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天下何時能亡 第1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我穿越到異世界找meimei結(jié)果推翻了王朝第一劫──無知、他為什么還不跟我離婚、請讀懂41%的我、租屋處撿到日本軍官地基主、咸魚女配要擺爛[七零]、王妃躺不平、在戀綜修羅場后我爆紅了、在男多女少的古代世界、天佑福紅、新婚夜太子妃把洞房炸了
邵奕的位置離院子門口并不算遠,畢竟里面也沒有空間讓他走動。這么近的距離他算是看清楚了這些吃瓜群眾的目光,完完全全就是對著這個書生的關(guān)切。 邵奕在心里略作沉思,隨后果斷給自己起了個假名。 “在下姓章名灼,僥幸讀過些書,是名工人。” -------------------- 第12章 隨著邵奕這個自我介紹,這個院子周圍都一陣寂靜,圍觀的眾人目光落在邵奕穿著的那身華服上,月白色的絲制長衣,不說工人買不買得起,便是買得起穿在身上也是逾矩,是要坐牢的。 見著眾人反應(yīng),邵奕輕笑著,對著周圍的人反問道:“怎么的,我看起來難道不像嗎?” 周圍人看著邵奕態(tài)度親和,也沒有最開始那樣看到達官貴人的警覺和畏懼,在邵奕這個問話后有躲在院子墻外的人大著膽對邵奕喊道:“郎君,你是做什么工的啊?” “力工?!鄙坜绒D(zhuǎn)頭看向出聲的那個方向,對著那里一本正經(jīng)毫不害臊地回答道。 眾人看著邵奕那細胳膊細腿,皮膚白到不可思議顯然是沒有吃過苦,不要說是力工,只怕一小袋糧食都沒有提過,頓時這些人都憋不住轟然大笑起來。 [唉,這年頭說真話果然是沒人信。]邵奕對著系統(tǒng)長吁短嘆著。 他專業(yè)學(xué)的可是工程力學(xué),手里還有國家頒發(fā)的工程師職稱證,誰能說他不是個力工呢? 葉共謙也在笑著,聽著邵奕這明顯虛假的身份介紹知道這人是沒有準(zhǔn)備說實話了,不過尋常讀書人還都會以自己是書生為傲的,畢竟士農(nóng)工商這個階級地位還是非常深入人心的,邵奕還是他第一個見到會自稱自己是工人的。 而且這人有個地方也很奇妙,原本葉共謙以為進了院子后只和他問話,是因為看不起這些院子里的貧民們。 ——這其實對于那些勛貴來說很正常,平民在他們眼中可能都稱不上是人。 但隨后院外人那大膽的問話,得到了邵奕的回應(yīng),轉(zhuǎn)過頭特意看向?qū)Ψ綄χ卦捚鋵嵤且环N尊重的表現(xiàn),這其實就有些奇妙了,至少這位勛貴郎君絕對不是他表現(xiàn)出來那樣是個傲慢的人。 葉共謙覺得這位郎君整個都有趣了起來,于是很自然的就對人產(chǎn)生了些許好奇:“說來,郎君為何會來到此處?” “不過是聽聞往日里那些愛高談闊論的書生們都住在這里頭,就過這見識見識?!鄙坜葲]什么隱瞞地回答道。 鎮(zhèn)北侯聽了這話想起先前他如果茶樓酒館時候聽到那些書生言語,頓時眼前一黑。這新皇一去,他之前這路上努力給文臣們刷的那些好感怕是要全都沒了。 說起來,新皇怎么連那些酸腐書生住在什么地方都知道! 鎮(zhèn)北侯想到這微微瞇起了眼,眼角余光落在另一側(cè)同樣呈現(xiàn)護衛(wèi)姿態(tài)的蘇芳身上。 而邵奕說完這話后,突然想起來眼前這個人也是個書生,也好奇了起來。不知道這會教普通百姓知字的書生會怎么罵他。 