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隔天，殷露霜打定主意要去香港，但是她忍住了上網(wǎng)訂機(jī)票的衝動，她想起來好幾次李煙霄在航空行程上的強(qiáng)

    勢，她直覺如果提早訂機(jī)票，就是給了對方更多時間干擾她的行程。

    她在床上靜靜地等到了將近十點鐘，才很快地收拾了一個兩天一夜的行李，帶上了從臺灣買的那組黃色茶具組，放輕腳步出了別墅。

    經(jīng)過了別墅社區(qū)的警衛(wèi)室，殷露霜開始大步快走。沿路上沒有計程車的蹤影，氣溫早已炎熱了起來，她開始?xì)獯跤?。過了十分鐘才好不容易有一輛計程車經(jīng)過，殷露霜攔下直奔機(jī)場。

    她一直等到柜臺關(guān)閉前才用臺灣帶來的信用卡支付了機(jī)票，匆匆過了海關(guān)，提著行李直奔機(jī)艙門前，直到飛機(jī)起飛，殷露霜還是緊張到連闔眼休息都做不到，機(jī)上走動的任何一人都足夠讓她心驚膽跳。她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越想越后怕。好不容易熬到飛機(jī)降落香港機(jī)場，她從機(jī)場買了事后的藥和避孕藥，就著剛買的礦泉水胡亂吞下。

    早上出門前就問了陳書捷他和林宣住宿的酒店，還好這間酒店靠近市區(qū)地鐵某站的出口，殷露霜從機(jī)場搭了市區(qū)地鐵抵達(dá)后，一出地鐵口就可以看見矗立前方的酒店。

    殷露霜要了一個房間，直到真正把自己泡進(jìn)浴缸里了，她才放下壓在心上的那塊石塊，她刻意讓大腦屏蔽了昨晚李煙霄的眼神和動作。

    不要回憶，就不會有傷害。

    殷露霜的理智終究戰(zhàn)勝了情感，她思索著日后該如何避開李煙霄，好在他們倆人很少見面，但萬一又是像昨晚的情形呢？那別墅是他家啊，只要回去殷露霜能躲到哪里去？

    可聰明如她，不多久就想起來在上海的律師樓，她曾經(jīng)要求可以隨時提出調(diào)整契約的需求，她要把這次李煙霄侵犯她的代價加進(jìn)契約里。

    對！就是這樣！一定要讓男人付出慘痛的代價。嗯，讓我想想，應(yīng)該要訂多少錢呢？一思及此，殷露霜精神好多了，靠在浴缸里慢慢琢磨。

    中午前陳書捷和林宣也到了，三人就地在酒店用過餐后才驅(qū)車前往李云霄的藝?yán)取?/br>
    ＊＊＊

    李煙霄被汪特助告知殷露霜用了微信支付付了一趟計程車資后，他就猜殷露霜是準(zhǔn)備要去機(jī)場搭機(jī)飛往香港，完成那趟原本開口要向他商借私人飛機(jī)的行程。李煙霄讓汪特助準(zhǔn)備私人飛機(jī)，一路上給弟弟李云霄發(fā)訊息詢問是否今天下午藝?yán)纫e辦周年慶酒會。

    李云霄只問了一句：『大哥會來？』

    李煙霄沒有再回傳訊息，他已經(jīng)知道答案，殷露霜前一天還向汪含慎表達(dá)有朋友在香港的藝?yán)绒k慶?；顒?，李煙霄知道自己的弟弟也在香港經(jīng)營藝?yán)?，所以只是問問。如果不是李云霄的藝?yán)绒k活動，那就問問知不知道是哪間藝?yán)绒k活動，很容易就能鎖定。

    李煙宵抵達(dá)上海機(jī)場后只要求私人飛機(jī)盡快飛行，結(jié)果甚至比殷露霜提早抵達(dá)香港機(jī)場。一下飛機(jī)就有保鑣和車隊等在原地，這次他只有一人前來，三名保鑣護(hù)著李煙霄搭乘同一輛車就直接往藝?yán)纫苿印?/br>
    李煙霄扶著額頭，看來十分疲憊。要不是為了向殷露霜示好，李煙霄根本不會沒事找事回到香港，香港雖然是他出生和幼年成長的地方，卻也是他看盡了有錢人最不堪的地方。如果有選擇，他是極不愿意回香港的。

    一進(jìn)藝?yán)?，他就看到身高鶴立人群中的李云霄，他逕自上前，身旁的保鑣圍出了一個空間，倒是引起了不小的sao動，眾人紛紛回頭。

    李云霄展開笑容伸開手臂，擁抱了自己的大哥，他萬萬沒想到這幾年幾乎沒回香港的大哥，會特地來參加他負(fù)責(zé)的藝?yán)鹊倪L年慶。

    李煙霄也確實不是為了這場週年慶才來。

    「大哥！好久沒見?！估钤葡霭讶怂砷_了些。奇怪的是，雖然李云霄高出了李煙霄半個頭的身高，但是李云霄皮膚偏白且身形瘦長，看上去不夠份量和穩(wěn)重。反觀李煙霄，面如天神，長年擔(dān)任總裁的氣勢和習(xí)慣目空一切的氣質(zhì)，將一切庸俗阻隔在自己的氣場外，精壯的身形將身上的一套訂製西裝亦展現(xiàn)得有款有型。

