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精品热爱在线观看视频,国产成人福利资源在线,成年美女黄网色大观看全,狠狠色综合激情丁香五月,777奇米电影网99久久,精品国际久久久久999,成人无码午夜成人无码免费视频

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香奩琳瑯在線閱讀 - 香奩琳瑯 第41節(jié)

香奩琳瑯 第41節(jié)

    他目送馬車去遠, 不知怎么,仿佛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從生命里抽離出去,一時人也有些惶然了。

    七斗見他怔愣,一連喚了好幾聲公子, “官家先前傳話, 命公子傍晚入禁中,公子別忘了?!?/br>
    他這才回過神來, 略整頓了下心緒牽過七斗手里的韁繩, 臨上馬前吩咐了一聲, “即日起, 去各大牙行打探宅子,先安頓下來再說?!?/br>
    七斗應(yīng)了聲是,笑道:“小人也這么想來著,總住在衙門不成事。小人回頭就讓張?zhí)劳贤咦尤ヒ惶?,那里有全上京最大的牙? 哪里有宅邸出手, 哪里有商鋪租賃他們?nèi)馈!鳖D了頓又追上去問, “公子, 找哪個坊院的,有講究沒有?我聽說崇明門內(nèi)大街那塊, 有西河郡公的宅邸出售,那園子才建成沒幾年, 西河郡公要攜全家遷往封地, 這宅子打算折變, 咱們過去瞧一瞧吧, 若是能成, 買下來稍稍添置一些東西, 就能住進去。”

    可馬上的人卻沉吟了下,“崇明門內(nèi)大街,遠了些。找離界身南巷最近的宅子,就算價錢高些也無妨。”說完打馬揚鞭,往御街上去了。

    七斗看著隨行官護衛(wèi)他走遠,往南張望了一眼,站在檢校庫廣場上,就能看見崇明門內(nèi)大街的牌子。崇明門內(nèi)大街到易園,至多兩炷香,哪里就遠了!

    嘀嘀咕咕往停在道旁的馬車走去,張?zhí)来蛄苛怂谎?,“又遇上什么難事了,嘴里直倒涎?!?/br>
    七斗把公子的話復(fù)述了一遍,又不屈地回身朝南指了指,“你說說,這也算遠?”

    張?zhí)辣绕鹌叨穪?,果然更精于人情世故,嘁了聲道:“你小子,該學的地方多了!你說你這么沒眼力勁的愣頭青,公子偏要你跟著,反觀我,明明一個大機靈,卻用來趕車,真真大材小用!”感慨了一番境遇,最后還是給七斗撥開了云霧,“公子說遠了,那就是遠了,咱們做下人的,照著吩咐辦事就對了,有什么好啰嗦的。你想想,前陣子可是住在易園里的,如今搬出來,門檻外面就算遠的了,你倒好,一下子找個兩炷香路程的,怎么不上幽州找宅子去!”

    七斗眨著眼,愕然看了張?zhí)腊胩?,“你的意思是……?/br>
    “沒什么意思。”張?zhí)勒f,“就順著易園那一片找,實在找不見,往南,觀音院橋那片也未為不可?!?/br>
    這回七斗明白了,觀音院橋附近是戚里,儀王府就在那一片。易小娘子明日就要和儀王定親了,將來總有出閣的時候,把宅子買在觀音院橋,離儀王府近一些,照舊能和易小娘子做街坊。

    唉,這么一想,公子真是云天高誼,令人欽佩。七斗朝著他遠去的方向望一眼,暮色逐漸蔓延上來,四月的暮云已經(jīng)很有夏日風范,一簇簇野火般堆疊著,把皇城上空都填滿了。

    幾乘快騎到了東華門上,因鶴禁在左承天祥符門以南,控鶴司與殿前司分管了禁中戍守,控鶴司掌東華門及左掖門,余下諸門,仍由殿前司掌管。

    門上青瑣郎上前叉手行禮,喚了聲上將軍,他微一擺手,將手里馬鞭扔給了身后的隨行官。

    禁中無召不得闌入,因此官家早就派了小黃門在左銀臺門上候著,見他來了,忙快步上來行禮,復(fù)退身讓到一旁,向宣右門上比手,“公爺請?!?/br>
    官家這回在福寧殿,天色將暗不暗,距離掌燈還有一炷香時間,因此偌大的宮殿深處光線晦暗。

