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陌彤:小姑娘的專屬將軍】其三 來日
蔚彤望著一片狼藉的灶房苦笑了一番,本想親手給阿陌做一頓感謝飯,誰料「種種原因」導致滿屋子煙氣瀰漫,眾人以為走水,衝過來才發(fā)現(xiàn)只是一場烏龍,灶房沒燒,灶房婆子倒是被他們家大小姐氣得火冒三丈。 小玫將蔚彤拉到一邊,遞上剛剛沾濕的帕子?!感〗?,小的幫您擦擦?!?/br> 「我自己來。」蔚彤接過帕子,難為情地側(cè)過身去避開阿陌的視線,簡單清理過后便隨小玫回屋更衣,滿腦子正想著要用什么說詞給阿陌一個完美的解釋,就響起叩門聲。 「小彤姑娘?!故前⒛啊?/br> 蔚彤心頭一緊,躡手躡腳走到門邊,雙手搭在門把上,百般猶豫。 聽門內(nèi)沒有什么動靜,阿陌等了一下便轉(zhuǎn)身離開。 門外腳步聲漸遠,蔚彤才鼓起勇氣開門,左右觀望幾番,直松了口氣。 才說要親手做飯,結果搞得亂七八糟,想起方才的種種,她懊惱地搥了搥門,整張臉埋在門板上,恨不得回避全世界。無論思考用什么理由搪塞過去,滿腦子只會浮現(xiàn)阿陌有些摸不透的表情。 啊,糟透了?? 她從來沒有那么難堪過,也從來沒有想過把一顆心交出來竟如此不知所措。她的性格向來果斷堅決,足夠理性才得以成為cao控人心的能手。但??此時此刻的她,完全無法猜到阿陌對自己是什么想法,想要先下手為強,卻找不到任何下手之處。 肩上被人拍了拍,蔚彤沒有想從門板中回到現(xiàn)實的意思,彆扭地挪了挪身子,喃喃道:「小玫,先讓我一個人靜靜??」 「是我。」 聞聲,蔚彤倒抽一口氣,迅速回身,那張剛剛還在腦袋里晃蕩的臉龐忽然映在眼前,意料之外的四目交接使她下意識退了一步,后腦勺猛地撞到了門板,就像現(xiàn)實突然當頭棒喝,發(fā)出不大不小的聲響。她摀住痛處,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也就沒看到阿陌毫不掩飾的擔心和手足無措的慌張。 「對不起,我嚇到你了?!顾焓州p撫她腦后,小心翼翼地揉著。 他從來沒有那么溫柔過,也從來沒有想過見到心儀的姑娘在自己的面前受傷竟如此兵荒馬亂。他的性格向來波瀾不驚,足夠沉穩(wěn)才得以成為領軍之首。但??此時此刻的他,完全無法克制內(nèi)心涌出的緊張,不想要她痛,卻又怕自己太過粗魯或過于唐突。 「沒事。」蔚彤抬眼,微微一笑?!肝也乓傤I道歉,說大話要親手做飯,結果搞砸了。怎么辦?咱們出去吃?」 最終,她還是把心里話說了出來,如果要把一顆心交給另外一個人,那不管自己是什么樣子,只要真真切切、坦坦蕩蕩,是不是也算可愛呢? 他眉眼之間的笑意,可能就是答案了吧。 「可以出去吃,不過??」阿陌徐徐道?!讣热皇怯H手做,那我做給你也算數(shù),來日方長,下次換你不也一樣嗎?」 不知道為什么,蔚彤好喜歡「來日方長」這四個字。 也許是聽懂了他無意之間的承諾;也許是那個承諾里有屬于他們的未來;也許那個未來有她一直渴望的幸福。 西沉的夕陽、嫣紅的晚霞、溫暖的營火、清澈的溪流,還有站在河中,一手一條魚朝自己走來的他。 「原來你會烤魚呀?!箍粗⒛疤幚眙~身的俐落刀工,蔚彤有些驚喜。 「行軍時的必備技能罷了?!拱⒛棒~插上樹枝架在營火旁。 夜幕落下,他拿出預先備好的袍子,給蔚彤披上。 「你呢?」 「不冷?!?/br> 蔚彤拉緊了袍子,雙眼凝視火光,正想著起什么話頭。「阿總領??」 「阿陌。」 「嗯?」話突然被打斷,蔚彤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小彤姑娘,喚我名字??」阿陌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缚梢詥??」 有些突兀的問句,在一片沉默之中顯得尷尬,蔚彤愣了一下,旋即笑出聲,雙眸、嘴角全是甜甜的笑:「要是我說不可,你怎么辦?」 