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西瑤聽著他的解釋和道歉，卻露出倦容，萬崇也察覺到她不愿再聽他一遍又一遍的解釋和道歉，只好無奈地停下。

    隨后，姜西瑤轉(zhuǎn)身欲走，萬崇抓住她的手腕，“姜西瑤，再和我待一會兒吧，我不干什么，我也不說這些車轱轆話惹你煩了，你暫時別回家，我都一個月沒見你了，我真的很想你，再給我一點時間，讓我看看你。”

    明明她都做好準備回到?jīng)]有他參與自己生活的狀態(tài)里了，他為什么還要回來再次打擾她？明明她都下定決心忘了他了，他為什么還要來擾亂她？

    他不該回來的，姜西瑤不想再和他轟轟烈烈不能平靜了，那點微不足道的喜歡并不能讓她有足夠的勇氣面對萬崇愛的風暴。

    她從未向他承認過喜歡，甚至連自己內(nèi)心深處一直在否認對他的喜歡，不也令萬崇求而不得感到痛苦了嗎？他的痛苦有幾分，還沒有到達難以承受的臨界值嗎？為什么還要這樣互相折磨？

    她不想再被對他愛恨交織的感情困擾了，她好累，她還是更愿意回到從前沒有他的日子，她可以更專注地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可姜西瑤連甩開他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她轉(zhuǎn)過身，再次看向他。

    “萬崇，我真的很累，我需要休息，你能不能不要纏我那么緊？好歹讓我喘口氣。你知道的，我沒有你這么閑的，你可以整天談情說愛，而我不行的。我還有很多很多事情需要專心去做，我美好的未來還需要我努力去爭取，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這一個月，沒有被你的愛束縛的這一個月，我多做了多少練習題，多少套試卷，看了多少本書，專心做了多少我本該認真完成的事情？”

    姜西瑤的眼神很疲憊，“從一開始的補習，到現(xiàn)在你徹底侵入我的生活，我的時間幾乎每天都在被你支配，學習的重心一點一點偏移到你身上，我生怕一不留神又惹你發(fā)瘋，每天擔驚受怕，每天風聲鶴唳，時時刻刻浪費時間警惕你，好不容易你承諾自己會慢慢變好，要我給你一些時間，我給了，但每次我剛安下心，你有意無意的舉動又突然攪亂我生活的平靜，因為我每次都被你輕而易舉哄好，你就覺得我應(yīng)該繼續(xù)被你這樣折磨嗎？我的痛苦在你的cao縱下無休止的循環(huán)，開始又暫停，暫停又開始，我要被你逼瘋了，我的時間已經(jīng)全都浪費在調(diào)節(jié)因為你而波動的情緒上，浪費在你身上，你告訴我，我現(xiàn)在到底還要勻出多少時間給你，你才滿意？”

    姜西瑤的聲音很冷，一字一句都是在勸退他，句句刺痛萬崇的心，她說，“你剛才說的那些，我都不在意了，我也不會再花費時間去分析你的話，分散精力去警惕你的意圖了，你不應(yīng)該回來，你該走的，我不想要你回來。萬崇，這一年對我來說真的太重要了，我真的沒有時間精力再陪你玩了?！?/br>
    “你如果真的愛我，就放開我。”這一句，是要他的答案。

    愛究竟要有多深多重？才可以讓偏執(zhí)者放手。

    今夜，姜西瑤的手腕究竟是自己從萬崇手里掙脫的，還是萬崇片刻妥協(xié)放開她的，她已經(jīng)記不清了。

    她回到家，坐到書桌邊，刷了一套又一套的題，始終無法將動蕩的心情平復，萬崇一出現(xiàn)，一切都又亂了。

    而萬崇在她家樓下院子里的一顆常青樹下石凳坐了一夜，他看到姜西瑤房間的窗子一整夜都透著光。

    這一個月，他因為無法緩解見不到姜西瑤的焦慮，煙癮比戒煙之前更重，他又開始抽煙，煙霧彌漫在黑夜中，模糊他倒映著光亮的空洞的眼。

    身旁的煙蒂已經(jīng)堆積太多，他的口中都在泛苦，可尼古丁還是，沒能麻痹他想見她的沖動、緩解他見不到她的痛苦。

    第二日清晨，姜西瑤背著書包下樓，萬崇怔怔站起來，可姜西瑤只是漠視他，沉默地從他身邊走過。

    他一臉期待落了空，連一句早安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姜西瑤的背影出了院門，他才趕緊抬腿追上。

