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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種大師兄他重生了 第162節(jié)

    “嗯?!?/br>
    “你跟我說說,遭到神識攻擊具體是個(gè)什么感受?”神識攻擊對他們這個(gè)修為階段而言,是個(gè)很陌生的領(lǐng)域,就連他家老祖宗都沒有跟提起過相應(yīng)的東西。

    魚池眼神好奇的看著顧硯。

    顧硯早沒了在楚月凝面前強(qiáng)撐的那般精神。

    病蔫蔫兒躺著,恨不得在找人將他錘暈,同魚池說話時(shí)也是有氣無力的?!熬皖^疼得厲害,暈乎乎的惡心想吐?!?/br>
    “還有就是……我做了個(gè)夢。”

    前半截是噩夢,后半截……算是不好不壞。

    他又夢到了他的前世。

    夢境開頭還是他在小蒼山上種火焰花,漫山遍野的火紅花朵里,面容陌生又熟悉的寧霜風(fēng)來找他退婚,“如今我心有所屬,不想做任何對不起他的事,因此特意過來找你退親?!?/br>
    理由很熟悉。

    寧霜風(fēng)看他的眼神里,也透著他似曾相識的、對他身上粗布衣裳的嫌棄和鄙夷。

    顧硯卻沒有當(dāng)時(shí)聽到那句話的震驚和難過。

    他就是寧霜風(fēng)和曾經(jīng)的他看不到的旁觀者。

    安靜的站在旁邊,看著曾經(jīng)發(fā)生的事。

    看著寧霜風(fēng)跟他退親,看著自己去找清揚(yáng)真人詢問退婚事宜,再看著自己毫不防備的喝下那杯摻了藥的茶,被那個(gè)他喊了幾十年師父的人動手剜了金丹……血流遍地,疼了他三天三夜才渾身冰涼僵硬的斷了氣。

    也就是在這個(gè)夢里,他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他以為最疼,最難忍受的背叛和傷害。

    不知道從什么時(shí)候開始,變得難傷他分毫。

    他很清楚的知道那是夢。

    只是個(gè)夢。

    虛假的、影響不到他的夢。

    所以他不會感覺到疼,不會感覺到憤怒。

    就連他曾經(jīng)被剜金丹后那痛不欲生、被一寸寸凍得冰涼僵硬的三天,他都能冷眼看著,就像是在看一件跟自己不相關(guān)的事兒。甚至還有些不太耐煩的盤算著,究竟要怎么樣才能從這個(gè)夢里醒過來,他倒是不介意留在這里回憶往昔。

    可他在夢里待久了,外面有人會擔(dān)心的。

    ……光是想到那個(gè)會擔(dān)心他的人,就會讓他有足夠堅(jiān)定的決心,不對夢境里、曾經(jīng)遭受過的任何傷害感到害怕和動搖。

    他有了新的生活,怎么可能被噩夢限制。

    顧硯以為夢中的自己死了,夢境就會結(jié)束。

    之前那個(gè)夢竟是如此,等到夢中的他氣絕身亡,他的夢也就徹底醒了過來。

    可是他猜錯(cuò)了。

    夢境還沒結(jié)束。

    在他死后,他的尸體被送到了寧家,很快,“顧硯”又重新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野里。——是修煉時(shí)出了問題,自身軀殼出了問題的寧家老祖,將他死后留下的皮囊當(dāng)成衣衫穿在了身上,改名換姓成了寧家的小輩。

    后來怎么樣了,他不知道。

    他的魂魄似乎凝聚在了那顆被剜出的金丹上。

    跟著林真真了。

    他看著跟他退親過后的寧霜風(fēng)跟林真真你儂我儂,兩情相悅,看著他們從幽篁秘境里的尋得重寶,看著林真真遇到瀕死垂危的楚月凝、得到了那半截劍骨和碎玉瓊花,看著林真真利用寶貝將金丹和劍骨融合,用著偷來的東西成為了新的天驕。

    看著他們代表寧家前往麓山參加試劍大會。

    然后在試劍大會上,越墨對林真真一見鐘情。

    看著被譽(yù)為天下第一人的越墨道尊,為林真真碎了無情劍道、化身舔狗,將林真真小心翼翼的供在神壇上,將天底下最珍貴、最難得的寶物都堆在其腳下供林真真挑選。

    跟他重生前看到那本書里的內(nèi)容一模一樣。

    場景一轉(zhuǎn),到了越墨跟林真真的結(jié)契大典。

    確切的說,是大典過后。

    天都閣中燈火輝煌,點(diǎn)了不知道多少喜燭。

    燭光搖曳,燭淚如血。

    林真真被人一劍穿胸而過,虛弱至極的匍匐在地上,氣息紊亂的嗆咳著,大口大口的鮮血順著蒼白唇角流淌,很快便打濕了他的脖頸,浸透了渾身的緋色婚服。

    這本該是他人生中最得意、最幸福的日子。

    從今往后,他就是越墨道尊的道侶,是唯一一個(gè)有資格站在天下第一人身邊、同越墨攜手俯視天下,將整個(gè)仙盟都踩到腳下的人。

    他沒想到,大婚的日子,居然是他的死期。

    越墨就站在跟前。

    以往看他時(shí)滿是疼惜和愧疚的眼神沒了,剩下的全是如同鐵石冰山般的冷硬,緊抿的嘴唇、顫抖的手指都透露出了其憤怒異常的情緒。

    “你騙了我,林真真,你根本不是他?!?/br>
    “你的靈根是假的,你的金丹是假的,你的劍骨和劍意……也是假的,你根本不是他的轉(zhuǎn)世,你只是個(gè)不擇手段、不知廉恥的騙子!”