于是邵奕便對著葉共謙引導(dǎo)道:“當(dāng)今圣上昏聵無道,你為何不同其他書生一起發(fā)言勸諫?” “郎君先前對讀書人如此針對,想來也是和我一樣覺得新皇十分圣明,才會如此的吧?!比~共謙失笑看著邵奕,“郎君又何必做此——姿態(tài)呢?”葉共謙出口前把‘小人’兩個字咽了回去。 說他昏君的,邵奕可見得多了,但是整個承天門前可全部都是,一人一聲混雜著,堪稱有五千只鴨子在那叫喚,但說他英明的,邵奕還真的沒有聽說過。 “那你和我說說新皇怎么圣明了?”邵奕十分稀奇地問道。 葉共謙在書生那邊講話得不到多少人理解,也沒有什么人先聽,所以隱隱地他其實現(xiàn)在是有些被其他書生排擠的狀態(tài)?,F(xiàn)在邵奕想要聽,他自然是眼前一亮,立即開始很積極地對著邵奕開始賣起來新皇的安利。 從最開始女子入朝暴力激起朝臣,名正言順開始瓦解起朝臣們的防御,而后如疾風(fēng)驟雨般迅速壓制住這一批先皇老臣,短短幾天時間內(nèi)飛速掌控了整個朝堂,于是從此以后新皇再有什么政令都不會難以實施,朝臣們也不會敢試圖架空控制這位新皇。 招奇、果斷、不給敵人任何喘息的機會。 葉共謙整個抽絲剝繭講的十分驚心動魄,仿佛他自己就身處其中觀看了整個過程。 蘇芳原本只是個在偏宮伺候人的小太監(jiān),只是在邵奕登基后對自己身邊人一輪輪更換后,不知怎么突然被新皇看上眼的幸運兒,他其實并沒有什么政治素養(yǎng)在身上。 聽了葉共謙的分析后,他才緩緩醒悟過來那些天看似瘋狂爭執(zhí)對抗背地里那個波濤洶涌的世界。 他對葉共謙的話并沒有任何懷疑,畢竟在他眼中新皇就是這么深不可測的男人,甚至于還比葉共謙口中的更加了不起和偉岸,因為現(xiàn)在在場的人里只有他蘇芳才知道,朝臣們妥協(xié)后送上來的那一道折子,以及新皇毫不猶豫把吏部那些舉薦的人選做出的更換。 那些人,肯定都是陛下的心腹。 蘇芳十分的確信。 或許陛下在登基之前就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一切,或許先皇駕崩后如何一步步走向皇位,都是按照新皇的想法進行的。 蘇芳換上了一層更深的濾鏡,而鎮(zhèn)北侯聽了葉共謙的話也陷入沉思。 他也被葉共謙說服了。 鎮(zhèn)北侯從北疆回來后再京都里確實算是精修了下政治,但他如果是政治高級分子的話,當(dāng)初就不會被卸去軍權(quán),在壯年時期被要求在京都這邊養(yǎng)老了。 新皇執(zhí)政這事在鎮(zhèn)北侯看來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鎮(zhèn)北侯自然是無比支持的,他肯定不是文臣那邊派系的,現(xiàn)在他開始琢磨起來幾天前文臣找他談的那些話究竟是什么意思,不會是要利用他打壓新皇,讓新皇做傀儡皇帝吧? 這可絕對不行! 那些文人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狡詐,居然現(xiàn)在還學(xué)會在他面前賣慘了! 他可憐的小陛下啊!認為自己背刺了新皇一刀的鎮(zhèn)北侯看向邵奕的眼神夾雜著些許愧疚。 至于邵奕這邊,系統(tǒng)聽了都驚呆了:[宿主宿主,這人說的那個皇帝是你嗎?好可怕??!] [……]邵奕沉思了幾秒,果斷美滋滋地應(yīng)聲道:[對!就是我!我就是這么的?!締簟浚 被夸總是比被罵讓人身心愉悅,哪怕邵奕本來就是想要做昏君的也一樣。 