    「剛好路過，順道來看看?！咕瓦B扯謊也是信手捻來，明明剛才還問弟弟的藝?yán)仁遣皇且k酒會。「你去忙吧，我隨意逛逛?！拐f完就領(lǐng)著保鑣走開。

    李氏藝?yán)葤袢◎暄训膬?nèi)裝設(shè)計，區(qū)分出不同展區(qū)，讓客人可以專注在不同風(fēng)格的藝術(shù)作品間慢慢欣賞，雖然面積不比美術(shù)館，但是也有足夠的空間呈現(xiàn)。

    李煙霄一時之間也不太確定殷露霜是否已經(jīng)抵達(dá)了。他把自己藏在最里面的藝?yán)瓤臻g，坐在皮椅上面對著墻上的一幅畫，耐心地等著。

    殷露霜、陳書捷與林宣一起前來。李云霄沒想到會殷露霜會前來，臉上展現(xiàn)了主人的歡迎和意外的驚喜，這三人將帶來的禮物獻(xiàn)上，林宣送了一個瓷器做的提琴，殷露霜則是把黃色的清朝小官人茶具組拿出來，引來眾人一陣驚呼。

    「這個小東西也未免太可愛了吧?！沽中紫热滩蛔￠_口。

    李云霄似乎也很得趣，保證說一會兒一定馬上就會用來泡茶。李云霄請人把禮物拿到二樓辦公室后，何君順和何君妮一起現(xiàn)身了，身后也帶了幾名保鑣，都留在了藝?yán)韧狻：尉樅捅淼艽蛄苏泻?，不?jīng)意看到殷露霜。

    何君順好奇地小聲問李云霄：「你也認(rèn)識她？」

    李云霄也奇怪為何表兄會問起殷露霜：「表兄是說frost？在臺灣認(rèn)識的。她是我們資助的樂團(tuán)里首席的朋友。」

    何君順更好奇了：「你說她是臺灣來的？」

    「應(yīng)該是。怎么了？」不只李云霄，就連站在旁邊的何君妮也覺得自家的大哥不曾對任何女孩子感到興趣，今天為何一直針對一個看起來穿著和長相都很普通的女子緊追不捨。

    何君順摸摸下巴，每次他思考事情的時候總是這個表情?！笡]什么，沒想到她是臺灣來的而已?！?/br>
    然后何君順假意和何君妮繞著藝?yán)裙淞艘幌?，就藉口要去洗手間，就又繞回原路找李云霄。

    「云霄，跟你說件知底的事情?！购尉樀穆曇舻偷讲荒茉俚?，而且他每次說知底的事，就是只和李家三兄妹有直接關(guān)係，不足為外人道的事情。

    「什么？」李云霄也配合得壓低音量，只不過他需要刻意低著頭，因為何君順也不過剛過175公分，整整矮了李云霄一個頭的高度。

    何君順趁機(jī)將手勾在了表弟的肩上：「她，就是你的大嫂子。登記了的?！棺詈髱椎淖?，何君順用的是氣音，故意吐在了李云霄的耳旁。

    李云霄顯然對何君順的肢體挑釁沒有很大的反應(yīng)，倒是對表兄提及的內(nèi)容震驚不已：「你是說……你確定？」李云霄見何君順認(rèn)真地點點頭又眨眨眼，還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就知道表兄沒有說謊，李云霄知道這個表兄說真話的時候總是喜歡故意做得像是在開玩笑一樣。

    李云霄不敢相信：「跟，爺爺?shù)倪z囑有關(guān)，對嗎？」

    何君順又眨眨眼，手指沒從嘴唇上放下來。

    李云霄忽然不能再心平氣和地面對自己的大哥，他的大哥從來不會兒女情長，如果有也是因為和生意有關(guān)，有利于他。可是frost在他的眼里是個好女孩，他認(rèn)為她值得真心待她的男子，不應(yīng)該被李煙霄利用，只為了滿足爺爺遺囑上的要求，雖然沒有人知道遺囑的真正內(nèi)容，但是李云霄就是猜測自己大哥如果有突如其來的改變，那一定是跟他的利益有關(guān)係，除了遺囑，恐怕也沒有其他理由可以另李煙霄一夜之間多了一個登記的妻子。

    李云霄想要去質(zhì)問自己的大哥，怎么做出這種事情，白白糟蹋一個好女孩的一生幸福。何君順制止了衝動的表弟，抬了抬下巴示意對方，從這個角度望去，只見殷露霜的面前就站著李煙霄。

