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鸞 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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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太皇太后壽辰將至,等到她老人家賜婚,她很快便能嫁給他,此生此世,都不會再有片刻的分離。 —— 四月廿八,太皇太后生辰。 黃昏才剛剛降臨,舉行宴飲的鐘山行宮的風荷軒里已坐了不少賓客,按貴賤親疏層層分列。臺下,碧葉連天、風荷滿頃。 得知是未來孫媳替自己cao辦壽宴,太皇太后沒說滿意,也沒說不滿意,只在最初同侄媳抱怨了一句“給我這老婆子過生做什么,提醒我過一年少一年么”,被阮夫人笑著拿“孩子們這是孝順您呢”勸回去也未再說什么了。 薛稚隨阮夫人在一處,安靜地侍坐在最深處的水閣、太皇太后身邊。此時天子還未至,座下賓客們談笑自若,亦有不少貴夫人拉著小輩來給太皇太后拜壽獻禮。 她目光穿梭在人群里,尋覓著隨衛(wèi)國公坐在外臣席間的情郎,卻瞧見一名身姿纖纖的少女立于席間,正有條不紊地指揮著宮人安筷設盞、引導賓客入座,雖千頭萬緒,卻能鎮(zhèn)定自若,忙中不亂。正是奉命cao辦壽宴的何令菀。 四周坐著的命婦公主開始說起稱贊的話,阮夫人亦是稱贊有加。原來,為了辦好此次壽宴,何令菀甚至與其母親自登門,向她打聽太皇太后的種種禁忌喜好。不可謂不用心。 所以,這樣好的嫂嫂,皇兄日后一定會喜歡的吧? 眾人聽罷都交口稱贊,薛稚眼中亦帶了幾分欣然,看向那位未來的皇嫂。 皇兄是她在世上最親近的人了,她自然希望他能有一位相知相愛的女子??伤皡s表現(xiàn)得對皇嫂很是抗拒……既然已是定了何氏阿姊,她便很是希望,他們能好好的。 與此同時,同在席間的何令茵卻是滿目怨毒。 憑什么,憑什么同是何家女,姑母與陛下都只看得見何令菀?她又哪點比她差了? 她會讓他們知曉,皇后這個位子,何令菀她不合適! 可,滿座都是朱門豪富,皆是她開罪不起的,卻該拿誰作筏呢? 何令茵眼珠子一轉(zhuǎn),目光忽而落在了薛稚身上。 作者有話說: 國服最強助攻小何同學:感謝陛下送的十五個大寶劍(☆^ー^☆) 桓羨:……………… 第15章 眾人都入了座,不久,桓羨也到了。免過眾人的禮后,徑直走到閣中,向居于主位之上的太皇太后請安:“孫兒拜見祖母?!?/br> 太皇太后正被何太后等簇擁著說話,聞言懶懶抬目瞧了孫兒一眼:“皇帝日理萬機,竟還有空來看我這老婆子,可真是蓬蓽生輝啊?!?/br> 一瞬之間,便連喜慶喧囂的管樂也似喑啞。即便眾人知曉太皇太后脾氣如此,也不免有些尷尬。 “怎么能說蓬蓽呢?!?/br> 阮夫人察言觀色,笑吟吟地斟了杯果子飲遞給皇帝,示意他呈給太皇太后, “陛下為了今日之會,可是提前幾個月就在準備了,如此盛宴,足可見陛下對您的孝順啊?!?/br> 眾人之中,也就只有阮氏這個侄媳能勸太皇太后幾句?;噶w沉默地端上,然太皇太后并不肯接,撇過臉只顧應阮氏的話: “勉勉強強吧?!?/br> “他要是真有孝心,便該想想他那還在柔然守寡的jiejie?!碧侍笠幌驀绤柕哪樕想y得地溢出一絲悲苦,“我的靖寧兒命苦,十三歲就被他們賣到柔然,好容易熬死了那活閻王,也不能回來。” “也不知我這老婆子咽氣兒之前,能不能再見上一回。” 一席話說得席間眾人皆有些訕訕,太皇太后所言,乃是和親柔然的先帝義女,萬年公主。 