    有風吹進來,垂掛的帳幔飄拂鼓脹,遠看像有人立在帳后一樣。待風走了,又平息下來,這大殿便顯得異常靜謐,只聽見更漏滴答,發(fā)出一點輕微的聲響。

    官家有召見,在這之前早就屏退了侍立的宮人,只余下彌光一人在殿前伺候。見李宣凜進來,他從陰影處走上前,客氣地呼一聲公爺,“官家在后閣等著公爺,請公爺隨小人來?!?/br>
    穿過幽深的殿宇,后閣愈發(fā)昏暗,只有東邊的一扇小窗,照進黃昏的天光。

    官家喜歡蘅蕪香,閣內(nèi)每每香氣濃郁,伴著這樣的天色,莫名有種滄桑的意味。官家在屏風前的官帽椅里坐著,抬了抬眼,示意他坐,隔了好半晌才開口,“諫議大夫今日秘奏,說高安郡王借大婚之名,四處結(jié)交黨羽,大肆收受賄賂。如今他府上門客已有兩三百人,長此以往,只怕這社稷就要傾斜了?!?/br>
    李宣凜聽后,不免仔細掂量,略斟酌了下道:“皇子豢養(yǎng)門客,向來是大忌,高安郡王豈能不知這個道理。官家且稍安勿躁,這件事還是得從頭徹查,若是有人刻意構(gòu)陷,拿住那個賊人以正視聽,也好還郡王一個公道。”

    可是官家卻顯得疲憊又失望,緩緩搖頭,“朕有八個兒子,大哥如今被圈禁,三哥一心想當神仙,五哥是個書呆子,余下幾個年幼還需歷練,也只二哥和四哥能替一替朕的心力。四哥的脾氣朕知道,平時喜歡結(jié)交朋友,半個糙人還要附庸風雅,若說他養(yǎng)門客,朕并不懷疑。正是因為要供那些人吃喝,收受賄賂便說得通了?!闭Z畢長嘆起來,“朕竟不知哪里做錯了,幾個年長的兒子一個都不讓朕省心,這太子之位,也不知什么時候能放心冊立。”

    大概因為氣悶,官家又咳嗽起來,彌光上前為官家捶背順氣,一面道:“官家別著急,慶公爺來了,總能商量出個辦法來。像公爺說的,徹查總是要徹查的,就是這承辦的人選還需斟酌,官家何不聽一聽公爺?shù)囊馑迹俊?/br>
    官家聞言嘆息,“皇子們一個接一個犯事,朕的臉都快被他們丟光了。諫議大夫早朝后單獨奏諫,說得唾沫橫飛,雨星子一樣射進朕眼里,朕還能說什么,只好自己擦拭罷了。民間那些做父母的,尚且因管教不好兒子被人說長道短,我們這樣的天家,更是要被天下人詬病,叫朕如何不傷心!說實話,朕真的有些怕諫院那些人,一個個張牙舞爪,說話不留半分情面,為立太子一事不知和朕纏斗了多久,如今又弄出這么一樁丑聞來,朕更是要被他們罵得狗血淋頭了。還有孫貴妃,哭天抹淚替四哥說情,朕知道,她是因著芝圓,一心要保全四哥,可簍子已經(jīng)捅出來了,叫朕怎么辦!”說來說去,終究回到了原點,“你說,讓誰來負責徹查此事最合適?我想著家丑不可外揚,還是要找個貼心的人,才能把事辦好?!?/br>
    李宣凜忖了忖道:“臣以為,監(jiān)察御史何同光是個合適的人選。他是新城長公主的駙馬,官家若不想外人插手這件事,還是托付何監(jiān)察最為妥當?!?/br>
    結(jié)果官家又是半晌沒開口,慢慢停住了把玩玉石的手,通常這樣時候,就表明龍顏不悅了。

    氣氛果然緊張起來,李宣凜察覺了,忙離座揖手,“臣見識淺薄,目下只想起這個人選,若有妄議之處,還請官家恕罪?!?/br>
    官家那嗓音仿佛浸透了寒霜,伴君如伴虎無外乎如此,前一刻還和風細雨,后一刻便讓人如臨深淵。

    “你也知道監(jiān)察御史是長公主的丈夫,既是外戚,這件事就不該插手。我心里的那個人,其實你已經(jīng)料到了,不過你有意繞開了他,是出于私情試圖保全他,朕猜得可對嗎?”