尤其是葉共謙這家伙文采可真的是好,同樣是說故事,鎮(zhèn)北侯本來已經(jīng)算是說的很不錯的了,和他比起來那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都是人才??! 邵奕伸手拍了拍葉共謙的肩膀,樂呵呵地說道:“說的不錯,難得你把新皇看得這么透徹,兄臺叫什么名字來著?” 之前已經(jīng)自我介紹過的葉共謙:“……” -------------------- 第13章 葉共謙再自我介紹了一遍,他倒沒有生氣,反倒是覺得邵奕這是在他夸完新皇之后覺得自己是同道中人,才會想著要認識他。 這說明他賣安利成功了啊。 新皇這位圣君自然不能只有他一個人夸夸,葉共謙也想聽聽在邵奕眼中新皇是什么樣的,于是對著邵奕問道:“章兄又是如何看待圣上的呢?” 葉共謙這個問題自然是引起了蘇芳和鎮(zhèn)北侯的注意,他們也很好奇邵奕這位當(dāng)事人是怎么想的。 而對于邵奕來說…… 怎么想?那當(dāng)然是怎么昏君怎么亡國就怎么想了。 但是這話邵奕還是知道不可能當(dāng)著這些人面說出口的,但是要說解釋說明,他又沒有葉共謙這家伙一樣對自己有這么濃烈的濾鏡,肯定是沒辦法在身后兩個知情.人士面前扯出什么有理的話來。 而如果重復(fù)葉共謙的話,邵奕也覺得太沒有面子了,于是他完全換了一個方向:“我對新皇沒有什么想法,我只是純粹對那些批判此事的書生不滿而已?!?/br> 這話讓葉共謙皺了皺眉頭。 他聽出來了邵奕這話語里對新皇并沒有什么尊重的情緒,語氣里和說尋常任何一個人都沒有什么區(qū)別,這哪怕是那些批判新皇的書生們也都不會是這樣的。 葉共謙掃了眼跟隨著邵奕而來的兩個人,一位老者看起來是行伍出身,另一位較為年輕看起來有些陰柔,自見到時候開口就沒有聽過他張口,葉共謙內(nèi)心里隱隱覺得這可能是位太監(jiān)。 皇族?葉共謙算了下在京都那些皇室的人,老的老幼的幼,并沒有哪個是這個年齡上的。 ——葉共謙在推算前就已經(jīng)下意識把新皇這個可能排除在外了。 不過推算不出來什么的也正常,因為新皇登基后驅(qū)逐出宮了很多太監(jiān)宮女,這些人不少被各個新貴家族的人給雇傭去了,畢竟宮里出來的人不管見識也好禮儀也好,都不是一般仆從能夠比擬的,這正是那些新貴們所需求的,排除皇室的話整個范圍就很大了。 邵奕沒注意葉共謙的表情,完全沒想到自己剛才馬甲差點要掉了,還在繼續(xù)自己的話往下說:“那些大人們在承天門喊話勸諫是給陛下聽的,新皇能夠聽得到他們說話。但是那些書生呢?他們鬧事批判為朝臣們發(fā)聲,他們覺得新皇能夠聽到嗎?他們不覺得,這些書生們說話并不是給新皇聽的?!?/br> “他們是說給那些朝臣們聽的,他們希望自己的發(fā)言能夠被朝臣們賞識,要到一個舉薦?!?/br> 邵奕都能看出來的事,葉共謙自然也能看得出來,他哪里會不知道自己被一些排擠的原因呢?畢竟新皇若是成功了,科舉重開他們這些書生自然是可以去科考,若是新皇失敗,他們還需要朝臣們給舉薦,怎么想都是罵新皇對他們是最佳答案。 可…… “并不全是那樣的,很多人也只是不忿于那些大人們?yōu)閲鴦诼狄簧罱K落得如此待遇,還有很多人也是和我一樣的想法?!比~共謙辯解道。 書生心中也有浩然不屈之氣,實質(zhì)上閉口對這事情不做任何評論,認真安靜鉆研學(xué)識的書生也并不在少數(shù),只是這些沉默者不發(fā)聲那么他們的聲音就會被其他發(fā)聲者裹挾,以至于葉共謙如今要給大家辯白都顯得有些無力。 邵奕沒有對葉共謙的話做什么反駁:“那又如何呢,那些大人們沒有嘴沒有筆不會寫文嗎?