    姜西瑤聽到了他的腳步聲，有些不同尋常的拖拉，直到他站到她面前，為了不擋住她前進的步伐而一點點后退，姜西瑤才發(fā)現(xiàn)他的右腿動作時有些不協(xié)調(diào)，傷筋動骨一百天，他是不是不打算要自己的腿了！該好好躺醫(yī)院病床上休養(yǎng)的人，還敢追她這么快？

    她看著萬崇苦大仇深的臉，氣得停住了腳步，但始終不想和他說話。

    然后她聽到萬崇開口了。

    “姜西瑤，我昨天晚上想了很多，你說的對，高叁這一年對你來說太重要了，我的存在確實給你帶來了不小的影響，我知道我惹人煩討人厭，但我也是真的喜歡你，我被你打敗了，我來做出妥協(xié)退讓，我不打擾你了，你往后可以專心做自己的事情，我的補習也可以停掉，錢我照樣給你，別拒絕，你想要沒有后顧之憂安心學習，那你需要它，在此期間我也會默默努力追趕你的步伐，保證自己能變得更好，克制自己從今以后絕對不再做任何壞事再讓你心煩。但是，我‘不打擾你’的這個承諾，時效只能維持一年，考上上大學以后，我們再正式談戀愛，這樣，可以嗎？”

    這已經(jīng)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

    姜西瑤沉默良久，沒說話。

    從今以后，兩個人便心照不宣地因為這個承諾而遠離對方的生活，只有一點照舊，萬崇出院回校后，對姜西瑤每天早晚的接送依然繼續(xù)，兩個人每天相隔兩叁米的距離，她知道他在，但她還是沒有和他說一句話，驅(qū)趕也沒有，萬崇也沒有上前打破這份他承諾給她的短暫平靜。

    在此期間，他學習成績一直在穩(wěn)步上升，出去打了幾個籃球比賽，在學校運動會上又破了幾個前兩年自己留下來的體育項目記錄，每次想和姜西瑤分享喜悅，都要狠狠壓制住才行。

    除了早晚接送，實在想見姜西瑤了，中午會和朋友一塊兒去姜西瑤外婆店里吃一碗冰湯圓，一開始只敢偶爾去，發(fā)現(xiàn)姜西瑤沒趕人的意思，就天天跑著去。

    從夏末到冬初，天氣轉(zhuǎn)涼，他就改吃米布，吃了一兩個月，他幾個朋友都快吃吐了，他還每天孜孜不倦跑去吃，吃不膩似的，偶爾看到自己那份是姜西瑤做的，就吃得更起勁兒，看著廚房里背對著他的那個小小的背影，一勺一勺往嘴里送。

    姜西瑤的頭發(fā)修剪過好多次了，看多了她背影，萬崇現(xiàn)在甚至都能一眼看出她頭發(fā)長短的細微變化。

    李東洋常常坐在他旁邊賤兮兮地調(diào)侃他，“崇哥，你這段時間可真是清心寡欲，簡直就是一活脫脫純情追妻男高，之前每天纏著人家又親又抱，現(xiàn)在天天隔老遠看著碰也碰不著，不會憋壞吧？”說完還意味深長看一眼萬崇下面。

    萬崇被戳痛處，氣笑了，直接鎖喉，“你小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誰前幾天又因為人許絨身邊多了個追求者而鬧脾氣被人嫌棄幼稚，鬧分手宿醉找我哭來著？和好了？還有精力管我的事兒！”

    “哎哎哎！松手松手！喘不過氣了！咱哥倆真是各有各的苦，一把辛酸淚啊崇哥，哪是一個慘字可以概括的！”

    凄慘是凄慘了點，但暫時還能忍受，有時候大半夜實在忍不住了，想著姜西瑤擼兩發(fā)，想和姜西瑤睡覺的想法也就被強行壓著，勉為其難作罷了。

    他得言而有信，不然不就又成了個姜西瑤討厭的混蛋了么？這段時間能遠遠看她一眼就不錯了，自己得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