    一旁的彌光頓時洞悉了,朝李宣凜看了一眼。

    李宣凜的身子俯得更低了,“官家明鑒,臣并沒有私心,舉薦何監(jiān)察,也實在是因為何監(jiān)察秉公辦事,剛正不阿?!?/br>
    “秉公辦事……”官家冷笑了一聲,“曾經(jīng)朕也以為你是個秉公辦事的賢臣,但如今看來,你也會徇私。你與密云郡公師徒情深,朕知道,所以你處處看顧恩師的女兒,朕也知道。明日二哥就要向易小娘子下聘了,為了保易小娘子平安,你自然想讓二哥遠離是非,因此弄出個何同光,想把二哥摘出來,是不是這個道理?”

    彌光聽了,微微抬眼一覷李宣凜,見他低著頭,略頓了頓才道:“臣確實有私心,但臣不舉薦儀王殿下,也是為著諸皇子的兄弟手足之情?!?/br>
    官家顯然更不豫了,“兄弟手足之情,應(yīng)當拿徇私舞弊來周全嗎?他們先是朕的兒子,后才是兄弟手足,為朕分憂是他們的分內(nèi),我倒要看看,二哥經(jīng)過了大哥那件事,是否還有膽量徹查其他兄弟?!?/br>
    李宣凜只得道是,不敢再說其他,彌光卻從中窺出了一點端倪,看來官家這回,是有意要試探儀王了。

    這一試,其中滿含深意,也許就是以此來衡量儀王,是否能勝任儲君一職,試他是否秉公、是否怕得罪人,甚至是否刻意逢迎。只要過了這一關(guān),想必儀王的前路就要敞亮起來了。彌光緊緊掖起了兩手,心下略松了松,慶幸離日后將養(yǎng)子捧上高位,又近了一步。

    官家手里的玉把件,重又不緊不慢旋轉(zhuǎn)起來,這時掌燈的宮人列隊進來,將這昏暗的后閣點亮了。

    “控鶴司那頭好好主持,日后朕還有重任要交給你?!惫偌议]了閉眼,似乎有些不耐煩,微擺了下手,“好了,你退下吧?!?/br>
    李宣凜道是,長揖之后退出福寧殿,走過一重宮門,宮門便緊緊合上,到了落鎖的時候,每個角落都充斥著門軸轉(zhuǎn)動的聲響,浩大低沉,像一曲悲壯的挽歌。

    宮城正北的拱宸門,閉合稍晚了半分,一個換了便服的小黃門悄悄挨出去,過了護城河上長橋,對岸有快馬牽在一棵歪脖子樹上,解了韁繩,便一路朝儀王府趕去。

    王府燈影幢幢,兩個侍衛(wèi)站在門前,哼哈二將一般。小黃門上前,微微抬了抬壓低的笠帽,侍衛(wèi)一見他的臉,什么話都沒問,退讓到了一旁。

    府中管事向內(nèi)通稟,很快把人帶到儀王面前,小黃門將官家的話一字不差傳達上去,語罷又道:“彌令的意思是,官家大有可能借助高安郡王的案子,來試探殿下。朝野上下,已然有了官家欲冊立太子的傳聞,殿下這回領(lǐng)命,須得慎之又慎。彌令命小人帶話給殿下,官家未必沒有另外派遣第 二人暗查此事,無論如何,殿下秉公辦事就好,官家要看的是殿下的真心。”

    儀王明白過來,頓了頓又問:“李宣凜也奉召面圣了?”

