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陸寶萍一眼，道：「我吃飽了，麻煩幫我收拾」后，便走進(jìn)了vip診療室并關(guān)上了門，接聽電話。

    「喂……」

    「你或許是對的，格蘭薩帝爾?！?/br>
    不等龍牧說完，電話另一側(cè)的佛斯多理撒直接急忙將話吐出。

    雖然龍牧很驚訝佛斯多理撒的劇變，也感到一時的興奮，但還是佯裝鎮(zhèn)定問道：「怎么了？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我向神龍族確認(rèn)了關(guān)于古龍族的事……的確是有這樣的龍族存在，然后也得知那些以前銀龍族、古龍族還有人類的事?！?/br>
    「雖然我還是不敢相信，但神龍族沒有理由和你一起說謊，所以……」

    「沒關(guān)係，是這樣就好。」龍牧嘴角輕微上揚(yáng)了些，但一瞬間又回到原來的角度，眉頭皺起，道：「弗里庫許現(xiàn)在在你身邊嗎？」

    「不……只有我一個?！狗鹚苟嗬砣龅穆曇敉蝗蛔兊糜行┪⑷?。「我找不到他。」

    「什么！」

    「那天和你分別以后，我回銀龍族領(lǐng)地想問他相關(guān)的事，但到處都找不到?！?/br>
    「不知道他是不是用了能力，融入了環(huán)境。我找了所有我知道的地方，都沒看到他?！?/br>
    「那……」龍牧語氣間透露失望?！钢筮€有銀龍因?yàn)檠例X爆裂死亡的消息嗎？」

    「說也奇怪，我回去之后，就沒有再發(fā)生了。所以，我才在想，或許你的猜測是對的。弗里庫許和這樣的事件有關(guān)?！?/br>
    「代表被他知道我們發(fā)現(xiàn)了嗎……」龍牧思索道?！傅麜瓦@樣放棄嗎？我很懷疑。」

    「畢竟這樣代表他的嫌疑很大，你只要把事情告訴銀龍族，這樣就……」

    「不，情況……變得有些麻煩?！过埬谅牭椒鹚苟嗬砣錾钌顕@了一口氣?！搞y龍族在這次死亡事件后，對于你非常不信任，也對我非常失望?；蛟S過幾天，牠們就會有動作了。」

    「我……終于能體會你當(dāng)時的心情了，格蘭薩帝爾?！?/br>
    「對不起。」

    龍牧第一次聽見佛斯多理撒的道歉，卻絲毫快樂不起來。

    「我們需要談一談?！过埬劣泻芏嘣捪牒头鹚苟嗬砣稣f，但診所門口已經(jīng)漸漸涌入一些病患?！改闶謾C(jī)的電量還夠吧？找個地方躲起來，大概十點(diǎn)半左右我到那個停車場找你?！?/br>
    「我知道了?！?/br>
    龍牧切斷通話，趕緊回到休息室著裝，再走向治療間。

    他得趕快將病患看完，然后和佛斯多理撒說明他的推測。他們必須想個辦法，讓銀龍族回到最初那個樣子。

    「突然變得積極起來了呢！」陸寶萍在他幫最后一位病人打麻藥時悄聲在他耳邊道?！甘鞘裁瓷衩氐墓膭顏黼妴?？」

    「不是，你猜錯了?！过埬辽鹬委熞巫尣』际冢粠П砬榈卣f?！改氵@次不太敏銳?！?/br>
    「隨便你?！龟憣毱紱]好氣地說，踏著重步走向消毒室，讓龍牧在背后暗笑了一陣。

    龍牧下班后在約定時間到定點(diǎn)，和佛斯多理撒碰面。不過他的下顎周遭皮膚有些暗沉，臉也和上次相比腫了一點(diǎn)，神色有些憔悴。

    龍牧猜測或許他是在龍族世界那里遇上了什么事，但還是忍住好奇沒有多加詢問，只表示有很多事情需要和他談，建議他到自家比較愜意，順便睡一晚好好休息。佛斯多理撒什么都沒說，只點(diǎn)頭表示同意。

