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光 第29節(jié)
“嗯?” “別去。” “……” 經(jīng)他提醒,俞心橋想起剛才給他打語音時,自己曾被一道驚雷嚇到手機掉地。 說不清現(xiàn)在的心情,應該和之前在雨中差點摔倒時被徐彥洹扶了一把差不多,確認他并不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欣喜。 再深挖下去,又發(fā)掘出一種其實確認這種事并無任何意義的難過。 而此刻的徐彥洹也不平靜。 自從接到俞心橋的電話,循著上次搬鋼琴的記憶找到這里,徐彥洹的耳邊仿佛每分每秒都鋪著底噪,一些聲音混雜其中,有的讓他不要去,有的讓他別再克制,趁今天放縱一回。 今天是他的十八歲生日。 俞心橋穿一身印著卷毛小狗的衣服,像一只黏人的小狗,也像一份從天而降的禮物。 昏暗的環(huán)境中,他看起來有點難過,還有點無奈。好像要哭了,卻又沒哭。 “我知道你討厭我,才會說那種話。”俞心橋悶聲道,“可是你這樣,讓我怎么討厭你?” 徐彥洹心說,你不知道。 是因為那樣說會讓你覺得我在討厭你,所以才說那種話。 很小的時候,母親白薇曾告訴他,人在過生日的時候可以做一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哪怕是有點自私的。 徐彥洹一直記得,因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只在這一天讓自己緊繃的弦放松,去做他想做的,而不是他應該做的,比如打籃球,或者休息一天,躺在公園的草地上,雙手枕在腦后放空。 而十八歲的生日,他想做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別討厭我。” 聽到這句話的俞心橋先是一愣,而后抬首,看見一片更濃重的黑影覆蓋下來。 接著,是被托起的臉,沸熱的呼吸,還有唇與唇之間急驟的碰撞。 那就別討厭我,不準討厭我。 因為是你先招惹我。 -------------------- 反正結果就是俞心橋沒走成,多待了一個學期 這個吻的后續(xù)會放到現(xiàn)實線,讓他倆面對面回憶 另《星空》推薦沈文裕老師的版本,純鋼琴無伴奏,非常好聽 下章轉(zhuǎn)現(xiàn)實線~ 第21章 →怕你反悔。 屬于十八歲的俞心橋的第二個吻,比起第一個,生理上的疼有所減輕,心理上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六年前,兩人都毫無準備,磕破了嘴唇,蔓延開滿嘴鐵銹味。他忽然發(fā)現(xiàn)徐彥洹還有一個優(yōu)點,就是很有服務精神。以前能為賣酒被客人揩油,能為雙倍時薪親自登門,現(xiàn)在就能為了不讓他繼續(xù)問,和他接吻。 俞心橋覺得自己狼狽極了。無論六年前還是現(xiàn)在,無論情緒還是思緒,他都是被牽著走的那個。 艱難地推開抱著自己的人,俞心橋深喘一口氣:“那你至少應該告訴我,為什么?!?/br> 為什么不回復,為什么不要離婚。 俞心橋還要加上前置條件:“別說你喜歡上我了,我不信?!?/br> 徐彥洹先是一愣,為這幾分幼稚的、只會出自十八歲的俞心橋之口的問法。 而后抬起手,輕輕抹去俞心橋眼角殘留的水跡,選擇遵循他定下的規(guī)則。 “因為不想和你就這樣算了。”徐彥洹說,“是我的錯,別哭了?!?/br> 俞心橋卻在想,你有什么錯? 錯的分明是我,六年前錯誤地選擇留在潯城,六年后又錯誤地纏著你。 稍稍平復心情,正欲再說點什么,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起。 是梁奕打來的電話,問他到家沒有。 “他不在你旁邊吧?”梁奕說悄悄話似的壓低聲音,“剛看他臉色那么難看,我怕挨揍,就沒敢再留你。” 俞心橋看一眼廚房方向,徐彥洹在他接起電話的時候就自覺走開了。 “那你就這么把我送走,不怕我挨揍?” “他揍你了?”梁奕大驚失色。 “沒有?!庇嵝臉蛳肫鹦鞆╀∽罱拥呐c家暴有關的案子,說,“他不會做那種事?!?/br> 電話那頭安靜須臾,梁奕再次開口時有一種全然區(qū)別于少年時的深沉:“看來你很信任他。這事怪我,可能真的是我想太多,說不定你倆結婚后感情突飛猛進,根本不存在什么信任危機?!?/br> 俞心橋搖搖頭:“不怪你?!?/br> 十八歲的俞心橋可以相信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可以相信徐彥洹不是為了錢,甚至可以相信他們每天都接吻,就是不相信徐彥洹會喜歡他。 