    小黃門說是,“慶國公極力推舉監(jiān)察御史偵辦此案,想是怕殿下卷入其中吧?!?/br>
    這倒是個好兆頭,所以將般般留住,果真能夠牽制李宣凜。其實當初自己作這個決定,也有死馬當作活馬醫(yī)的意思,一則自己在朝一直與軍中有牽連,再與重臣聯(lián)姻,目的太明顯。二則自己與彌光過從甚密,若是娶了易云天的女兒,也可打消有心之人背后的閑話。

    所以現(xiàn)在進展順利,大約是阿娘在天上護佑著他吧!無論如何,爹爹總還是對他寄予厚望的,八個兒子里,只有自己一直被委以重任,這江山有什么道理旁落到他人手上!

    輕舒一口氣,他頷首道好,“帶話給彌令,官家若有任何動向,即刻派人呈報我知曉?!?/br>
    小黃門道是,長長作了一揖,復(fù)退出了書房。

    案頭燈火搖曳,火光照亮他的眉眼,他沒有起身,擱在案上的手緩緩舒張,重又緊握起來。

    多少次的防備試探,或許這是最后一次了,官家的身體每況愈下,這無休無止的父子拉鋸,也到了該收尾的時候。很奇怪,官家對于其他兄弟,好像從來都是慈父,唯獨對他,莫名有種奇異的忌憚。譬如當初與桂國公家的親事,明明已經(jīng)十拿九穩(wěn)了,卻一夜之間風向大變,那個曾經(jīng)和他青梅竹馬的女孩子,轉(zhuǎn)頭就嫁了別人,其中難道沒有官家的主張嗎?他這個沒了母親的孩子,越長大,越發(fā)現(xiàn)連父親都失去了,某種程度上他和般般一樣,娶了她,看見另一個自己,所以這門婚事于他來說并不為難。

    如果一切盡如他意,留下她也無妨,至于她要的彌光,待得時機成熟時候殺了就殺了,反正一個事事談條件的狗宦官,留著也沒有大用處。

    抽開抽屜,里面擺著那方紫色的羅帕,他探手取來,細膩的質(zhì)感在指間蔓延,柔軟得像她的皮膚。

    其實自己算得上薄情寡性,他自己何嘗不知道。但孤單得太久,也想找個人作伴,如果這人不令他討厭,且還有幾分利用價值,那就更好了?,F(xiàn)在的自己力量不夠,需要借助一些人事,等到了能夠主宰天下的時候,大概就對她沒有所求了,屆時未必不能好好過日子。

    好好過日子,多簡單卻又難以企及的字眼,他的出身使然,處境使然,讓他沒有機會像個普通人那樣談婚論嫁,即便要成婚,也是充滿了算計,細說不可謂不悲哀。

    不過還好,他有幾分喜歡她,明日的定親儀也讓他隱約有了一點期待。自己年紀終歸不小了,看著身邊那些人一個個兒女繞膝,若來一兩個小人追著他喊爹爹,其實也是不賴的一種體驗吧!

    一向四平八穩(wěn)的人,居然忐忐忑忑過了一夜。第 二日天蒙蒙亮,貼身的女使就隔著簾子輕喚:“郎主,該起身了?!?/br>
    他一激靈,翻身坐了起來,床前的簾幔高高打起,要穿的衣冠也源源送進了內(nèi)寢。

    洗漱,用晨食,打扮停當,過定也須講究吉時,司天監(jiān)早就看好了辰時三刻,提前或延后,都不行。

    于是喜慶的隊伍從儀王府出發(fā),一路招搖過市到了界身南巷,呂大娘子作為冰人,早就在巷子里等著了,家仆將圭表放在日光下,一瞬不瞬盯著光影移動,盯了好半晌,終于大喊一聲“吉時到”。易園的大門敞開了,門內(nèi)走出兩列仆婦,個個滿臉喜氣上來納福,將送聘禮的隊伍迎進了大門。