真正不會說話,需要人替他們表達需求的在這里?!鄙坜葥]手指了指周圍這些懵懂圍觀,甚至可能都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的群眾們。 “他們需要人替他們說,他們找不到工,掙不到飯吃,要活不下去了。” “他們也需要人說,他們的兒子丈夫爹爹參軍去了,這么多年過去了,為什么沒有見著餉銀?” “做工為什么店主克扣他們工錢?” “為什么農(nóng)人努力耕作卻沒有自己的地?” “生活為什么這么苦,什么時候才會有盼頭?” “他們不知道自己要說這些,能說這些,因為日子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熬一熬就過去了,熬不過去那就過不去了,祖祖輩輩都是如此?!?/br> “這是對的嗎?世道應(yīng)該是這樣的嗎?” “他們繳稅他們納糧他們服役,為了國家做了這么多,他們才是最需要有文化的人讀過書的人為他們講話,而讀書人呢?在寫茶樓里才子佳人的新戲,在捧著權(quán)貴臭腳。” “書生們嘴里說著‘修身治國平天下’他們要治的是什么天下?” “他們看到的天下,是人還是權(quán)貴?” “他們想要做官,是做的什么官?” 邵奕最后的聲音落地,整個院子都鴉雀無聲,哪怕是鎮(zhèn)北侯和蘇芳都一副驚詫的樣子看著他,過了陣周圍才影影綽綽響起了抽泣聲,這些貧苦的人們回想起自己這么多年來遇到的種種,原本已經(jīng)麻木的情感突然被這言語撬動。 葉共謙在心里一字一句認真領(lǐng)會著這些話,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受到了洗禮。 他一直以來想的都是自己做官了,要去改變這個世界,但是他的理想和抱負真的只有當(dāng)官了才能做嗎? 葉共謙眼中泛著光芒,看著邵奕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人生信仰,不由對著邵奕追問道:“請問先生,那我應(yīng)該怎么做?” 邵奕情緒爆發(fā)后,聽到這些抽泣聲后莫名尷尬地摳腳,恨不得表演個原地消失,聽到葉共謙這個詢問后,裝模作樣地回道:“這個世界上不一定有路,但只要人走得多了,那自然就有路了?!闭f完,趁著葉共謙恍然深思的時候,邵奕果斷拉了下也沒有回過神來的鎮(zhèn)北侯和蘇芳。 他要跑路了!兩個保鏢別掉鏈子啊! 等到邵奕在貧民們恭敬的目光中離開后,系統(tǒng)才在邵奕的腦袋里疑惑地問:[宿主你剛才是在做什么???]邵奕這次做的可一點都不昏君??! [當(dāng)然是給工農(nóng)人民之中輸送起義人才啊。]邵奕很清醒的回復(fù)著,[除非這個世界里現(xiàn)在還能有開局一個破碗的朱元璋,要不然沒有文化人支持的起義最終結(jié)果大多都是很快被撲殺。] [這些貧苦人民起義為的是活下去,所以起義后他們殺了土豪占了地方,吃飽了穿暖了,就沒有信仰堅持下去,很容易就在朝堂鎮(zhèn)壓下分崩離析。] [這個時候就很需要一個有學(xué)識有眼見的文化人給他們做出指引,一步步擴張自己。] 系統(tǒng)運轉(zhuǎn)了一下數(shù)據(jù)庫,疑惑道:[可按照資料來看,這樣的行為不是很容易培養(yǎng)出來一大批優(yōu)秀的好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