白皙如雪的臉頰上映下兩痕淡淡的青影。 素白輕紗之下, 兩痕如玉鎖骨仍也印著緋痕,影影綽綽, 曖昧不堪。 女郎承寵后的模樣煞是嬌媚,一副被玩壞了的軟若無骨的樣子, 看得宮人們臉紅心跳, 不著痕跡地避開目光。 這時殿門外忽響起小黃門尖利的通報聲,宮人齊整的行禮聲中, 桓羨快步走進來。他將帶來的卷折隨手往書案上一扔, 坐在了榻邊,伸手探了探meimei的額溫:“公主喝過藥了嗎?” 他本是問的治療風寒的藥, 她風寒并未大好,昨日又遭了他一番折騰,自是要小心溫補著。然宮人卻明顯誤會,為首的女官忐忑地答:“不曾……陛下未吩咐過, 奴等不敢擅作主張?!?/br> 畢竟是名義上的兄妹, 她們料想陛下也不會留孩子, 但未得陛下命令,也不敢擅動。 公主醒來倒是要了一次,也被她們拿話搪塞過去了。 桓羨微愣,轉(zhuǎn)瞬明白過來,卻也沒解釋:“沒有就去備。” 他畢竟不是先帝那樣的荒唐君主,還未大婚便有了孩子臉上也不好看。他們又是名義上的兄妹,眼下流言紛擾,也的確是不宜在這個時候有的。 薛稚已別過臉去,恰到好處地避過了他修長如玉的手。眼眸黯淡,眼皮微腫,眼尾還泛著淡淡的紅,當是他走之后又哭過。 桓羨滿心的柔情忽都冷下來。 “都下去?!彼馈?/br> 宮人們遂都行禮退下,唯獨木藍端著粥碗立在旁邊,十分無措?;噶w淡淡瞥她一眼: “你也下去?!?/br> 木藍不敢反抗,擔憂地望了眼好似一尊神女塑像、了無生氣的公主,放下粥碗紅著眼離開。 殿中一時安靜得落針可聞。他端過那碗才用了小半的粥,隨意舀了勺遞到唇邊嘗了嘗溫度,這才遞到那始終沉默的meimei唇畔:“怎么了?” “哥哥來看你,你也不理。從前,梔梔不是說最喜歡哥哥的么?“ 他語聲溫柔,似隨意般將她幼時稚語閑閑道來。薛稚聽在耳中,卻是心如刀鋸。 哥哥? 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他竟還在自欺欺人地維持兄妹和睦的假象嗎。 又是為的什么呢?分明是他要強迫自己,卻偏偏要說成是她來求他、勾引他,對她百般折辱。眼下,又做出這些溫柔小意的假象,妄圖欺騙她,他們還能回到過去…… 她始終不理,桓羨眼中隱忍的火便如石中之火一絲一絲燃了起來,連名帶姓地喚她:“薛稚?!?/br> “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br> 那如神女無波無瀾的姝麗面上終于裂開了一絲神情,眸中已泛起晶瑩水光,她扶著床靠起身欲拜:“妾見過陛下。” “陛下?”他挑眉,并不扶她。 眼淚幾乎奪眶而出,她鼻翼酸澀地改口:“皇兄?!?/br> 他便淡淡笑了,心下微微松了口氣。放下粥碗親又扶她起來,修長如玉的手指輕撫她臉頰:“這才乖?!?/br> “吃吧,今晚不弄你?!彼阎嗤脒f給她,“吃完了,陪我看會奏折?!?/br> 弄。 彷如一把尖刀狠狠刺入心臟,她疼得身子猛烈一縮,一滴淚飛快地落在他虎口處。 她沒有應,顫抖著手接過了碗,仰過頭將已近變得溫涼的麥粥全倒進了口中。 瓷碗落在案上,清脆的玎玲。這樣的泥胎木塑,桓羨有些不悅,到底未說什么,起身撥開珠簾去到外間的書房。 玉燭殿的宮人已將方才未處理完的奏章搬了來,而她亦步亦趨地跟出來,面上淡然:“你要我看什么?!?/br> “沒禮貌?!彼跁盖白拢瑢⒎讲湃〕龅膸追庾嗾落侀_,“過來?!?/br> 她走過去,還未坐下便被他一把拉過,正跌坐在他腿上。 尤是初秋,彼此軀體緊貼,即便旁有冰釜也有些黏黏糊糊的熱意。