    十六臺聘禮,算得上京城中極有排場的了,內(nèi)宅的人紛紛出來觀禮,明妝也被女使攙了出來。

    今日她穿一件朱殷的交領(lǐng)上衣,下配余白的襦裙,腰上拿青楸的腰帶束著,很有少女的明媚窈窕。見人來了,白凈的臉上露出一點靦腆的笑意,就是那淺淺的一低頭,忽然讓他的心踉蹌了下。

    呂大娘子笑著上來道喜,“今日良辰美景,正宜兩姓聯(lián)姻?!币幻嫦蛟戏蛉顺噬狭硕Y單,“請老夫人過目,珠翠首飾、金器裙褶、緞匹茶餅都已齊備,女家若應(yīng)準了,請回魚筷,讓李郎子放心?!?/br>
    金尊玉貴的二皇子,第 一次被稱作李郎子,不過一個稱呼的轉(zhuǎn)變,忽然有了家常的味道。

    袁老夫人連連道好,忙命人將準備好的回禮運上來,有紫羅匹緞、篋帕鞋鞍,最要緊是回筷禮,往兩只罐子里裝滿清水,投入四條金魚,另把彩帛做成的生蔥和一雙金魚筷掛在罐子邊上,這就表示這門親事板上釘釘,輕易不會更改了。

    禮已成,一眾在場的親朋都很歡喜,當然也包括強顏歡笑的易云川夫婦。

    儀王作為新郎子,須得向長輩們一一見禮,見過了外祖母,轉(zhuǎn)而來給伯父伯母請安。

    長揖下去,這一揖讓易云川又慌又羞,連連說不敢。

    儀王一笑,和聲道:“伯父與伯母是長輩,就安然受從源一禮吧。之前的事,還請二位不要放在心上,無論如何血脈相連,般般將你們視為長輩,那么于我來說你們就是長輩。”

    易云川這才松了口氣,愧怍道:“多謝殿下寬宏大量。今天是好日子,前事就不提了,般般年輕,又失了怙恃,往后還請殿下多加愛護?!?/br>
    儀王說一定,復(fù)回頭看了她一眼,那眉目之間滿是笑意,“我今日既給她下了定,一輩子就認定她了。請長輩們放心,不論禍福我都不離不棄,除非她不要我?!?/br>
    這話說完,眾人笑得慰心,只有明妝覺得意外,那雙大眼睛怔怔望著他,消化了好半晌,才抿唇笑了笑,算是收下他這份心意了。

    他拿目光輕攏她,礙于人多不好親近,心里只是覺得奇異,這個女孩子,將來大概就是他的枕邊人了,原配的夫妻,無論如何不同于以往的女人。

    定親的流程走完了,諸多親友歡坐一堂飲茶吃果子,他好不容易從人堆里脫身出來,才與明妝私下說上兩句話,微微彎下腰,偏身在她耳邊叮囑:“今晚我在楊樓定了座,邀至親好友吃席。晚間我來接你,打扮得漂亮些,千萬要給我長臉。”

    明妝瞥了他一眼,“我就是不打扮,也很漂亮?!?/br>
    分明不滿的反駁,卻讓他品出了字里行間的小驕傲。

    他噎了下,會心笑起來。

    第53章

    楊樓, 相較潘樓不那么豪奢,是個更為雅致清凈的去處,門前雖也有官妓引來送往拉客,卻沒有南瓦子那樣張牙舞爪的做派。淡施脂粉, 點著絳唇的女子, 穿著楊柳色的春衫立在門前輕送婀娜,“貴客進來小歇片刻, 有新釀成的蓬萊春?!?/br>
    若是客人擺手拒絕, 也絕不夾纏, 又換下一位路人殷勤招呼, 總有欣然相就的客人。然后便蓮步款款引領(lǐng),送進絲竹管弦深處,深處有醇美的瓊漿和嘌唱的伶人,晚間的上京城一掃白日的端直,連那些王侯將相, 也如魚游春水般鮮活起來。