阿陌好似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語塞。 「那你也不要喊我姑娘了,怪生份的?!顾加钚廊唬骸缚梢詥??」 聞言,阿陌恍然,笑得像是個被允許吃糖的孩子?!负谩!?/br> 「阿陌?!?/br> 「嗯?」 阿陌轉(zhuǎn)過頭去望向蔚彤,以為她要說什么,卻聽見她又喚了一次:「阿陌!」 姑娘盈盈笑意在火光中閃爍,他移不開眼;她呼喚自己的聲音,讓他瞬間聽不見其他聲音、看不見旁的事物。 世界里,只有她。 望著阿陌有些愣愣的表情,蔚彤滿意地轉(zhuǎn)正身子。她想這么叫他已經(jīng)想很久了,每每聽見其他人喚他名字時,她都很是羨慕,卻根本不敢妄想與他再親近些,即便明瞭他的心意,即便明瞭他們之間已然沒有其他阻礙。 但她與他,誰都沒有去戳破那片窗紙。 空氣中瀰漫著魚rou的香氣,阿陌拿起其中一條魚,細心地吹涼后才遞給蔚彤。「吃吧。」 「謝謝!」今日一早面圣,回到府里又一番折騰,整天下來幾乎沒吃什么的蔚彤,總算能夠飽食一頓。她興高采烈地拿著魚rou,學著阿陌的動作咬下,忍不住讚嘆:「好好吃!阿陌你真厲害!」 「喔??好吃就好?!雇蝗缙鋪淼姆Q讚,讓阿陌有些不知所措。 「哎,你跟我說說行軍的事情吧。每個人都會烤魚嗎?你們在野地里都吃些什么啊?你會做菜給底下的士兵吃嗎?」 那夜,慣不會說話的他,在她充滿好奇的視線中,滔滔說起過去在軍營里的趣事;那夜,向來害怕透露過去的她,在他滿是疼惜的眼光中,娓娓回憶家破人亡之后,不得已成為細作的種種。 「不過,跟你交手幾次,我發(fā)現(xiàn)你對我們西瑤的暗號甚是了解,很難誤導你。」蔚彤是打從心底的敬佩,這話聽在阿陌耳里,成了截然不同的滋味?!脯F(xiàn)在想想也挺好的,要是我哪天不見了,留下暗號的話,你一定能找到我?!?/br> 「我不會讓你不見的?!箮缀鯖]有猶豫的空隙,他接著她的話,彷彿不允許這種危險的假設。 蔚彤抬眼,直直地望進他的雙眸,探索之中流動著期盼。 他的猶豫、他的動搖,他的每一分表情,她都看在眼里。就像當初她抓著他的袖子,就像他下了崗后都會探望臥病在床的她,就像他成全了她的每個央求,在面對自己的每一刻,他所有的冷漠與冰霜都會化作溫情。 如果可以更靠近一點,誰先往前踏一步,又有什么關係呢? 執(zhí)起他的手,她展開他的手心,畫了一個符號,將自己的手心壓在上方。 「這是專屬我們的暗號,這天下??只有你一個人看得懂??」 手心傳來的溫度,將那所謂的「專屬」深深烙印。阿陌默默地在心里畫了幾遍暗號,有些不敢相信。 她的堅定、她的果斷,她的每一絲柔情,他其實都很明白。就像她曾為摯愛的親人所做的犧牲,就像她隱藏內(nèi)心的意愿走上復仇的暗路,就像她過去那些身不由己的決定,多希望未來她在自己身邊的每一刻,不再如此孤獨。 見阿陌還呆愣在那,蔚彤輕敲了下他的胸膛?!干倒希∧悴粫€不明白吧!我都已經(jīng)??」 阿陌一把將她環(huán)住,堵住她接下來的話音?!赴堤??我背下來了?!?/br> 「嗯?!?/br> 「全天下只準我一個人知道?!?/br> 「嗯?!?/br> 「蔚央也不行?!?/br> 「嗯?!?/br> 阿陌剛想說什么,好似又想到其他的,頓了頓:「??可今日皇上說要賜婚,你??」 蔚彤一笑:「我拒絕了?!?/br> 兩人拉開了一些距離,阿陌有些疑惑:「拒絕?」 「既已恢復自由之身,那我想為誰做羹湯,還不是我的心意嗎!」蔚彤笑得甜蜜,眼底映著的不知是夜幕里的星光,還是他真摯的目光?!赴?,不過你回去之后就是南境將軍了,我一個小姑娘,能給你這個大將軍做羹湯嗎?」她佯裝委屈,身子卻挨近了他一些,一手抓著他的袖口,似有似無地撒嬌。 他忍俊不住,清冷的臉龐勾出淡而無奈的溫柔,將小姑娘收進懷里?!改氵€是別做了,我來吧??」 如果能夠長相廝守,誰為誰做羹湯,來日方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