她臉上陡然升溫,不情愿地別過臉:“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偏把她臉轉(zhuǎn)過來,如玉手指輕點她還印著齒痕的柔唇,眼中含著風清月恬的笑意:“又忘了,叫我什么?” “你……”視線對上,薛稚微微氣窒,再一次逃避地避開他目光。 她不明白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要自欺欺人地讓她喚哥哥是何用意。世上怎會有他們這樣糾纏相合的兄妹? 還是說在他眼里,meimei就是用來欺辱的? 她沒有辦法,公婆丈夫都在他手里捏著,只好再度開口:“皇兄有何吩咐。” 桓羨拔下她頭上一根簪子,看著她松松挽起的長發(fā)如云如霧地跌落肩頭,神情慵懶:“我累了,不想看折子,梔梔念給哥哥聽。” 卷宗奏折都堆在書案上,她只好起身取過折子,又在想要借此坐到旁邊去時,被他一把攬住了纖腰扣了回來,恰坐在他腿上,霎時嬌紅滿面,掙扎著要掙開。 扣在腰間的手將她箍得更緊,桓羨低頭在她膩白的后頸上輕輕一啄,含笑在她耳畔吹氣:“再來一次就放過你,如何?” 徐徐熱氣吹拂至臉上,鉆入耳朵里,酥癢噬心,很快便在那雪白的面頰上吹綻片片桃花。薛稚又羞又驚,本該生氣,卻因那“放過”二字而遲疑看向兄長。 再來一次……他真的會放過自己嗎? 桓羨唇邊仍帶著恬淡的笑,眼里卻冰冷無溫,抱她于懷中:“逗你的。念吧。” “梔梔這樣好的身子,哥哥怎么舍得?!?/br> 薛稚一顆心重新又跌落谷底,如火遇冰,霎時便涼了下來。 她沒再理會他的調(diào)笑,手腳冰涼地拿過了那置于表層的奏折。 卻是一封御史臺官員彈劾衛(wèi)國公謝敬的奏折。言其十年前在揚州刺史任上時,搜刮鄉(xiāng)里,魚rou百姓,借湖州修建防海堤壩一事大肆侵吞工程錢款,致使堤壩被海水沖毀、死傷無數(shù)。 她心里陡然一沉,迅速扔下了又去翻下一封。仍舊是彈劾謝家的,言衛(wèi)國公包庇縱容其家奴侵占別家田產(chǎn)兩家相爭出人命之事,最后也在衛(wèi)國公的干預之下不了了之。 一樁樁,一件件,說的有鼻子有眼,卻盡是不實污蔑之辭。她愣愣地回首,心里被寒氣充斥得厲害:“不,這不可能?!?/br> 謝伯父在揚州刺史這個位子上長達十年,清廉公正,她隨他們住在會稽郡時常聽百姓們夸贊他為官的官聲,州內(nèi)百姓甚至為其立了生祠。便連她自己,也常跟著伯母在上元、中秋時開私庫為百姓施粥,她絕不相信這樣的奏疏。 桓羨又自桌上拿過一本,扔進她懷中:“梔梔再看看呢?” 這本倒是彈劾謝璟的。言他在廣陵任上大肆招募私兵未己所用,早有謀反意圖云云。 落井下石之辭,氣得她眼淚也險些掉下來,慍怒地說:“不可能,謝郎絕無這樣的意圖,這些都是假的,是他們惡意中傷。” “朕當然知道是假的?!被噶w溫溫說道,“這封彈劾衛(wèi)國公的折子,甚至與十七年前彈劾你父親的奏疏用詞大幅相似??赡怯衷鯓??”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憑他陳郡謝氏怎樣清貴的門閥,也不過是□□凡胎。梔梔猜猜,這樣的諫書,還有多少封?” 他說著,屈指在她鼻梁上輕輕一刮,淡淡聲微笑。 這樣的親昵,像極了幼時。而她正厭惡這般模糊了親情與欲念的親昵,卻也不敢表露出來,借低頭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