    回到自家后，龍牧拿出酒水和點(diǎn)心，和佛斯多理撒談?wù)撝两袼l(fā)生的事。他把那些假想告訴佛斯多理撒，佛斯多理撒則是和龍牧說明銀龍族最近的動態(tài)。

    在過程中，龍牧突然覺得，兩人回到了從前那無話不談、彼此分享的時刻。他們曾經(jīng)合作，而后因故分離。到前陣子的商業(yè)醫(yī)療協(xié)議、近期的誤解也是如此，現(xiàn)在又再度互相理解。

    如同他之前所領(lǐng)悟的，如同紋德之前說的那句「事情總是這樣，分分合合的」，都是這個世界所不停運(yùn)作的過程。沒有永遠(yuǎn)的不變，也沒有絕對的好與壞。雙方各持理由，只看彼此能否找到接受的平衡點(diǎn)。

    不過，佛斯多理撒雖然愿意接受他的話，但龍牧總覺得，還有什么事情被隱瞞著。

    「你就留在這里吧?！过埬涟扬嬃峡展薹旁谧郎?，靜靜地說。「回去就是死路一條。在這里，就算他們來抓你，我也可以用魔法保護(hù)你。」

    「不了，我不想再造成你的麻煩。」佛斯多理撒堅(jiān)定地?fù)u了搖頭?！干頌殂y龍王，我有這個責(zé)任去面對。」

    「但這并不是你的錯?。　过埬良雍鸬?。「你不需要為了這樣的事負(fù)責(zé)！」

    「從我把弗里庫許帶在身邊，就是要負(fù)最大的責(zé)任。」佛斯多理撒歛下了眼，沉重地說?！溉绻皇沁@個舉動，如果我沒有帶他去教義石板那里，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那只是……」龍牧把話含在口中，試著咀嚼出一個適當(dāng)?shù)男螤睿艑⑺鲁?。「你的溫柔不巧用在錯誤的傢伙身上?！?/br>
    「呵，那就還是錯誤?！狗鹚苟嗬砣鲚p笑一聲，卻讓龍牧心底悶了起來?！钢x謝你，格蘭薩帝爾。不過，你還是不要再管我，好好過你剩下的日子吧?！?/br>
    「你這一點(diǎn)……還一直是沒有變，佛斯多理撒?！?/br>
    就算不全然是自己的責(zé)任，就算危及到自己的性命，佛斯多理撒還是抱著無謂的堅(jiān)持和莫名的忠誠，頑固地走向他自己所認(rèn)定好的結(jié)局。

    兩人談到了很晚才睡。但佛斯多理撒始終無法睡穩(wěn)。

    他看向背對他的龍牧，深深地嘆了口氣。

    「格蘭薩帝爾，你就這樣相信我了嗎？」他心底默想，眼前的人就這樣把破綻露出，對他毫無防備。

    他可是找出曾經(jīng)摯友躲藏地點(diǎn)，用盡全力、朝對方轟出魔法砲的人。

    他可是現(xiàn)任銀龍王，是教義的代表。

    他可是曾經(jīng)……選擇要背叛自己摯友的人??！

    但是，為什么即使是這樣，還愿意相信他，跟他道出所有的想法。那些他曾經(jīng)做過的事，那些掙扎過后所做的決定，然后……再度推翻掉所有一切，自己卻還能在這里，接受這樣的援助。

    對他來說，太過溫暖了。

    那個堅(jiān)定執(zhí)著、眼睛里好像有光的人，那永遠(yuǎn)知道自己該往哪里前進(jìn)的模樣，分明是多么耀眼。

    只是，這樣的包容，或許已經(jīng)無法再享受多久了。

    他蒼白地一笑，闔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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