她本是先帝堂兄江陵王的女兒,但因自小父母雙亡,便養(yǎng)在太皇太后膝下,后來長到十三歲,被封為公主遠嫁柔然和親,以此換取邊境十余年的安寧——大楚因國都遠在建康,對北方控制有限,不想勞民傷財?shù)卮蛘蹋陀H乃是上上之策。 然去年歲末可汗暴薨,按照柔然收繼婚的習俗,萬年公主便當嫁給他的繼任者、時年十三的新主。公主拼死反對,竟以刀劃面,要求回國。 桓羨淡聲應:“已經(jīng)向柔然去了書信了,柔然同意皇姐返京,想必不日便將啟程?!?/br> “皇帝所言為真?不是哄我這老婆子開心?” “一言九鼎?!?/br> 太皇太后臉上這才和緩了幾分,點點頭:“坐吧?!?/br> 桓羨于是在太皇太后身邊入座,神情淡淡,似乎并不在意。薛稚在席間悄悄打量了一眼,卻覺祖母有些偏心。 她想這件事怎么能怪到皇兄和太后頭上呢,公主出嫁柔然的時候,皇兄才止十歲,還是漱玉宮里不受寵的皇子,根本不是他能決定的。但太皇太后卻全把氣往他身上發(fā)…… 座中氣氛凝滯,何太后笑吟吟地拿話岔開:“不是兒媳托大,陛下心里最敬重的可就是您了。上回謝家小郎向他請旨賜婚,陛下雖早有意玉成此事,他也說一定要請示您老人家,讓您來做主?!?/br> 四周之人無不側(cè)目,薛稚略微低著眸,有些難為情。而謝璟此時同父親坐在水閣外,聞言立刻端起了酒盞,出席求道:“太皇太后,微臣心慕樂安公主已久,只想聘她為妻,此生此世,必不相負。還望太皇太后成全?!?/br> 他說著,伏地而拜。閣外開始哄笑紛紛。衛(wèi)國公笑而捋須不言,陸韶執(zhí)盞飲酒,借此將唇邊的一縷笑意掩了下去。 梁王手攬幼弟,打趣道:“蘭卿啊蘭卿,這已是你第二次求婚了,這么急做什么,樂安meimei雖好,又沒人敢和你搶。” 彭城王被兄長拘在懷中,卻是滿臉不高興。 這女人有什么好?上回他被皇兄下令禁足,連千秋宴也沒參加。為什么連謝家阿兄也那般喜歡她? “這有什么好推給我的?!?/br> 水閣之中,太皇太后不悅地蹙起了眉。 “皇帝,既然一開始便是向你求的,這婚便由你來賜吧。樂安是你至親的meimei,蘭卿也算是你情同手足的兄弟,由你來賜婚,不是最合適不過的嗎?” “難道,你不愿賜這個婚?”太皇太后說著,話音陡然轉(zhuǎn)冷。 座中的眾人大多是經(jīng)歷過上一回千秋宴上謝家的求婚的,此時聽太皇太后如此說,也覺出一絲不對來。莫非陛下,真是不愿? 分明他待謝家和公主也不差,謝家求娶樂安公主一個孤女而不是與大族聯(lián)姻,對他來說,于公于私都是件有利的事,如今卻像是踢蹴鞠似的將這樁婚事踢來踢去…… 薛稚也有些緊張,微微屏住呼吸目光一錯也不錯地看著皇兄。 眾人目光灼灼里,桓羨臉上依舊古井無波,只淡淡掃了薛稚一眼,目光落在她頸上墜著的流蘇瓔珞。 那瓔珞正是他當日送給她的,但凡出席宴會,薛稚常有佩戴,見皇兄看來,茫然地在瓔珞上巡視一圈,他卻已收回視線,道:“祖母多慮了。孫兒只是想問過您的意見。” “既然您同意,那便依您之意,為他二人訂婚吧?!?/br> “陸韶。”他揚聲喚坐在外閣的禮部侍郎陸韶,“此事就交予你禮部,會同太常寺,查個良辰吉日,為公主完婚。” 陸韶起身領旨,謝璟喜出望外,再度行拜禮:“臣叩謝陛下圣恩,愿陛下福履綏之,長壽萬年!” 座中開始響起連綿不斷的向謝家父子道喜的聲音。水閣之內(nèi),亦有不少命婦笑著向薛稚道喜,她既羞且喜,一一回敬著她們敬上的酒,心中亦如飲了蜜糖一般,是洪波涌動的甜。 何令菀這時已經(jīng)回到了席間座上,何令茵甜甜笑著湊過去:“阿姊你瞧,公主和謝家世子多般配啊?!?/br> 其實她還是很羨慕樂安公主的。謝蘭卿求婚之舉雖然莽撞,可也是真的喜歡才會這般。 不過……羨慕歸羨慕,為了報復偏心的姑母和坐享其成的十三姊,她還是要小小地得罪下這位公主咯。 何令菀卻是目光空洞地看著上首的天子。 