    儀王酬謝親朋的場所, 定在二樓連號的酒閣子里, 原本每間閣子都是獨立的, 逢著客人有需求,閣與閣之間的屏障可以收攏, 變成一個深長的小廳。但男客女客要分開宴飲,因此在走道對面另準備了三個閣子。儀王是東道, 要款待他的朋友同僚, 女眷這頭大多是明妝的至親, 和呂大娘子及幾位隨丈夫赴宴的貴婦。明妝不會飲酒, 她們也并不介意, 她們只關(guān)心樓里新出了什么點心, 聶五娘什么時候來獻藝,大家漫談著,這場宴飲很隨意自在。

    靜好還是爽朗的性子,偏頭和大家說起州橋夜市上新來了個點茶婆婆,明明一臉褶子還要扮俏,擦著大紅的胭脂,頭上戴三朵花,說得一手好故事,等有了空,一定邀大家去吃茶。

    平常這種話題,芝圓最感興趣,可這回不知怎么,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連周大娘子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明妝覺得納罕,私下問芝圓怎么回事,芝圓忌憚人多不好開口,便推說要如廁,拽著她出了酒閣子。

    跑到僻靜處,就可以發(fā)泄心里的不滿了,芝圓隨手揪下一截花枝,氣惱地抽打抱柱,一面向明妝抱怨:“成了親真不好,煩惱事一大堆。原本我自己一個,人吃飽喝足萬事順心,現(xiàn)在卻給強塞進很多苦惱,早知道就不嫁人了?!?/br>
    明妝失笑,“是誰一聽說要定親,高興得幾晚沒睡好?現(xiàn)在倒來后悔,郡王知道了要傷心的。”

    “他傷心什么,還不都是他惹的禍事!”芝圓憤懣不已,“闖了禍,天塌下來當被蓋,他倒是一點都不擔心,我都快愁死了?!?/br>
    明妝愈發(fā)不明白了,“究竟怎么回事,你天上一句地下一句,能不能把話說明白?”

    可是她剛說完,芝圓便幽幽盯住了她,“我發(fā)現(xiàn)手帕交,原來可以用來救急。”

    那雙眼在昏暗處簡直發(fā)綠光,明妝有點發(fā)憷,“你遇上什么難事了嗎?”

    “二嫂?!敝A忽然叫了一聲,把明妝嚇了一大跳,然后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央求道,“你和二哥說說,四哥絕不是那樣的人,雖收過幾樣小禮,全是親近的朋友相送,壓根不是諫議大夫上奏的那樣。”

    這沒頭沒尾的話,說得明妝摸不著頭腦,但大致也聽出了些頭緒,“是因為收了幾樣小禮,被人參奏了嗎?”

    “對!”芝圓耷拉著眉眼道,“諫議大夫彈劾四哥收受賄賂,還說他豢養(yǎng)門客,天知道他這樣四體不勤的人,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何談什么豢養(yǎng)門客!可是官家相信了,跑到貴妃那里質(zhì)問,嚇得貴妃連忙差人出宮送信。今日官家又下了令,命二哥徹查此事……”說著用力地搖了搖明妝,“四哥的性命前途可就在二哥手里攥著了,你好歹要在二哥面前替我們美言幾句,大事化小,先把這件事遮掩過去。”

    明妝訕訕,“他們是親兄弟,讓郡王直接向他澄清,不是比在我這里繞彎子好嗎?!?/br>
    可芝圓搖頭,壓聲道:“他們兄弟面上親厚,暗地里較著勁,四哥哪里敢同二哥說!我想著,咱們倆倒是無話不談,你又和二哥定了親,說不定你能替我們說上幾句話?!毖粤T蹙眉眨了幾下眼,“當然了,二哥這人兇得很,我也怕他怪你多事。你小心翼翼打探打探,若是他不高興,你就不必再說了,免得因我們的事,讓你為難?!?/br>
    這算是人生到了轉(zhuǎn)折點后,遇見的第 一件事,芝圓當然是相信她才來托付她,可芝圓不知道,她在儀王面前其實說不上什么話。

    明妝很尷尬,又不好回絕,只得硬著頭皮道:“我試試吧,但朝中事務(wù),恐怕沒有我插嘴的份,你不是說他兇得很嗎……”她悲觀地捺了下嘴角,“我也有點怕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