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凝望(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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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yè)的那一天,晴朗的天空在午后猝不及防下起一場滂沱大雨,卻不足以止息畢業(yè)生對未來的展望與熱血,他們赤足在雨中的cao場狂奔、追逐,做盡一切叛逆的事,彷彿脫離禁錮的籠中之鳥,迫不及待振著初展的翅膀想要奔向自由和未來。 拍完團體照后,江語凝獨自走回綜合大樓那一間屬于吉他社的社團教室,她伸手撫摸老舊斑駁的木桌,眷戀地看著每一道新舊相疊的刻痕。她走近窗邊,那個她和張逸光最常在晚上待的位置,遠方海潮的聲音似乎還伴隨著那幾夜繁星點點下他們一起譜出的旋律。 她過去習(xí)慣放著那把阿羅納藍色吉他的角落已經(jīng)有學(xué)弟妹放置新添購的木吉他。但他們替她慶祝十七歲生日的回憶卻歷歷在目。江語凝坐在講桌上,看著黑板五彩繽紛的插圖看得入迷。 「嘿?!归T口一道熟悉的聲音抓回了她有些飄散的思緒,張逸光走進教室,「好久不見。」 江語凝往左邊挪了空位給他,他單手借力坐上講桌,仔細瀏覽過每一句祝福?!负镁貌灰??!顾p輕說,海潮聲在沉默之間變得明晰。 「好快,三年居然一下就過去了?!拱肷沃螅瑥堃莨獯蚱瞥聊?,他嘴角揚起一個難以察覺的弧度,「明明好像昨天我才剛踏進這所學(xué)校,結(jié)果一下子就輪到我們要離開了。」他歛下眼神,轉(zhuǎn)頭看著江語凝的側(cè)顏,「你不會離開海邊對吧?」 江語凝笑著點頭,她和李宸海都考上鄰近這所高中,同一所大學(xué)的文學(xué)院,同在不同的科系往相同的前方奔赴而去?!改隳??」她問。 張逸光深深嘆了一口氣,「不知道,還得看幾天后指考會不會跟學(xué)測一樣滑鐵盧?!顾麩o奈的笑了,「畢業(yè)典禮當(dāng)天居然還是七點半起床念書,等下結(jié)束后又要被關(guān)回密不透風(fēng)的書堆里苦讀,真慘?!顾顒恿艘幌陆罟?。 「我啊,不管到哪里都還是會繼續(xù)彈吉他。」張逸光看著自己合十的手掌,很認真地說。 換江語凝側(cè)過頭看著他。后來她淺淺一笑:「你一定沒問題的?!?/br> 「那你呢?你會繼續(xù)彈吉他嗎?」這是他們今天第一次對上視線,她在他眼里看見期待。 「不知道?!菇Z凝的聲音很輕,而李宸海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她跳下講桌,拿起粉筆在黑板上畫了一把承載著白色青鳥的吉他,而底部的邊緣有一行英文字。 「但是這三年來,有音樂的這段日子我都很開心。可以彈吉他很開心、可以唱歌很開心、可以遇見志同道合的伙伴我也很開心。」她放下手中那截短小的白色粉筆,「我沒有留下任何遺憾?!菇Z凝朝李宸海的方向走去。 「江語凝。」在她轉(zhuǎn)身之前,張逸光叫了她的名字。她回頭看進那雙欲言又止的眼睛,可是他最后甚么也沒說。 驟雨停歇了,天空又再次回復(fù)一片澄凈的湛藍。江語凝和李宸海沒有馬上離開學(xué)校,她們緩緩走過每一處曾一起歡笑的角落,濕濡的皮鞋在走廊上踩出深淺不一的足印,就像她們共同織就的那些回憶,或淺或深、或平淡或濃烈,都一一被編進生命的紋路里。 