他神情平靜無瀾,飲了杯中之酒,遙遙朝謝璟搖了搖杯子算是回應。雖然毫無表情,可何令菀總覺得……他似乎并不高興。 是她多想了嗎? 自從那夜千秋宴瞧見他看的人是樂安公主后,她便覺得,陛下待公主的感情,或許并不一般。 “皇兄?!?/br> 薛稚此時也站起身來,眼波盈盈,唇邊帶著恬靜的笑:“樂安敬您一杯,此杯樂安先飲,您隨意?!?/br> 她說著,將杯中酒釀一飲而盡,原本欺霜壓雪的臉頰霎時顯出兩抹淺淡的粉色,如胭脂暈染,當真色如粉荷,嬌羞萬分。 桓羨側(cè)眸,面無表情地睇著她含笑的眼。 她是真的高興,眼波亮瑩瑩的,如波如星,如泣如喜。 才經(jīng)了酒液滋潤的紅唇亦如涂抹了脂膏一般,又似經(jīng)雨紅萘,鮮艷欲滴,豐潤誘人。 他目光微暗,不著痕跡地掩過了,示意她上前斟酒。薛稚于是端過宮人奉上的銅鶴樽,走上前,替他滿上一杯后,自己再滿上一杯,彼此皆飲。 這酒卻不是席間慣用的山陰甜酒,而是西北進貢的秦州春曲,飲之酷烈,芬香彌久,入喉時似一路騰起淡淡的火焰。 他并未多想,只是莫名想到。既然她那般盼著嫁與謝蘭卿,他成全她便是,也省得她整日來他夢里搔首弄姿。 薛稚亦察出了此酒的酷烈。她酒量原就不佳,加之方才也飲過不少酒,臉上酡紅更深,頭亦有些暈乎乎的,宮人手疾眼快地將其扶住。 “樂安這是醉了?!焙翁笮χ?,喚何令菀,“快叫人帶公主下去休息?!?/br> 何令菀忙起身叫了宮人過來,薛稚被扶回席間,踉蹌著,輕輕地嘟噥:“沒有的。” 她勉力抑制著那股漫上來的醉意:“樂安……還沒有給皇祖母獻壽呢?!?/br> “行了行了?!崩溲叟杂^了許久的太皇太后不耐煩地發(fā)話,“快帶她下去吧??倸w是些老掉牙的陳詞濫調(diào),也不缺她一個人說給我?!?/br> 何太后滿臉無奈,何令菀示意宮人扶了薛稚下去。水閣外,正被同僚簇擁著敬酒的謝璟不由擔心地看向被扶下去的少女。 梁王此時已喝得微醺,見狀大大咧咧地道:“這酒還沒有飲完,這新婦怎么走了呢?” “謝蘭卿,你去叫新婦過來,也敬我們一杯??! ” “四哥是真醉了?!迸沓峭醪粷M地抱怨。 謝璟無奈,見原屬于太皇太后的壽宴此時全被自己打亂,忙對陸韶道:“子期,時間也差不多了,可以開始了?!?/br> 陸韶頷首,命教坊司入場。珍饈美味亦于此時魚貫而入,隨著暗下來的天色,壽宴亦正式拉開序幕。 暮色四合,華燈初上。位于湖心的戲臺開始亮起了燈火,席間觥籌交錯,臺上歌舞酬和,管弦絲竹隔水傳來,更覺婉轉(zhuǎn)悠揚。 桓羨始終心不在焉地看在遠處戲臺上的歌舞表演,一連飲了許多盞酒也未在意。何太后道:“皇帝可是國務cao勞,有些累了?令菀,快扶陛下下去休息?!?/br> 當著諸人之面,她對這位侄女兼未來兒媳的偏愛毫不掩飾。何令菀有些緊張,看向天子。 桓羨并沒有拒絕,淡淡地“嗯”了聲:“有勞?!?/br> 何令菀于是上前,頂著那些投過來的灼熱目光扶了他離開。 馮整尷尬地跟在后面,身后還跟著沉默的伏胤,一直到走出水閣很遠,才聽見天子淡漠的一句:“你先下去吧。” 何令菀不愿放棄這個與他獨處的機會,終是鼓足勇氣:“陛下好似醉了,要不,妾扶您去休息?” 醉了? 他輕微皺眉,額上果然傳來一陣頭痛欲裂,腹下亦有如烈火燃燒,燙得厲害。便點點頭,示意她扶他去。 這一抬手卻露了手腕上系著的赤繩子。民間傳聞,以此物系夫妻之足,自可相守。這顯然是哪個女孩子送的,何令菀微微一愕,又若無其事扶著他往行宮去。 扶云殿已事先被收拾了出來,扶他在外室坐下,命人呈來了醒酒湯后,何令菀便知趣地告退。 但那碗清涼的醒酒湯卻沒能澆滅那簇火焰,桓羨嗓音沙?。骸澳銈円蚕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