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會議就到這里，謝謝大家播空前來。」最后的結(jié)語又輪到助理代勞了。

    在場的人不乏高知名度的前輩或高人氣的新生代，大家都忙著趕下一個行程，在說完「辛苦了」后便宛如陣陣狂風颳過一般，紛紛收拾東西離開。但不論是誰，在出了這扇門之前，都一定會和鄭導打招呼，而鄭導就像在等著眾人來和他問候一樣，動作慢條斯理、毫不慌亂，有著大將之氣。

    直到房間里只剩下我、他和助理后，我才走上前。

    「鄭導?！刮尹c頭示意，等他抬頭迎向我的目光。

    即便已經(jīng)七十幾歲了，他的眼神所透出的魄力依舊驚人。被他看著，我就像是沒了屏障一樣，連內(nèi)心的最深處都會被他看透。

    不過無所謂，我內(nèi)心在想什么，和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一樣，我一直都只想著一件事而已。

    「這次很謝謝您邀請我加入劇組，我從很久以前就是您的粉絲了，非常高興這次能夠和您合作，我一定會全力以赴，不讓您失望，也絕對會獲得您的認可的，還請多多指教！」

    我一口氣說完，像是連該怎么換氣都忘了，緊繃的身軀在這時也還沒能放松下來，全神貫注地等著眼前的「神」會有什么反應(yīng)。

    而他──

    「喔。」

    只說了一個字。

    在凝結(jié)的空氣中，他彷彿事不關(guān)己似地站起身，方向一轉(zhuǎn)便步出了會議室。一旁的助理替他收拾了東西，轉(zhuǎn)頭打算追出去，卻在看到我的表情后，臉色略帶遲疑地停了下來。

    「舒媛小姐，導演很開心你這次能接下邀約，希望之后合作愉快！那我就先走了，你路上小心。祝工作順利！」

    聽起來就像制式的社交辭令。

    我看著她小跑步離去的背影，在漸漸變小后被突然放大的貝娜取代。

    「舒媛姊，你怎么還在這？我在外面等你好久，實在等不到人才過來的。我剛看很多人都出來了，是導演特別留你下來說話嗎？怎么樣？終于見到你心愛的鄭導了，感覺如何？」

    貝娜一臉喜孜孜的樣子，想必是在期待我會有什么夸張的反應(yīng)。

    對，現(xiàn)在可不是喪志的時候。

    「當然就是好好把戲演好啊，還能怎么樣？接下來還有工作，快走吧！遲到就不好了?！?/br>
    我氣勢如虹地衝出門，貝娜替我把門關(guān)上，忍不住直點頭。

    「不愧是舒媛姊，在工作面前就是不一樣！」

    抵達下一個工作現(xiàn)場時，大部分的合作對象和工作人員都已經(jīng)到了。

    「舒媛學姊?！孤暳卦诳吹轿液?，放下手中的劇本，抬起頭來。

    「嗨！」我向他打過招呼后，自然地佔據(jù)了他隔壁的位子。

    雖然舞臺劇的票才剛開賣，但籌備期已經(jīng)有好一陣子了，劇組人員彼此已經(jīng)非常熟悉，在排練開始前不用客套且多馀的寒暄，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或互相請益，和方才在鄭導那邊是完全不同的氛圍。

    我看離排練正式開始前還有一點時間，準備拿出劇本和聲霖討論哪些地方該怎么呈現(xiàn)，他似乎也有此意，眼神轉(zhuǎn)了過來盯著我伸向包包的手，然后詫異地說：「那不是我們的劇本吧？你在考慮下一個邀約了？」

    看來他以為我是在審劇本挑工作，也是，以我近期滿檔的行程，大概很多人都以為我接下來會先休息一段時間。

    我把因為翻動而露出來的電影劇本小心地塞回包包里，把現(xiàn)在需要的劇本拿出來，順帶回了他的疑問：「不是考慮，是已經(jīng)確定了?！?/br>
    我環(huán)顧一下周圍，即便是業(yè)界，這事應(yīng)該也還沒傳得這么快，消息還沒公佈，還是謹慎一些為好。

    我傾身向前，略過他似是因為困惑而皺起的眉宇，在他耳邊用氣音說道：「鄭導?。∩洗呜惸日f這件事的時候你也在吧？我確定要主演鄭導指導的第一部電影了！」

    即便壓低了聲音，興奮之情還是滿溢而出，我退回身子期待地望著聲霖，但過了許久，他眉間的皺褶卻依舊沒有舒緩，反而鎖得更緊了。

    這已經(jīng)超過反應(yīng)時間了吧？再怎么被嚇到，也該有點表示了吧！

    我的手在他面前揮了兩下，不太滿意地問：「你怎么這個反應(yīng)？」

    「電影是在舞臺劇結(jié)束之后開拍？」他答非所問。

    「下個月就會開拍了?！?/br>
    「現(xiàn)在都快月底了?！?/br>
    「是啊，時間很趕，大家都是硬喬出時程的，畢竟是──鄭、導、??！」說到最后幾個字時，我故意把嘴巴張得很大，特別和他強調(diào)。

    他和貝娜一樣，都沒少聽我說過對鄭導的崇拜，同在這個圈子里，即使不是像我一樣的多年老粉，他對鄭導也是很尊敬的，不該這樣不動如山??！

    他像跳針的唱盤?！高@表示你要同時演兩齣戲？」

    我只能順著他的無理?！高@又沒什么，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經(jīng)驗，何況我舞臺劇這邊的劇本都背完了，鄭導那邊的也記得差不多了?！?/br>
    「可是那時候你演的是配角，現(xiàn)在兩部都是主演，中間還有很多節(jié)目和廣告要錄，而且你都多久沒休息了？一檔接一檔的──」

    「舒媛、聲霖，開始囉！集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