    “你騙了我……林真真。”

    “我會讓你付出代價(jià)的?!?/br>
    林真真似乎是被嚇到了。

    他不知道越墨為什么會發(fā)現(xiàn)真相。

    他早在很久之前就知曉了,越墨對他一見鐘情是假,真相是越墨在試劍大會上見到他的時(shí)候,就因?yàn)樗臒o瑕金丹和天生劍骨,懷疑他可能是道一仙宗宗主的轉(zhuǎn)世。

    傳說那位宗主就是天生劍骨、和無暇金丹。

    他沒拒絕越墨的示好。

    在察覺到越墨的用意后,更是收集了足夠多跟那位宗主有關(guān)的訊息,一步步的引著越墨對他是道一宗宗主轉(zhuǎn)世這件事深信不疑。

    他明明都成功了的。

    他成功的讓越墨碎了無情劍道,成功的讓越墨對他神魂顛倒,親手將他捧上無人敢冒犯的神壇,甚至讓越墨當(dāng)著天下人的面跪地求他結(jié)作道侶……

    他明明都成功了。

    可是為什么……林真真吐著血,猛地伸手拽緊越墨與他同色的喜服,淚水迷離了他的雙眼,“師弟,你為什么要?dú)⑽摇??!?/br>
    越墨抽出了自己的劍,冷漠的垂眸,“你別叫我?guī)煹堋!?/br>
    “他恨我入骨,怎么可能會叫我?guī)煹?。?/br>
    “是我錯(cuò)了。”

    “是我不愿意相信他已經(jīng)魂飛魄散,是我祈求著他能夠投胎轉(zhuǎn)世,是我想跪著求他再多看我一眼、祈求他的原諒,可是……也是我眼睜睜看著他最在乎的宗門被毀,是我不管不顧,才會害得他自爆神魂、跟那些人同歸于盡?!?/br>
    “害得他魂飛魄散的人是我。”

    “我有什么資格跪求他原諒呢?!?/br>
    “他又怎么可能……再叫我一句師弟?!?/br>
    越墨蹲下來,掐著林真真的脖頸,眼里殺氣畢露,“你身上的無暇金丹和劍骨都不是你的,它們都屬于誰?”

    “說話,它們都屬于誰?!”

    “它們真正的主人,是不是都已經(jīng)死了?”

    “是你殺的?”

    “是你殺了我?guī)熜值霓D(zhuǎn)世?!”

    “不是!不是我殺的!”

    林真真被他眼里的殺氣騰騰給嚇到了,拼命的掙扎著搖頭,“金丹和劍骨不是同一個(gè)人的!它們不是同一個(gè)人的呀,我根本沒殺……??!”

    越墨將劍刺進(jìn)他丹田,“已經(jīng)不重要了?!?/br>
    鋒利劍刃順利的割開了皮rou,從里面挑出來顆帶血的金丹來,捏在手中仔細(xì)端詳著,“真漂亮啊?!?/br>
    林真真疼得渾身直抽搐。

    卻顧不得痛哭和哀嚎,趕緊抱著越墨的腿小聲哀求著,“那半截劍骨就嵌在我左臂,道尊你想要的話可以拿去,只求道尊饒我一命……看在咱們今日剛結(jié)成道侶的份兒上,繞我一命吧!”

    “道尊!道尊,我求你了……”

    越墨嗤笑著扔掉了手中長劍,“好啊。”

    “你走吧,離開麓山,我不會殺你的?!?/br>
    他捏著手里的無暇金丹,目送林真真穿著染血的婚服,跌跌撞撞的跑向大殿門口,“吱呀”,門被打開,夜空中一點(diǎn)紅芒低懸,給整個(gè)天都閣都渡上了層如血染就的艷紅色。

    “我不會殺你的?!?/br>
    林真真聽到背后有越墨低低的聲音響起,“就這么殺了你也太便宜你了,我會等著北疆的獸潮南下,我會看著這天下被獸潮踐踏、肆意屠戮,我要你們這些、被我?guī)熜肿o(hù)住的天下蒼生?!?/br>
    “……都給他陪葬?!?/br>
    林真真的腳步踉蹌了下,被門檻絆倒在地。

    林真真被挖了金丹。

    屠戮北疆三城的獸潮雖然晚了幾年,卻也在熒惑當(dāng)空時(shí)出現(xiàn)了,按照夢里那位道尊說的,應(yīng)該是不會出手誅殺那兩只九階妖獸。

    他死在師父手里,好像也不過早死了幾年。

    顧硯想,夢境到這里總該結(jié)束了吧。

    可是沒有,他在遍地被血染就的麓山站了片刻,再次被扯進(jìn)了他曾經(jīng)待過的奇異空間,看到了他重生前翻過的那本書。

    “那是《命書》,書寫著此間的天命?!?/br>
    “天命不可違,如敢違者……必遭天譴?!?/br>
    顧硯轉(zhuǎn)過頭去,看向說話的人。

    不出意外,是越墨道尊。

    對方還穿著那身染血的婚服,滿頭青絲高挽,露出眉間的天生劍紋,修長的手指間染著血,捏著那顆從林真真丹田挖出來的、原本屬于他的無暇金丹。

    輕垂著眉眼,看不到表情,也辨不出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