可是仍然會因為徐彥洹說“不想和你算了”,而想繼續(xù)待在這里。就像當年,只一個算不上吻的吻,就讓他推翻全部計劃,心甘情愿地留在潯城。 電話的最后,梁奕讓他們倆好好談談,俞心橋嘆了口氣,已經(jīng)沒了再重新回到剛才那近乎歇斯底里的勇氣。 好在徐彥洹也沒再提。他從廚房出來,手中的盤子里放著削皮切片的蘋果。 俞心橋不擅長拒絕別人的好意,他用牙簽叉起蘋果片,吃到第二片,才想起要說謝謝。 “謝謝。”他發(fā)現(xiàn)徐彥洹自己不吃,只是看著他吃,不好意思地叉一片遞過去,“你也吃啊?!?/br> 徐彥洹沒有接,而是湊前,直接將蘋果片咬進嘴里。 即便把自己放進“我們已經(jīng)結婚了”的預設里,即便剛剛兩人還接過吻,這類似情侶間的親密動作還是讓俞心橋心慌了一瞬。 更有甚者。 吃完蘋果,徐彥洹洗澡刷牙,推開了主臥的門。 俞心橋正在翻樂譜平心靜氣,看見帥哥出浴當場就靜不住了,眼神無處安放地亂瞟:“你、有事嗎?” 鄰居家的貓已經(jīng)被接走,不用再打地鋪,難道他終于忍無可忍,要把自己從主臥趕出去了? 徐彥洹沒答話,只是走到床邊,彎腰欠身,暖黃的燈光照得他眉目清俊,輪廓都變得溫柔。 他看著坐在床上的人,平靜地說:“已經(jīng)給你很多時間了?!?/br> 說的是俞心橋之前的“等我適應了就好”。那時候,徐彥洹也是這樣來到床前,靠近他,像在索要一個吻。 徐彥洹說他們每天都會接吻。 “可是,”俞心橋六神無主道,“可是你說過,現(xiàn)在這樣也很好。” “騙你的。”徐彥洹說,“一點也不好?!?/br> “你剛說過沒騙我?!?/br> “這個不算?!?/br> 俞心橋還有后招:“可是剛才,親、過了?!?/br> “那個也不算?!毙鞆╀≌f,“你不該懷疑我,所以那是給我補償?!?/br> “……” 這么快就開始翻舊帳了。 俞心橋有種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的崩塌感。好像剛才那一鬧,反而給了徐彥洹不再克制的理由。 自己做的孽自己來償還,俞心橋徒勞地說:“我可以不允許嗎……” 見他恢復到之前的狀態(tài),徐彥洹面容松弛,嘴角微微揚起。 這是他這許多些天來最輕松愉快的時刻。 “那就先欠著?!钡降字蝗嗔讼掠嵝臉虻陌l(fā)頂,徐彥洹說,“以后慢慢還?!?/br> 俞心橋不知道徐彥洹說的“以后”是多久,他覺得失憶的自己除了變笨變幼稚,還變得被動非常,只能被動地聽別人說,被動地被安排,被動地等待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的記憶。 何況徐彥洹那么強勢,全然一副由不得你不信的態(tài)度。 次日周末,俞心橋承擔起主人的義務,給洹洹打掃刺猬窩。刺猬晝伏夜出,縮在窩里不肯動,俞心橋戴著手套把它抓出來,刺猬一臉不開心地呼哧他,俞心橋就把它當成人類洹洹,用手狂戳他粉嫩柔軟的肚皮。 邊戳邊“罵”:“讓你兇我,讓你嚇唬我,讓你總是突然親我?!?/br> 正戳得起勁,徐彥洹接著電話從書房出來,俞心橋秒慫,一臉正經(jīng)地用刷子刷了刷跑輪,順勢把刺猬洹洹放了回去。 很短的一通電話,掛斷之后,徐彥洹穿上外套,并把門口衣架上的另一件外套拿下來遞給俞心橋:“今天有空嗎?一起去趟警局?!?/br> 俞心橋接過衣服,心說你都安排好了,何必多此一問。 不過他本來也想了解關于前幾天車禍的事,還想知道這種事是否常有,徐彥洹是否一直處在危險中。 沒想到地方犯罪嫌疑人都沒見著,那邊的警察說嫌疑人已經(jīng)被捕,相關筆錄證據(jù)也已經(jīng)向上提交,等待法院審判即可。 了解完出來,俞心橋懵逼道:“我們?yōu)槭裁匆苓@一趟?” 徐彥洹說:“為了洗脫我的嫌疑,畢竟耳聽為虛?!?/br> 俞心橋:“……”怎么比我們天蝎座還愛記仇。 從警局出來,時間還早。 坐上出租車,徐彥洹向司機報了個地址,俞心橋問:“還要去哪兒?” “帶你去見個老朋友。” 路上俞心橋在腦袋里排查,確認他們倆沒有共同朋友。或者說,印象中徐彥洹根本就沒有朋友。 他總是孤身孑影,一個人走在路上。 因而到地方下車,在路邊其中一間商鋪門口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俞心橋先是一愣,然后激動道:“黃老板!” 黃老板剛吃過早午飯,正在剔牙,聞言舉目望去,呲牙一笑,牙簽都掉地上:“早上好啊小橋!” 在潯城的后半年,俞心橋經(jīng)常往黃老板那兒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