    殷露霜走得比陳書捷和林宣快些，另外兩人正對著一幅盧西安·弗朗西斯的三聯(lián)畫像賣力得評論著。殷露霜拐進(jìn)一間角落的展覽廳的時候，就愣住了，她熟悉這樣的架式—身旁圍著保鑣，孤獨(dú)的男人的背影，淡淡的海鹽古龍水味道。

    李煙霄原本是背對著入口的，因為長久的姿勢迫使他轉(zhuǎn)了方向，他從側(cè)面的眼角馀光就在殷露霜踏入的那一秒鎖住了她，那身影和氣質(zhì)，已經(jīng)刻印在他的腦海，即便只有幾週相處的時間。

    李煙霄倏地起身，走向殷露霜。他想道歉，她卻想逃跑。李煙霄見她后退的腳步，趕緊大步向前，將人帶往角落并囑咐保鑣們不要讓人進(jìn)來。

    「這里是公開的場所，你……」不要亂來。

    李煙霄勉強(qiáng)扯動了嘴角，將周身的氣場弱了下來，「我向你道歉，昨夜……抱歉?！?/br>
    殷露霜心里有個聲音冒出頭，懷疑眼前的男人是某種狼人，如果下暴雨的夜晚就會失控。她被阻擋在角落，只要身后靠著墻壁就會想起昨夜，她要男人挪一些空間給她。

    李煙霄拉起她的手，卻沒看見手上的戒指，一股火氣頓時如泉水涌出：「怎么沒戴戒指？上次你出門見汪含慎也沒戴。汪含慎沒跟你交代出門都要戴？」他想起來女秘書給他看那天汪含慎和殷露霜在公司樓下咖啡廳見面時，手上也沒有戴戒指。汪含慎從來不會違背李煙霄，所以他想不出原因。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眼神充斥著質(zhì)問，身體離殷露霜只有一個鼻尖的距離，男人的冷冽氣息撲向殷露霜，她趕緊解釋，「那天出門，太趕了，是真的忘了。今天……就是，昨天……你，我，不想戴?！怪v到最后，聲音只剩蚊子可聽聞的音量。

    李煙霄藉著幾次呼吸平息了怒氣，「以后不準(zhǔn)再忘記。跟我回上海。」他拉著人就想離開。

    殷露霜反抗了一下，「我和臺灣的朋友一起來的。他們是我的好朋友，這樣不太好。」殷露霜想解釋她不是來會情人，事實上目前她也沒有情人，不過李煙霄是契約上的丈夫，所以不能稱得上是情人。

    李煙霄沒有興趣了解為什么殷露霜的朋友為什么認(rèn)識自己的弟弟，他知道李氏控股集團(tuán)有些投資的地點包括臺灣，他們可能有共同的朋友。

    李煙霄親口聽到殷露霜說只是跟朋友來，而不是見什么情人，態(tài)度也有些軟化，「那我跟他們打聲招呼我們就回去吧。」

    「這……」事實上，殷露霜還沒想好要怎么介紹李煙霄。

    李煙霄無聲地盯著殷露霜，一臉不會接受對方拒絕的表情?！负冒?，但是我酒店都訂了?！挂舐端ㄒ荒芟氲降闹e言就是說男人是她上海的客戶。

    聽到酒店兩個字，李煙霄腦中回放著昨夜床上的瘋狂，男性賀爾蒙頓時竄出，啞著聲音道，「跟我回去上次我們住的酒店?！?/br>
    不知道是因為聽到兩人一起住過的事實，還是純粹是因為酒店兩個字從男人的嘴里冒出，殷露霜只覺得自己的雙腿的骨頭都酥了，她微微顫抖了一下，正要答應(yīng)的時候，有人硬要進(jìn)來這間展示廳，和保鑣起了爭執(zhí)。

    「你們憑什么檔在入口！這里是公開的，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還不讓進(jìn)去，我偏要進(jìn)去?！购们刹磺?，開口的正是何君妮。

    李煙霄認(rèn)得出何君妮的聲音，他不想回頭，用身體擋在殷露霜和門口眾人之間。

    何君妮見到有人在角落，聽到爭執(zhí)聲也不敢回頭，認(rèn)定對方一定在做見不得人的事情，她打算去找李云霄過來。

    她來的時候是從展示廳的左手邊過來，她一轉(zhuǎn)頭看見李云霄和自己的大哥還站在展示廳正前方的藝?yán)热肟诟浇?，正大步往他們走去，卻又見李云霄和哥哥一直盯著她，她猶豫了一下，心領(lǐng)神會般地猛地回頭，就撞見了正趕著從展示廳出來的李煙霄和殷露霜，李煙霄來不及帶著殷露霜躲進(jìn)何君妮剛才來時的路徑，就被何君妮抓個正著。

    一時之間，原本是展示藝術(shù)品的藝?yán)龋查g現(xiàn)場溫度似乎升高了許多，宛如煉獄修羅場。