她們沒有走正門離開。李宸海和江語凝最后一起走到西側(cè)大樓,那個見證她們荒蕪歲月的隱密角落。江語凝和李宸海并肩坐在樓梯上,眼梢里有一處是那棵開得盛大的鳳凰花木,李宸海看著遠方突然笑了出來:「好像一切都是從這里開始的。」 江語凝也跟著笑了出來,她知道她們想到的同樣是下著梅雨的那天。 「我想應(yīng)該更早就開始了?!估铄泛:闷娴乜戳诉^來,「可能在你一直在課堂上消失的那時候我就很在意你了。」江語凝看了她暈紅的臉頰,更愉快地笑了出來,「但真正意識到我對你的感情,大概是在你帶我去懸崖的那一次?!?/br> 「為什么?」 「因為那可能是我離死最近的一次?!顾胧禽p浮半是認真地說。 而你是我的劫后馀生。江語凝在心底補上這一句話。她看著李宸海由好奇轉(zhuǎn)為生氣最后笑出來的臉,接住她朝她捶來的拳頭,然后俯身湊到她的面前。 「小海,我好像還沒對你說過?!顾粗难劬?,沒有方才的半點玩笑。 「我愛你?!菇Z凝還沒來得清看見李宸海愣住的模樣,她閉上眼睛吻住了她,而李宸海的眼淚在那一刻隨著她的吻落下。 噙著淚的眼眸卻盈滿笑意,李宸海邊哭邊笑著,「我也愛你?!?/br> 最后她們從偏僻的側(cè)門,揮別這所承載笑語淚水以及海浪的高中。 暑假時,江語凝陪李宸?;嘏_南一趟。南臺灣夏天的太陽彷彿可以把人灼傷,才剛踏上臺南的土地,江語凝都覺得自己的腳跟要融化在月臺上了。 然而,午后的大雨卻猝不及防澆淋在行駛于田埂路上的她們,朦朧得看不清此前的道路了。她們索性下了車,赤足走在佈滿碎石與細沙的阡陌中。抵達三合院時,雷陣雨方歇,李宸煒一如既往地坐在門檻上擺弄著手指。 李宸海緩緩走進他,她蹲下來與他目光平視,「宸煒,姊姊回來了?!?/br> 李宸煒前后擺動著身體,眼神飄忽不定,噏動了嘴唇卻沒有發(fā)出聲音。正當(dāng)李宸海起身想帶江語凝進門擦乾頭發(fā)換衣服時,李宸煒抓住她的衣角:「姊姊。」 即使聲音相當(dāng)微弱,李宸海還是聽到了?!稿窡槪銊倓傉f什么?」她跪下來努力忍住情緒,右手拇指輕輕摩娑他額頭那塊已經(jīng)不怎么明顯的裂口,這次他沒有推開她。 「姊姊?!估铄窡樏蛑?,最后彆扭地又喚了一聲姊姊。李宸海不顧滿身泥濘把他抱進懷里,眼淚不斷從她的臉龐滑落,和雨水混雜在一起。 聞聲前來的李母看到姊弟相擁哭泣的畫面,也忍不住回過頭抹了眼角的淚光。她替兩人準(zhǔn)備了乾凈的浴巾,細心地為江語凝拭去發(fā)梢上的雨水。 「阿姨,謝謝您,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江語凝想自己動手,然而李母卻笑著搖頭。 「搭那么久的火車,又騎車來偏僻的地方,應(yīng)該累壞了吧?」她溫柔的拍拍江語凝的頭,像是母親獎勵孩子那樣,「辛苦你了,謝謝你帶宸?;丶摇!?/br> 江語凝的眼眶一陣溫?zé)?,她想起小時候,雙親也曾這么溫柔地對待自己,以及她的兄長。她幾乎快要忘記父母親懷里的溫度了。 江語凝想要道謝,卻只能彆扭地搖了搖頭,她尷尬地低下頭擦掉奪眶而出的眼淚。李母沒有說什么,只是很輕、很輕地告訴她:「宸海有你照顧真是太好了?!?/br> 那時候,她開始相信,前路所有的晦暗不明,都能夠像夏日午后的雷陣雨。在懾人的閃電雷鳴之后,都可以看見湛藍的晴空有一彎彩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